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走远点》作者：青微

会说话的猫

青微《前夫走远点》

出版日期：2016年10月21日

内容简介：

她的男人是石头，情商不开窍，想丢又舍不得；
他的女人是朵花，娇气傻兮兮，只想捧在手心。

跟郑思行结婚，是林皎坚持的，还扬言非这男人不嫁，
不久，她成了郑太太，跟工作狂似的他当起夫妻。
一年後，坚持跟郑思行离婚的也是她林皎，
她还撂下话，以後再嫁谁都跟郑思行这男人无关。
可人算不如天算，这对形同陌路的前夫妻，
一个不小心竟成了该死的隔壁邻居。
离婚後，郑思行被家人逼着相亲，他没想过再婚，
但见到前妻跟男人打情骂俏，那娇憨样，炸得他心头直冒火。
林皎可是他的女人，就算是有名无实的前妻又如何，
他既然上心了，他不介意，把这曾经倒追他的女人给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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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说话的猫

　　楔子

　　林皎决定离婚了，是她主动提出的。

　　研磨咖啡飘散出迷人的香味，郑思行浅啜一口，放下杯子之後，身体略微後仰，身上Zegna的手工西装衣扣解开，交叠的双腿看起来很是闲适，脸上表情淡淡的，语气不急不缓，「你决定了？」他的唇角甚至还带着一丝微笑。

　　比起男人身上随时散发的成功人士气息，林皎看起来懒散得多，垂到耳边的短发显得她的脸更小，看起来还像是十几岁。

　　她明亮的眼睛眨了几下，透出点孩子气的绚烂，柔软舒适的短裤配上一件套头衫，双手捧着的咖啡杯上有着动漫图案，她盘腿窝在郑思行对面的沙发里，目光有些迷恋地看着男人的每一个动作，瞧见他唇角得微笑的时候，眼底闪过受伤情绪，垂着眸子没有再看。她点点头，「是。」

　　「今天的咖啡泡得很好。」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变化，郑思行的目光有片刻的迟疑，口气却依旧轻描淡写。

　　在这样的时刻听到这样的赞美，简直就是讽刺。林皎擡起头，弯弯唇角，「大概因为是最後一次，所以格外用心。」

　　察觉到她话里的失落，郑思行略微坐直了身体，「既然你要结束这段婚姻，我尊重你的选择。」

　　林皎又一次确定郑思行不爱她，因为他提到离婚的表情和赞美咖啡的时候并无二样，云淡风轻的口气就像是在说天气如何。

　　尊重两个字像是一根刺紮在她的心头，林皎有瞬间的恼怒，几乎忍不住质问，就算她不结束，这样的婚姻有什麽意义。虽然当初结婚是她提议，郑思行坦白说过没有爱情，她不奢求夫妻间的相亲相爱，可难道做一点努力接受对方也不行吗？

　　一年了，她一直努力，可他没有做努力，丁点也没有，一幢房子里两个人，有各自的卧室和生活空间，就连最基本的亲密关系都没有，甚至不如小时候跟在他身後的亲近，这算是什麽婚姻？她选择结束，不过是成全他。

　　林皎甚至怀疑，当初选择结婚是不是她做错了，可这些话却都没说出口。

　　一年前的她有勇气主动提出结婚，可惨澹的婚後生活却让她感觉心渐渐变得苍老，再也没有改变的勇气。

　　虽然看出她的情绪起伏，郑思行却没有多问，神色郑重一些，「离婚之後，我希望我们关系的结束不会影响两家的合作，如果你想要补偿，我会以私人的身分……」

　　林皎生平第一次打断他的话，口气恶劣，表情不耐，「我已经告诉爸爸、妈妈，是我想要和平分开，与你无关，两家的合作不会受到影响，他们也是很好的朋友。」

　　她讨厌这个男人提到合作，在离婚的时刻思考这些事情像是被侮辱，即便之前作了多少准备，这时候还是忍不住烦躁。

　　深深看她一眼，郑思行叹口气，「皎皎，你应该知道继续合作对两家人都很好，如果我的态度让你不开心，我道歉。」

　　对於离婚，他并不是没有一点感觉，不过那不是难受，反而松了一口气。他和林皎结婚，不为爱情。

　　郑思行一直清楚自己不爱林皎，尽管认识很多年，这个爸爸好友的女儿对他而言也只是有趣的妹妹而已。

　　林皎很热情，像是散发热量的太阳一样，让身边人都很喜欢，她的脑袋里总有无尽的奇思妙想，偶尔也会做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玩闹，尽管那些都很有趣，她也喜欢缠着自己，可他始终没爱过她。当初同意结婚，不过是为了当作让两家事业更上一层楼的筹码而已。

　　这也是他始终不碰林皎的原因，也许是明白早晚会有今天，有了亲密关系会让一切变得麻烦，在这方面，他是个冷静自持的男人，宁愿把所有的精神都投入到工作中，也不会分心太多关注这段婚姻生活。

　　一年前的林郑两家公司都做到了行业的巅峰，虽然鼎盛，可因为市场原因，很难再有进步。生意场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满足会让一切走向衰落，不想被甩开就只能大跨步地往前走。郑思行早就知道爸爸的野心，因为他也喜欢这种感觉，所以当爸爸提出与人合作，涉足完全陌生的新兴行业的时候，他没有拒绝。

　　尽管改变公司的结构需要很大的勇气，是一场冒险，因为要抛弃很多旧东西，接受新的血液，无论成败都要付出很多，在这样的时刻，如果能有一个可靠的队友算得上如虎添翼，林皎的爸爸就是那个人。

　　两家是世交，父辈关系不错，虽然行业不同，没有太多亲密合作，却一直欣赏对方，这一次的合作算得上锦上添花，没有比联姻更为稳妥的合作关系，何况林皎主动提出这个建议，双方家长也期待这种结局。

　　事实上两家人的合作很好，新涉入的行业经过努力，步入正轨，蒸蒸日上，两个人的婚姻却走到了尽头。虽然早知道会结束，却没想到这样突然。

　　郑思行的眉头皱起来，心里莫名有些烦闷，岔开了话题，「虽然你说不需要补偿，我还是想把这幢别墅留给你，这里离公司太远，以後我不会常住。」

　　林皎想了想，「好。」这个男人连离婚都像是做生意，她不喜欢，既然他做出姿态不想让她吃亏，那就成全他。

　　对她的回答不意外，他继续说道：「以後我们还是朋友，离婚的时间可以看你那边的安排。」

　　「明天！」

　　没想到她反应这麽强烈，郑思行愣了一下，又回过神，「好，明天下午三点我有时间，我们去办理离婚。」

　　「嗯。」把眼底情绪掩去，林皎抿嘴一笑，「麻烦你最後一件事。」

　　「什麽？」长大以後，林皎很少请求什麽，郑思行扬眉，有些意外。

　　「帮我把房子卖掉，钱汇入我的帐户就好。」林皎说得很直接，还半真半假地笑了笑，「你的秘书应该知道我的这些资讯，毕竟你陪我逛街，半路离开的时候，都是她给我钱，今年的生日礼物也都是她准备的。」

　　尽管那不是她想要的，身为林氏集团的独女，从小就过着优渥的生活，她不缺金钱，也很少有得不到的东西，唯一刻骨铭心又永远得不到的大概只有他的心。

　　就像是现在，两张沙发、一张桌子，这麽近又这麽远，像是隔着不可踰越的天堑。

　　从十八岁结婚到今天，一年零九天，她没有一次坐到过对面。郑思行的坐姿很标准，也很正式，可偏偏不适合眼前的环境，这是属於两个人的家，不是公司。在家里，所有人都应该放下所有的防备和姿态，怎麽舒服怎麽来，可他从来都没意识到这一点，让她像最普通的妻子赖在丈夫身边撒娇的机会都没有。

　　眉头微皱，郑思行对她的要求有些诧异，「你不打算住在这里？当初是你说很喜欢这里。」

　　「现在不喜欢了。」

　　「卖掉这里，你要回家住？」这回答太意外，郑思行终於动容，想到卖掉这里，他意外地发现心底竟然有些不舍，忍不住多问一句。

　　没有立刻回答，林皎站起身，光着脚踩在地上，居高临下地深深看一眼他，笑容缓缓褪去，「我要离开，去英国留学，以後恐怕很少再见了。」

　　「为什麽？」这一次，郑思行彻底震惊了。林家人把这个女儿捧在手心里，怎麽可能放她出去，尤其林皎的大哥林岩更是疼爱妹妹，简直到了霸道的地步，当初他们结婚，林岩就不怎麽同意，还是她闹着才答应的，就连这次选择离婚，他都怀疑林皎有没有告诉林岩，要是林岩知道，恐怕不会这麽安静。

　　「不告诉你。」林皎的笑容里有些涩味。离开才能忘记，留恋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是很累的事情，既然改变不了，她决定放手。

　　「皎皎……」

　　「我累了，去睡了。」说完，林皎转身往楼梯走去，那上面是她的卧房，郑思行的在一楼。

　　那一眼似乎包含着无尽的情绪，可这个消息更震撼，郑思行坐直身体愣了一下，眉头依旧皱着，擡头看快要消失在楼梯上的身影，忍不住开口，「皎皎，穿好鞋子。」

　　对这种离别前的关怀置若罔闻，林皎不咸不淡地看他一眼，径直跑上楼。

　　这一夜，郑思行一个人在客厅坐了很久，目光巡视房子的角落，意外地发现到处都有林皎的小心思。

　　当初买下房子是因为她喜欢，客厅却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布置，可在那些微小的地方，林皎的习惯和喜好竟然不知不觉地侵入，就像是她，用一年的时间进入他的生活，也改变了他。曾经古灵精怪、爱捣乱的邻家丫头长大了，漂亮动人，开始跟着佣人学做家务，学着做各种餐点，还会泡很美味的咖啡。

　　这场短暂的婚姻似乎让林皎学了很多，郑思行至今还记得她为他泡的第一杯咖啡，糟糕到极点，让他忍不住残忍地拒绝以後的好意，可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她竟然泡得越来越好，只要他回家，厨房里都弥漫着咖啡豆的香味，端过来的总是他最喜欢的味道。

　　离婚以後，大概再也喝不到她泡的咖啡了。

　　郑思行擡头看楼上，想了想，竟然也体会到一点失落，想到林皎就要离开，失落变了味，淡淡的，有点苦、有点酸。

会说话的猫

　　第一章

　　夜里十一点，整个城市安静下来。

　　就算是在最繁华的市中心，喧嚣也逐渐退散，行人归家，高楼大厦的灯火渐渐熄灭，整个世界彷佛都变得安静。

　　在城市中心的公寓大楼的十一层，狂欢却还没有停止。热闹、激烈的音乐，跳舞或者唱歌的女人，喝得半醉的男人，房间里就像是酒吧一样热闹。

　　唱完一首歌，得到很多掌声的林皎从人群里挤出来，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走到落地窗边休息一下，手里端着红酒，托着手肘靠在落地窗上，看看满屋子的混乱，忍不住笑起来。

　　她喜欢这样的气氛，热烈得让人能够忘记一切烦恼，就连选择回到台湾的不安也尽数被吹散。至於为什麽会有这场狂欢，还要从今天早上说起，眼前的热情是一场家庭party，是朋友们为欢迎她回国特意举行的。

　　三年前，她因为离婚的事情心灰意冷，没有和任何朋友打招呼就离开台湾去英国，整整三年一次未归，惹得朋友们对她抱怨重重，得到她回国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互相通知，计划聚在一起热闹热闹，顺便欢迎她归来。

　　因为没告诉朋友们就离开，林皎本来就有些愧疚，没想到回来以後还受到这麽热烈的欢迎，林皎心里暖洋洋的，便一口答应参加。原本计划聚会的地点是酒吧包场，後来不知道是谁觉得那里无聊，没什麽意思，提议来一场别开生面的家庭式聚会，有得吃、有得玩，还能安静地聊天，困了就直接在沙发上睡觉。这提议一出，得到积极的回应。

　　林皎也觉得很棒，正巧回国前她妈妈帮着买了新的住处，刚收拾完，派得上用场，就提议来这边玩。为了这场聚会，林皎准备了很多很多，以为参加的大概就是几个朋友，却没想到朋友们你带一个、我带一个，最後竟然来了十七个人。

　　这麽一闹，宽敞的房间都显得狭窄起来，可这些并没有影响大家的好心情，一开始还记得不闹得这麽狠，喝过酒之後，就只剩下疯狂，都闹得厉害，就连林皎都忍不住投入这种欢乐的气氛中尽情享受。

　　音乐变得急促，大家扭动身体摇摆起来。

　　林皎斜靠在落地窗前，懒懒地笑着，谁知背後迎来一击。

　　「怎麽躲在这里？」季凯帆手里拿着一瓶酒，大剌剌地揽住林皎的肩膀，凑过去看她满脸的笑容，也是开心，「大家都是为了欢迎你，你怎麽能躲在这里。」

　　因为是主角，已经被灌了不少酒的林皎推开好友靠过来的脸，忍不住讨饶，「我都喝了那麽多，让我休息一下嘛，唱歌唱得嗓子都要哑掉了。」

　　季凯帆本来就是逗她玩，「是不是感觉超级棒？」

　　「绝对的。」林皎大力地点头，看季凯帆微红的脸又嗤嗤笑起来，「今天玩得最开心应该是你才对，那麽多漂亮女孩对你伸出橄榄枝，乐不思蜀哦。」

　　「我的心里只有你。」

　　「才怪。」林皎很不给面子地拆台。

　　「你不信，那我证明给你看。」季凯帆笑起来，作势要去亲她，却始终没有亲下去。

　　林皎一点也不担心，就连推开都懒得做。

　　季凯帆也是台湾人，只不过十岁就移民到英国学习，很少回台湾，她去了英国之後，很巧合地遇到季凯帆，同样身为台湾人的亲切让两个人很快成为好朋友，好得像是一个人一样，一起上课、一起玩，让不少人误会他们的关系。

　　对於这个误会，林皎没解释，他们默契地用对方挡掉不少麻烦。至於爱情，无论别人相信不相信，她都知道并没有，虽然季凯帆偶尔也会戏语爱上她，她却始终没感觉那是爱情。

　　如果问林皎她在英国最好的朋友是谁，季凯帆无可代替，可那不是爱，他们都对彼此很亲近，无关爱情。有时候，林皎偶尔也会希望她爱上的人是季凯帆，那大概会幸福很多，只可惜，没有如果。

　　这一次她回来也是因为季凯帆要继承家业，拚命鼓动她一起。

　　离家三年，林皎一次都没回到台湾，倒是她爸妈和大哥时常去看她，季凯帆曾经问她为什麽不想回来，那时候她没有回答，只是笑笑，可心里一直清楚是因为那个人的存在。还不确定自己是否已经放下，所以不想冒险。

　　看林皎明显走神，无视自己，季凯帆懊恼不已，手指缠住她一缕头发，「喂，你现在躲也不躲，让我很没有成就感。」

　　「总是玩这种游戏，你都不会烦哦？」

　　「对玩你这事我永远不烦。」

　　「谢谢你。」在他的面前不用伪装自己，林皎有些懒懒地靠在玻璃窗上。

　　看她懒洋洋的模样，季凯帆笑起来，「是不是累了？」

　　「有一点，我们玩了三个小时。」

　　「累了就去睡。」季凯帆看看还在群魔乱舞的人群，无奈说道：「都怪我之前说尽情地闹，估计他们还要玩一会，如果嫌吵，我带你去饭店休息。」

　　「才不要，我喜欢看他们玩。」林皎摇摇头，「只希望不会吵到邻居，我刚搬来这边，可不想成为公敌。」

　　「不会。」季凯帆笑笑，「今天我让人准备将东西往楼上搬的时候有问过保全，他们说这幢楼隔音一级棒，让我们放心地玩。」

　　「你好聪明。」

　　「那当然。」

　　「喂，可不可以谦逊一点。」

　　「过分谦逊就是骄傲，你不知道吗？」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打趣，就在这时候，门铃响了，一声接一声，像是催命一般。

　　尽管门铃被人拚命地按，玩闹的人群却没人注意，只顾玩得开心。季凯帆侧耳听了一下，「有没有听到声音？」

　　「好像有。」林皎还想细听，可房间里的音乐声太大，吵得她听不清楚。

　　季凯帆乾脆往门口走去，「我去看看。」

　　「嗯。」看季凯帆过去，林皎压根没当一回事，依旧靠在窗边喝了一口酒，看看外面渐渐安静的世界和家里的热闹，心情很是愉悦。

　　季凯帆打开门，意外看到一个浑身散发着不悦气息的男人，脸上的笑容收起来，「你好，请问有什麽事情吗？」

　　门打开的瞬间，喧闹嘈杂声扑面而来，男人的脸色越加难看，他擡手腕看一眼手表，沉声说道：「现在是深夜，我需要休息，你们的噪音打扰了我。」

　　「你是隔壁邻居吧。」弄清楚敲门原因，季凯帆微笑着，目光却很快打量男人全身。

　　朗格最新款的腕表、Versace的西装，就连鞋子都是顶尖的品牌，虽然衣服上有些褶皱，头发略显淩乱，可男人俊美的模样和锐利的眼神，让季凯帆确认眼前人绝非一般人，毕竟能够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段买得起房子的人不会是穷人，季凯帆虽然刚毕业，可家世的薰陶让他很快判断眼前人的地位，脸上挂着歉意的笑容。

　　「抱歉，大家玩疯了，我们会尽快结束。」季凯帆倒不是怕邻居发火，只是想到林皎也累了，就顺水推舟地答应。

　　看季凯帆的态度这麽好，男人眼底的不耐褪去一些，「再给你们半个小时。」

　　「好的，既然是邻居，那就认识一下，请问你贵姓？我姓季，季凯帆。」

　　男人比季凯帆还高一些，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直视他的眼睛，沉稳地开口，「郑思行。」

　　听到他的名字，季凯帆下意识就在思考郑这个姓氏会是谁家的人，脑海灵光一闪，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只是一时想不到，不由得失笑，「你好，郑先生，我好像听过你的名字，感觉很熟悉。」

　　这种话已经听了无数次，郑思行一点不意外，眼底甚至没有半点波澜，只是依旧冷冷的，「是吗？」

　　如果是平时，郑思行做什麽事情都不会这样漠然，就算是对待公司最底层的清洁工，他的态度也很平和，可是今晚，抱歉他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他下午用两个小时才说服一个极其难缠的客户，又处理文件到夜里十点，好不容易回到家就发现隔壁似乎有人来过。

　　对於新邻居的到来，郑思行早就知道，只是一直没瞧见人，今天一回来就发现里面有声音，并没有多想，进了门累得坐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准备换衣服休息的时候噪音越来越大，终於无法忍耐，头痛欲裂的他走出来按门铃，谁知道足足按了一分钟都没人管。

　　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下来，郑思行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心情糟糕到极点，完全没有半点好心情，「我要休息了，再见。」

　　「我一定听过，真的很熟悉。」季凯帆不死心，揉着太阳穴拚命地想。

　　他的反应在烦躁的郑思行看来简直就是莫名其妙，既然让他们安静的目的已经到达，转身就打算回隔壁家里，可他刚走出一步，突然出现的女声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林皎看季凯帆站在门口一直不回来，以为出了什麽意外，穿过人群来到门口，「怎麽了，是谁？」

　　「没事。」季凯帆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对林皎笑笑。

　　离开的脚步骤然停住，郑思行转身，在看到季凯帆身旁熟悉的身影後愣住。

　　「刚才是谁按门铃？」

　　想不出为什麽觉得熟悉的季凯帆摇摇头，放弃思考，「我们的动静吵到了邻居，这位郑先生来提醒一下。」

　　「吵到邻居，你不是说隔音一级棒吗。」埋怨地嘟囔一声，林皎亲昵地拍季凯帆的手臂一下，看向外面想寻找邻居的身影道歉，却在看到外面站立的身影後愣住，脸上的笑容倏然消失，她瞪大眼睛看着男人。

　　「郑思行！」

　　「皎皎。」比起她声音里的震惊，郑思行显得平静很多，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缓缓开口。

　　林皎没想到会这麽快与郑思行相见，虽然回来的时候就意识到她和这位前夫必然会在某一时刻遇到，却没想到相遇会发生得这麽早，还在深夜时分。

　　这麽久没见，郑思行的变化很小，眉目看起来依旧俊朗，眼神却比之前更深邃，较之前多了几分气势，就算是静静站在那里也让人不容小觑。

　　熟悉的称呼一下子把林皎带回了过去，恍若回到曾经，结婚後他也随着家人喊她皎皎，可那称呼里面没有一点亲昵的成分，就和大街上的陌生人一样，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再见郑思行，他的声音包含着异样感觉，眼睛里藏着复杂的情绪。

　　短暂的交流过後，林皎愣在那里，空气似乎凝固起来，两个人都不知道再说什麽。倒是季凯帆一脸疑惑地开口询问：「皎皎，你们认识？」

　　好一会，林皎终於在季凯帆疑惑的目光里醒悟过来，有些艰涩地露出勉强的笑容，「嗯。」

　　听季凯帆熟稔地喊出皎皎的时候郑思行一愣，他看看对面靠得很紧的两个人，眼底蕴出让人看不懂的情绪，「你们住在这里？」

　　林皎不想揣摩郑思行的心思，已经厌烦这种看不懂他的感觉，「这是我的住处，里面都是我的朋友，抱歉打扰了你。」

　　她的客气让郑思行的眉头紧锁，「我住在隔壁。」

　　「哦。」

　　这一次脸上的意外怎麽都遮掩不掉，林皎哑然，哭笑不得，当初住在一起，他恨不得远远逃开，她不舍得。可回来之後她不想看到郑思行，谁知竟然又成了邻居，这算不算冥冥中对两个人的捉弄。

　　邻居的事情一说出来，两个人又是一阵沉默，郑思行原本想走，现在也站在那里没有离开的迹象。季凯帆看着他们的沉默，压抑的气氛让他难受，忍不住开口，「别站在外面了，既然都是朋友，一起来喝一杯吧。」

　　「不要了，他还要休息。我们马上就散场了，不会影响你。」林皎先否决。

　　看她反对得这样强烈，一反刚才沉默的样子，郑思行心里痒痒的，脸上的表情难以捉摸，勾起唇角，「好啊。」

　　◎             ◎             ◎

　　没想到郑思行会答应参加，林皎心里顿时乱了起来，房间里的朋友们还在打闹，群魔乱舞一般，这样的环境郑思行以前都是敬谢不敏的。

　　这个男人向来不喜欢没意义的聚会，宁愿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枯燥的工作上，就算是结婚的那一年里，无论她多麽恳求郑思行陪她出去玩，他都很少答应，仅有的两次还是半路走掉去公司主持会议，现在两个人如此尴尬的关系，他竟然还参加聚会。

　　始终看不懂郑思行在想什麽，也不好拒绝，林皎只能看着季凯帆热情地把人拉进去。

　　季凯帆因为长年在国外，不认识郑思行，却不代表里面的人都不认识，郑思行的到来引起很多人注意，有人主动过来交流，只可惜郑思行看起来无心多谈，人也就渐渐散开了，各玩各的。

　　心里不甘不愿，可还是得陪着过去，林皎恨不得今晚的事情都是一场梦才好，好心情荡然无存。

　　郑思行和季凯帆躲开了人群，径直朝林皎之前待着的安静角落走过去，到了那里坐在沙发上，两个男人都看向林皎。季凯帆招呼她，「过来呀。」

　　郑思行的眼神很复杂，林皎看不清楚里面的内容，也不想再猜，乾脆就当作没看到，她走过去坐在季凯帆身边。

　　她不想承认自己心里很乱，自从见到郑思行後，平静的心一下子跳得很快，就算拚命地压抑，却还是控制不住。这很糟糕，因为她离开的时候就打定主意让郑思行这个男人成为自己生命里的过客，在国外的时候也以为自己已经放下，可见到他之後才发现那是暂时平静的假象。

　　这样乾坐着没意思，季凯帆走到旁边端了一杯酒过来递给郑思行，微笑着，「晚上喝点酒有助睡眠。」

　　「他不喜欢这个年分的酒。」东西都是亲自买来的，林皎很清楚，下意识说了一句。又在两个男人同样诧异的目光里窘迫起来，扯动嘴角笑笑，「我记得你之前喜欢柏翠酒庄1998年分的那种。」在某些方面，郑思行相当地执着和恋旧。

　　「你还记得。」郑思行接过来，微微一笑，「後来也开始尝试别的，还不错。」

　　「嗯。」

　　「看样子你们很熟悉，你都知道他喝什麽酒。」看出两个人的异样，季凯帆却没当作一回事，走到林皎旁边坐下，「你怎麽不记得我喜欢喝什麽酒。」

　　「因为你喜欢咖啡，不爱喝酒。」

　　「哪里有，这是诋毁，男人都喜欢喝酒，只是你不喜欢，我就很少喝。」

　　面对季凯帆的时候语气轻快、放松，林皎和他说笑，只要不用去面对郑思行，她都很自在。

　　可她的轻松看在郑思行眼里却只觉得碍眼，看着她躲闪着不肯看自己的模样，他觉得好笑，可瞧见那搭在她肩头碍眼的手臂，眼底的笑意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郑思行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进来，明明自己最讨厌这些无聊的事情，何况今天忙到现在已经累得半死，只想好好地洗个澡睡一觉，可看到林皎出现的那一刻，他的脑海几乎是空白的，下意识就答应下来。

　　对林皎突然出现在面前，郑思行心里滋味莫名。

　　三年前轻易结束那段婚姻，他以为接下来的一切只会是解脱，因为一直觉得她是生命里的累赘，压根就没想过长久在一起，他是工作狂，她却孩子气得要命。可是等到林皎突然离开，他搬离两个人一同住过的房子开始，心里竟然空落落的，以为的轻松没有到来，反而更加沉重和不习惯。

　　不习惯再也没有人为他泡出好喝的咖啡，再也没人缠着他做无趣的事情，再也没有一盏灯一直亮着直到他回来，没有那个灿烂的笑脸出现在眼前。有好几次，他忍不住打探林皎的消息，想打电话过去，问她在外面是不是开心？能不能适应？就是离婚了，还是想要做朋友。

　　因为林皎很明显不想和自己再有关系，他却在犹豫，郑思行把这种犹豫归咎於愧疚，因为工作，他利用了一个女孩美好的一年时光而愧疚，为她付出了太多没得到回应而愧疚……可无论怎麽说服自己，最终那通电话没有拨出去，渐渐把那些异样的感觉放在脑後，把全部的精神都用在工作上。

　　三年过去，两家公司又一次成为领航者，这是共同的努力，可在那段失败的婚姻里没有一个真正开心的人，就算是关系特别好的双方家长，也都会刻意忽略那段事情，不敢多提。

　　在这样的环境下，郑思行以为他已经放下林皎，时到今日再看到她，他奇异地发现自己对她的出现竟然如此期待。

　　她变了，有点陌生，又那麽熟悉，曾经一头短发，活泼的女孩消失了，现在的林皎变化好大，往日短发成了玫瑰金色的长发，发梢的波浪看起来添了几分妩媚，孩子气的牛仔裤成了性感的宝蓝色裙装，这是他最不喜欢的颜色，可现在看来却异样的美丽。

　　她的目光不只是像灿烂的阳光，多了几分沉静和温柔，只是坐在那里，妖娆、勾人的身影映在窗上，漂亮得像是一道剪影。

　　这样看着她，他的心里竟然异样地安宁，除了……郑思行的目光扫到旁边殷勤的季凯帆，猜测顿起，目光微冷，强烈的不悦涌上心头。

　　正在说笑的季凯帆接收到郑思行嫌弃的目光，一脸莫名，想到这两个人久别重逢，一定有很多话想说，了悟地笑了，「我去和朋友说话，你们聊。」他没有多想，罔顾林皎挽留的眼神，乾脆地走开了。

　　林皎真的很不想和郑思行独处，可季凯帆已经没义气地离开了，她只能沉默下来，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季凯帆的离开让郑思行舒服不少，他换个舒适的姿势，目光定定地看着林皎，「什麽时候回来的？」

　　没想到他会关心这个问题，林皎愣了一下，乾巴巴地开口，「前几天。」

　　「前几天。」郑思行重复一遍，表情十分玩味，「我以为你想永远留在那里。」

　　林皎不知道该怎麽回答，保持沉默。

　　郑思行不喜欢她静默的样子，明明在别人面前笑得那麽开心，面对自己的时候却一句话都不说，难道就连交流都不愿意了吗。这个认知让他不悦，语气强烈一点，「我们就算离婚，两家人关系总还不错，你回来就没想过告诉我一声。」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是吗？」郑思行看看旁边的人，意味深长，「看来，你已经很讨厌我了。」

　　林皎不喜欢他这样质问的口气，彷佛自己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可事实上当初离开是因为被他伤到，现在回来也打算回归陌生人，他为什麽要用如此委屈的口气控诉她，既然选择了离婚，她就已经打算老死不相往来。

　　要是早知道隔壁是他的住处，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买下这里的房子，她再也不想看到这个男人。林皎深吸一口气，想要说清楚，「当初我们是和平离婚，我不想影响彼此的生活。」

　　「是不想影响，还是怕那位季先生知道我和你的往事，产生误会？」

　　林皎只觉得他的语气有些古怪，忍不住蹙眉，「你多想了。」

　　「是吗？」郑思行垂眸看着她。正当他想说什麽时，旁边突然跑过来一个男人打断了他。

　　那人显然是醉得厉害，直接扑在林皎坐着的沙发上，在她吃了一惊，还来不及躲闪的时候，一下子就凑过去想亲她，嘴里还嘟囔着醉话。

　　「喂，干嘛喝这麽多……」林皎下意识往後躲，差点就摔在地上。

　　瞬间，郑思行已经把林皎拉过来，他结实的手臂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很大力地推开眼前的醉鬼。

　　砰的一声摔在沙发上，醉鬼直接昏睡了过去。

　　意外来得太快，林皎整个人恍恍惚惚，没有躲开，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觉自己整个人都被郑思行揽着，男人的胸膛那麽温暖，他的表情却明显地恼火。

　　「你推他做什麽，他就是喝醉了。」

　　郑思行完全不觉得两人靠得这麽近有什麽问题，口气不悦地教训道：「以後不准把乱七八糟的人带到家里。」

会说话的猫

　　第二章

　　下午六点半的零下一度咖啡馆里，人渐渐多起来，环境却依旧安静，大家都礼貌而默契地低声交谈，没人打破这种好气氛。

　　倒是窗边的一对男女吸引了众人注意，并不是他们吵闹，而是那男人着实耀眼，西装革履的打扮并没有让他显得严肃，反而添了几分禁慾。

　　尤其他脸上时时挂着微笑，衬得英俊的模样越加吸引人，惹得前来喝咖啡的年轻女孩都忍不住多看他几眼，又凑到一起笑嘻嘻地交谈，如果不是他对面还有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大概会忍不住上前搭讪。

　　男人的表情舒缓自在，女人的笑容却灿烂得过分一点，还坐在情侣座，几乎所有的人都猜测他们是一对，这让女孩们很沮丧。

　　尽管目光是看着对面的女人，郑思行余光却敏锐地把周遭人的反应尽收眼里，淡淡一笑。

　　还以为这个笑容是因为自己，坐在对面的女子眼睛一亮，心神荡漾得厉害，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郑先生很喜欢这家的咖啡吗？」

　　郑思行回神，「还不错。」

　　喜不自胜地看着他，女人脸上露出几分羞赧，「那我们以後可以常来喝，我家也不远。」

　　常来……天生的好记性让郑思行眉梢一挑，如果家人给他的资讯没错，这位陈小姐的家在偏远些的别墅区，距离这里半个多小时车程，实在算不上很近。

　　郑思行没有点破，「是吗？」

　　「当然，只要你有时间，我都可以。」陈小姐点点头，又含蓄说道：「我听说你的住处就在隔壁的公寓大楼，如果方便的话，我也想去你的住处瞧瞧，那里能够俯瞰全城的风景，到了晚上，夜景一定很美。」

　　这是郑思行相亲以来遇到最直接的一个……没错，他在相亲。

　　在林皎离婚後出国的三年里，郑思行一直专注工作，身边没有别的女人，可就是因为这个，郑母反而担心得不行，以为儿子受了情伤，不能自癒，可看平时的反应又不像，更加琢磨不透儿子的心思。

　　思来想去，郑母乾脆在他离婚一年後安排了几次相亲，并非一定要儿子结婚，倒是想试探下态度，弄清楚当初离婚的真相，如果可以，两家人都还是希望他们和好如初，郑母心里最好的儿媳人选还是林皎。

　　只可惜，郑母又一次失望了，因为郑思行的态度完全看不出一点端倪，对待相亲他没有拒绝也不热衷，可就是吝啬更多的反应，每次都很平静地去，然後同样平和地回来，女孩们总会给同样的回馈，像「郑先生似乎不喜欢我，无论怎麽努力都没有反应」之类的，然後相亲的计划无疾而终。

　　这一次的陈家女儿是主动找上门的，郑母也没有拒绝，才有了今天的一场相亲。

　　当然，接连的失败已经让郑母十分坦然，完全不在乎结果，意外的是，这一次的郑思行看起来竟然不太平静。

　　提到住处，郑思行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个身影，他的表情微冷，像是没听明白陈小姐的暗示，「我不喜欢带人参观住处。」

　　这话一出，陈小姐的脸色一僵，这回答真的很不给面子，不是说这位郑公子虽然相亲屡屡失败，人品却很好吗，不会让女人下不来台，为什麽突然这麽尖锐？

　　其实这一次不只是陈小姐意外，郑思行都忍不住自我思考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说出那句话，明明之前都没想过让相亲对象难堪，可陈小姐提到住处的时候，他的脑海里一下子就出现林皎的身影，想到林皎这个女人，他的思绪一下子就乱了。

　　越想林皎的样子越清晰，再想到她现在就住在隔壁，身边却跟着一个季凯帆，郑思行心里更是混乱，可即便是这样，也不该把不悦发泄给别人，这是他坚持的礼貌。

　　放松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没那麽严肃，郑思行解释一句，「抱歉，这是我的习惯。」

　　总算得到一句解释，陈小姐讪笑一下，「没事，是我冒昧了。」

　　两个人都退了一步，可气氛却再也回不去，一时僵住。

　　陈小姐藉着喝咖啡的时候打量对面的男人，完全不知道他的表情为什麽突然变冷，有点好奇，也添了几分不满。

　　再想到今天的事情，虽然是她主动邀约相亲，可这男人却把地点定在他家门口的咖啡馆里，还是下午六点这样的时间，明显就是不把她当成一回事，联想刚才的冷淡，越想越多，她的傲气在发酵，可偏偏对面的男人比她更有骄傲的资本。

　　且不说郑家的地位，就是郑思行这个男人本身已经足够女人倾心，他像一颗耀眼的新星，假以时日，一定能创出更多的辉煌……如果不是这样，她才不会眼巴巴来自讨没趣。

　　可无论怎麽不满，陈小姐还是勉强露出一点笑容，「郑先生待会还有什麽事情要做吗？要是没有，我们可以去外面走走。」

　　咖啡馆里人越来越多，她可不想被当场拒绝，那还不丢死人。

　　「我待会还要处理公事。」郑思行的心绪平静一些，脸上没什麽表情。

　　「那我们……」这个答案虽然在意料中，陈小姐还是犹豫不决，虽然今天的郑思行看起来很不礼貌，可约他出来的机会这麽难得，这样放弃实在不甘心，可又找不到留下的藉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麽做。

　　郑思行没有着急说离开，很礼貌地给陈小姐思考的时间，他百无聊赖地看看四周的人，目光在巡视到吧台的时候停住，眸光一亮。

　　陈小姐最初没发现，等了几秒，察觉出不对劲，後知後觉地扭身看过去。

　　咖啡店里人很多，可大家已经找到位置边说话边等待，而吧台位置只有两个人，一个年轻的男孩和穿着裙子的女孩，显然郑思行的目光是那女孩。

　　因为女孩面朝吧台，陈小姐看不到模样，可只是瞧着背影就能感觉那女孩应该很漂亮，光泽的长发简单紮着马尾，恰好盖住大腿的红色短裙艳丽得像是一团火，完全遮掩不住形状优美的小腿，又白又嫩，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陈小姐猜不透郑思行为什麽看这个女孩，他的表情很复杂，一时没有机会开口询问，乾脆就跟着一起看。

　　比起那两个人心情的复杂，站在吧台前的林皎心情很好，她的声音轻快而愉悦，「麻烦外带一杯拿铁，一杯康娜，还有不加糖的黑咖啡。」

　　「好的。」服务生被她感染，笑得同样灿烂，「现在人有点多，麻烦你等待一下哦，那边还有位置可以休息。」

　　「好的。」林皎笑着答应。她怕挡在这里妨碍别人，顺着服务生指的方向走过去。

　　她的心情很好，脸上的笑容比外面的阳光还灿烂，也不在意旁人的打量，走到窗边找到一个高脚凳坐下，目光不经意看下旁边，一下子就愣了，郑思行……

　　郑思行的目光始终跟着她，他一点也不意外地对上林皎的眼睛，没有半点躲闪看着林皎，似乎忘了旁边还在相亲中的陈小姐。

　　看到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躲开，林皎还想转身，可四目相对的瞬间都明白看到了对方，就算想离开也已经迟了，只能硬着头皮扯出一个笑容，「嗨，下午好。」

　　「下午好。」郑思行回应得很快。

　　如果说之前还是怀疑，这会看他的态度已经肯定里面一定有猫腻，对自己爱答不理，对别人倒是热情，顿觉没面子的陈小姐表情一僵，女人的直觉让她作出反击，「思行，这位小姐是谁？」

　　她的声音很温柔，甜腻得要命，目光也热情，让林皎肉麻得差点打个寒颤。

　　陈小姐只是凭藉女性的直觉作出反击，可想到郑思行不冷不热的态度，说完又後悔得不行，生怕这男人不给面子。

　　意外的是，郑思行的态度突然热情起来，一直没多少表情的男人突然笑得温柔，口气也变了，「这是陈小姐，我的……朋友，这位……」他看看林皎，勾起唇角，「我爸爸朋友的女儿。」

　　对他的温柔受宠若惊，陈小姐心底的不安退去，笑容灿烂，「原来是思行的朋友，你好，我和思行是很好的朋友。」

　　林皎先是被郑思行意味深长的朋友吃了一惊，又被这位陈小姐刻意补充关系很好，还有亲昵的称呼，林皎心里按捺不住，惊讶了起来，如果没有猜错，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这个念头冒出来，林皎下意识看向郑思行，想要从他的眼里找到答案，这一次她没失望，男人温柔的目光印证了一切。

　　这一刻的心情微妙到极点，林皎也不知道是失落、不安，还是松了一口气，复杂得就连她自己都看不透。如果说之前郑思行突然参加聚会，还做出暧昧举动让她心慌，怕两个人的关系变得复杂，现在亲眼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明明可以放心，因为这个男人已经开始新的生活，可为什麽她还是难受，微微的酸涩？

　　可无论心里的感觉多复杂，林皎的脸上却没显露更多情绪，不再是当年不会掩饰的她。把心底的酸涩藏起来，她微笑着，一如既往的灿烂，「陈小姐你好。」

　　「既然是思行的朋友，要不要一起坐坐。」被认可的喜悦让陈小姐心情大好，很大方地邀请。

　　「不用了，我还有事。」不再去看郑思行的表情，他眼底的温柔让林皎觉得刺痛，她直接当他不存在。

　　「那好吧。」

　　正说着，服务生已经把打包好的咖啡送过来，「你的咖啡，拿铁、康娜，还有不加糖的黑咖啡。」

　　「谢谢。」林皎接过来。

　　难得气氛这麽好，陈小姐忍不住多说几句，「黑咖啡好苦，你喜欢这个吗？」

　　在她们说话的时候，郑思行温柔的表情僵了一下，他记得林皎喜欢的咖啡是拿铁，那另外两杯是帮谁带的？就在他怀疑的时候，林皎调皮一笑，「我帮朋友带的。」

　　笑得格外暧昧，陈小姐打趣，「是帮男朋友哦？」

　　男朋友三个字出口，郑思行脸上的温柔尽数退去，他冰着脸看林皎，表情奇怪到极点，让人猜不透。

　　◎             ◎             ◎

　　虽然感觉到郑思行在看自己，林皎始终没对上他的目光，笑着没解释，倒是刚从门口进来的季凯帆看到她，便大跨步走进来。

　　「笨蛋，怎麽这麽慢。」他大剌剌地揽住林皎肩膀，笑着抱怨，「我在外面等了好久。」

　　用尽全力去无视郑思行越来越炙热的注视，林皎对季凯帆解释道：「人好多，等了一会。」

　　「买了什麽？」季凯帆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和林皎说话的是个女人，也没多想，他压根没去看郑思行的位置，很自然地接过林皎手里的东西，「怎麽有三杯？」

　　嗔怪地看着他，林皎抱怨道：「康娜和黑咖啡都是你的，谁让你总是抢我的。」

　　「哎呀学聪明了嘛。」季凯帆一点都不觉得丢脸，还洋洋得意，「以为买两杯我就不会抢了吗？想得美。」

　　「喂，不要太过分。」

　　「我这是对你好，女孩子喝太多咖啡不好。」

　　「狡辩。」

　　「那你来打我呀。」季凯帆很欠扁地笑着。

　　他们旁若无人地交流，被忽视的陈小姐却没半点不高兴，事实上她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原本还以为这女孩和郑思行有特别的关系，有点担心，现在看到她身边出现年龄相当的帅气男孩，两个人又那麽亲密，一下子就放下心来。

　　「原来就是帮他买的，你朋友真的好帅气，真羡慕。」

　　季凯帆一开始没留意和林皎说话的女人是谁，听到这话才笑着看过去，「那当然。」说完之後终於看到已经面色冰冷的郑思行，一脸意外，「郑先生，你也在这里？」

　　他表现得很热情，郑思行却没那麽友好，他颔首，却连一句话都欠奉。

　　林皎敏锐地察觉到郑思行前後变化，却不想去揣摩这个男人的变化为什麽，乾脆就拉着季凯帆往外走，「我们先走啦，你们继续聊。」

　　「好的，再见。」看郑思行没开口，陈小姐主动说道。

　　「喂，走这麽急做什麽？」

　　「快点。」

　　「小心咖啡，慢点。」

　　「快点。」

　　两个人边走边闹，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却没人恼怒被打扰，因为他们站在一起真的很般配，美好得让人会心一笑。

　　陈小姐目送他们离开，看两个人就连出了门也都亲密地挨在一起说着什麽，她笑着回头，想赞美一下郑思行的朋友当作讨好。

　　「他们好般配。」陈小姐发自内心地说着，说完才发现郑思行完全没有认同的意思，他的脸色……好吓人。

　　即便是之前显得疏离的时候，这个男人也没有这麽可怕的表情，现在的他冷着脸像是冰块般，眼神锐利得可怕，直到现在还盯着窗外渐渐走远的两个人，简直就像是突然变脸，让她心跳一下子快起来。

　　乍喜乍惊的陈小姐越来越觉得看不透郑思行的心思，小心翼翼地开口，「郑先生，你怎麽了？」这会她很自觉地换了称呼，不敢招惹男人。

　　直到林皎和季凯帆的身影彻底被车流挡住才收回目光，郑思行看着眼前人，「没事。」

　　「是吗，我看你脸色不好，要是不舒服可以先回去。」看他满脸冰冷，陈小姐下意识想要把他送走，虽然能成为郑太太很好，可生命更可贵，她不想接近这个散发着冷冽气息的男人。

　　「不用。」

　　听着他简洁的回答，陈小姐深吸一口气，终於忍不住好奇心问道：「那你……刚才的女孩和你……」

　　她说得很隐晦，郑思行却精准地听出那里面的意思，压抑住心底的不耐，唇角勾出一个透着冷意的笑容，「那是我的前妻。」

　　「噗！」口中的咖啡喷到桌上，陈小姐的表情尴尬得无法形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刚才说前、前妻？」

　　「她叫林皎，是我的前妻。」对她造成的意外视若无睹，郑思行慢悠悠地品嚐咖啡，「你应该知道。」

　　「呵呵、呵呵。」他越平静，越让人觉得可怕，陈小姐只能乾笑，「是这样吗。」

　　擡眸看她，郑思行淡淡一笑，「看来陈小姐的功课没做好，连我离过一次婚都不知道。」

　　「没、没有，我知道。」陈小姐简直无语，明显就是那位离开的前妻招惹了这个男人，但为什麽留下面对这麽恐怖的郑思行的人要是自己？生怕这人误会自己是嘲讽，她连忙说些好话，「离婚也没什麽，大家都知道你们离婚之後两家的合作并没有结束，这样的结果更说明郑先生优秀，人品也很好。」

　　听着她言不由衷的赞美，郑思行没什麽表情，「既然陈小姐不介意，我们可以深入了解一下，不如一起去……」

　　「不了。」猛地站起身，陈小姐乾笑两声，「我还有别的事情，今天没办法继续了，真的很抱歉。」

　　「这样啊。」郑思行的口气不急不缓，「那就以後再聚。」

　　「好，我先走了。」几乎是落荒而逃，陈小姐走得很快。

　　开玩笑，她是很想高攀郑家没错，可她又不傻，看今天郑思行的反应就能感觉出他和那位前妻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林郑两家的合作也在继续，这说明什麽，说明两家人之间有着极其复杂的关系，别管以後是好、是坏，她都不想卷进去。

　　她的家庭虽然也不错，可比起这两家实在算不上什麽，掺和进来，到时候随便被两边哪个殃及池鱼都很严重，她不想赌这一次。

　　陈小姐走得很快，郑思行却没有离开，他端着咖啡杯慢慢地饮用，看起来很闲适的样子，如果有人仔细看他才会发现，那表情简直冰冷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