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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收录] 《妙算女诸葛》(卿卿深藏不露之二)作者: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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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2-19 14:0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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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光《妙算女诸葛》(卿卿深藏不露之二)

风光《妙算女诸葛》(卿卿深藏不露之二)

风光《妙算女诸葛》(卿卿深藏不露之二)

出版日期:2017年12月22日

内容简介:

速报!战龙军众将士即日起全都小心,务必远离咱们大将军,
大将军改爱男人啦,首席军师小森就是第一个受害者……
呵,传谣言的人真是久没被揍皮在痒,他胃口可没那麽好,
一群五大三粗的糙汉子他才吃不下,他家的小森是特别的!
首先,人家就算女扮男装,还用秘药弄出半脸红斑,
仍是可爱得不行,让他老想把她逗得脸红害羞,其他人行吗?
再者,她智计超群,能不费一兵一卒让异族退兵,
又很懂他心意,预备伏兵把敌军杀个大败,其他人行吗?
最後,人家娇滴滴的姑娘愿意牺牲一切跟着他吃苦,
不只是为了完成义父遗志,更是因为喜欢他,其他人行吗?
所以,一发现小森是这麽合他胃口的女人,当然要马上吃掉!
但没想到两人好得蜜里调油没多久,变故却发生了──
他为了一击打退异族,故意演出叛国戏码,
熟知他心意的她当然配合得天衣无缝,活脱脱是个奸臣祸水,
导致不明就里的人怪罪她,竟要毒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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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19 14:09 | 显示全部楼层
楔 子

  磐石城位於大夏国的最南方,长长的城墙约五百多丈,高两丈半,厚两丈,用石料以糯米石灰土砌成,虽不似京城城墙那般用青砖铺设、华丽精致,但在南方这个战乱之地,却更显大气朴拙,对敌人有相当的恫吓力。

  几年前,鬼族攻入了大夏国的京城,全赖新晋的年轻将军龙潚奋勇反击,又将鬼族赶回了南方,不过这几年来,鬼族仍一直窥伺着北方的大夏国,从来没有放弃,所以在南方的林平夷将军阵亡後,战成名的龙潚便被封为新的镇南大将军,带领着他的战龙军,镇守着磐石城。

  到目前为止,未尝一败。

  磐石城的四座城楼彼此遥遥相望,众星拱月般的护卫着中央城楼。楼内有一沙盘,简单清晰的布置出了磐石城与鬼族临时大帐之间方圆百里的各种地形地势,包含西南面的一座百丈悬崖,以及东南面混沌不清的大片沼泽。

  「……老师,本将军认为,鬼族屡次偷袭我军无果,如今正是委靡之时,恰好给了我们反击的机会。」

  年仅二十出头的龙潚,头发没有绑成髻,只是随兴的绑在脑後,气质狂放潇洒,举止豪迈不羁,那如同石刻的深刻五官,隐含着威仪,给人十分强硬有力的鲜明印象。

  他意气风发的指着沙盘上,鬼族大帐背倚的那座悬崖。「鬼族会屯军於此,就是看上此处西倚悬崖,东靠沼泽的地利之便,我们要攻入便要出其不意,因此本将军认为,就从此处进攻!」

  他口中的老师,也就是战龙军的老军师玄机子,听了只是笑吟吟地抚着白胡子点头,既不论好坏也不点评。

  反倒是玄机子身旁那个替他斟茶搧风的少年,忍不住开口说道:「百丈悬崖并不易上,不小心就是损兵折将,何不走东南路呢?」少年的手,指向了沙盘上的沼泽。

  龙潚望了那少年一眼,有点意外。

  这名十二、三岁的少年,是当年林平夷大将军率大军至南方抵御鬼族时,玄机子在森林里捡到的。在那个大雪纷飞的时候,少年冻得脸都发紫了,被玄机子由雪地里拎起後,军医都不确定他能不能熬过去。

  可是,少年依旧坚强的活下来了,玄机子收了他当义子,为他取了个名字叫小森,在那个兵荒马乱的时候,也无暇去追查小森的身世了。

  後来林平夷阵亡,他来到南方任镇南大将军,并未多注意这个少年,只是对於其清秀小脸上竟有块遮盖住半张脸的红斑感到有些可惜罢了。想不到这少年才跟着玄机子学习了几年,论起军事来居然已经有自己的见解了。

  「你说的容易,但那头可是沼泽,不仅泥淖随时可以吞掉一个小队,里头的鳄鱼只怕个头都比你大了好几倍。」龙潚轻哼了一声,有些得意地道:「战龙军里有种飞天虎爪,可以让身手俐落的军士先爬上悬崖,用虎爪状的勾子勾住高处的林木石头再垂绳而下,让底下的人可以沿着绳子上去,神不知鬼不觉……」

  小森突然用一种古怪的表情看着他。「既然有人先爬上去了,那直接把绳子绑在林木大石上垂下去不就好了,为何还要特地做成虎爪的样子?」

  龙潚一愣,那张粗犷的俊脸有些涨红地道:「飞天虎爪原是针对不高的悬崖峭壁、河谷山隙设计,在地面上将绳爪扔出去,勾住对面的木石,这方的人就可以很快的荡过去或爬过去……」

  「但这悬崖有百丈啊!总不可能有人有那麽大的力气,可以将飞天虎爪扔上百丈那麽高,还要刚好遇到木石可以勾住。就算有人爬上去固定好了,等一整个军队的人一个个爬上去,那聚集军队得要多久啊?」小森彷佛忘了自己的身分,忘情地反驳着。

  龙潚沉着脸。「以战龙军的速度,五日足矣。」

  小森走到他面前,昂起小脸,反正龙潚可是盖世的大将军,不可能会被他的丑脸吓到,更不用说他也从来没有为此自卑过。

  「大将军可是奇袭,奇袭还要拖到五日,效果只怕大减。」小森摇了摇头,迳自走到沙盘边,撕起了一张纸,将碎纸零零碎碎的铺在沼泽的区域。「这沼泽的地形,早就已经走通,大致就像这个样子,按照这个路线去行,三日内大军必能聚集於鬼族大帐的东南面。」

  沼泽走通了?他怎麽不知道?龙潚半是怀疑,半是恼怒,此时一直微笑不语的玄机子,终於开口了。

  「小森从三个月前鬼族开始屯军时,就已经请老夫派人入沼泽探路了。」他捋了捋胡子,点到为止的又闭上嘴。

  「所以大将军还是改走沼泽吧!那飞天虎爪虽然好用,但显然不是用在这个时机……」小森有了玄机子撑腰,说话底气更足,居然劝起龙潚来了。

  龙潚战功彪炳,年方二十就经历过大小战争无数,论经验与见识自然不是小森可以比得上的,闻言只觉得哪轮得到这小子来指教他了?

  大将军的威严,是不容挑战的。如果这话是玄机子提出还好,由小森口中提出,龙潚怎麽听怎麽别扭,脸上的线条也更加刚硬。

  「你随手排出的沼泽路线图还不一定是真的,本将军还得再找人确认,那时间远超过你说的三日!等搞清楚了一切,鬼族都回家了,还打个屁!小伙子要卖弄前,先思索一下自己要说的话吧!」

  说完,龙潚朝玄机子行了一礼,便拂袖而去,连看也不看小森一眼。

  小森傻眼的看着龙潚就这麽走了,随即一脸无辜地转了向自己的义父。

  「义父,大将军脾气好大啊!」

  玄机子宠溺地揉了揉小森的头。「他若不是这麽大脾气,怎麽镇得住战龙军那些身手高明的兵痞子?」

  「那,他会采纳我的建议吗?」小森有些期待,又有些担忧地问。

  玄机子摇了摇头,「他说的没错,在探查清楚你调查出的沼泽地形正确性之前,战龙军已经用飞天虎爪登上悬崖了。」

  小森有些丧气地垂下肩。「我要取信於他,还是很困难啊!」

  玄机子笑出声来,目光中有着鼓励。「你放心,下一次,老夫跟你保证战龙军走的必然是沼泽,龙潚虽独断,却不傻。」

  小森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想要当一个有用的军师果然不是那麽容易,信任就是在这麽一次次的试探与确认中建立起来的。他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聪明,将义父教授的所有东西都学全了,却总是追不上龙潚的脚步。

  「你以後辅佐他时,只要相信一件事,而这也是相信你自己。」玄机子望着小森,目光是浓浓的期望。

  「不管他是走悬崖还是沼泽,他都不会输的,因为他是龙潚!」

  第1章

  鬼族攻陷大夏国京城被击退数年後,玄机子过世了,享年七十五岁。

  这一日,整支战龙军的士兵都在头上绑上了白布,甚至是磐石城的百姓,都主动在家门口贴上了白纸,哀悼这位毕生为抵抗外侮出谋划策的伟大老人,而他的智慧也让每一位受过他教诲的军士,永志在心。

  他的义子小森,从那日起便不吃不喝,跪在了棺木之前,孺慕化为哀痛,让一旁的人看了都於心不忍,只是无论怎麽劝,小森还是如此,用他的方式悼念着义父。

  玄机子早知自己时日无多,因此在短短几年内,他简直是将各种知识硬塞给他,也亏得他天生聪颖、智慧过人,才能成功的将玄机子的一身本领几乎学了个七八成,他差的,只是磨练和经验。

  虽然玄机子死前交代了他千斤重的责任,也怜惜地叹息着不知他担不担得起,但小森知道,受了义父的救命之恩,还有对那个男人的崇拜之情,都让他义无反顾的非得撑住不可。

  可是明白归明白,当玄机子真正的离开後,小森还是不太能承受这个打击,跪在棺木前显得哀痛欲绝。

  他没有想到的时,这个时候,把他从伤痛的深渊拉起来的,也是那个男人。

  堂堂的大夏国镇南大将军龙潚,南方最坚实的壁垒,在小森跪了三天,差点晕厥过去之後,直接过来一掌把他劈昏,中断了他这种无意义的自虐。

  在小森醒来之後,回想到竟是龙潚救了他,心中不由浮起一种惭愧却又酸甜的感觉。

  惭愧,是他终於想起玄机子对他的期待—要好好辅佐龙潚,助他成就不世功业;至於酸甜,便是他心中最大的秘密了。

  其实小森是个女孩,在玄机子捡到她时,她已经十岁,知道自己的身分是京城医药世家綦家的最小女儿,名叫綦卉。而她脸上的红斑,则是自从鬼族开始侵扰边疆时,綦父就有先见之明的,用祖传秘药造成的,破坏她的容貌,免得城破之时,年幼的她会受贼人觊觎。

  她的亲生父亲曾语重心长地道:「逢此乱世,却有如此倾国倾城之貌,反而成了祸事啊!」

  後来果然一语成谶,綦家人在逃难时彼此失散了,玄机子救回了雪地里的她,由於怀疑她是被京城里势大的人牙子所掳,为了保护她,玄机子选择隐瞒了她的身分,让她扮成了一个小男孩,取名小森。

  只是綦卉所表现出来的聪慧,让玄机子如获至宝,将一身本领一股脑地教她,希望把她栽培成自己的接班人,辅佐龙潚。

  所以这几年在玄机子的身边,綦卉几乎是看着龙潚的背影长大。

  她对他的心情,从一种对英雄的崇拜、向往,到如今已然及笄,转为对於一个男人的倾慕。

  綦卉没有把感情表现出来,但她被龙潚从义父过世的悲痛拉起那一刻,她下定了决心,这个男人将会是她今生的追随!

  於是綦卉清醒後,略微整理了外貌,确认一身少年的装束没有问题後,便急忙赶到龙潚的书房外求见。

  龙潚正在书房里,与左右副将谈论军情,由於对玄机子十分尊敬,所以对於綦卉这个义子,也会多加照拂,故而也应允了綦卉踏入他的书房。

  而且这几年綦卉时常代替玄机子献策,表现得也有模有样,她在龙潚眼中,也不是全无分量的。

  在綦卉进了书房後,因为担心对方是否还处在悲痛中,龙潚看向她,而这还是第一次正眼看她,眼睛不由一亮。这少年如果去掉了脸上的红斑,那张脸肯定比今生他看过最漂亮的女人还要标致三分。

  不过对於一个男孩,外貌如何龙潚并不在意,他只是停下了与副将之间的对话,淡然地对着綦卉问道:「有事吗?」

  綦卉先是躬身长揖,脆生生地道:「小森多谢大将军出手相救。」

  「你以後别再那麽蠢试图饿死自己就好。本将军手下只有战死的人,还没有饿死的。」龙潚不甚在意地瞄了她一眼。「玄机子老师已经故去,只叹以後再无人替本将军运筹帷幄,但是养他一个後人,本将军还是养得起的,你以後就乖乖在磐石城待着就好,若是想做什麽营生,也可以告诉本将军。」

  也就是说,綦卉如果想做点小生意自给自足,龙潚会给她本钱;如果什麽都不想做,那麽龙潚也只当多养一个人。

  不过这可不是綦卉的意愿,她咬了咬下唇,像是鼓起了勇气说道:「义父虽已往生,但并不是以後就没人能替大将军运筹帷幄了!至少……至少我就可以!」

  瞧这少年宛如小女儿家的神态,却说着七尺男儿都不一定办得到的话,龙潚失笑。「你或许有些小聪明,但那是因为有老师帮衬着,现在嘛……本将军可不会拿自己手下的命跟你开玩笑!」

  「我不是开玩笑!」綦卉有些不甘心了,在义父去世的前两年,基本上军营里的各种计画和计谋,其实都出自她手,只是假义父之名发出,义父早就悠悠哉哉地不管事了。

  想不到,这竟成了龙潚瞧不起她的理由?

  幸好义父早料到了会有这种情况,做了另一手准备。

  綦卉由怀里掏出一封上了火漆的信,透过左副将卢慎递到了龙潚面前。

  「大将军请过目,这是义父临终前亲笔写下的信函。」

  龙潚心中一动,那种审视的目光却柔和了许多。玄机子在他心中亦师亦父,只是他身为一个将领,没有办法像綦卉那样任性放肆的悲伤,只能深埋在心中,继续扮演着众人心中的支柱。所以知道玄机子死前挂念的居然还是他,不顾病体亲笔写信,龙潚不由得十分感动。

  展开信函一看,里头不外乎是些老朽老矣无法再助将军大展鸿图云云,最後却提到,小森此子已成气候,知识谋略都不逊於他,可堪大用。龙潚阅毕又好好地摺起了信,意味深长的看着綦卉。

  「你认为你可以?」他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只要大将军给我机会,我会证明给你看。」她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虽然平素的她温和不与人争,说话也小声小气的有些软弱,但提到了她专精的事物,她的气势竟是张扬了起来。

  龙潚见状竟然笑了。「既然如此,那就让你试试吧!距离磐石城以西五百里的厉城,现在已经被鬼族的十万大军围困了三天三夜,昨日来信求援。城主说他们城内只有两万兵力,粮食箭矢即将用罄,撑不多久了。不如这件事就交给你解决如何?」

  既然这小子想试,那就让他试,就算败了,老子这一点损失还是付得起的。龙潚心忖道。

  与其说他就这麽相信了綦卉,不如说他相信玄机子的眼光。

  「大将军,不可!」一直沉默的卢慎面露不悦地开口。「这小子毛都还没长齐,岂能把这麽重要的事交给他?」

  卢慎是两名副将内,脾气比较冲动、个性也比较暴躁那个。相形之下,右副将赵鑫则温和许多,人也文质彬彬,时常做和事佬。

  但即使是赵鑫这样的人,也在这时候忍不住劝道:「大将军,此事攸关数万条军士及百姓的性命,请大将军慎重考虑!」

  龙潚只是看了两个得力助手一眼,淡然地朝綦卉问道:「小子,你多久能解决这事?」

  「敢问大将军是要速战速决,可是会死点人;或者是不费一兵一卒,但可能要花点时间呢?」綦卉思索了一下,反问。

  看来这小子很有自信?龙潚笑得更深了。「如果本将军选後者?」

  綦卉自信地道:「两个月足矣!」

  「哼!听你在胡吹大气!就算让本副将带十万兵去驰援,没有三五个月休想搞定这事!还不费一兵一卒呢!」卢慎气呼呼的说。

  赵鑫也是一脸狐疑地看着綦卉,只是他平素厚道,不好出言相讥,只是那表情俨然说明一切。

  「够了!他说两个月,本将军就给他两个月。」龙潚一拍桌子,卢、赵两人马上噤声。「你们不必罗唆了,我相信老师。」

  提到玄机子,卢慎及赵鑫都无话可说了,他们对老军师也是崇拜敬佩,方才看綦卉嘴上无毛就觉得她办事肯定不牢,却一下子忘了她是玄机子的传人。

  於是,这件事就这麽决定了。

  綦卉握紧了拳头,这一次,她一定要让这群瞧不起她的男人刮目相看!

  龙潚给了綦卉足够的权力,让她在这段时间可以号令战龙军的兵士,也可以利用磐石城的各种资源。就在大伙儿都以为她要大张旗鼓好好干一番大事时,她只是写了一封密信,调动的人力也只有一人,让战龙军最高明的斥候将那封密信送了出去。

  再来,再来,就在战龙军每个将士都摩拳擦掌等着出击时,綦卉却是什麽都没有做,信送出去之後就成天读书弹琴,再也没有任何命令或举动。

  或许,她是在布什麽局吧?於是战龙军便一等、再等,三等,等得每个剽悍士兵都不耐烦起来,军营里的火气日渐升高,连卢慎及赵鑫都快压制不住了。

  因为连这两个副将,都开始对綦卉有所不满了啊!

  就在众人想违抗军令去质问綦卉时,终於,綦卉有了下一步动作了。

  而这下一步动作,几乎让整个战龙军沸腾起来—

  她居然要求龙潚去信给厉城的城主,要那两万守军放弃抵抗,闭城躲起来!

  「大将军,这小子简直他娘的扯蛋,居然要厉城守兵闭门不出?怎麽不乾脆叫全城百姓和将士们都把脖子洗洗,送上去让鬼族人砍了算了!」

  卢慎气愤难当的质问着,心如火燎,如果大将军後悔了,那麽现在派兵去追回那道命令,还来得及啊!

  院子里只有龙潚与綦卉,綦卉甚至还悠哉悠哉地弹着琴,让卢慎看了更是火冒三丈。

  这阵子全权放给綦卉,龙潚只能说这真是自己人生中最轻松的时光了,那丑小子在旁弹几首乐曲,让他这个粗人好像也文雅了几分。

  当然他也不是没有盯着,只是事情还在他的掌握内,所以他一声不吭的让綦卉去施展,既然答应了她,那麽除非快搞砸了,否则他不会插手,自然对於卢慎的反对,龙潚也不加干涉,在他看来,既然綦卉接下了这任务,那麽如何解决这种矛盾,也成了对她能力的考验之一。

  所以龙潚只是淡然地看了一眼綦卉,便不语地继续喝他的茶擦他的刀。

  綦卉停下了琴声,好整以暇地看着卢慎。

  「卢副将,你就这麽对我没信心?」

  「信心?瞧你这副鸟样,老子能有什麽信心?」卢慎把这阵子他的不满全爆发了出来,「你这小子天天只会弹琴,要不就是四处闲晃,一点屁用都没有。大将军要你解决厉城那事,你从头到尾也只发了封不知道写了什麽鬼的信,现在竟然还要厉城退兵,这得死多少人啊?你脑子是坏了吗?」

  左一句没用,右一句没脑,綦卉虽然知道卢慎心直口快,心中也不由得微恼。

  她的表情有些冷了下来。「大将军将权力放给我了,你等着看就是了,这一点耐心都没有吗?」

  「老子再等下去,厉城人都死光啦!」卢慎见龙潚不管,居然还在那磨刀,声音也大了起来。

  綦卉愠怒地看着这个头脑简单的大个子,他也不想想龙潚会放任她乱搞吗?龙潚都没说话了,他急着当这出头鸟是等着被射一箭吗?

  既然如此,那她不介意当个射箭的人啊!

  被骂得莫名其妙的綦卉,突然微微一笑,这种笑容与龙潚那种狂放不羁的笑法不同,而是带着镇静,带着丝冷意。

  「既然卢副将口口声声觉得我会害死厉城军民,那麽我们打个赌如何?」綦卉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起琴弦。「如果我在两个月内,无法解决厉城之危,那麽我从此不再管军中之事,义父的遗言就当没有,所有责难我一力承担。可是如果我赢的话,卢副将你就到彦城去反省反省吧!没有立大功不准回来,省得我看到你就想吵架!」

  一下下不成曲调的琴音,让原就不高兴的卢慎更加不耐烦起来,没想太多便反驳道:「彦城那种鸟地方,连酒馆都没有,是要老子去喂蚊子吗?鬼族可能连彦城的存在都忘了,哪里有可能立什麽大功?」

  綦卉细眉一挑,琴声骤停,有些打趣地望着他。「怎麽?你不敢去?你会这麽说,代表你也认为我办得到,所以怕输是吗?」

  随便用琴声扰其心志,卢慎就中招了,被拆穿他底气其实有点虚。

  卢慎随即反应过来,也有些愠怒地道:「老子会怕输?老子才怕你不服输,还要跟大将军哭鼻子呢!」

  「不怕就好。那咱们就打这个赌,你赢的话,我从此不再管战龙军的事,也不会在战事上再多嘴。可是如果我赢了,你就滚到彦城去,立功才准回来。有大将军为证,谁都别想耍赖。」綦卉又暗示似地提醒道:「彦城地方虽然小又贫瘠,可是相对於厉城的位置,也算是个南方的小门户呢!难道你这副将就是这样当的,光想守大城,遇到小城就不当一回事,你可别被鬼族钻了空子,最後又回来求大将军!」

  「呸!就算是彦城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老子也不会轻忽的!老子虽然不精明,但论起作战,自认除了不敌大将军,也没在怕其他人的!好!老子跟你赌了,就看看你怎麽输!」

  卢慎怒吼一声,愤然而去,他今天是来阻止那道命令,但似乎不仅没达到目的,还有种被人摆了一道的感觉,虽然他还没能想通问题出在哪里。

  待他离去,龙潚才终於淡淡地道:「你若把我的副将玩死了,自己也提头来见。」

  「他们都认为在磐石城、厉城这样的大城,直接面对敌人大杀四方才是功劳,却忽略了小地方其实也需要注意的,这种心态可是十分要不得,很容易被人钻了漏洞!大将军你说是吗?」綦卉提醒着,她特地提出了彦城,可是有用意的。

  龙潚忖思片刻,不得不说她很有道理,大城的守将个个骁勇善战,小城的守军大多军纪涣散,不过因为觉得那些都是些小地方,攻打也没多少利益,鬼族应当不会干那种蠢事,连自己都忽略了,或者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这样直接了当的被指明了疏忽,实在是令人不爽啊!龙潚表情微冷,哼了一声。

  綦卉心头一跳,但沉静下来想了一下,也嫣然一笑道:「所以大将军也没有看起来那麽镇定嘛!」

  龙潚闻言脸一沉,轻轻一弹手上的刀,铿然一声,綦卉眼前的琴弦,突然一根根全断了开来,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嘈杂声响,她也倒抽口气,来不及反应。

  可是那断开的弦,没有一根伤到她。

  龙潚只是淡淡看她一眼,便提着擦得雪亮的刀,慢条斯理的步出了院外。

  而被他吓得不轻的綦卉,有些赌气地将琴一推,但随即又格格一笑。「我才不相信你真的会伤我!」

  可惜龙潚走得早了,如果他能看到她这副娇憨神态,恐怕也会开始怀疑这个营养不良的乾瘪丑小子,会不会是个女娃儿装扮的……

  玄机子的义子小森与左副将卢慎打了个赌的消息,很快的便在整个磐石城中传开。

  百姓自然是将此当成奇闻趣事看待,但战龙军的将士们对此的态度便完全不同,因为不管是小森的崛起,或者是卢慎的去留,都与他们息息相关,所以这些天里来,军营里讨论得热火朝天,甚至有人异想天开的也开了个赌局,想从中赚点钱。

  只是这个赌局,才开了没十天,便流局了。

  每个来投注的,无论赌注大小,全都投卢慎胜,没有一人站在小森那边,也只能流局。

  毕竟现在距离两个月也只剩不到二十天的时间,厉城那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仍被鬼族困着,而小森甚至连磐石城都没有出去过。

  终於,两个月的期限到了最後五天,已经有些战龙军的将士们忍不住了,因为鬼族大举集结於厉城之前,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而该去救援的他们,却都还龟缩在这磐石城内,叫他们这些有着傲骨的军人们怎麽忍受。

  打输没关系,但还没打就一副认输的孬样躲起来,才是他们最介意的。

  终於,綦卉居住的小草庐外,集结了一大群的战龙军将士,以卢慎为首,都在外头鼓噪着要綦卉快点认输,不要再浪费时间,否则鬼族一旦真的攻打厉城,因为她一人装神弄鬼造成厉城重大伤亡的话,她根本担不起这个责任!

  外头吵闹的声浪,传入了綦卉的耳中,她却毫不慌乱。

  对此她心中早有准备,反而觉得这群兵痞子能忍到现在才来,已经比她想像的还要有耐性了,足见龙潚的吓阻力还是很够的。

  她步出了家门外,同样一身素色儒服,头束青巾,除了脸上那块红斑比较吓人,看上去就像是个太学里的读书人,以这样毫无抵抗力的装备,面对一群凶神恶煞,她竟没有一丝胆怯之色。

  「出来了!小森出来了!小森,快去告诉将军你已经输了!」

  「小伙子!快快认输缩回你的被窝里,让老子出兵吧!」

  「你要害死多少厉城百姓你才甘心?别再浪费时间……」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叫嚣着,不过却是没有人敢对綦卉动手,毕竟他们都受过玄机子的恩惠,骨子里也服从着龙潚的命令,所以即使叫得面红耳赤,却也忍住了出手的冲动。

  「你们……」綦卉清亮的声音才刚出,四周立刻安静了下来,「你们围困了我的住家,逼我认输,难道是连这几天都等不了,怕卢慎输了就必须滚蛋?」

  她的话引起了莫大反弹,其中一个卢慎的亲信,参将李言,不由呸了一声。「剩下五天不到的时间了,卢副将是赢定了!我们来只是要你看清大势,不要因为你的自私害了厉城所有的百姓!只有你认输了,没有了赌注的羁绊,大将军才会让我们出兵去救援厉城!」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众人喧闹起来。

  「如果我偏不呢?」綦卉冷下脸来,她虽然说话不大声,气势也不强,但却像株顽强的小草般,在千夫所指之下,也没有倒下。「而且我还要再跟你们这群不听命令前来逼迫的将士们打赌,如果卢慎输了,你们就全部一起滚到彦城去吧!」

  卢慎见她冥顽不灵,心火大起,果然又中招。「你要他们和我都去彦城?这里有多少个参将,多少个千夫长你知道吗?你是存心要战龙军缺员吗?」

  綦卉有些无言看着卢慎,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所以你也觉得我会赢,还担心战龙军缺员的事啊?」

  「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卢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在情急之下被她拐了,一下子居然语窒了。

  而其余军士恼羞成怒,居然也闹了起来。「好啊好啊,卢副将答应他!反正他必输的!」

  「答应他答应他,输了乾脆换他去彦城好了……」

  就在这方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大路的那一头突然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声音由远而近,听起来应该有三到五骑。

  在场的所有将士一听,居然全部闭上了嘴,往声音的来处望去。

  一马当先的不是别人,便是他们又尊敬又崇拜的大将军龙潚,而其他的随从就不必多说了。

  龙潚一知道一群兵痞子来闹,原本还不想管,但当他一接到某个消息时,不由得心头大惊,策马便赶了过来。

  他下了马,大步走到众人之前,那群方才还义愤填膺的将士们全露出困窘惭愧的表情,齐齐矮了身子。

  「请大将军治罪!」

  龙潚作证的一场赌注,这些人偏偏要来破坏,虽说是打着大义的旗子,但显然也是有损龙潚的颜面。

  龙潚便冷哼一声。「今日在此者,罚俸半年!」

  这在战龙军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众人松了一口气,却不知道龙潚在大老远就听清楚了他们这里发生了什麽事,知道更重的处罚还在後头,他就不落井下石了。

  他慢慢的走到了綦卉身边,神色复杂地望着她。「你一直这麽沉着,是早知道那里的事会如此结果?你究竟怎麽办到的?」

  綦卉一向平和的小脸,难得的露出了惊喜。「消息传回来了?」

  「传回来了。」龙潚点了点头,又看向了那群听不懂他们哑谜的军士们。

  此刻他的情绪很是复杂,却似乎有点了解綦卉当初跟卢慎打赌时,带着的是一种恶作剧的心情,因为这种心情,他现在也有。

  重重的咳了一声,龙潚肃着脸开口道:「今日本将军接到了厉城来的消息,鬼族集结於城门之外的大军,终於在昨日……退兵了!」

  所有的将士不由哗然,每个人都是一脸见鬼的样子。小森明明在磐石城里没做什麽,鬼族居然就退兵了?

  「为什麽?」卢慎难以置信的瞪着綦卉。「你做了什麽?」

  他问出了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綦卉也不卖关子,坦然地答道:「要让鬼族退兵,就要先知道他们为什麽出兵。去年我们大夏国,有个参谋名叫姚莅文的,叛逃到鬼族对吧?这一次鬼族会攻厉城,就是姚莅文挑拨的,因为他甚是清楚南方几座城的情势。」

  说到姚莅文,每个人都咬牙切齿,因为这个人是被金银财宝收买,完全没有节操可言。

  綦卉见众人都接受这件事了,才又继续说道:「姚莅文可以为钱背叛我们,就同样可以背叛鬼族,所以鬼族的王室其实对他也不太信任。我便是利用他们这种嫌隙,以将军的名义写了封密信出去,内容便是姚莅文如何忍辱负重替我们战龙军在鬼族卧底,终於唆使他们攻打了厉城。厉城表面上粮尽援绝,事实上我们战龙军的军队早已在厉城蓄势待发,等到我们故意示敌以弱,姚莅文便可以鼓吹鬼族开始大力进攻……而这封信,我故意让送信的人失手,落在了鬼族手上。」

  龙潚听得目光闪烁,这个小森的手段虽然不像玄机子老师那麽乾脆俐落,却也出乎了他的意料,比他想像中做得更好。

  「那鬼族的族长突赫,是个相当多疑的人,即使怀疑信的真假,一定也不会让原本人数就不多的鬼族大军前来送死,所以必然退兵。而那个姚莅文,现在只怕正在鬼族的牢里被审问吧!」綦卉一口气将过程说完,听起来简单,但其中包含的心计却很吓人。

  所以……真的不费一兵一卒就让鬼族退兵了,而且在两个月之内!

  龙潚看綦卉的眼神已经不同了。虽然他可以猜得到,小森应该是接收了玄机子生前布下的暗线及斥候小队,才能达成此计,但即使有着这样的臂助,能够达到这成果的,他相信战龙军里的其他参谋及幕僚,没人能做得到!

  此番解释过後,众人更是目瞪口呆,最後齐齐将讶异又惊叹的眼光放在了綦卉身上。

  这个小森,玄机子老军师的传人,真的用一封信就让鬼族退兵了,还顺便教训了一下姚莅文那个叛徒!

  「好!干得好!姚莅文就是该死!」卢慎一拍大腿,即使对綦卉有心结,却也不吝出口赞美。

  想不到他一旁的千夫长苦着脸道:「卢副将,你……你拍的是我的大腿啊!」

  卢慎瞄了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道:「本副将太激动了、太激动了,还不是被姚莅文那家伙的下场给刺激的?小森军师,本副将这次愿赌服输,大将军,明日属下便动身前往彦城去!」

  綦卉有些阴阳怪气地道:「可不只你呢……」

  一旁那些刚才还叫嚣得欢的一群将士们,全都面露惭愧,齐齐对着龙潚及綦卉行了一个军礼。「属下愿赌服输!」

  「行了,全都滚到彦城去!」龙潚皱起眉,挥挥手打发了他们。虽然他不知道这麽强大的兵力放到彦城那鬼地方做什麽,不过綦卉的能力,已经初步得到他的认可了,他不怕她再故弄玄虚一回。

  待众人退去,綦卉见龙潚脸色不善,不禁问道:「大将军可是气我将卢慎和一干将士弄到彦城去了,害你少了一个得力臂膀,也让战龙军出现空缺?」

  「那群兵痞子傲慢惯了,让他们去磨磨也好。」龙潚倒不在乎那个,他眉头深锁,有些不满地道:「本将军只是想不到,虽然你让我方不失一兵一卒,就让鬼族退兵了,但鬼族同样是毫发无伤。这种做法,不适合本将军的作风啊……」

  一听,綦卉忍不住笑了。「谁告诉大将军我的计画只到这里为止呢?」

  龙潚挑了挑眉,似乎这玄机子的传人,还真有点玄机啊?

  「小子待在义父身边学习这些年,都是以身为大将军的首席军师为目标,又怎麽会不了解大将军的作风?接下来还有更精采的,大将军等着看好戏吧!」

  綦卉笑得有点神秘,却是不再透露了,龙潚瞧她卖关子的模样,不知怎麽地手痒了起来,狰狞一笑突然狠狠的捏住了她的脸蛋。

  「笑笑笑,你笑个屁!当军师的都这麽爱耍滑作怪吗?坦白的说出来你会死吗?之前玄机子老师爱卖关子,你也爱卖关子,本将军不能拿他出气,那只好拿你出气了……」

  第2章

  因为一场打赌,卢慎带着一群面如死灰的下属,还有近十万的大军,真的来到了彦城这个小地方。

  其实彦城说小,腹地还挺大的,至少容纳这十万人绰绰有余,只是因为这里土地贫瘠,居民甚少,大军一来,走在路上的军士简直比百姓还多。

  卢慎一来,直接就变成了当地最高的长官,连城主都对他客气三分,将城主府让给了他住。

  「他娘的这里也太无聊了!」

  卢慎的亲信李言,及一干参将,就在城主府的大厅里跷脚喝酒嗑瓜子—因为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除了这些事,一点乐子也没有,敌人也不会把目光放到这里,他们真不知道还能做什麽。

  都已经来十天了,虽然留在磐石城也有可能十天都不打仗,但在这彦城就是闷得慌。

  「不过小森军师看不出真有点本事,居然让鬼族从厉城退兵了。」另一个参将喝了口酒,摇头叹息道。

  「他那点本事,就把我们全绕进去了,现在跑来守这鬼城呢!」李言讽刺了一句,他就是看小森很不顺眼。「这酒,老子都喝腻了,连瓜子都嗑到嘴酸。」

  其他人一听,也不由苦笑起来,谁叫他们爱出头,没事和小森打赌,结果连带被赶到这彦城来,刚进城门时那一片萧条和荒凉的感觉,几乎让他们都流下满脸心酸泪。

  这辈子,难道就废在这里了吗?

  屋子里的气氛十分低迷,喝酒嗑瓜子几乎成了本能动作,没有人想再去守卫什麽,就是懒洋洋,呆愣愣的坐在那儿……

  「你们都给老子振作起来!」刚进厅里的卢慎,看到自己一干还算得力的手下,坐得东倒西歪,一早就喝得醉醺醺,一点军纪都没有,不由气得大骂。「叫你们来守城,城是这麽守的吗?」

  「唉,副将,这彦城就算开了城门都没人想打,还守个什麽劲啊?」李言懒懒地说了一句,其他人跟着点头。

  卢慎瞪着这群由虎狼变小猫的家伙,突然想起小森曾经评论他们,他们都认为在磐石城、厉城这样的大城,直接面对敌人大杀四方才是功劳,却忽略了小地方其实也同样需要注意的,人人态度轻忽,抱持这种心态,万一真被鬼族偷袭了,可是一个全军覆没的局面。

  瞧瞧,李言他们如今不就是轻忽到了极点吗?

  想不到居然被小森说中了,卢慎火大地重重往桌面上一拍,酒水都洒了一桌。「全都给我像样点!来彦城就要守彦城,愿赌就要服输!都给老子回岗位上去!万一出了什麽纰漏,不用敌人来砍,老子先砍了你们!」

  即使心中有些不以为然,众人仍乖乖离去,只有李言等寥寥几个亲信仍留着,但倒是不敢再喝酒吃东西了。

  卢慎还待再教训两句,刚刚才跑出门的几名参将却又跑了回来,而且神色惊慌,不等卢慎开口,他们就骇然开口道:「卢副将,彦城外……彦城外的狼烟,升起来了啊!」

  「什麽?」卢慎惊得用手一拍,那张原本就不太稳固的桌子,被他连拍两下,马上裂成了碎片。

  这狼烟台,是玄机子生前就布下的,像磐石城那样的大城,百里外就开始有狼烟台,敌人若来袭就点燃,每隔数十里就有一座,磐石城的守军看到第一道狼烟时敌军大约还在百里之处,所以城军还有充足的时间备战。

  可是像彦城这样的小城,狼烟台最远可能只有数十里,他们看到狼烟,代表敌人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就要攻进来了。

  「敌军多少?」卢慎内心惶惶的问,千万不要怕什麽就来什麽。

  「看狼烟那麽粗,应该……」那参军吞了口口水,「以时间估计,鬼族那攻厉城的十万大军,很可能直接往彦城来了!」

  「该死!备战!」卢慎也不罗唆,一脚往那参军屁股一踹,将他踹出门去。

  半个时辰内,所有人迅速的回到战备位置,幸好卢慎一直死死记着小森的那句讽刺,不断的提醒自己不能因为是守小地方就松懈,那群参将虽然偶尔偷懒,但平时的操练也没落下,大军很快就进入备战状态。

  而卢慎也急匆匆的往城头上赶,但在他才刚登上城头时,一名小兵又飞快的冲了过来,左手抓着只鸽子,右手拿着张纸条。

  「副将,小森军师急信—」

  卢慎一听是小森,也不管是不是病急乱投医了,连忙抓来了纸条,展开一看,不由失声叫了出来。

  「什麽?让城主率原本的彦城军上城头去迎战,要老子躲起来开城门诈降?什麽玩意儿啊!」

  另一方,在磐石城的中央城楼内,龙潚与綦卉对坐着,眼前是彦城的军事沙盘。外头秋意微凉,只有两个人的楼里该有些萧索,但龙潚一说话,便马上驱逐掉了那些空寂,他低沉有力的声音,无法忽视。

  「你要卢慎诈降,躲在彦城里是想来个瓮中捉鳖吧?毕竟彦城这个小地方,一向是没什麽守军的,鬼族万万想不到,会有十万大军躲在里面。」龙潚看着綦卉排出来的行军路线,嘴上虽然不说,但眼中明显透出了几丝欣赏。「你怎麽知道鬼族会攻彦城的?」

  綦卉边考虑着鬼族的去向,手在沙盘上忙着,但嘴上还是能有条有理地答道:「因为我知道姚莅文迟早会被放出来,那假信的谎言,很快就会被拆穿。」

  她以黑色的棋子代替鬼族,一口气将鬼族的路线排到了彦城城门口。「鬼族族长突赫脾气暴躁,必然不会就此罢休,可是因为我们虚实不定,他不敢再攻厉城,但没办法让我们伤筋动骨,至少也要咬下我们一块肉。而那姚莅文的背景,只怕你们都没去清楚了解过。他就是彦城那小地方出身的,他是井底之蛙,有几分才学就自视甚高,觉得在大夏不得志,才会被鬼族收买过去。」

  龙潚一听就懂了,眼睛也为之一亮。「所以姚莅文必会建议突赫攻彦城,一来彦城一向守卫薄弱,另一方面也算替自己出一口气。而且从彦城若真能突破,也难说不是个好招,毕竟能拿下彦城,鬼族可以选择由两个方向攻磐石城,让我们首尾难顾,如果我们选择了固守磐石城,他更可以转向,再攻厉城。」

  綦卉点点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何况龙潚还不是一般的聪明。她继续排着沙盘,但这次用的却是白棋,在彦城内呈合围之势。

  「如果卢慎听我的话,那麽他带去的十万大军,应该呈这种态势埋伏在城中,等到鬼族自以为战胜了彦城军,进城时必然得意洋洋,这时候就是关门打狗的好时机。我估计,鬼族这次由厉城搬去的十万大军,逃得出来的应该不到一半!」

  綦卉的话声才落,外头一名小兵突然未经通传就冲了进来,二话不说递上一张纸条。

  这是玄机子的另一项安排,如果他没有亲自坐镇前线,那麽会有一个特别的斥候小队不断的将前线的军情送来,不管是飞鸽或是快马,务必将军情的误差控制在一个时辰之内。

  如今玄机子已去,自然是綦卉掌控这一切。不过有龙潚在的时候,她亦是与玄机子相同,尊重他是大将军,军情必然由龙潚先过目。

  龙潚眯起眼,表情有些耐人寻味,淡淡地念出了纸条上的字。「彦城城主诈降,卢军合围鬼族於城内,鬼族大败而逃出者,不足五万。」

  所以綦卉不用再看了,她自信地一笑,将沙盘上进了彦城的黑子去掉一半,然後另一半排到彦城之外,一边动作一边又徐徐地说道:「彦城原就困不住鬼族,所以我另外安排了右副将赵鑫在外头狙杀。

  「赵鑫只带了三万大军,但要解决士气全无、狼狈逃窜的鬼族已经够了。我要他故意将声势弄大点,鬼族肯定会吓到连还手都不敢,说不定还能顺便宰了他们这次领军的鬼族第一勇士拉那图……」

  就像在呼应她说的,另一个斥候冲了进来,恭敬的递上纸条後,又急忙而去。

  龙潚再次打开纸条观看,不过这次在念出内容前,他先是挑了挑眉,脸上带着古怪的笑意。「鬼族退出彦城百里,遭赵鑫大军狙击,拉那图领万人突围而去……」

  听到拉那图没死,綦卉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换上了一个呆傻的表情。

  她不用看龙潚手上的纸条确认,他还没那麽无聊骗她,只是她第一次出击,居然就犯了这麽大的错误?

  龙潚摇了摇那张纸条,「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请大将军赐教。」綦卉的神色有些灰败,她怎麽也想不到赵鑫怎麽会让拉那图给跑了,依她的安排,那鬼族第一勇士应该从此消失在世上才是。

  虽然能够将鬼族十万大军杀到剩下万人,已经是惊人的功劳了,不过没有达到完美,綦卉仍然不太能接受。

  「你错在不够认识卢慎与赵鑫。卢慎是员猛将,照本宣科的冲杀最适合他,勇武有余但思虑不足;而赵鑫是个儒将,战力虽然不俗,但败在做事瞻前顾後,所以他围杀鬼族如果没有把握全歼,他会宁可放掉一些,也要最大程度保全自己的军力—你方才说,赵鑫只带了三万军不是?如果你给他六万军,那麽今日拉那图必死!」

  龙潚直接的指出她的疏漏之处,要换了一个人他还懒得说,他是发现这个小森的确智谋过人,假以时日肯定能成为不输给玄机子老师的军师,所以他不吝面授机宜。

  而且小森还没有玄机子老师那麽老谋深算,喜怒不形於色。年轻人表情丰富的很,却又要故作深沉,让他觉得很有趣。

  「原来如此……」綦卉咬着下唇,不经意的流露出了一些小女儿态。

  龙潚看得很别扭,这瘦弱的小子……挺娘娘腔的啊!可是这种娘娘腔居然很适合出现在他身上,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还不待她说完,又一封军情进来了,綦卉几乎不想听了,想不到龙潚又带着玩味的笑容念起了信。

  「……此次大败鬼族,确为小森军师之功,卢慎心服!」龙潚将纸摊开给綦卉看。「这鬼画符般的字迹,看起来是卢慎亲笔写的!不过你可别以为这样就收服他了,那家伙长得像头熊,性子也是一副熊样,以後你得罪他,他一样不会留面子给你的!」

  「我自有收服他的本事。这一次,不就证明了我的手腕吗?」綦卉很快的挥去了方才的阴霾,卢慎的低头,对她可是不小的鼓舞。

  「所以……我可以像义父那样,成为战龙军的首席军师了吗?」綦卉自信地笑了起来,「虽然没能宰了拉那图,可是我们当初说的,只要解了厉城之危就好啊!我应该算超额完成了吧?」

  瞧她笑得得意洋洋,龙潚的心情也被她牵动,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而綦卉见他面露善意,也跟着笑得更欢畅了。

  然而下一瞬,龙潚却又迅雷不及掩耳的重重捏住了她的小脸。

  「笑笑笑,你这小家伙能不能不要学老师奸笑?当军师的都非得笑得像头狐狸吗?本将军看不爽很久了,但我又不能捏他,只好捏你了……」

  十数日後,卢慎带着十万大军,与赵鑫一起由彦城回来了。原因自然是因为力阻鬼族大军,确保边防不失,所以才去了一个月左右就能归来。

  要是换成了平时的卢慎,肯定大杯酒大块肉的与同僚庆祝,弄得张扬,但这一次他却十分低调,只是勉励了属下几句,便急忙启程回磐石城。

  因为他知道,这份功勋根本不是他的,是小森送给他的。他後来反覆思考,自己打赌输了被贬到彦城,根本就是小森故意的!

  今日大将军府的大厅,龙潚麾下重要的将领幕僚全数到齐,将整个厅堂挤得满满当当,龙潚坐在上首,一旁还立着衣着朴素、相当不起眼的綦卉。

  外头的秋风呼呼的吹着,引得树梢沙沙作响,照理说有些扰人心思,不过这群汉子倒是十分专注的看着上首,心思各异地等待着龙潚接下来要说的话。

  「……日前鬼族大败,小森军师的厥功至伟,故而他将接替玄机子老师,成为战龙军的首席军师!」

  此话一出,底下的人不由窃窃私语起来,虽然隐约猜得到是这种结果,不过战龙军中能人异士不少,有很多人根本不清楚除了小森和卢慎那个赌局之外,彦城之事也是另一个赌局,所以并不是每个人都心服口服。

  至於綦卉本人,表面上沉静,心里头却波涛汹涌。她多麽想告诉义父,她做到了,至少她得到了龙潚的初步肯定,即使她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可是这无碍於她成功的完成了玄机子的遗愿。

  她……又更接近龙潚一步了!

  感激又动容,綦卉偷偷的用眼角余光盯着龙潚,眼神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这时,一名自视甚高的幕僚开口了。

  「大将军!小森军师自是才华洋溢,但迄今他也只立过厉城这麽一个功劳,就封他为首席,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了?」这名幕僚说得很委婉,表面上是希望多看看綦卉的表现再决定,但事实上却明显地表示出了他的不认同。

  龙潚淡淡的望向这个人。「你只要告诉我,你有办法不出磐石城,只用一封密信,在两个月内让鬼族的十万大军从厉城退兵吗?你有办法料敌机先,在彦城布下埋伏,一役干掉他们八万多人马?」

  那名幕僚听得哑口无言,他心中的不以为然让他并没有深入去了解綦卉所有的作为,没想到就是这麽一个少女,立下这麽大的功劳!

  那名幕僚在众人的目光下,脸色忽红忽白,几乎想挖个洞让自己钻进去。

  他的表现,无疑说明了他对綦卉的手段也是自叹不如。所以龙潚环视了众人,冷冷说道:「还有人有话要说吗?」

  「吾等服从将军命令!」众将异口同声,听龙潚的口气也知道他不高兴有人反驳他,谁还敢当那出头鸟?

  何况……小森军师虽然年轻,但好像真的可以期待一下,看他能为战龙军立下什麽功劳。

  「既然你们听懂了,那都散了吧!」龙潚大手一挥,众人连忙散去,只剩下左右副将及綦卉在场。

  待屋里只剩自己人,龙潚的大将军威仪也放下许多,在小森这半大不小的少年、还有熟悉的属下面前,他根本不需要伪装什麽。

  於是他很自然的将手搭在綦卉的肩上,笑道:「小森,今日过後,你可能要忙一阵子了。你成了首席军师,那群狗腿子不好好巴结你才怪……咦?你这麽僵硬做什麽?」

  綦卉感受到了肩上那只大手的温度,整个人都僵直了,身为一个洁身自爱的女孩子,哪里有和男人这麽亲热过?

  「那个……大将军……你的手……」她抽搐着小脸,连那丑陋的红斑都一起抖动起来,就是在暗示龙潚,拿开他的魔爪!

  「我的手?」龙潚自然知道她在说什麽,不过他并不觉得有什麽不妥,手也不打算拿开。「这样会很奇怪吗?唉,小森,你这身子骨太单薄了,应该多吃点才是!你……你脸都红了,总不会是在害羞吧?」

  瞧着綦卉半张白嫩的脸蛋渐渐泛红,龙潚居然觉得很有趣,而她的反驳,令他觉得更好玩了。

  「我、我才没有。」她惊慌的退开,连忙摀住自己发热的双颊。

  被男人这麽触碰,已经破了她的底限了,何况是自己仰慕的男人?綦卉简直觉得心都快从胸口跳出来。

  「可是我怎麽看你的反应都像个娘儿们啊!搭个肩怎麽了?」龙潚又开始手痒了,不过显然她不会再让他搭肩,他索性像个登徒子似的,伸出手指挑起了她的下巴。「如果是这样呢?」

  「啊!」綦卉不禁退了三大步,脸色有些惊恐地看着他。

  此时,一旁的卢慎及赵鑫早已看得目瞪口呆,要不是小森军师是个少年,他们简直怀疑自己看到了一出大将军调戏小姑娘的戏码。

  两人面面相觑,心中同时想着……不会吧!大将军不是在城里有很多女人服侍?原来还好这口?

  「哈哈哈哈,你反应也太大了,还说自己不像个娘儿们。」龙潚还想出手做些什麽,但綦卉却面对着他不断後退,始终与他保持着距离,让他又好气又好笑。「过来过来,本将军有话跟你说。」

  綦卉用怀疑的目光瞪着他,她总觉得他还想继续玩弄她。

  不仅仅是她,连卢慎及赵鑫都偷瞄着两人互动,神情满是狐疑。

  「你那什麽眼神?本将军不会再搭你肩了!」龙潚没好气地道。

  綦卉看了他半晌,勉强相信了他的话,靠近了一些,想听听他说什麽。讵料这位人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突然露出了一个坏心的笑容,居然又伸出手,捏住了她的脸。

  綦卉脸涨得更红了,推着他的胸口,想将他推开。「唔……大将军……你说不会欺负我的……」

  「我只说不搭你肩,又没说不捏你脸。」龙潚笑得可开心了,他一点也没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有多麽幼稚,居然欺负一个少年还乐在其中。

  被捏着的綦卉一脸无辜地道:「可是我这一次又没有笑……至少没有一点像义父吧?你不能捏他,也不能老是捏我啊?」

  「因为你的脸……手感还不错啊!哈哈哈……」龙潚哈哈大笑起来,手不只捏,还不断揉着綦卉的脸。他说的可是实话,这小子的皮肤比他城里那群女人的还要滑溜细腻啊……

  臭小子,本将军虽然讨厌娘娘腔,但这小子娘娘腔起来还真好玩啊!不一玩再玩,怎麽对得起玄机子找了这麽有趣的人到他身边呢?

  他玩得开心,不过卢慎及赵鑫脸都绿一半了。他们几乎在心里确定大将军除了女人,只怕……只怕对男人也有点兴趣。

  这消息怎麽都不能传出去!不仅有损大将军威名,还有小森军师的名誉也要维护……而且小森军师目前对战龙军极为重要,可不能被大将军给玷污了啊!

  鬼族在彦城大败,只能退兵,这一阵子南方终於稍稍恢复平静,所以龙潚闲下来了,可是他一闲下来,綦卉就倒楣了。

  因为他好像对於捉弄她这件事乐此不疲,逮到机会就要闹得她脸红心跳,好像这样就能满足他大将军一些变态的兴趣。

  她不知道,龙潚过去每天面对的都是像卢慎这样的大老粗,光看着就倒足胃口,而她虽然脸上有红斑,其实长得并不难看,娘儿们似的反应更是有趣。

  谁叫綦卉年纪轻轻却又爱故做老成持重样,总是喜欢学玄机子那种莫测高深的模样,不弄得她破功他心中不舒坦啊!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这种行为,看在下属卢慎及赵鑫眼中,却是忧心忡忡啊!

  以往午膳,龙潚都是独自一个在书房用餐,不和其他的副将、幕僚等在饭堂,不过最近没仗打,真的太无聊了,为了逗逗綦卉,他让綦卉也一起到书房内用膳。这消息让卢慎、赵鑫等人知道後,不由硬挤了个理由,也要加入两人的行列,於是一屋子四个人,各据方桌一侧,面对面像要打麻将似的。

  龙潚倒不介意自己的属下在旁看着他与綦卉的互动,反正他也没有什麽不轨的想法,只是瞧着綦卉困窘他就有种快感。

  「来,吃肉,老子上次摸你,就觉得你怎麽都不长肉,要多吃肉摸起来才爽快啊!」龙潚笑得坏心,居然夹了一大块卤得油亮的肉,就这麽放在她的碗里,几乎盖住了整个碗。

  重点是,那一块肉是从龙潚碗里夹给她的!

  他吃过的食物,她能吃吗?綦卉不由僵住,脸色都不太自然了,耳根也有微热的感觉。大将军实在太会挑逗她了,如果不是确定他真认为她是个少年,她都怀疑他看出了她的女儿身才会这麽做。

  然而这一幕看在卢慎及赵鑫眼中,却是一个嘴角抽搐、一个眉心直皱。听听大将军说的是什麽话?上回摸小森的时候?什麽时候进展得这麽快?

  而且把自己的食物赏给小森,还是亲自夹过去……他们两个在大将军身边待了这麽多年,这可是从没享受过的殊荣啊!

  綦卉硬着头皮咬了口肉,然而筷子才离开她的唇,又被龙潚拦住。「等等!」

  他手指突然往她脸上一抹,然後兴味盎然地觑着她。「这里弄脏了。」

  綦卉倒抽了一口气,整个人往後靠,差点连人带椅直接倒在地上。

  她的脸蛋涨得通红,那种手足无措的样子,令龙潚看得忍不住哈哈哈地笑出声来,更令綦卉又恼又气,却又拿他没办法。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只是他这麽做到底是什麽目的?

  此时,卢慎与赵鑫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心领神会地点了一个头,眼神散发出某种奇怪的……坚定。

  卢慎告了声罪先离开了书房,不一会儿,突然带着一个唇红齿白的童子走了进来,那童子站到了龙潚身旁,一副任君宰割的无辜样。

  龙潚从来不需要人服侍,莫名其妙地看着卢慎与那名童子。「这是谁?有什麽事?」

  卢慎硬着头皮道:「大将军,这名童子……嗯……以後就留在你身边吧!如果你有什麽特殊需求……呃……他都会满足你的……」

  赵鑫附和地拚命点头,又有点钦佩卢慎敢把这些话都说出来;綦卉愣了一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而龙潚的眼睛突然眯了起来,像是明白了什麽。

  「你带来一个……能满足我特殊需求的童子做什麽?」龙潚轻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带了丝令人恐惧的冷意。

  迟钝的卢慎总觉得不太对劲,可是大将军又在笑,应该代表不太反感吧?所以他又鼓足了勇气,开口说道:「带他来是因为……那个……大将军和小森军师如果有什麽……那个……对军中风纪不太好,怕影响大将军的威名,所以找一个不是军人的童子,大将军就可以……呃……恣意放纵了!」

  「恣意放纵吗?你这大老粗倒是贴心了……」

  龙潚冷笑了起来,笑得卢慎终於确定事态不对,浑身发毛。

  下一瞬,他只觉得自己屁股一痛,然後整个人飞了起来,明明该在屋外的樱树,不知怎麽的闪过了他的眼前,再然後扑通一声,浑身一阵冰凉……咦?他怎麽掉进了屋外的池塘里?

  「去你娘的姿意放纵!把老子当什麽了!」龙潚轻描淡写的一脚将卢慎踢飞到屋外,且准确落进了池塘里,这份功夫直叫人叹为观止。

  而綦卉也终於证实自己没有会错意,小脸涨得像苹果一样红,什麽话都说不出来。至於赵鑫,被像老虎一样的龙潚盯着,心虚地低下头来。

  「说!你们在搞什麽鬼?」龙潚用鼻孔想都知道,这麽精心的安排,绝对不是卢慎那个大老粗一个人想得出来的。

  赵鑫知道瞒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道:「因为自从小森军师表现出了他的才能,大将军对小森军师的兴趣,好像太过头了一点,举止相当……相当亲密,所以我与卢慎才会怀疑大将军对……对小森军师有其他的想法。只是这样发展下去,对大将军的名誉是很大的损害,谁还敢待在将军身旁做事呢?所以我们才想乾脆送一个童子给大将军,就像将军在城里那些女人一样,服侍你过夜,反正咱们大夏国也不禁男风啊……」

  「我会与小森开玩笑,只是最近没仗打闷得慌!你们这群蠢蛋倒是会想?居然以为本将军好男风?」龙潚都气笑了。

  「可是……可是以前也不是没有没仗打的时刻,大将军从来没有对任何一名将领或幕僚表现出那麽大的兴趣啊!」赵鑫辩解着。

  「本将军……」龙潚还要说些什麽,却发现自己也找不到理由,索性沉下脸道:「本将军要做什麽,还需要向你们交代吗?以後少做这麽蠢的事!」

  说话时,那一只踢飞了卢慎的脚,又慢慢地伸了出来。

  「大将军你不忙,我自己来!」说完,赵鑫就自己冲了出去,还不忘拉着那个搞不清楚状况的童子,一口气跳进了池塘里。

  接着,龙潚淡淡地对綦卉说道:「你不会也那麽想吧?」

  綦卉头摇得如博浪鼓一般,但那小脸上的羞涩与困窘,是骗不了人的。

  龙潚一看,不由苦笑了起来,说真的,有那麽一瞬,他被赵鑫说得自己都怀疑了自己。

  可是他很肯定,他并不想碰别的男人!

  他对小森的兴趣,根本是没来由的啊!

  居然引起了这麽鬼扯的误会,他不由得气恼起来,苦笑收起,狠狠瞪着綦卉,伸出魔掌—

  「就是你老是这副娘娘腔的模样,才让本将军想欺负你啊!能不能拜托你有个男人的反应,正常一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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