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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收录] 《桃花原来在身边》(无敌密爱之一)作者:寄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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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7-12 09:1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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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秋《桃花原来在身边》(无敌密爱之一)

寄秋《桃花原来在身边》(无敌密爱之一)

寄秋《桃花原来在身边》(无敌密爱之一)

出版日期:2017年7月7日

内容简介:

换了个身分,换了个角度,
我才发现,
一直守护在我身旁的你,是给我幸福的桃花。

那个女人,如同她的名字,像桃花一样美丽又嚣张,
那个女人,嘴巴坏,心却比谁都软,
她替他这个年幼弱小的邻居小孩,拦下父亲的拳脚;
始终把他当弟弟关心……可成也亲情,败也亲情,
哪怕他已经开了家保全公司,成了事业有成的黄金单身汉,
她也不把他当异性,宁愿跟劈腿男交往也不考虑他,
他只能等啊等,等到的却是一场意外让她离开……
好吧,他做好打一辈子光棍的准备了,
毕竟这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她……等等!
这个上门来聘雇保镖,叫华芊芊的千金大小姐是怎麽回事,
明明年纪比他小,却开口闭口叫他臭小子、弟弟,
还说好歹也是她把他拉回正途,不可以对她没大没小……
见鬼了,这口气怎麽跟周桃花一样?
看样子,他该藉着当保镖的机会调查下,究竟是他太想她出现幻觉,
还是那个惹他伤心的女人换了个样子躲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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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7-12 09: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

  「……喂!臭小子,你还真的在这里呀!叫我找得两脚快要废了,你怎麽这麽不听话,偶尔用用装满废料的脑子会如何,你力争上游也就算了,至少不要太堕落……」

  轰隆隆的机车声震耳欲聋,如果只有一台机车发出如此噪音还能稍微忍耐一下,但几十台机车同时发出隆隆声,那真会要人命,完全听不见人的交谈声,女人的喊叫也被湮灭在噪音中。

  说话的女子周桃花在这群机车骑士中显得格外突兀,人家穿的是皮衣皮裤牛仔靴,腰上系着各种奇怪造型的粗链子,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唯有她中规中矩的套装,裙子是上班族的三片窄裙,长度及膝,脚下是名牌三寸高跟鞋,鞋跟细得足以当凶器使用。

  不过说是名牌鞋子却高贵不贵,因为是过季的零码鞋,好在她脚小,脸皮又够厚,再用三寸不烂之舌和柜姊套交情,原本已是特价品,她还可以再要到折扣,省下不少花花绿绿的钞票。

  她很省,甚至到了抠门地步,穿的、用的,连代步的车子她都能用二手的,能省一块钱就不会用十块钱去浪费。

  她的人生格言是—我要赚钱,赚大钱,然後让自己和父亲过上人人羡慕的好日子,从此不再被债主追着跑。

  周桃花原本也有幸福和乐的家庭,父亲是和善的老好人,对谁都亲切得像一家人,朋友一有困难绝对义不容辞的跳出来,母亲是以夫为天的传统妇人,在家料理家务,心思全放在丈夫、女儿身上。

  谁知父亲太有义气了,为一位友人当保证人,友人公司经营不善卷款跑了,父亲因此担下友人的债务,可卖掉房子和手上的存款也偿还不清。

  那年他们由原本三十几坪的透天厝搬到十坪不到的铁皮屋,冬天很冷,没有热水器,要把水烧开了兑冷水擦身,夏天很热,热到全身发汗长疹子,却只有一台老电风扇吹。

  父亲白天在工地工作,晚上是大厦夜班警卫,母亲也身兼三职,早上在早餐店帮忙,中午是便当店炒菜,到了晚上是速食店,两人从早忙到晚,周桃花成了自己照顾自己的小钥匙儿童,开始她自立自强的独立生活。

  好不容易拚了七年,快要苦尽甘来还清债务时,母亲却因太过操劳而病倒了,拖了三个多月就去了,留下积欠上百万的医药费。

  父女俩伤心之余又过起还债的清贫日子,後来经济终於好转了一些,父女俩搬离铁皮屋,那时周桃花十七岁了,终於有自己的房间和可以泡澡的浴室,虽然是租的,二十坪不到,但她已经非常满足。

  而她比较不满意的是隔三幢房子的住户,那家的男主人有酗酒的毛病,不赚钱养家就算了,一喝酒就打老婆、孩子,整条巷子都听得见他的怒叫,为此她报了三次警,上门管了两次闲事,还差点被那名男子攻击,公亲变事主。

  不过她也因此认识那家的七岁小孩,也就是今日她口中的臭小子,一个有家暴阴影的叛逆儿。

  「周桃花!你来干什麽,回去。」如今十九岁的夏元熙个子很高,偏瘦,但眼神流露出狼的凶性。

  「什麽周桃花,你这小鬼懂不懂礼貌,要叫桃花姊,有我这麽貌美如花的美女当你姊姊,你爽都爽死了,还敢对我大呼小叫,快叫声姊姊来听听。」

  这孩子小时候本来对她的接近很戒备,她知道那是因为家暴的阴影,熟悉之後,他怯怯的样子更是惹人怜惜,像只小白兔。

  谁知长大後变得这般可恶,我行我素全然不听劝,从十一、二岁就和人打得一身伤回家,十四、五岁便是社区附近的一名恶少,狠得连他父亲也怕,家暴事件才逐年减少。只可惜当他能用拳头保护自己时,他母亲过世了,死於肝癌。

  「周桃花,你罗不罗嗦,你以为你是谁,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啊!放手,放手,你不能每一次吵不过我就用这一招,太过分了……」每次都拧他耳朵,一拧一个准,从未失手。

  「蛤!你说什麽,引擎声太大我听不见,喔,你说你会听话,乖乖回学校读书是吧!嗯,真是好孩子……」周桃花随口扭曲他的话,装出十分欣慰的表情,摸摸他脑袋。

  「周桃花你有完没完,你管太多了吧!我都被你逼着念完高中了,你还想怎样。」看来别扭的大男生脸上微红的拨开她揉发的手,目光扫过那过度贴近的柔软身躯,脸上红晕有加深的迹象。

  夏元熙的母亲在他十五岁国三那年过世,他只差两个多月就毕业了,但是丧母之痛让他自暴自弃,因而走入歧路,辍学了。

  那时周桃花换了个工作,正要融入新的环境,等她一切都步上轨道,要一展长才时,却察觉夏元熙竟混起黑道。

  他为人性冷寡言,听明绝顶又行事狠戾,很快受到黑道老大的重用,成了帮中的要员。

  周桃花惊讶极了,也有些恨铁不成钢,决心把他扳回正途。她一有空就去缠他,缠了他足足一年,最後逼得他重返学校,考上某所风评还算不错的学校当夜校生,第三名毕业。

  其实他还可以上大学,但他放弃了,觉得逞凶斗勇不需要高学历,他只要等着兵单到来,服完兵役便海阔天空了,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谁也管不了他。

  偏偏有个爱管闲事的人老揪着他不放,不管他怎麽吼她、骂她,对她摆臭脸她都不怕,还敢反过来凶他、掐他,俨然以他姊姊自居,让他气得牙痒痒又拿她没辙,简直是上辈子欠了她!

  夏元熙觉得,自己会容忍一个比他大十岁的女人踩在他头上,大概是因为在他母亲的灵堂前,她是唯一敢来上香、敢对他父亲吼的人,当时她还特意请了七天假帮他处理母亲的後事,更别提从小她对他的关心……所以他烦归烦却始终把她当「自家人」看待,没有直接翻脸或铁拳一记。

  「不怎麽样,只是你妈临终前一直拉着我的手,要我多看顾你一些,我不能言而无信。」她也不想管闲事呀!一个人无债一身轻多快活,崇尚美食的她正好到处走走看看,吃尽天底下的美食。

  看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念完高中课程,其实她也有想过放手,不再插手夏元熙任何事,理智告诉她,她终究是个外人,夏元熙要走上歧路,她也拉不住,可是她始终做不到。

  记得两年前她陪上司去跟客户应酬,却中了陷阱—表面很关心下属的女上司实则包藏祸心,为了升迁不惜出卖她,在她的酒里下药,企图用她来换客户的资金。

  她察觉不对想要逃时,那名色客户已扑向她,仗着力气大就想强占她的身体,她逃到包厢口又被扯进之际,和一帮兄弟来饮酒作乐的夏元熙正好看到,他一看有人要欺负她,二话不说的一拳把人打趴了,随後拉着她离开。

  虽说夏元熙毫不在意,直说打架打惯了,顺手为之罢了,但她始终耿耿於怀,认为她不能就此撒手不理,欠债好还,人情难还,她私下决定要帮夏元熙走回正路,打打杀杀的生活不适合他。

  她更不想在社会新闻中看到他被砍,横死街头的报导。

  一听到他已逝的母亲,夏元熙冷漠的脸拉得更长。「你可不可以放过我,别再来烦我。」

  「可以呀!」周桃花爽快的回答。

  「真的?」他不信的眯起眼。

  机车声轰隆隆的响,两人一个侧坐在机车上,一个站得脚酸,说是交谈,不如说是互相吼来吼去,喉咙不扯开来喊是听不见声音的,简单的对谈像在吵架,再加上周桃花丰富的肢体语言就更像了。

  「等你念完大学,你叫我管我也不管了,随你砍人、踹人我都视若无睹。」才怪,至少等他脱离了黑道再说。

  一听她又在糊弄他,脸色不快的夏元熙身体一转,骑在机车上猛催油门,意思是:你可以走了,我要去飙车了。

  谁知,他才一催油门,周桃花忽地也上了机车後座,面色得意的抱紧他的腰。

  在二十九岁的她眼中,夏元熙是弟弟,姊姊抱弟弟天经地义,没什麽好难为情,她还看过他的小屁屁。

  可对夏元熙而言,这绝对是人性的考验,当那对三十四D往背後一压,他轰地全身发热,年轻的身体很容易冲动。

  「周桃花,放手。」她怎麽能那麽无赖!夏元熙气急败坏,脸色涨红。

  「不放,除非你答应我回学校念书。」他要考上大学并不难,难在他有没有那份上进的心。

  他恼怒地用手去扳开她环腰的双臂。「不要让我发火了,上一个惹毛我的家伙现在还躺在医院。」

  「叫声桃花姊来听听。」她玩起他泛红的耳朵。

  一声嗤哼由鼻孔喷出。「周桃花,去交个男朋友,去管你的男朋友别管我。」

  「我交了。」她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着。

  周桃花本来就不丑,进入职场後又懂得打扮,她眼大有神,睫毛刷得又浓又翘,鼻梁高挺,唇色是艳丽的桃红,俏丽的短发更增亮点,说她不是美女的人准是瞎了眼。

  且她性格大方,口齿伶俐,还善於与人交际应酬,所以有追求者并不意外。

  只是她名字叫桃花,招来的总是烂桃花,正缘一直没出现,也许是她太执着在赚钱这件事上,每一段感情都无疾而终。

  「你有男朋友?」他一双狼眸眯了眯。

  「不过被劈腿了。」她不难过,真的,还有松了口气的感觉,那个家伙太缠人了,缠到她快窒息。她打小独立惯了,最讨厌别人跟前跟後的管东管西,一有人在旁边叨念不休,她会忍不住想动粗。

  他眉头一挑。「你没打断他的腿?」

  「费事。」她的精力全用在赚钱上,哪有功夫对付一个劈腿男,而且把人打太惨还要付医药费,得不偿失,她也怕被告,被捉去关她就赚不了钱了。

  男人算什麽东西,哪值得她付出这麽大代价。

  夏元熙露出阴狠的冷笑。「我帮你。」

  「不用,我往他胯下踢了一脚,还给了他十元硬币当伴游费,反正我也没什麽损失,还捞到好几顿免费大餐,算是够本了。」她周桃花不是好惹的,不怕死的尽管来试。

  胯下……夏元熙两腿一紧,紧贴机车车身,好在不是他被踢,肯定很疼。

  「周桃花,你下车。」

  比赛要开始了,几十台的机车同时发动,引擎声压过人声。

  「啥!什麽?」周桃花是真的没听见,声音太吵了,她隐约听到个车字,便以为他老王卖瓜夸起自个改过的机车,捧场的竖起大拇指,夸他车子的座垫很好坐。

  「你别後悔了。」不吓吓她不知道怕,她自找的。夏元熙脸上闪过一抹恶作剧的坏笑。

  夏元熙从走过机车旁的同伴手上抢来一顶安全帽,往周桃花头上一戴,扣好扣环,油门一催,车子就如同子弹射出,让人来不及眨眼就消失无踪。

  「你说什麽,说大声点……啊—」她的声音在风中破碎了。这速度、这速度……他想找死不成!

  坐在後座的周桃花吓到了,抱着夏元熙的腰不敢睁眼,呼呼的风一直从耳边呼啸而过,打得她双腮发疼,原本吵得要命的引擎声逐渐落於身後。

  她知道他骑得很快,觉得她身体都要腾空飞起了,若非两脚紧紧夹着车身,真要上演超人的飞行姿势。

  像过了一辈子,但其实不到半个小时,车速渐渐慢了下来,感觉身体没有在飘了,周桃花才吁了口气,双眼打开。

  「臭小熙,你想吓死我呀!快路边停车,我要吐了。」她满口的酸味快要喷出去了。

  夏元熙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故意置之不理,又往前骑了二十几公里才停下来。

  「夏元熙,你这混蛋……」

  「我妈就葬在对面的山头。」他望着墓园中微亮的灯光。

  同是没妈的孩子,一提到妈妈,周桃花要冲口而出的斥骂又吞了回去。「都过去好些年了。」

  「四年又七个月。」他想他妈妈。

  「啧!记得那麽清楚干什麽,逝者已矣,再怀念也回不来,像我妈走了十几年,我都要忘了她长得什麽模样。」以前还会看看相片怀念,现在却没有太多时间耽溺於回忆。

  周桃花在赚钱方面很拚命,在工作了几年後,终於存下买屋的头期款,她想让父亲过得好一点,有个自己的小窝就不用挪来挪去,当个游牧民族。

  只是要符合她的要求,房子要好、要新、要有二十四小时的警卫管理,最好设有门卡和电梯,但价钱要便宜的房子哪里好找,有也被人买走了,哪能轮得到她,再斤斤计较也只有眼红的分。

  不过百无禁忌的她在挑过上百间的房子後,还是挑到不到市价一半的法拍屋,屋子里有点凌乱,听说还闹鬼,她想着能不能压低价钱买下它,好和父亲同住。

  「我妈一辈子没享过福。」以前是人家的养女,大了又为聘金被养母卖给酒鬼为妻,辛苦十几年养家,死时连个像样的葬礼也没有,她娘家没来半个人。

  周桃花是活在当下的人,不缅怀过去,她往夏元熙背上重重一拍。「多烧点纸钱给她不就得了,人活着没享福就等在地底的时候享,像我爸就烧了很多纸钱给我妈,她乐不思蜀的花钱,连中元普渡都懒得回来看一眼。」

  她这乱七八糟的安慰惹来他一瞪,脸上有着年少轻狂的戾色。「你不是想吐,怎麽又不吐了,都吞到肚子里了不成。」

  本来忘记这件事的周桃花经他一提醒,立即脸发青、胃酸上涌。「你……坏小孩,姊姊白疼你。」

  「别姊姊、姊姊的自称,我是独生子,没有兄弟姊妹。」原本他应该有弟弟妹妹,但被他父亲亲手打掉了,母亲曾因暴力相向而流产三次,一次是已成形的男胎,有手有脚。

  「神气呀!我也是独生女,扯平。」她推了他一下,表示没啥了不起。

  夏元熙勾勾唇,但未笑,机车停在路边,底下是悬崖,风吹在脸上带点凉意。「你休息好了没?」

  「还没,再等一下……」听出他的意思是要走了,才感觉好一点的周桃花脸又发绿。

  「我要下山了。」他一脚跨上机车,作势要发动油门。

  「你想弃屍荒野?」这小子没人性。

  「你还没死。」感觉後背又被人巴住了,夏元熙不自在到了极点,真想把她扔下算了。

  「哼!真想我死还不简单,直接往我後背一推我就掉下去,这麽高的地方肯定没得救,大家只会认为我失足落谷,不会有人把你当谋杀犯看待。」吹过风後她觉得舒服多了,一张嘴照样毒得叫人吐血。

  他冷哼。「走了,你明天不是有早晨会议,再不回去明天就爬不起来了。」

  「那考大学的事……」她真的不愿他越陷越深。

  当没听见的夏元熙忽地加速,吓了一跳的周桃花只得赶紧抱住他,心里无限嘀咕。

  谁也没料到,几年後,此话竟一语成谶,她为了一趟寻找美食之旅而葬身山谷。

  「芊芊、芊芊,你还好吗?你怎麽这麽不小心,边开车还边讲手机,真是太危险了……」

  猪大排用菜刀背将肉拍一拍,加入鱼露、细砂糖、白胡椒粉、二十度料理米酒、柠檬片、腌上三十分钟,将蛋打散做成蛋液备用。

  将猪大排沾上蛋液,再沾上粗面包粉,取一锅倒入适量的油,以中火将油温烧到一百六十度,猪排下锅炸约四分钟起锅,热呼呼的猪排切成片状,排放在烧瓷盘子里,小蕃茄切片,摆盘边,淋上泰式甜辣酱,酸酸甜甜又有点微辣的「泰式炸排骨」完成了。

  哇!这味道真是香呀!好想大口咬一口,那流出的肉汁,配上酸甜的酱料,简直是人间美味。

  「芊芊,快醒来呀!你嘴巴咂巴咂巴的在说什麽,我们听不清楚,你银行帐户的密码是几号,股票放在哪里了,还有那些房地产是交给谁管理,这可要交代清楚,别连死了都当个糊涂鬼……」

  「萧红玉,你在胡说什麽!什麽死不死的,医生说芊芊只是有轻微的脑震荡而已,休息数日便能复原出院!」真是不幸中的大幸,车子都撞毁了人却没事。

  「苗青萍,你不挑我毛病就过不下去是不是,我是试着唤醒咱们芊芊,你看她都躺了两天一夜还不清醒,我就担心她会不会醒不过来,脑子有血块什麽的。」如果能撞成傻子就更好了,她名下的产业……

  肥嫩多汁的猪排,我要吃了……咦!猪排呢!怎麽不见了?

  喔喔喔,原来跑到这里来了……

  为了道地的口味,她还特地飞到泰国待了七天和当地人学这一道料理,浪费了不少食材才好不容易学成了,看看这金黄色泽,再闻闻微酸的酱汁,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啊!这是最顶级的飨宴,谁跟她抢她跟谁拚命!

  眉头一皱的周桃花使劲地想张开五根手指头,她觉得用手抓猪排吃更有味道,可是她的手始终张不开,让她急得想骂人。

  是哪个混蛋把她的手绑住了,让她没得吃?

  越急她就越想动,心头的火越烧越旺。

  「啊!快看,芊芊的手动了一下。」苗青萍风韵犹存的面容闪过喜色。

  「呿!你是看花了吧!我看她一动也不动,像个……」萧红玉想说死人,但一瞧见床上人儿的脸,那话还真没胆说出口。「你该去配副老花眼镜了。」

  「萧红玉,你想找我吵架呀!好啊,我们出去吵。」

  「谁要跟你吵,吃饱了撑着,咱们芊芊还躺在这儿呢!你就忍心她没半个亲人在身边看顾……」她是眼红芊芊身後的庞大资产,但也没想过要她死,她小时候挺可爱的,当她是妈的直叫,叫得她都快把她当亲生女儿了。

  「好吵……」

  「萧红玉,你还敢嫌我吵,咱们家里就你嗓门最大,一个人的声音顶千军万马,吵架谁吵得过你。」

  萧红玉脸色不快。「我哪有开口,你不要把每件事都往我头上栽,明明是你喊吵。」

  「我什麽时候说吵了,不是你,不是我,那是谁说话了……」

  苗青萍说着,两人的视线同时投向床上双目紧闭的年轻女子,面色苍白的女孩毫无动静,两个吵着、争着半辈子的女人突然寒毛一竖,眼露不安的看看四面白墙的特等病房,心想着难道有……那个?

  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上门,可没做坏事的人也心虚,因为她们想要人家的钱呐!

  「饿……」

  「哎呀!听见了没,又有说话声了。」苗青萍心口发凉。

  「该不会是病房不乾净吧?」萧红玉倒抽了一口气。

  「要不要请个法师、道士来?」苗青萍小小声的说。

  「你傻了呀!真要请人来作法,人家还真以为咱们家里有事。」人还活着就布坛,还不被骂到臭头。

  「不然弄个护身符……」苗青萍已经很想走人了,但她不好一个人走,万一床上躺着的这位忽然醒来,不在场的她不是很吃亏,显现不出慈爱的一面。

  「哪里有鬼?」细细弱弱的声音微不可闻,却又清晰的传入耳中。

  「苗……苗青萍,你不要故意吓我。」萧红玉手心在冒冷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谁吓你了,没瞧见我……我双腿都发软了。」想走也走不了,像是被冰雪凝住了。

  「那是谁?」她不敢问,声音发颤。

  「你们到底在怕什麽,世上哪有鬼。」周桃花费力的睁开了眼睛,看见了雪白的墙壁。

  咦!不对,她不是在山上吗?怎麽人一下子来到房子里,而且她记得下了一点小雨,雾蒙蒙的,还是傍晚时分,而现在是……正午!

  白色的墙面上有座挂钟,长针指向十,短针指向十二。

  「啊!鬼呀!」

  没胆的两人同时跳起来,往门边冲去,可是手一碰到门把又觉得不对劲,那孱弱的细语声好像在哪听过。

  苗青萍和萧红玉互视一眼,胆颤心惊的往後一看,一双黑幽幽的大眼睛正瞧着她俩。

  「芊……芊芊,你醒了?」这次没错了,是真醒了。

  「芊芊,我是二婶呀!你快把二婶吓死了,怎麽开车那麽不小心,往人家的车撞上去。」醒了就好,这下安心了。

  「开车?」周桃花茫然。

  她明明是徒步上山,走的还是仅容两人错身而过的乡间小径,车子根本无法通行,她走了两、三个小时才到美食秘境,真正好吃的料理在深山。带路的向导是这麽说的。

  还有,芊芊是谁,这两位穿金戴玉的贵妇干麽冲着她喊另一个人的名字。

  刚醒过来的周桃花还有些迷茫,她的记忆断断续续尚未拼凑完整,依稀记得她彷佛是往山上走,都看见隐在野林深处的红色屋顶,正要一鼓作气的赶往目的地,忽然身後有人喊了她一声,她刚要回头看……

  等等,好像有人推了她一把,她脚下一滑站不稳,人就腾空……掉……掉下去!

  她骇然。从那麽高的地方往下掉还能活?喝!她的命可真大,大难不死必有後福……是吧!

  「一千多万的跑车就这麽毁了,你不心疼二婶都舍不得,买来不到三个月的新车……」想想都肉疼。

  她有一千多万的跑车?周桃花被这个女人的话弄昏了,这些年她是赚了不少钱,买了间两千多万的房子,可是并不崇尚名车,一辆马自达四轮传动七人座车子,开了四五年。

  这是怎麽回事,她越来越迷糊了。

  「胡说八道什麽,车子哪有人重要,芊芊没事才是祖上积德,老天保佑。」

  「对对对,人没事最重要,瞧瞧二婶这张嘴真不会说话,芊芊你当没听见,别理二婶的一时疯癫。」讨好这位大小姐可是当务之急,她是家里的摇钱树,一座取之不尽的大金山。

  「请问……」

  萧红玉、苗青萍捂嘴轻笑。

  「自家人还客气什麽,你这麽正正经经,我们都被你吓到了。」

  周桃花却笑不出来,「请问芊芊是谁?」

  笑声顿停,两人都有几分错愕。

  「你怎麽了,你就是芊芊呀!」萧红玉微微提高了声调。

  「我是……芊芊?」她在脑中打了个大问号。

  是她们疯了,还是她在作梦未醒,她是专业经理人周桃花,热爱美食,兴趣做料理,今年三十九,未婚,拥有一间房子,八位数字的存款,以及一位宁愿去住养老院也不愿拖累女儿的老父亲。她的生活乏善可陈,除了赚钱就是料理,有过几段枯燥乏味的感情,简单几行字就能描述完了。

  「是呀!芊芊,你不会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吧!」苗青萍打趣的说着,不认为连续剧剧情会发生在她身上,那太不可思议了。

  她绝不是芊芊,她只认识一位名叫华芊芊的豪门千金。脑子一团乱,周桃花转而问:「你们又是谁?」

  这一听,苗青萍和萧红玉都愣住了,表情怔愕。

  「芊芊呀!别跟二婶开玩笑,你是我们一手带大的,我们对你的疼爱可不输立文、占文他们,你不会连你的哥哥都不记得了吧?」萧红玉看到她茫然的神色,紧张了起来。

  她有哥哥?周桃花的心里更七上八下了,总觉得有哪里搞混了。「你们养大我?那我的亲生父母呢?」

  「你……你真的不记得了?」难道是撞到头的後遗症?

  面对全然陌生的环境,周桃花故作镇定的摇头。「我不知道你是谁,还有你。」

  她先比向萧红玉,再指向苗青萍,眼中的陌生骗不了人。

  「怎麽会这样,芊芊把我们都忘了……」萧红玉急得快哭了,她不是担心芊芊的遗忘,而是怕她也忘记银行帐户的密码,那可是一大笔钱呀!

  苗青萍面露忧色。「芊芊不会得了失忆症吧?」

  「快找医生来瞧瞧,可别把脑子撞坏了。」

  两人找来了医生,重新为病人做一番精密检查,确认脑部虽然有细微的血块,但不构成生命危险,它们会随着身体的自我修复而慢慢消失,依病患的身体状况决定时间的长短。

  只是失忆症只能持续观察而无药物治疗,谁也不能预料何时能恢复记忆,想起所有的事。

  周桃花对自己是谁存疑,也不晓得别人口中的「芊芊」是否她所知的华芊芊,唯有装傻以不变以应万变,再从中抽丝剥茧。

  她为什麽会从周桃花变成芊芊?

  她是死了还是灵魂出窍,身体还活在哪个地方?

  有太多的问题想问,有太多的不解想得到解答,可是她没有人可问,因为没人相信她是周桃花而非芊芊。

  她只好暂且以芊芊的身分生活着,而芊芊失忆的消息似乎很快传开,没多久病房里来了一个可以证明此芊芊就是她想的那个华芊芊的人。

  眼前这个年约五旬的男人,是华芊芊的父亲,周桃花在各大报刊见过,他是联华集团总裁华正英,集团年收益近百亿,跻身在亚洲排名前十的富豪行列。

  「据说你失忆了?」

  好强的威压,感觉像一座山往下压来,不亏是国际知名企业家,只是对女儿的神态太过冷漠了,好似上司来慰问因公伤残的员工,面无表情又高高在上,全无半丝温情。

  她镇定的回答,「是的,我谁也不记得,医生说我这是失忆症。」

  「你连我也不认识?」华正英例行公事般的问。

  「你是谁?」

  他面上波澜未生的冷视唯一的女儿。「我是你父亲。」

  「父亲。」多说多错,周桃花顺着演下去。

  「你一向喊我爸。」华正英站得很直,一点也看不出是快六十岁的人,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隼。

  她从善如流。「爸。」

  「国内的医生看不好就找国外的名医,一定能治好你的失忆。」他不怕花钱,能用钱解决的事都叫小事。

  这句话……算是对女儿的关心吗?周桃花困惑,同时回应,「治不好也没关系,我可以重新认识家里的人。」除非她「又」死一回,否则「失忆」这毛病是没得治。

  「也好,反正不指望你变聪明。」人笨一点才活得快乐,以前的她便是如此。

  她心里有点囧,有不希望女儿变聪明的父亲吗?「我妈呢?」

  华正英顿了顿,眼中出现些许痛苦。「她死了。」

  第二章

  这是她吗?

  望着办公桌上镜子里既陌生,又有点熟识的面孔,周桃花笑不出来,神色木然,不管看几次都难以适应。

  这是华芊芊的脸,她是馨华基金会的负责人,也是联华集团的常务董事,占股百分之四十,年二十五岁。

  她是非常年轻的女孩,有张精致至极的脸,皮肤非常白皙水嫩,大大的眼睛本该写满纯真,小巧的鼻头很俏皮,配上小小的粉红色嘴唇,跟瓷做的娃娃没两样。只是现在瓷娃娃的额头上还有着浅浅的伤疤,略微破坏了这份完美。

  若说周桃花是一朵冶艳带刺的玫瑰,美丽却扎人,那麽华芊芊便是山野间生长的海芋,纯白澄净的不解世事,清灵动人。

  但在一张灵秀的美颜上看见精明干练的眼神,有些许的违和感,这麽一双乾净的眼睛不该有侵略性和世故。

  华芊芊主持着年捐款上亿的馨华基金会,基金会主要帮助的对象是失婚、失业和被家暴的妇人,以及遭受凌虐,被父母遗弃的孩子,基金会成立十个妇幼收容所,免费供他们吃住,保护人身安全,并教导谋生技能。

  然而虽然主持着这麽庞大的基金会,华芊芊本身其实全无金钱概念,她从不认为钱有多重要,对她而言不过是数字罢了,她有用不完的钞票,整天除了逛街买东西,发发善心做公益外,基本上是无所事事。

  非常可笑讽刺,以前周桃花汲汲於赚钱这件事,想要赚很多的钱给父亲养老,回馈曾经帮助过她的,而当了华芊芊後,她轻轻松松就可以挥金如土。

  因为华芊芊什麽都不会,又要主持基金会,於是她找了专业经理人来帮忙,经过几次面谈,从中挑出她认为最好的一位聘雇,也就是周桃花。

  华芊芊单纯却十分信任周桃花的专业,把公益活动的相关事务全交给周桃花,也允许周桃花调阅帐目,确认募款金额等等,她只需打扮得美美的出席就好,以她联华集团的千金身分向宾客募捐。

  也因为华芊芊不管事,两人最常有交集的地方不是在办公室,反倒是在公益活动上,但这对周桃花而言无所谓,只要拿得到薪水就好。

  周桃花对华芊芊的了解本来仅止於此,但经过住院、出院回家这麽一段时间,她得知了其他的资讯,也察觉到华芊芊身边的暗潮汹涌。

  华芊芊的母亲在她五岁那年死於癌症,其父华正英一直未再婚,因此,她是她父亲唯一的孩子,第一顺位的继承人。

  萧红玉和苗青萍分别是二房、三房的婶母,她们口中的哥哥,是她们的儿子、华芊芊的堂哥,因为华芊芊的母亲死得早,所以母亲的角色便由二婶、三婶代替,她们为了自身的利益,有意无意的将华芊芊养歪了,并且说些似是而非的话令她和外祖家疏远,少有往来。

  在基金会、在家里,她都是处於被隔离的状况,人家根本不让她做些需要动脑子的事,她还傻乎乎的认为家人把她当公主疼宠,浑然不知叔婶怕她将来继承她父亲所有的财产,而他们想分也没得分,故而把她教笨,小侄女笨一点、蠢一点对他们较有利,最好啥事都不理,傻傻地吃喝,把钱都留给他们。

  当然,谋财害命的事他们是做不出来,若被抓到,有钱没命花有什麽意义?而且大哥还在呢!以他的精明程度谁敢暗地里动手脚,他和自个儿的女儿不亲,也不表示允许有人加害於她。

  周桃花坐在办公桌前有些出神,直到一道女声响起,唤回了她的注意力。

  「大小姐,你要我查的资料我都列印成表,有页码装订,方便你看。」

  华芊芊自然会使用各种社群网站和软体,但对电脑其他系统不精通,受限在这具躯壳内的周桃花不好表现得截然不同,只好让秘书帮她寻找她要的资料。

  要变聪明很难,但要装笨也不简单,周桃花对於扮演华芊芊有几分力不从心,因她对华芊芊身边众人的性格并不了解,自己跟华芊芊的个性差异又过大,目前以失忆蒙混过去,可长久下去,还是容易露出马脚,她也不可能一直装笨,无所事事的混吃等死。

  「你是……周秘书?」她假装早上才第一次见面,不够熟悉,偏过头询问。

  自己过去和名为贴身管家,兼任私人秘书的周代贞,在公事上有所接触,知道周代贞更像是华芊芊的「褓姆」,管理她日常的衣食住行,对财务情形也知之甚详。

  可不可靠先不论,光能一待就是十年还没被抓到什麽纰漏,可见能力不容小觑。

  「是,大小姐还有事的话尽管吩咐我去做。」周代贞的神情和华正英如出一辙,都是面无表情,好像这世上没什麽事能引得起他们大惊小怪,以平常心看待世事。

  「那我这次的车祸是自撞的吗?我一点也想不起来。」华芊芊出入有司机接送,她怎会想到自己开车?

  从医院醒来至今已有半个月了,为了保险起见,她又在医院多住了十天,接受各种的检查,确定身体各部位并无异常後,这才办了出院手续,由管家送回位在半山腰的豪宅,继续休养。

  在这段时间有不少人来探望,有的是她的堂兄弟,有的自称是她的好友,还有常有往来的高门世家。

  但是除了馨华基金会执行长越佳心外,她一个也不认识,只能以身体不适草草打发。

  周桃花心里一直介意着当初在山上推她一把的那只手,经过多日的休息,她一开始的懵懂渐渐清明,她反覆的思考,确认那只推她的手是故意的,她坠崖并非意外。

  可是问题来了,她此次上山是临时起意,知情的人并不多,那到底是谁那麽神通广大,居然知晓她的行程,并在中途暗下杀手,让她死得像一场意外,而她的魂魄为何重生在一名小她十五岁的年轻女孩身上?

  再其次,华芊芊也因「意外」身亡,这也未免太凑巧了,两者之间是否有关联?

  在没有解开真正的谜底前,华芊芊身旁的亲朋好友她一个也不信任,有利可图,谁都有可能出卖良心。

  所以她需要秘密调查的帮手,找出幕後原因。

  而今她只相信两个人,一个是住在养老院的老爸,一个是被她逼着考大学,毕业後脱离黑道,自行创业的夏元熙,前者会相信女儿所说的每句话,而後者多疑,对人有诸多不信,疑心病重得看谁都觉得对方心怀不轨,一定可以把事情查个清楚。

  「警方勘验的结果是,大小姐油门踩到底并未松开,也许是视线不清的缘故,你直直撞上停放在停车格内的车辆,一共五辆,连环撞击。」

  执行抢救的医护人员和员警都直呼难以置信,以车辆的损毁状况来看,坐在驾驶座上的驾驶人不可能有存活机会,但大小姐却幸运的卡在狭小的空间,曲着身成虾状,身上和手脚、头部受伤的情况不如想像中严重。

  不过这也归功好车的性能好,充分保护了车内的驾驶,这才让伤害减到最轻。

  「我不是一向由司机载送吗,那天为什麽要自己开车?」而且华芊芊会开车吗?就算她会开也对新车的性能不熟稔,听说那辆车才刚买三个月。

  「大小姐是偷偷溜出去的,谁也不知晓,等接到警方通知才知道您出事。大家都以为您待在屋里滑手机,和朋友聊穿搭。」

  华芊芊有一间个人的衣帽间,里头有上千件衣服,数百双新鞋,但有一半的新货她都没穿过。周桃花乍见时为之咋舌,什麽叫有钱人,这才是有钱人,她那间两千多万买下的房子还没一间衣帽间宽大。

  「没人看见我出去了?」她用华芊芊的语气问。

  「是的,三十二台监视器皆无大小姐的身影,但画面上有车子开出车库的影像,不过车窗是密闭的,谁也看不见车上的驾驶是谁。」那时她在书房,处理慈善晚会的邀请函,馨华此次活动是为了募集反暴力的基金,运用在青少年和家暴受害者身上,意义十分重大。

  想来这次募得的款项会相当庞大,不少有成就的社会人士已来电询问,想必会踊跃参加。

  「所以也有可能是别人开车喽?」她怎麽觉得有哪里不对,不常开车的人匆匆出门是为了哪桩,急得连司机也等不得?

  可惜她的脑子里毫无华芊芊的记忆,要不然便能知道当日事故的前因後果。

  周代贞有些困惑她的问题。「虽然没拍到驾驶,可车祸时坐在驾驶座的人是大小姐您,车上并无第二人。」

  她的意思是理所当然是驾驶座上的人开车,若有别人代驾,车上却没见人未免太离奇了。

  「有没有对我做药物检测,譬如喝了酒,或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她不信「巧合」这种事,现在她重生在华芊芊身上,她就要为她和自己找出真相。

  她不能白死,华芊芊亦然。

  「这……」周代贞一顿,显然没想到这一点,毕竟当时以抢救为先。「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好像没有说有什麽异常,大小姐认为有什麽不妥吗?」这件事怎麽看都是自撞意外吧?

  见她眼中升起疑惑,周桃花装出华芊芊的天真口吻说:「我在脸书上收到不少网友的打气,还有人强调是阴谋,我不太懂是什麽意思,所以问问你。」

  原来是网友……周代贞释怀的微勾唇。「大小姐别想太多,您打小只要一想东想西就会头痛,现在刚出院不久,您要顾好自个儿的身体,烦心的事留给别人去做。」

  这是在为华芊芊好,还是限制她脑力激荡呢?周桃花暗暗思忖。

  「对了,我找的那位专业经理人如今怎麽了,我今天好像没看到她来上班,记得她只请四五天的假。」她刻意的问,想知道自己坠谷的屍身是否被人寻获,若是曝屍荒野,屍骨无存就太凄凉了。

  还有她父亲,知道这件事了吗?要是知道,她爸爸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定很心痛吧……

  周代贞面露惋惜,「大小姐,周经理去世了,前些日子火化了,我有代表基金会去捻香,她的亲人在近日内会为她举行一场追悼会。」

  「她的亲人?」老爸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他常说人死如尘,死後的荣宠全是虚空,只给活着的人增添伤感。

  她从未见过比她爸爸更想得开的人,很多老人家觉得住进养老院有被抛弃的感觉,可老爸却觉得住在家里只有他一人守门太寂寞,不顾她的反对,硬要搬到离家十公里的养老院,每天跟年纪相当的老人唱卡拉OK、跳土风舞、下棋、玩槌球、一起泡老人茶,说说笑笑便是一天。

  他整天笑呵呵地说这是他要的生活,叫她赶紧结婚生子,在他两眼一闭前也能看看孙子。

  「应该是周经理的弟弟吧,看起来大约三十,气色不是很好,好像数日未曾正常用餐休息,声音有点沙哑,我代大小姐送上奠仪,对方不收,只说心意到就好。」周经理也是运气不好,不就爬个山,怎麽就失足身亡了?还死得面目全非,得靠DNA监定才确定身分。

  应该是小熙,她的死对他的打击很大吧!

  「追悼会在什麽时候?」虽然出席自己的追悼会感觉很奇怪,但这是能够正大光明见到小熙跟老爸的机会。

  「大小姐要去?」周代贞不太赞同。

  「当然要去看看啊,周经理帮了我那麽多忙……我觉得周经理很厉害的,指着一页帐目就能算出正确开销,我就不行了,一看到数字就头昏眼花,完全看不懂是什麽意思,太费脑子的事不适合我。」矫揉做作也不适合她,太令人作恶了。

  周桃花努力模仿被众星拱月的千金小姐,要相信人性的善良,不怀疑别人别有用心,在她的城堡里人人都是好人……但说实在的,真的很困难,对一个活了四十年,看遍人心的女人来说,实在无法相信有真善美的世界,表现出那样的天真态度。

  看着她无伪的甜美笑容,周代贞向来严谨的面容放柔。「大小姐的身子尚未好全,这一趟还是别去了。」

  「无妨,就当是散散心,我被关了这麽些天好闷呀!你们不许我出去逛街,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我就去坐坐也不累,反而待在家里快被闷死了。」华宅虽大也逛得差不多,华家二房、三房,以及油滑的佣人,他们的底她也摸清了七、八成。

  夏元熙大学毕业後,自行创业开了保全公司,在防盗系统设计上在业界是数一数二,难望项背。後来扩展经营,例如徵信社等行业也有涉足。

  而周桃花在耳濡目染下,也学会如何观察判断一个人的心性,嗅出可疑的味道。

  虽然她不是真的华芊芊,但目前为止没人识破她并非原主,反倒是华家的上上下下都被她不着痕迹的套过话。

  「大小姐,您真的只是坐坐就好,保证不乱跑?」周代贞最担心大小姐出尔反尔,活泼好动的她耐不住性子。

  华家曾一度一蹶不起,差点面临破产危机,众人眼见大树将倾纷纷要求分家,分散风险,最後独留华正英一人咬牙硬撑,耗费了数年终於撑起这个企业王国。

  但因为打拚事业,他顾不到家庭,疏忽了妻子的健康,又因愧疚不敢接近独生女,最後父女难再亲近。

  周代贞的父亲是跟着华正英多年的老部属,见状便主动向华正英提议,让他的女儿来照顾华芊芊,一方面是要有个女性长辈教她该知道的一切,一方面为老上司分忧,有人在身边看顾着孩子,华正英才能放心地去做自己的事。

  周代贞没有结婚,照顾华芊芊整整十年,从三十五岁到四十五岁,她一直是华芊芊最相信的人,华芊芊把她当成另一个母亲,全心信赖,不论心里有什麽话都悉数告知,亲密的没有秘密。

  「真的,我保证。」她举起右手保证。

  「大小姐,您的保证一向不值钱。」她说话不算话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往往一说完就往脑後抛。

  闻言,她咯咯直笑。「周秘书,代贞姊姊,一加一不等於二,三七也未必是二十一,做人要放松点,不要紧绷得像块石头,人嘛!率性而为,不要每件事都照尺量。」

  周桃花和华芊芊都有不受拘束的性格,喜欢直来直往,我行我素。

  因为个性像,所以周代贞不疑有他,一向心思细腻的她居然没有发现大小姐的内在已变成另一个人,只当是车祸的後遗症,才让她生活习惯和言行有些不同。

  「大小姐,您又任性了。」她口气很无奈,像个宠溺女儿的好母亲,虽想管教却又无止境的宠爱。

  她笑着一眨眼,模样俏皮。「在去追悼会之前,我想顺道弯过去一间养老院。」

  她说了个院名,周代贞眉头一皱。「怎麽突然要去养老院?」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咱们馨华基金会的宗旨是看护妇幼,但我想扩大成老弱妇孺,让老有所终,弱有所依……」

  她说得这麽冠冕堂皇,周代贞虽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同意了。

  镂空的雕花大铁门两侧各种了一排结实累累的椰子树,青绿色转黄的椰子不大却饱实,高高挂在树上等人采撷,福荫口渴的人们,喝一颗脾沁胃清,生津止渴。

  一走入正门,是防滑地砖铺成的平路,专设无障碍空间,方便轮椅和拄着拐杖的老人行走,通行无阻。

  两层楼的建筑物有四幢,一、二楼之间设有电梯,另辟单栋房舍,想合住或单住都成,院内配有两名医生和数位护士,以及受过专业训练,领有执照的看护员。

  这是一间养老院,但是从外人眼里看来更像是老人渡假中心,这里的老人脸上没有等死的绝望和空寂,反而洋溢着一种老来享福的悠闲,到处听得见笑声和中气十足的说话声,有人在打着太极拳,有人在树荫下下棋,有人对着一盆花画图……

  偌大的院区还有个可供垂钓的池塘,池里混养了多种鱼类,若想吃鱼可以自己来钓,不限钓起的数量,只要你吃得完。喜欢享受田园乐的老人家也有区域可以自行栽种,一畦畦的蔬菜都长得鲜绿。

  其实开辟菜园自种,一来省下伙食费,二来能让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有个陶冶心性、活动四肢的去处,他们的心情放松了,人也愉快,自然长寿又健康,多活几年,不得不说院方算盘打得精。

  当初周泰山走访了十数间国内知名的养老院,眼光独到地挑中这一间,主要是环境清幽,远离尘嚣,近可爬山,远一点能眺望海边,气氛和乐,而且价格公道,不坑人。

  他这辈子就一个女儿,不想拖累她,他不认为一定要儿女亲自伺候才叫孝顺。

  而且女儿很小的时候就跟着他吃苦,十来岁便打工贴补家用,帮忙还债,他对不起她甚多,没能给她不愁衣食的无忧环境,如今也不愿意让她为他操烦。

  如今她事业有成,有屋有车还有钱,他真的什麽也不求了,只希望她的後半生顺遂,别让他走後还为她挂心,这个女儿的个性比牛还倔。

  若能嫁人最好,养个孩子在身边作伴,若是没那份姻缘也不强求,这年头的婚姻暴力实在太多了,他可舍不得桃花受苦,大不了老了跟他一样住养老院,时候到了有人帮忙处理後事。

  这也是这间养老院的特色之一,只要你住得够久,超过七年,身後事若无儿女接手,院方可代办丧礼,过了头七再依老人生前的愿望火化或土葬,送人一路安走。

  周泰山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挑了这里,他不想麻烦女儿,虽然价钱贵了点,是一般养老院的双倍,但女儿付得起,他也住得心安理得,反正钱这玩意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花掉留着干什麽,与其留给那些见利忘义,只会吸血的亲戚,他宁可全捐给慈善机构。

  「老周呀!你家桃花怎麽好久没来了,我都想她了,上回那瓶勃什麽良的葡萄酒我快喝完了,叫她下回多带几瓶。」老得没剩几颗牙的老人咧开黑嘴,爱喝酒的他常常小酌几杯,但院区内禁酒,他只能靠小辈「偷渡」,解解馋,喂喂酒虫了。

  笑咪咪的周泰山面色红润精神爽。「听说接了个国外的案子,少说要去一、两年呢!怕是没人给你带酒喝了。」

  「去!少在我面前炫耀你有个人美又孝顺的女儿,桃花真的是很好啊,每个礼拜最少抽一天空来看望你,给你弄几样好菜,我那几个儿子、女儿呀!连通问候的电话也懒得打。」好在他年轻时存了一些钱,没全给了不孝儿女,不然真得到街上当乞丐。

  王老的儿女也不是真的不孝,而是太忙了,忙得连来看看老父亲的时间都没有,他们也有自己的家庭要顾及。

  只是人不能比较,一比较就容易感慨,埋怨自家的孩子没人家的乖顺,虽说住养老院是自己的选择,但哪个老人家不想儿女绕膝,含贻弄孙,一家人和和乐乐在一起。

  像周泰山这样豁达,想得开的人并不多。

  「呵呵……我女儿就是好,不怕人知道,她呀!就剩下我这麽一个亲人,不跟我亲跟谁亲。」女儿自幼就懂事,让他省心不少,可又心怀愧疚,同年龄的孩子在学才艺,上家教班,她已经放下书包帮着赚钱还债。

  唉!他家桃花呀!真是举世无双的乖孩子,周泰山自鸣得意的想着,浑然不知女儿已经往生,入土为安。

  夏元熙有心隐瞒,不想老人家过於悲伤,周泰山此生最大的慰藉便是宝贝女儿,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他承受不起。

  「你家桃花不小了,有三十了吧!还没打算结婚吗?」那丫头嘴甜,跟她爸一样爱笑,会做人,他看了都喜欢。可惜他的儿子都结婚了,孙子又太小,不然……

  「呵呵……今年三十九,过了九月便四十了。」女儿很计较年龄,只算实岁,不准人提她的虚岁。只不过逢九必遭劫,桃花正应了九劫,不会……唉!想多了,人上了年纪总爱胡思乱想,女儿有小熙看着,怎会有事?她就忙了点,一忙起来昏天暗地,连吃饭都会忘记。

  父女连心,周泰山这些时日心慌得厉害,他打电话想找女儿聊聊却找不到,上网留言也不回,让他有些不安。

  「什麽,四十了,有这麽大岁数了,我一直以为她才二十七、八岁,不超过三十。」从外表真看不出来,她美丽、乐观、有自信,像一颗发光的星星,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老周,你女儿真不嫁人呀!都四十了,再不嫁就生不出孩子了。」另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好心的提议。

  老人家的想法都希望小辈有个好归宿,不婚什麽的太胡来,不结婚不生孩子,将来要靠谁传宗接代?

  周泰山笑了笑,「我跟她提了,她说找不到好的对象,要不吃软饭的,不然便是养不活她的,这年头像样的男人不好找。」

  「你不是有个乾儿子吗?人长得挺好看的,又有一份不错的事业,两人站在一起挺配的。」男俊女美,天作之合。

  他也想过,但……「不成,不成的,小熙小我家桃花十岁,得叫桃花姊姊呢!」

  岁数差太多了,桃花那方面的意愿不高,他也就打消了将两人凑在一块的念头,儿孙自有儿孙福。

  「哎呀!才十岁算什麽,你没看电视吗?法国总统的老婆还是他老师呢!足足大了二十四岁。」

  周泰山挥着手直笑。「不能这麽比,人家是外国人,心态比较开放,无儿无女也能结伴过一生,可咱们东方人重伦理,而且还有一些社会偏见,你看法国总统跟他妻子的事被报导,可是有很多人都质疑取笑。」

  「人家是人家,你女儿是你女儿,这才不能混为一谈,我看夏先生就很好,配得起你女儿,你也别管他们差几岁,床上合得来就好。」人老了,荤素不忌,什麽话都说得出口。

  「去你的,老不修,谁像你只在乎那档事,前不久还想娶个印尼老婆来作伴。」他还不知道能不能硬得起来,都快进棺材的人了,色心仍不减,欲振雄风。

  想娶嫩妻的老人不服气的一拍还算结实的肚皮。「怎麽,老子还能生儿子,你是嫉妒还是羡慕。」

  「我是怕你马上风,老婆娶了还没作伴多久,就又没了。」

  「你才马上风,嘴上没一句好话,我……」

  老人正孩子气地要跟周泰山切八段,老死不相往来,突然听见向来平静宁和的院区起了一阵小小的纷乱。

  「怎麽了,又是哪位大官来作秀……啊!访视,看看咱们这群老不死的还能活多久。」

  因为养老院对外的风评还算不错,被评论为五星级的养老中心,因此有不少想打响知名度的政客便会来此走一走,添个一、两万买菜金,送个杯子,显现亲和力。

  老人们司空见惯了,早就不以为意,政客们来不来,他们都照过自己的日子。

  「不是,是一位跨国集团的总裁千金,管着一个慈善基金会,特意到我们养老院来瞧瞧,看有没有困难的地方需要帮助。」一位三十出头的女性看护员和气的说着。

  「喔,是慈善基金会呀!谁不晓得捐钱做善事可以减税,得了名声又省钱。」会计事务所退休的老陈最精於节税帐目,有些仇富地说些酸言酸语。

  周泰山倒不这麽觉得,至少人家肯去做,有人受惠,这便足够了,人家有钱是人家的事,肯舍得便是大善。

  一群老人小有兴趣的讨论不知道那位千金长怎样,又针对慈善基金会褒贬不一,唯有一旁的周泰山但笑不语,一边喝着老人茶,一边和棋友下棋,心不在焉的想着几时才能和女儿通到话。

  他很不安,说不上是何原因,总觉得有什麽事发生而他毫不知情,眼皮子连跳了好些天。

  蓦地,他心有所感,忍不住抬头,正好看进一双黑亮的眸子,那双眼睛很亮,很璨烂夺目,像他女儿得意时的闪耀光芒。

  太像了,那双眼睛,若不是长相不同,个头差了十公分左右,他都要以为是同一个人!

  「老……老先生,下棋呀!多动脑可预防老人失智症,下棋是非常好的休闲活动。」差点脱口喊出一声「老爸」的周桃花很是激动,她努力压抑着略微激昂的情绪。

  「老了,打不动篮球,除了下下棋外,还能干什麽。」周泰山的健康情况良好,能走能跑,还能爬山,他偶尔会到菜园除草,把种菜当作强身健体的运动,老了不动,关节容易退化,他还想多活几年好陪陪他的女儿。

  「你不老,还很健康,七十岁的人倒像五十出头,你若是梳个潇洒头再打上领带,穿上你那件铁灰色西装,肯定会迷死不少人。」老爸常说他越老越帅,帅到天下无敌。

  他持棋的手忽地一抖,没握住的棋子往下掉。「你……你怎麽知道我有件铁灰色西装?」那是女儿从义大利为他带回来的手工西装,祝贺他六十五岁生日,但他一直舍不得穿,怕穿旧了。

  周桃花俏皮的一眨眼,和周泰山的棋友交换位置。「猜的。」

  「猜的?」她这神态……和他女儿顽皮时一模一样。

  「我聪明呗!能一眼把人看透。」她拿起象棋中的兵,重新覆面,洗棋、排棋。「我陪你下盘棋。」

  心有疑虑的周泰山看了看长得跟女儿不一样,却觉得是女儿的女子,心中益发的不平静。「现在的女孩都不玩象棋了。」

  「那是她们,我爱玩的很,陪老爸玩。」

  她那一声「老爸」尾音有点上扬,略带卷音,周泰山一听顿时满脸惊色,神色有些仓惶。「你……你是……」他不敢问她是不是他的桃花。

  没有父亲会认不出疼爱了数十年的女儿,但他怕知道答案,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就意味着他家桃花真的出事了,他连最後一面也没见到。

  「我叫华芊芊,是联华集团华总裁的女儿,我父亲就我一个女儿,我有花不完的钱。」

  那曾经是她的志向,要让存款破亿,她从此在家当米虫,再也不工作。

  可如今她什麽也不用做,只因有个会赚钱的父亲,银行存款数字超过十位数,而且还不包括不动产、股票、债券等。

  她真的富了,富可敌国。

  但她发现她不要这些财富,宁可做回为赚钱而努力的周桃花,那才是她真实的人生,而非假冒的华芊芊。

  不是他女儿……周泰山略松了口气。「那很好呀!我女儿常说要赚很多钱来养我,若她是你就不用这麽辛苦了。」

  听着老爸的不舍,周桃花的鼻头一酸。「你相信人死後有灵魂吗?身体腐烂了而魂魄不灭。」

  「相信啊。」他呵呵笑着。「不然怎会有人见过鬼呢?有人见过了必然存在,我也想见见鬼长什麽模样。」

  恭喜老爸,你见到了,我就是死而复生的鬼魂。

  经过一番对话,周桃花已经知道她老爸还不知道她的死讯,不然不可能还这麽开心,但这件事不可能永远隐瞒下去,而且……她还有好多事要告诉老爸,不把死讯说出来,如何解释她会以这副模样来看他。

  「你知道你女儿已经死了吗?她的追悼会在下个月十五。」

  「什麽!」周泰山惊得脸色发白,左手捉胸,有些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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