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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收录] 《饕餮福晋》(福晋各有千秋之二)作者:春野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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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8-10 16:3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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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野樱《饕餮福晋》(福晋各有千秋之二)

春野樱《饕餮福晋》(福晋各有千秋之二)

春野樱《饕餮福晋》(福晋各有千秋之二)

出版日期:2017年8月11日

内容简介:

和王爷夫君还很不熟的时候
重生後宿到别人的身子里,被迫代替原主的姊姊冒名嫁给肃亲王,
但她吃货的本色仍旧未变,纵使夫君避不见面、冷待她也无所谓,
反正对她而言吃才是万事第一,怎料她无意间发现,
他竟是前世她目睹砍人首级,害她被噎死的凶手?!(好怕怕……)

和王爷夫君稍微有一点熟的时候
喔,原来是她误会了,他会杀人是另有隐情,害她噎死则是意外,
况且他已经在用「他的方式」赎罪了,她还知道了他脸上的伤,
是为了保护他的皇上兄长留下来的,根本就是光荣勇敢的印记,
这样的他,让她开始觉得他有点帅、有点令她心动……

和王爷夫君更熟一点的时候
她就说嘛,他一定也是喜欢她的,要不怎地待她这麽好,
基本上她要做什麽他都由着她,只要求一件事,安全第一,
不过他的敌人硬要把矛头指向她,她也没办法,可是有一点很奇怪,
她中刀即将昏迷之际,为何会听到他痛苦大喊她重生後的本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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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8-10 16:31 | 显示全部楼层
  楔 子

  百味珍位於京城西单牌楼西长安街上的中段,是一间拥有两间门面、古朴趣致的甜品铺子,虽然称不上是远近驰名、一等一的名店,可铺子里的甜品糕点都是寻常百姓非常喜爱的小吃。

  百味珍的陆老爷子前年过世,铺子便交由独子陆安福打理,但其实大家都知道真正负责管理的人是陆家女儿陆安满。

  陆安满从小便对厨房里的事物有浓厚的兴趣,她爱吃也懂吃,而且还很会做吃的。她研究各种食材,举凡蔬菜水果,甚至是花草药材,她都将其入菜,并开发出各种口味的甜品糕点,深受欢迎。

  陆老爷子过世後,陆老夫人深居简出,陆安福的妻子甘氏暗地里不满已届婚龄的小姑仍手握大权,於是向丈夫施压,再由丈夫在陆老夫人跟前说三道四,说陆安满已过婚龄,再不出嫁恐将错过姻缘。

  做为母亲,陆老夫人当然希望女儿能有好归宿,她当然也看出儿子媳妇两人嫉妒女儿的能力,急欲将她赶出家门,为免家庭失和,再加上由独子继承家业本是天公地道之事,於是她央人为女儿说媒。

  可惜陆安满从小就是个十足十的吃货,因此吃出了丰腴饱满的体态,如今都已二十有五了还乏人问津。为了尽快将她嫁出去,陆安福严格管控妹妹的饮食,只准她做,不准她吃。

  这对一个吃货来说,犹如十大酷刑般难熬痛苦。

  百味珍前头是店铺,後面是厨房及陆家人跟夥计们生活起居的地方。在店里和家里,都有人监视着陆安满,害得她不能像以往那样随心随欲的吃。

  过了一段时间,她实在饿惨了,只好「向外发展」,她会将做好的糕点先藏在铺子里没人发现的地方,等到偷闲觑空的时候再溜出去大快朵颐一番。

  这天傍晚,她带着先前藏好的几块甜糕溜出铺子,觑了个隐密的地方,吃起她今天做的芋荷糕。

  这是一间寺庙的後门,树林蓊郁,鲜有人迹。她是前不久发现这儿的,自此这里便成了她的「吃货宝地」。

  吃了芋荷糕,再喝上几口自己带来的酸梅汤,她舒服的伸展身子,斜靠着树干,许是吃饱喝足就犯懒,她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待她突然惊醒,发现天色已全黑,她虽然急着要回家,却又突然想到还有两、三块芋荷糕还没吃,又想着一回去又没得吃了,於是一块接一块的将芋荷糕给塞进嘴里。

  当她将最後一块糕点塞进嘴里,正准备起身离开,忽听见草丛里传来声音。

  就着幽微的月色,她好奇的趋前察看,拨开几乎要比她高的草丛,她看见一名高大的男子背对着她蹲在地上,而他身前躺着一个人。

  她直觉撞上了不该撞见的事,正想离开,可男子似乎发现了她的存在,低喊了一声,「谁?」

  他的声线低哑,听起来有点吓人。

  陆安满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男子突然站起,并转过身来,她也因此看到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没有头,草地上一滩血,怵目惊心。

  头呢?正当她这麽想着的同时,赫然发现男子一手执刀,一手提头。

  「你不该见到的。」男子沉声道。

  她惊恐得全身发抖,不自觉扬起眼帘往他的脸看去,这一看,她整个人像是被掌风震开般跌坐在地上。

  天色昏暗,她看不清楚他的五官,却将那占了他全脸四分之一的可怕伤疤,还有一双在幽暗中闪着蓝焰的眸子看得明明白白。

  男人眼底有着懊恼,往前一步。

  「啊!」陆安满惊叫一声,嘴里那早已软烂成一团的芋荷糕就这麽滑到她的咽喉里,堵着了。

  她无法呼吸也无法呼救,惊恐又痛苦,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提着人头的男人靠近,她全身颤抖,脸色发青,瞬间失去了意识……

  吐出一口黑水,她活了过来,她一睁开眼睛,就看见眼前有个穿着旗装的美妇,年纪约莫四十岁,正用严峻而冷厉的眼神瞪着她。

  「贱蹄子!居然敢寻死?你是想害死我们一家子吗?!」美妇说着,用力的在她的胳膊上拧了一把。

  「啊,好疼!」她惊叫一声,却发现这声嗓不属於自己,她下意识看着被拧的胳臂……天啊!这条细细的胳臂是怎麽一回事?

  她在吃货宝地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事,然後被芋荷糕噎住,然後……然後发生什麽事了?

  「她醒了?」

  这时,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他身上穿着藏青色暗绣竹叶的长袍,袖口滚着绣上花纹的锦缎边子,看起来非富即贵。

  「幸好醒了,她要死了,咱们一家子都要人头落地。」美妇气恨地说,转头又对着她骂道:「我真是白养你这丫头了,你娘过世得早,是我拉拔你长大的,现在该是你报恩的时候,你竟敢寻死?!」

  看着眼前的两人,她感到陌生又惶惑,怯怯地问道:「你……你们是谁?」

  男人跟美妇望着她,一时之间都愣住了。

  第1章

  不到半天的时间,她明白了。

  这种荒唐,甚至可以说是乡野奇谈般的事情居然真真实实地发生在她身上。

  她是陆安满,却又不再是陆安满。

  陆安满的肉体死了,可是陆安满的灵魂在另一个死掉的、名叫绦月的十七岁姑娘的身体里……重生了。

  绦月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塔格尔的庶女,她的亲额娘恩库伦在生她时难产过世,从此她是由着现在的额娘,也是她的亲姨娘正库伦养大的。

  正库伦跟恩库伦是一对姊妹花,当年两人相隔不到半年嫁给了塔格尔,姊妹共事一夫,倒也是桩美谈。

  可正库伦性情冷厉善妒,对待亲妹也从不客气。

  恩库伦生绦月时难产去世,後来正库伦虽养育了绦月,让她在府里长大,可却与自己的亲生女儿绦雪亲疏有分,绦月永远只能吃绦雪不吃的,得她不要的,穿她穿旧的。

  她的刻薄,府里上下全看在眼里,可正库伦毕竟是塔格尔的正室,是这右副都御史府里的当家主母,谁敢对她说三道四?

  至於绦月的姊姊绦雪,横竖就是一个骄纵任性、目中无人的官家千金,她自小让她额娘娇养着,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且有样学样,也从来没给绦月好脸色,老是对她颐指气使的。

  绦月是庶出,娘亲又早逝,正库伦不念姊妹之情,将这个庶女当婢女养,外边的人也几乎不知道绦月的存在,每回有公开的宴会,出席的永远都是绦雪,从没绦月的分。

  在府里,正库伦不让绦月喊她一声额娘,而是让她跟下人一样喊她夫人,甚至连呈报给朝廷的造册中都没有她的名字。

  由於拥有原主部分的记忆,陆安满很快就知道自己的处境堪忧,她在这个家里的地位跟下人差不了多少,更惨的是,她还即将顶包嫁给肃亲王。

  据她从其他人口中探知,肃亲王是当今圣上的皇弟,虽非同母所出,但因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深受圣上的信任及重用。

  一个正三品文官的女儿能嫁给身分尊贵崇高的亲王,那是何等的恩赐及荣耀,绦雪为何不愿意,而且塔格尔举家还冒着欺君之罪,要她顶替呢?

  原因无他,只因绦雪肚子里怀了永城郡王常善的孩子。

  说到这常善,不只是京城众所周知的美男子之一,还是个嫡传的郡王,他的福晋是康亲王的外甥女喜塔喇氏檀花,风流成性的他除了正福晋,还有一名侧福晋以及三名侍妾。

  常善跟塔格尔走得近,经常在府里进出,不知何时跟绦雪好上了,甚至珠胎暗结,谁知这时候,圣上突然赐婚,要塔格尔将嫡女嫁给肃亲王,情急之下,塔格尔只好让年纪、容貌、身形都十分相似的绦月代嫁。

  其实绦雪从小看着跟自己相似的绦月在她身边走动,早就不顺眼,再者,她前阵子发现常善经常觑着机会调戏绦月,吃吃她的小豆腐,虽然绦月看着是没那意愿,可自己是绝对容不下这种事。

  要绦月代嫁这个主意,就是她想出来的,她那时候是这麽跟父母说的——

  没有人知道绦月的存在,由她代嫁是最妥当的了。

  常善的福晋檀花至今未能为他生下可以继承郡王之位的儿子,她想着,若她能生下儿子,必能取代檀花的地位,她是怎麽都不可能放弃这块腹中肉。

  陆安满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以及身分,虽然莫名其妙要嫁给一个亲王,她是挺挣扎的,但既然她都成了绦月,也只能以她的身分继续活下去。

  欺君是掉脑袋的罪,她好不容易重新活了一回,怎能这麽轻易又死去?再说了,她在这个家里地位低下,只能被压着打,搞不好连多吃一口饭都不行。

  这麽一想,嫁进肃亲王府可好多了,好歹是个福晋,想吃什麽就吃什麽,肃亲王府的伙食肯定是不会差的,根本是她这个吃货的天堂。

  只是想起百味珍,想起她的娘亲,她还是感到难过伤心,她想,她噎死的事一定会让娘亲感到十分悔恨吧?她娘亲肯定会怪自己不让她尽情的吃,害她只能躲起来偷偷的吃,然後……噎死。

  如果可以,她真想告诉她娘亲,她不是吃太急噎死的,而是被吓到噎死的。

  想起那一夜,想起那个可怕的杀人凶手,她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

  礼部接了圣旨,议定由宗人府宗令隆格亲王充大婚正使,饶余郡王充大婚副使,拣定吉日,命塔格尔至午门外行纳采礼。

  文马二十匹、甲胄二十副、缎一百疋、布两百疋、黄金两百两、银一万两、金茶具两副、银茶具四副、银盆四只、间马四十匹、驼甲四十副,排场俱齐,让塔格尔脸上有光,走路有风,十分得意。

  可这肃亲王的大婚,却是说到这儿便结束了。

  当天,绦月穿上吉服,坐着八人抬的大喜轿摇摇晃晃的进了肃亲王府。

  偌大的肃亲王府里,没有张灯结彩,没有欢声笑语,说是办喜,却像是办丧。

  迎接她的是王府的总管人称老乌的乌拉特、管事嬷嬷玉春嬷嬷,还有人称老哈的护院总管苏克哈。

  他们领着若干仆婢列队迎接她这个肃亲王福晋的到来,可却不见新郎官—— 允肃。

  她虽不懂得满人的婚俗规矩,却也感觉到事不寻常。

  她被引领到康宁苑的新房,呆呆的坐在床边,对这一切都感到困惑及不安。

  满人跟汉人的婚俗真是如此天差地别,新郎官不用现身的?

  绦月正思忖着,就听到外面传来玉春嬷嬷的声音——

  「福晋,奴婢进来了。」

  「请进。」她说。

  玉春嬷嬷推开房门,穿过了精绣的帐子跟几道金雕玉琢的屏风,进到了内室,

  她身後紧跟着一名小厮跟一名婢女,两人诚惶诚恐的低着头。

  「玉春嬷嬷……」

  绦月正想问,玉春嬷嬷却打断了她,「福晋,王爷有令,已将您的两名随嫁婢女遣回右副都御史府。」玉春嬷嬷说话的时候,脸上表情不多,看来有点严肃冷淡。

  「咦?」绦月不由得一愣。这又是哪门子的规矩?这麽说来,她在这偌大的王府里连个「自己人」都没有?

  但说是自己人也不太对,在右副都御史府里,根本没有供她差遣的丫鬟。

  「从今天开始,喜福跟春寿就待在康宁苑供福晋使唤,若有伺候不周之处,福晋尽管打骂责罚。」

  绦月赶紧道了谢,「嬷嬷别这麽说,我才要请他们多多指教,我初来乍到,往後还要跟大家好好相处。」

  听见她这麽说,玉春嬷嬷稍微有了反应,她有点惊讶又有点疑惑的看着她,对她的礼貌及低姿态感到有些吃惊。

  「喜福,春寿,」玉春嬷嬷唤着两人,吩咐道:「时候不早了,春寿去备水,喜福伺候福晋梳洗、更衣就寝。」

  「是,玉春嬷嬷。」喜福跟春寿小心翼翼的应着。

  绦月又是一怔,脱口问道:「王爷呢?」

  可是话一出口,她又有点懊悔,她跟肃亲王素未谋面,说来根本是陌生人,今晚真要跟一个陌生男人圆房,她也是挺惶恐挣扎的,他不来,对她未必不是好事。

  可她现在这麽问,却像是迫不及待想见他,想跟他圆房似的。

  她尴尬的皱起眉头,怯怯地又道:「我只是想……今天是我们的大喜之日,他却始终没现身,所以……」

  「喜福、春寿,」玉春嬷嬷没回答她的问题,又唤道:「还愣着做什麽?」

  「是。」喜福跟春寿答应一声。

  「福晋,没奴婢的事,奴婢先退下了。」玉春嬷嬷说完,也不等她反应,车转身子便走了出去。

  接下来整整三天,绦月都没见到她的丈夫。

  她初来乍到,重生前又是汉人,根本不懂满人皇族的规矩,虽然在嫁进来之前稍微恶补了一番,却还是不足。

  但她担心代嫁的事被发现,她也不敢多问。

  跟在她身边的喜福是个十六岁的丫头片子,春寿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两人都很机灵勤快,但许是被下了封口令,只要有关允肃的事,他们都避重就轻。

  不过问不到丈夫的事就算了,但有一件事让她很不开心,她原想着进到王府就能吃尽山珍海味,没想到满人的食物不太合她胃口,教她活生生饿了几天,心情实在糟透了。

  终於,她忍不住了。

  第四天的晚上,她偷偷溜出康宁苑,到厨房翻箱倒箧的找食物,厨房里没有吃剩的东西,倒让她发现了豆腐跟水缸里的活鱼。

  「太好了!」绦月捞出一尾活鱼,打算给自己做道豆腐烧鱼。

  当她正准备宰了那尾活蹦乱跳的鱼时,忽然听见有人沉声喊道——

  「你在做什麽?」

  「啊!」她吓了一大跳,手一松,鱼逃命似的一蹦一扭,摔到了地上,在地上奋力的跳动着。「唉呀!」她急忙去抓起鱼,飞快的把牠放回水缸去。

  绦月松了一口气後,想到害她吓了一大跳的人,正想回头瞧瞧是谁胆敢对着肃亲王福晋这般大呼小叫,那人忽地又是沉声一喝——

  「不准转头!」

  什麽?在这肃亲王府里,居然有人对着她说不准?这还有王法吗?

  明明心里不服气,明明觉得对方简直可恶,但不知为何,他的声音却让她有种顾忌,甚至是畏惧的感觉,她还真不敢转头了,不过口头上还是要替自己争一下面子,「不准?我是肃亲王福晋,你是谁?」

  「我是允肃。」那人说。

  绦月一愣,允肃不就是肃亲王,不就是那个自成亲到现在都不曾见过一面,犹如鬼魂般存在,让她觉得自己根本嫁了个鬼、嫁了个神主牌似的丈夫?

  「允肃不就是……」她直觉是对方在糊弄自己,一边转过身,一边气呼呼地骂道:「你骗人……咦?」可是她身後却已不见半个人影。

  怎麽可能?刚才才在她身後说话的人,怎麽可能就这麽不见了?她难以置信的追出去,东张西望,确实没看到任何人的身影。

  她纳闷地低喃着,「难不成这世上真的有鬼?而她见鬼了?」

  清晨,喜福进房伺候梳洗时,一夜难以成眠的绦月忍不住又问起了允肃的事情,可喜福的反应还是一样,只说「奴婢不知,奴婢不敢多嘴」。

  想起昨晚的事,绦月越发觉得疑惑,洗漱更衣後便去找了玉春嬷嬷。

  「玉春嬷嬷,王爷究竟在哪里?」

  「王爷的行踪,奴婢岂能过问?」玉春嬷嬷跟她打太极,「许是出远门了吧?」

  出远门这种鬼话都说得出来?昨晚他还跑到厨房吓她呢!

  绦月本想提起昨晚的事打脸对她撒谎的玉春嬷嬷,但又怕自己夜里去厨房偷吃的事被发现,有失体统,只好作罢。

  「福晋,」玉春嬷嬷续道:「王爷虽已不在朝中,但还是有些要事在身,依奴婢看,应是最近事忙,过些日子福晋定能见到王爷的。」

  眼见玉春嬷嬷等人口风紧实,八百棍也打不出一个屁来,再问也是白问,绦月索性不问了。

  只是,这肃亲王府里的人个个都神秘兮兮的,活像这偌大的府邸里有着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呢?

  罢了,他避而不见,她或许还乐得清闲。

  眼下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倒不是允肃现不现身,而是她真的饿坏了。

  「玉春嬷嬷,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绦月的态度有些卑微地道。

  玉春嬷嬷一愣,忙道:「商量不敢,福晋有何吩咐,奴婢自当效力。」

  「是这样的……」绦月涎着笑脸,「王府里的东西我有点吃不惯,这几天实在饿坏了……」

  玉春嬷嬷一听,表情瞬间变得严肃又懊恼,「奴婢该死,服侍不周。」

  「不不不,」绦月连声安抚道:「什麽该不该死的,没那麽严重,只是想请玉春嬷嬷跟厨房说一声,给我烧几道江浙菜,或是湖南菜也行。」

  闻言,玉春嬷嬷微怔,「福晋喜欢这些?」

  「嗯。」她点点头,「嬷嬷知道泰丰楼、东兴楼、丰泽园,或是会仙居吧?」

  「听过。」

  「我最爱吃他们的菜色了。」提起这几间饭馆茶楼,绦月都快流口水了。

  「这好,我跟厨房说说。」玉春嬷嬷答应道。

  她一听,兴奋极了,一把抓着玉春嬷嬷的手,开心得又蹦又跳,「谢谢玉春嬷嬷,有劳你了。」说完,她愉悦的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玉春嬷嬷脸上不由得浮现疑惑。

  这时,乌拉特来到她身边,低声道:「福晋真的有点不寻常。」

  「可不是。」玉春嬷嬷回道:「我听说她是个骄纵傲慢的千金小姐,下人稍有怠慢,她便得理不饶人的严惩一番,可她一点都不像。」

  「也许传闻有误。」乌拉特又道。

  「王爷不会弄错的。」她说。

  「这倒是,不过……」他挠挠腮帮子上的虯胡,欲言又止。

  「她一直问起王爷的事,你该问问王爷有什麽打算。」玉春嬷嬷说道:「再怎麽说,她也是肃亲王福晋,不能就这麽放着不管,要是这事传回右副都御史耳里,怎麽都交代不过去。」

  乌拉特沉吟须臾,回道:「这我也晓得,可你知道王爷的,怕他不肯……」

  「肯不肯是王爷的决定,还是得跟他说一声。」她的两只眼睛直视着他,「这事就交给你了。」说罢,她迈出步子走了。

  乌拉特面露难色,苦恼地碎念道:「这种恼人的差事怎麽就交给我了?」

  夜里,乌拉特悄悄的进到王府西边的玉书苑里,沿着廊道,他来到最底的一间房间门外,屋里透着微微的光亮,里头传来细微的翻书声音。

  「老乌?」屋里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正是老奴。」乌拉特恭谨的回答。

  「有事?」

  「是。」

  「进来吧。」

  「是。」乌拉特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绕过两扇六面的绣屏,进到一间书室。

  书室里,一名身着黑色常服的高大男人正坐在书案後方阅读,他的袍子上暗绣行龙及云海,样式虽然朴实,却又带着低调的贵气。

  男人的左脸从额头至眼下有大片火伤疤痕,占了全脸的四分之一,模样有点骇人,但依着他未毁容的其他四分之三的脸,可以看出他本来该是英俊非凡的美男子。

  他有着浓密的剑眉,凤目重睑,高挺的鼻子,宽额,还有着一张饱满的唇,且他的身形高大健美,一看便知是个练武之人。

  他正是当今皇上的皇弟—— 允肃。

  他是穆贵妃所出,由於穆贵妃出身较低,在十九名阿哥里,他的地位不如其他阿哥高。

  他自小在阿哥所里,常受到其他阿哥的欺凌,唯独当时的十三阿哥,也就是当今圣上,对他照顾有加。

  他十三岁那年,先帝便将他送到边关,开始他漫长的军旅生涯。

  他勇猛善战,武功高强,在几次的战役中立下非凡战功,二十岁那年先帝便封他为振威将军,同年,与他关系紧密的十三阿哥也登上太子之位。

  两年後,边关几个部族联合叛乱,太子请缨上阵,远赴边关协助平乱,兄弟俩并肩作战,攻无不克。

  可是在一场战役中,他们中了埋伏,遭到敌人火炮攻击,他为了保护太子,以肉身护驾,遭到火炮重击,脸上便留下了如此怵目惊心的伤疤。

  之後,太子登基为帝,他也受封肃亲王,出宫辟府,还娶了辅国公之女文端格格。

  成亲後,他再度前往边关,直到三年前才又回到京城,并辞去武官之职。不久,他以文端福晋身染恶疾为由,对她下了休书,将她送回娘家。

  从此,他深居简出,韬光养晦。

  皇上念他曾在边关救了自己一命,准他不上朝,对他的偏爱,众所周知,有目共睹。

  可他看似赋闲在府,不问政事,却受到皇上的重用及信任,为皇上执行某些不可也不能浮上台面的任务及行动,例如铲除政敌,平乱拨正。

  「这麽晚了,有什麽事?」允肃淡淡地问,眼帘抬都没抬一下。

  「王爷,是关於福晋的事……」乌拉特小心翼翼地道。

  允肃微微皱眉,瞥了他一眼,「她怎麽了?」

  「王爷打算一直对福晋避而不见吗?」乌拉特问。

  闻言,允肃沉默不语,且他的表情可不和善。

  乌拉特怯怯地又道:「福晋一直问起您的事,玉春嬷嬷、喜福跟春寿都快被她问疯了。」

  「唔。」允肃闷哼一声,继续翻页。

  「王爷,虽说福晋不是为了替王爷传宗接代才娶进门的,但毕竟是皇上赐婚……」见他不语,乌拉特斗胆续道:「这事要是传到塔格尔大人那儿,恐怕他不会太高兴。」

  允肃冷冷地回道:「本王还怕他不高兴?」

  「不,不是的,是……」乌拉特又道:「王爷,其实咱们府里这位福晋很不一般。」

  允肃微一挑眉,「噢?」

  乌拉特知道自家主子有这样细微的反应就表示还愿意听下去,急忙又道:「据说塔格尔大人的嫡女是个自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脾气跟做派与那些皇亲贵族的格格们相比,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些我不知道的。」允肃说。

  「可是经过这几日的接触相处,奴才和玉春嬷嬷等人发现福晋为人客气礼貌,亲切谦逊,生活起居也挺随和,一点都不像传闻说的那样。」

  允肃沉默须臾才又开口,「或许她只是做做样子。」

  「奴才倒不觉得。」乌拉特一脸正经八百地道,「有些习气是藏不住也装不了的,可福晋从头到脚都不见一丝官家千金的习气跟做派。」

  允肃若有所思,不说话了。

  乌拉特见主子不说话,知道自己退下的时候到了,於是恭谨告退,离开了玉书苑。

  允肃想起了昨晚的事,那时他刚从外面回来,见有人从康宁苑出来,一路偷偷摸摸的往厨房而去,他跟了上去,意外发现那人竟是塔格尔的女儿绦雪。

  很多年以前他是见过她的,当时他对她的印象极差,她不过才十二岁,可性子高傲骄纵,待人严厉刻薄,一看便知是个被宠坏了的娇娇女,可他没想到的是,多年後他竟得奉皇上之命娶她为妻。

  昨晚他忍不住好奇的跟着她进入厨房,见她东翻西找,竟是在找寻食物,教他不由得一惊,内心狐疑。

  接着,她找到豆腐,又从水缸里抓出一尾活鱼,一副要洗手做羹汤的样子,更是让他惊愕得快要掉下巴。

  几年不见,她似乎变了,当年那个骄纵得让他想一巴掌搧过去的丫头,如今竟成了进得厨房的好厨娘?

  因为太惊讶,他不由自主的开了口。

  这是他们第一次对话,不知为何,他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当他意识到她要转身并看见他的模样时,他竟一溜烟的跑了。

  现在想起来,他不免感到懊恼。

  他十几岁便上战场杀敌平乱,纵使面前千军万马,兵士如蚁,他也从没怕过,更没逃过,可他却在她转身之前心慌的逃了。

  他为什麽跑?为什麽……怕?怕她见到他的样子就不喜欢他、畏惧他?不,他压根没想过要她喜欢他,因为他很清楚她是个什麽样的女人,也很清楚自己为什麽娶了她。

  她想见他吗?心有所属却被迫嫁给他这个有着恶鬼一般容貌的男人,她不是心有不甘,充满怨恨吗?既然如此,她为什麽想见他?

  好,既然她要见他,他就会会她。乌拉特说的对,既然娶了她,他也没道理一直避着,这肃亲王府再大,总也有山水相逢的一天。

  打定主意,他起身,迈开步子走出玉书苑。

  第2章

  进到她的房里,他每走一步都觉得脚底发烫,心跳加速。

  那感觉就像是两军对峙时,敌不动,我不动,静静蛰伏在黑暗中那种既不安却又期待的感觉。

  只是,现下少了那份肃杀。

  来到床前,他静静的看着她熟睡的脸庞,幽微的光线下,他还是可以隐约看见她的模样。

  当年见她,她年方十二,如今虽只过了五年,她却已长成了这般动人的样貌。

  长眉侵鬓,蛾眉淡扫,那长长的睫毛静静的躺着,犹如两面羽扇,她有着挺秀的鼻梁,那饱满柔嫩的唇瓣,似是清晨的粉嫩花瓣,令人忍不住想嚐上一口。

  女大十八变,这话真是说的一点都不假。

  也难怪永城郡王常善会经常往塔格尔的府上走动,以他那风流的性子,岂会放过这般天香国色的小姑娘?

  就在他看得出神的时候,她突然睁开了眼睛,然後做出他一点都不意外的反应—— 尖叫。

  睡得迷迷糊糊之际,绦月隐约听见声响,她微微睁开眼,忽见一张可怕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那占了全脸四分之一的可怕伤疤,那教她永生难忘的一张脸,老天!怎麽会?!

  「啊!」她尖叫一声,下意识用锦被蒙着头。

  是他!是那个让她吓到噎死的杀人凶手,他怎麽会在这里?他……他是来杀她灭口的吗?喔不!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她蒙着头,拚命的求饶。

  「杀你?」允肃看着用锦被蒙着头的她,微微一愣。

  见着他可怕的样子,她惊声尖叫,他是可以理解,纵使她早就耳闻他毁容的事,恐怕也没想到是如此可怕的伤疤吧?但她喊着「不要杀我,我什麽都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你不是要见本王,还到处打听本王的下落吗?」他的语气冷冷淡淡的。

  绦月不由得一愣,这声音不就是昨晚在厨房对她说话,吓她,然後自称是允肃的人的声音吗?

  这一会儿,她回过神来,也渐渐冷静下来了。

  对呀,她已经不是陆安满的模样了,当初的杀人凶手怎麽可能找上她?再说,这肃亲王府守卫森严,别说是人,恐怕连只鸟都飞不进来,那凶手又岂能入府杀她灭口?

  他肯定不是来杀她的。

  但他分明就是那晚砍下人头的凶手,他分明就是……喔不!不妙!

  你不是要见本王?

  她咀嚼着他的这句话,随即意识到一件事,原来她那天晚上看见的杀人凶手正是肃亲王允肃。

  她以为自己死了,就算是重生,应该也不可能再有机会见到那晚的杀人凶手,却没想到绕了这麽一大圈,她成了另一个人,合该有着不同的命运,却还是遇上了他。

  这是老天爷跟她开玩笑吗?她跟杀人凶手到底有什麽前世恨、今生果,大清朝的皇亲贵胄虽不是多如繁星,但也不只两、三个,哪个亲王不嫁,竟让她嫁给了他?

  她不是嫌弃他的样子,让她头皮发麻的是,他是个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的凶手啊!

  她蒙着头,不动也不说话,他可没什麽好耐性哄她,伸出手,一把将她从锦被里抓了出来。

  「啊!」完了!不妙,真的是大大的不妙!绦月惊叫一声,连忙压低头,彷佛还能听见自己犹如擂鼓的心跳声。

  见她又惊叫了一声,将头压得很低,瞄都不敢瞄他一眼,许是被他的容貌吓坏了吧?

  想到这儿,他有点懊恼,沉声命令道:「抬起脸。」

  她害怕的摇摇头,还是不敢抬头。

  「不是一直想看本王,怎麽现在却不看了?」他低喝了一声,「抬头!」

  她吓得整个人震了一下,浑身不住的颤抖。

  他知道她被他脸上的伤疤吓坏了,曾经,他是十几位阿哥里最俊的一个,如今却像恶鬼一样令人望而生畏。

  「你应该听说过本王脸上的伤吧?没人告诉你吗?」他受伤毁容之事,宫里有谁不知晓?她的父亲应该也将此事告诉她了。

  她用力的摇摇头,她当真不知道,没人告诉她他是个脸上有可怕伤疤的男人,她想,绦雪之所以不嫁,显然不仅是因为她已怀上常善的孩子,而是她知道他的脸……

  这麽说来,原主也是因为不想嫁给一个毁容的男人而服毒自尽的吗?

  其实,她怕的不完全是他可怕的伤疤,虽然乍看确实挺吓人的,但真正让她感到恐惧的是,她亲眼见他杀人并砍下首级。

  玉春嬷嬷说他经常夜里出门,夜里返府,他在无人的夜里到底都在做些什麽可怕的事情?难道说他受伤後心性大变,昼伏夜出,到处胡乱杀人?

  想到这儿,她越觉得心惊。

  「我叫你抬起头来。」她一直不敢看他,不禁惹恼了他。

  话音方落,允肃的耐心也尽失,他伸出手,一把掐着她的下巴,猛地一提。

  绦月倏地瞪大眼睛,彷佛一只受惊的小猫。

  他强迫她看着他的脸,「怎麽,觉得本王的脸很可怕?」

  她摇摇头。她怕的不是他的模样,而是他做的那些他以为无人知晓的事。

  允肃的两只眸子迸射出肃杀锐芒,定定的望着她,唇角浮现一抹冷厉的笑意,「让花容月貌的你嫁给一个毁容之人,你一定很不甘心吧?」

  绦月在心里回道,她才不是什麽不甘心,她一点都不在意嫁给一个丑八怪,不管对方是先天丑,还是後天丑,她都不在意。

  从前的她并不是个漂亮的姑娘,而且体态还很丰腴,从十三、四岁起,她就常听到别人明里暗里的笑话她,她太明白被人以外貌论定一切的感觉有多难受。

  即便重生後宿了绦月的身子,成了一个有着姣美容貌的姑娘,她也没有以貌取人的嫌弃他。

  她才没那麽肤浅,肤浅的是他吧?

  这麽一想,她竟不觉得害怕,反倒有点生气了。

  她不知哪来的熊心豹子胆,一把挥开他捏着她下巴的手,两只杏眼圆瞪着,直勾勾地看向他,气呼呼地道:「是,我是不甘心!我本来合该有大好人生,可现在全毁了,全都毁了!」

  她本来是百味珍的吃货千金,就算一辈子嫁不出去,也可以很快乐,而且她压根没想过要嫁,只想一辈子开心的在食物的世界里搅和。

  可是因为他,她噎死了,还宿在绦月的身上,被押着嫁进肃亲王府,毫无自由可言就算了,连吃都无法尽兴,她是真的太不甘心了。

  允肃冷冷的瞪着她。合该有大好人生?她指的是她本可以跟英俊的永城郡王在一起,却嫁了他这麽个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丈夫?

  说来,他也只是奉旨娶她,完全没想过要跟她做一对真正的夫妻,但此刻,他竟被她激怒了。

  他从没想过要碰她,可这一瞬间,他却兴起了念头,那不是渴望,而是报复,是惩罚。

  「不甘心是吗?」允肃一把拽起她的手,冷酷的瞅着她,「不甘心也得甘心。」

  迎上他的黑眸,发现他眼底迸出骇人的光,绦月心头一惊,还没反应过来,他已一个劲的将她推倒在榻上,整个人朝她压了过来。

  「啊!」她惊叫一声,本能的反抗。

  她的抵抗不从,越发激起了他的怒气,他的大手往她胸口一抓,扒开她的衣服,露出那雪白细嫩的肌肤。

  幽微光线下,她的肌肤泛着魅惑的光泽,激发了他霸道、征服的本能。

  他俯身,却不亲吻她的唇,而是粗暴的蹂躏她柔软的身躯,用一种羞辱的方式侵犯她。

  「住手!不要!」绦月拚命的挣扎抵抗,可她一介弱女子,哪敌得过这个长年在沙场上征战的男人。

  「我是你的丈夫,你不能拒绝我。」允肃沉声说道。

  她眼底泛着委屈的泪光,无助又气愤的看着他。

  是,他们已是夫妻了,她当然知道他要对她做什麽都是天经地义的,但是别说他对她没有爱了,甚至连一点点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他把她当青楼花娘一般,认为她卑微又低贱。

  「你一直想见我,不就是为了这个?」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冷漠又带着讽刺的笑意。

  她气恨、不甘心的瞪着他。

  允肃冷哼道:「我可不会对你太温柔,你担待着点吧。」说罢,他彷佛将她当成一个任人摆布的布娃娃,粗鲁的撕扯着她的衣物,揉捏着她的身躯。

  绦月全身颤抖,眼泪掉个不停。

  她感到羞耻,感到受伤,感到愤怒,也感到无奈,她不敢、不能,同时也无力拒绝。

  眼一闭,牙一咬就结束了。她闭上双眼,在心里这麽告诉自己。

  可当他粗暴的拉下她的亵裤,分开她的双腿时,她猛地睁开眼睛,惊恐地大喊,「不—— 」

  她再一次反抗,也引起他更大的反应,他将她拉向自己,抓住她乱踢的脚。

  老实说,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虽是一介武夫,不懂得怜香惜玉,却也从没用这种强迫粗暴的方式对待过女人,然而此时面对她,他却像是失去理智一般,她越是抵死不从,他越是想惩罚她。

  因为她每一个抗拒的动作,每一声不要,在他眼里,都是为了常善。

  感觉到他的大手探向自己的两腿之间,绦月挣扎着尖声哭喊道:「不要!住手!放开我!不要—— 救命!来人啊!喜福!春寿!玉春嬷嬷!」

  这时,同在康宁苑中已经听见声音的喜福跟春寿急忙跑到房门外喊道:「福晋,您怎麽了?!」

  怕他们误以为有恶人入侵而冲进来,允肃沉声喝道:「都给我滚!」

  听见房里传来的是王爷的声音,喜福跟春寿陡地一惊,惶恐的面面相觑,不敢动也不敢出声。

  「喜福!春寿!救我!」绦月方寸大乱,明知向他们求援无效,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喊着他们的名字。

  但她很清楚,他们是不敢也不会进来救她的,於是她心一横,提着一口气猛地坐起身,抓着他的手,狠狠的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

  这一口咬得又深又用力,允肃浓眉一揪,懊恼的瞪着还咬着不放的她。

  武人的反应教他几乎想反手给她一掌,可他一个大男人哪能对她动手?他只好一个振臂震开她,她整个人向後仰,翻倒在床上。

  眼看着一切成了可笑的闹剧,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懊恼的起身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绦月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不知是松懈了还是吓坏了,她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永城郡王府中,塔格尔正在花厅候着常善,常善姗姗来迟,一派轻松。

  一见他现身,塔格尔立刻起身行礼,「郡王爷。」

  常善就着那张上等檀木椅子,四平八稳的坐下,下人马上奉上一杯冰凉沁脾的奶酪,他吃了几口,一脸满意。

  「肃亲王府那儿……」他睇着塔格尔,「没什麽消息吧?」

  「没有。」塔格尔摇摇头,「绦月未回门,但似乎代嫁之事未被识破。」

  常善一笑,「本王就说你多虑了吧。」

  「下官也是担心肃亲王……」

  常善打断了他,「允肃这些年几乎不露脸,哪里知道绦雪的样貌?她们姊妹俩十分相似,除非熟识,否则也难以分辨,再说了,外边的人根本不知道绦月的存在,允肃又哪里会知道嫁进王府的是绦月,而非绦雪?」

  塔格尔一脸愁容,「下官哪能不担心?这可是欺君之罪呀!要是东窗事发,怕是要诛连九族的。」见常善一副「你真是杞人忧天」的表情,他接着又道:「再说,绦月那丫头之前还因为不肯代嫁而服毒自尽,人虽然救回来了,也总算答应嫁进肃亲王府,可下官还是担心她会出什麽纰漏。」

  常善哼地一笑,一脸不以为然,「这你就更不用担心了。」

  「咦?」

  「女人啊,再怎麽不愿意,只要睡过了,生了孩子,都会认分的。」常善说。

  塔格尔急忙顺着他的话,讨好卑微地道:「说到这个,其实下官今天来是为了绦雪的事……」

  一听到绦雪这个名字,常善马上露出苦恼烦闷的表情。

  「郡王爷,」塔格尔小心翼翼、低声下气地道:「绦雪的肚皮藏不了多久,再过一些时日,下官打算把她送到城郊的庄子去养胎待产,不知郡王爷几时才能给她一个名分?」

  常善沉默不语。

  「郡王爷,绦雪肚子里可是您的亲骨肉呐。」

  常善皱起眉头,神情不耐地道:「这事本王知道,不过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福晋是何人,她可是康亲王的外甥女呀。」

  塔格尔当然知道,檀花福晋性情强悍,之前为了永城郡王纳妾之事,就已闹得不可开交,要是短时间内再提及收房之事,恐怕她会大力反对,甚至闹到康亲王那儿去。

  但绦雪的肚子已一日一日大,这麽等下去又岂是办法?

  常善敷衍了塔格尔一番,又见塔格尔眼底隐藏着一点不满,立刻又好声好气地道:「右副都御史大人,放心吧,我迟早会给绦雪一个交代的。」

  闻言,塔格尔眼睛一亮,「郡王爷所言不假?」

  「不假。」常善说道:「你就先安排她到城外的庄子去住着吧,需要什麽花费,都由本王支出,行吗?」

  这样的回答塔格尔虽然不甚满意,但勉强还能接受,他点点头,「谢郡王爷。」

  喜福跟春寿虽然不敢将昨晚的事到处胡说,但还是告知了玉春嬷嬷。

  一早,喜福前来服侍绦月梳洗,才刚替绦月穿好衣服,玉春嬷嬷便来了。

  「福晋,王爷有请。」玉春嬷嬷说。

  绦月一愣,想起昨晚的事,她还余悸犹存,她不安地看向喜福,喜福也是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

  「福晋要是梳洗穿戴完毕,就到玉书苑去吧。」玉春嬷嬷说完便先退下了。

  绦月面有愁色,低头不语,若有所思。

  「福晋,您没事吧?」喜福怯怯的问。

  她抬起眼帘,幽幽一笑,「能有什麽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绦月在喜福跟春寿的陪侍下,踩着那让她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花盆底鞋前去玉书苑。

  进到玉书苑,只见偌大的花园里摆了一张圆桌,允肃就坐在桌前,而桌上约莫有十几道的各式菜肴,竟都是她先前跟玉春嬷嬷提过的江浙菜。

  她心想,许是他想为昨晚的事跟她赔罪,才会命人做这一桌好菜「孝敬」她。

  吃货如她,瞬间就将昨晚的事暂时抛下,加快脚步上前,她看着桌上的南腿菜扇、鸡油菜心、糟烩鞭笋、虾油菠菜、西湖醋鱼、龙井虾仁,忍不住开心的大叫,「哇!」

  江浙菜又称吴越菜,非常重视菜蔬鱼虾,口味偏甜,是她的最爱。

  「终於有像样的东西吃了!」

  她急着要坐下来,允肃却冷喝了一声,「谁让你坐了?」

  绦月一怔,动作一顿,疑惑的看着他。

  他叫人备了这一桌佳肴,却不让她坐下来吃?那他要她来做什麽?

  「我没说让你吃。」允肃拿起筷子,神情冷漠地道:「我是让你在旁边看着。」

  「什麽?!」美食当前,他却要她只能看不能吃?他的心也太狠了吧。

  当着她的面,他慢条斯理地开始吃起满桌的菜肴,一道一道轮着吃。

  绦月不断吞着口水,两只眼睛巴巴的望着他用筷子将美食放进嘴里。

  她真的饿坏了。

  自她嫁进王府至今,没一餐饱过,她只要饿了就会闹脾气,现在还只能看着他大啖美食,更让她不满。

  原来他根本不是要向她赔罪,而是存心要报复她、惩罚她。

  而且她很快的就发现到他吃得不多,每一道菜他都没超过三箸,就连那道西湖醋鱼,也只吃了半面的一半不到。

  没吃完的东西,待会儿怎麽处理?丢了?老天爷,这样暴殄天物,肯定要遭天谴的。

  就在这时,允肃放下银筷,命人将菜肴收走。

  见状,她再也忍不住的急喊道:「慢着!这些菜都要收走?」

  「吃完了,当然要收走。」他说着,用眼神示意下人将菜肴收走。

  看着那几个仆婢真的开始收拾着一桌子的江浙菜,绦月难以置信的喊道:「我还没吃呢!」

  「谁说给你吃了?」允肃淡漠的睇着她,「本王只是让你来陪吃,没说你能吃。」

  「你……你真是太可恶了!」她对他发起脾气。

  一旁的喜福、春寿、玉春嬷嬷、苏克哈跟一干仆婢全都一怔,看傻了眼。

  允肃的浓眉微微一皱,「你说我可恶?」

  「你当然可恶!」她什麽都能忍,就是吃不能忍。「天底下岂有丈夫吃饱喝足,却让妻子挨饿的道理?你还是男人吗?」她一屁股坐了下来,气呼呼的瞪着他。

  她的反应教允肃微微一怔。

  他故意叫她来罚站,不让她同席用膳,就是为了报复她昨晚的抵死不从,若她只是因为害怕或害臊而拒绝他,他可以接受,但偏偏她是为了常善才拒绝他,这一点,他忍不了。

  可现在,她的反应让他有点想笑,甚至觉得有趣。

  她很生气,气他没让她吃这些美味佳肴,似乎她什麽都不在意,只在意吃,他突地想起她之前在三更半夜溜进厨房找食物的举动……她就这麽爱吃?

  看来,用吃来惩罚她还真是对了。

  一旁的仆婢们看着,都觉得心惊胆跳,从来没人敢这麽跟王爷说话,可福晋却骂王爷可恶,态度还十分不敬。

  只是在替福晋捏了把冷汗的同时,大夥儿又感到新奇有趣。

  「你知道美食当前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是多麽痛苦的事吗?」绦月直视着他,「那就像有个美女对你投怀送抱,你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摸都不能摸一把一样。」

  此话一出,春寿忍不住噗哧一声的笑了。

  他一笑,苏克哈跟玉春嬷嬷便瞪着他,他也知道自己犯了错,急忙低下头,一脸惶惶不安。

  幸好允肃此时的心思都在绦月身上,没多余的时间责罚他,甚至连瞪他一眼都没有。

  「你每道菜只吃几口就要人收走,这是道理吗?」绦月真的饿得头昏眼花,几乎要失去理智,「你说说,那些菜收下去之後都去了哪里?」

  允肃神情淡然地回道:「要不是人吃了,就是狗吃了,再不就是倒掉了。」

  她气愤的瞪着他,「王爷的意思是,你宁可倒掉,都不肯让我吃,是吗?」

  他没回答,算是默认。

  绦月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叫着,肚子越叫,她的火气越大,口气更加不善了,「你这叫暴殄天物,小心会天打雷劈遭天谴!」

  玉春嬷嬷连忙唤了一声,「福晋。」

  被玉春嬷嬷这麽一喊,绦月猛地回神,意识到自己说了许多不得了的话。

  虽然她说的一点都没错,但允肃毕竟是她的丈夫,还是身分尊贵的肃亲王,她尽管是福晋,可也太放肆了。

  允肃一派轻松的站了起来,似笑非笑的瞅着她。「回去吧,明儿再来。」

  明儿再来?意思是明天一早他还要继续这样折腾她?

  绦月气得眼睛都冒火了,恨恨的瞪着他,「妾、身、告、退!」她故意一字一字说得又慢又用力,以表达满腹的不满及愤怒,说完,她一个旋身,气急败坏的走了。

  翌日,绦月起了个大早,到厨房去给自己弄了几道菜。

  厨子庞叔正领班烹煮着王爷的早膳,手边有许多新鲜上好的食材,绦月见了,便偷一点来给自己加菜。

  「福晋,您的手艺真不得了。」看她手脚俐落,轻轻松松的给自己做了五菜一汤,庞叔着实难掩惊讶。

  「好说好说,雕虫小技罢了。」她有点得意。

  其实,她的强项是甜食糕点,只是王府没得让她发挥。

  「喜福、春寿,端着,咱们走。」

  她一声令下,喜福跟春寿便端着她煮的五菜一汤离开厨房,回到康宁苑。

  还没进康宁苑,便见平时在玉书苑伺候的江砚一脸焦急地来回踱步。

  一见福晋回来了,江砚急忙上前福了个身,「福晋,这会儿王爷正候着福晋呢,请福晋赶紧移驾玉书苑。」

  「今儿不去。」绦月不满地道:「你回去跟王爷说,我肚子疼,不舒服。」说完,她便领着喜福跟春寿进到康宁苑,她指挥着两人将菜肴碗筷都摆好,接着又道:「来,坐下来一块儿吃。」

  「嗄?」两人皆是一怔,同时回了一句「奴婢不敢」和「奴才不敢」。

  「什麽敢不敢?」绦月一手抓了一人,硬是拉着他们坐下,「一起吃饭多热闹,饭菜都特别香呢!」她还不忘批评不在场的允肃,「我才不像你们王爷那样,小气鬼!」

  听着,两人知道她还气着昨天早上的事,忍不住笑了。

  「来,别客气,快吃吧!」她就像从前在家里那样,招呼着喜福跟春寿共享美食。

  「哇!这豆腐烧猪肝真入味!」

  「老天爷,这……这是什麽?」

  「是糖醋瓦块鱼,来,嚐嚐这道鸳鸯羹……」

  「福晋,您的手艺真是一点都不输庞叔呀!」

  主仆三人吃得心满意足,开心得像要飞上天似的。

  突然,外头下人高喊一声,「王爷到!」

  喜福跟春寿一听,吓得跳了起来,急急忙忙搁下筷子,直挺挺的站好。

  这时,面无表情的允肃走了进来。

  「王爷。」喜福跟春寿恭谨又害怕的低着头行礼。

  允肃看着桌上搁着两双筷子,再看绦月手上拿着一双,立刻明白刚才他们主仆三人正一起用膳,他内心疑惑不已,她居然让仆婢跟她一起同席用膳?

  「王爷。」绦月心不甘情不愿的站了起来,敷衍的点了个头後又坐了下来,手里的筷子更是没有放下来过。

  「谁给你备的膳?」他问。

  「我自己弄的。」她说。

  看见桌上那五菜一汤,都不是寻常胡乱烹调的菜式,他不禁惊疑,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官家千金,居然有这等可以开饭馆的手艺?

  「不是说肚子疼?」

  「我是肚子疼。」

  「疼还能吃?」

  「我饿得肚子疼呀!」绦月理直气壮地回道。

  此话一出,旁边的人,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苏克哈都差点笑出来,可是见到自家王爷寒着一张脸,所有人憋到内伤也不敢笑出声来。

  「现在立刻到玉书苑去。」允肃命令道。

  「等我吃完。」绦月整个人像是黏在椅子上似的,文风不动。

  「现在就走。」

  「不要。」她好不容易能吃顿像样的,谁都不能阻止她。「王爷先回去,等我吃完了再去看王爷用膳。」

  允肃真没想到她真跟他拧了,他浓眉一皱,恼火的看着她,咬牙切齿地道:「好,本王就在这儿等你吃完。」

  「拜托不要。」绦月哀怨的瞅着他,「看着你,我胃口都差了。」

  闻言,一旁的下人都觉得脑袋发麻,一个个用「完了、惨了」的眼神看着她。

  允肃面无表情,冷冷的直视着她,不知在想着什麽。

  他那冷峻的表情及眼神,让绦月觉得背脊一凉,她知道自己冲过头了,闯祸了,可是她就是不服气,凭什麽他可以糟蹋人?

  他是肃亲王没错,但肃亲王就可以不讲理吗?

  来啊,互相伤害!她心里想着,不自觉的扬起下巴,挑衅的瞪了回去。

  允肃的眼底闪过一抹冷光,「春寿。」

  「奴才在。」春寿紧张的应着。

  「给喜福一耳光。」他说。

  「咦?!」春寿一惊。

  所有人也都惊疑的看着王爷。

  「还不动手!」允肃沉声喝道,两只眼睛犹如刀刃般射向春寿。

  「奴……奴才遵命。」春寿一脸惊惶无措,慢慢的转过身去,在表情害怕的喜福脸上搧了一记。

  「你刚才不是吃过了?没力气吗?再掌!」允肃再度下令。

  春寿逼不得已只好再加重力道搧了喜福一耳光。

  喜福委屈得掉下眼泪。

  绦月回过神,气愤地质问道:「你这是做什麽?!」

  允肃冷然一笑,「从今尔後,喜福便是你的替罪羊,凡是你犯的错,都由喜福承担。」

  绦月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这麽坏心眼。「你算是哪门子的主子?为什麽要让无辜的人受罪?」

  允肃不理会她,再次命令,「春寿,掌。」

  春寿疑怯的看着绦月,绦月对着他摇摇头,要他抗命。

  「春寿,你是听她的,还是听本王的?」允肃深知在这王府之中,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反驳或改变他的命令。

  春寿紧蹙着眉头,惊惶得眼眶跟鼻子都红了,转过身,他低声的说了句,「喜福,对不住了。」说完,他举起手,就要再打喜福一耳光。

  「慢着!」突然,绦月一喝,丢下筷子快步走上前,挡在喜福身前,怒视着允肃,「你横什麽横?有本事就冲着我来,别折腾喜福!」

  允肃冷厉一笑,「你是主,她是婢,主子犯错,婢女受之。」说着,他对春寿喝令,「掌!」

  他这话才说完,绦月突然双膝一屈,跪了下来,然後左右开弓的打了自己两巴掌,而且她可不手软,两颊马上浮现红通通的印子。

  此举教所有人震住了,包括向来处变不惊的允肃。

  绦月直视着他,倔强地道:「不够的话,我再多打几下!」说着,她又要打自己巴掌。

  「福晋!」喜福见状,急忙跪下,痛哭着道:「奴婢该死,求福晋别再打自己了。」

  「够了吗?」绦月依旧瞪大着两只眼睛瞅着允肃。

  所有人都看傻了,主子替仆婢受罪,这可是不曾有过的,他们真没想到福晋的性子如此刚烈,又如此的真情实意。

  玉春嬷嬷向苏克哈使着眼色,苏克哈则摇摇头,玉春嬷嬷蹙眉一叹,只好亲自出马。

  「王爷,快让福晋起来吧。」她在王爷身边轻声劝着,「这事传出去,不好。」

  允肃怒不可遏的瞪着绦月,「没本王的允许,谁都不准让喜福起来。」语毕,他转身就走。

  允肃再如何霸道,是也不能让福晋跪着,他让喜福长跪,是因为他知道打算跟喜福同甘共苦的绦月也会跟着跪。

  他从没被真正的惹恼过,可绦月是真的惹恼了他。

  她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更别说搁在心上了,她处处不顺从他,甚至与他作对,他从没碰过像她这样的女人。

  明明是个十七岁的丫头,竟有着这般吃软不吃硬的脾气,好,他爱新觉罗允肃也不是什麽好脾气的男人,这回,他一定要让她吃足苦头,让他知道这王府里是他说了算!

  「王爷,气气就算了,还是让喜福起来吧。」玉春嬷嬷跟了出去,仍在劝着,「她跪着,福晋也跪着。」

  「是呀,」苏克哈也跟了过来,帮忙说情,「福晋脾气硬,恐怕谁也劝不起来。」

  「她想跪,就让她跪着。」允肃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王爷,福晋身娇肉贵,这要是……」

  「别说了。」允肃态度强硬,一口打断了玉春嬷嬷的话,冷眼一扫,「谁都不许求情。戌时之前,喜福都不准起身。」

  现在还是早上呢,到晚上戌时,那得多长时间啊!想着,玉春嬷嬷都发愁了。

  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的过去,那太阳越来越火辣了。

  绦月陪着喜福这一跪,就是足足的一整天,这还是夏天呢,虽然她们是在室内,又有人给两人送水,但也跪得她们主仆俩头昏眼花的。

  喜福因为福晋与她同甘共苦而感动不已,却也因此感到不舍愧疚。

  她向绦月道歉,绦月对她打气,虽然漫长又辛苦,可两人终於熬过去了。

  太阳下山後,虽然凉快轻松许多,可两人也渐渐有了疲态,尤其是绦月。

  原主是服过毒的,这副身子早弄坏了,要再重新养起也不是一、两个月的功夫就行,绦月心想,以後她一定要好好把这副身子养好养胖,不再如此弱不禁风。

  到了戌时,玉春嬷嬷来了。

  「福晋,快起来吧,王爷准喜福起来了。」

  绦月一听,十分开心,「喜福,太好了,你能起来了。」

  「是呀,福晋也能起来了。」喜福说着,先站了起来,然後跟玉春嬷嬷一人一边的将绦月扶起。

  「福晋,您还好吧?」看她神情疲惫,脸色有点发白,玉春嬷嬷忧心地问道。

  「玉春嬷嬷,我没事。」绦月温煦一笑,「我自己能走。」

  喜福跟玉春嬷嬷听了,慢慢的松开了手。

  绦月自个儿往前走了几步,身子晃了两下,便因为体力透支而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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