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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收录] 《宰相娘子》作者:季雨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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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23 21:3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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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  名:宰相娘子
系  列:单行本
作  者:季雨凉
出版日期:2012年1月19日

【内容简介】
她是宰相娘子,睿智冷艳,一腔真心却只给了他
他是将军官人,刚毅不屈,一片痴情却只想给她。

梁以柔,沅国开朝来第一女宰相,只是聪慧无双的她,
却因为昏君的一句“不懂知恩图报”,落得斩立决三个字的下场。
谁知,命大的她却在刑场被人给劫了,可劫她的人怎么会是完颜千里?
当年她位居臣相,他则高挂敌军将旗,而今,
她被这位能战擅武的大将军给掳来,梁以柔以为再落魄也不过如此,
但她错了,因为完颜千里要的不是她的命,而是她的人,
所以她成了他专属的陪寝女人。可完颜千里这位刚毅如山、
脾气古怪的大老粗,凭什么强占她身子后,才说他看上她了;
凭什么强行带她回将军府后,又说他非她不娶?
但她为什么会心动?是因为这男人明明狠毒的掌控了她的生死,
却为讨她欢心的生涩疼宠;还是明明皇上赐婚,他却放着公主不娶,
毅然决然地为了她,放下仕途甘心脱帽辞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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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23 21:3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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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公元四三七年,中原被瓜分为四,东西南北,各立一王,其中以东夷为弱,是强国沅国的附属国,常年朝奉进贡,无数质子养在沅国,为求沅国福泽庇佑。

  将近百年后,两国又是一轮新帝即位,沅君昏庸,东夷君英明,登基后囤积兵力,于公元五四七年对沅国发动进攻。

  一战数年,沅国节节败退。

  东夷大将完颜千里骁勇无敌,一路大捷,夺了城池无数,令沅军闻风丧胆,沅帝为此愁眉不展,刚下朝就将朝中元老急召于上书房,却独独没有召见当朝宰相。

  大臣们集聚上书房,为那完颜千里头疼不已,“东夷小国怎么会有这种将领?“

  “东夷贼子脑袋滑溜得很,已然不能小觑了。“

  “早知如此,早些年就该灭了这等小国,也就不会有今日之战了!“

  “都到这般田地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赵大人还是说些有用的吧。“

  “那么,太尉你又有什么主意了?“

  “那是自然。“章太尉眼珠一转,捋着胡须看向龙案后满头虚汗,却不知该说什么的年轻皇帝,“启禀皇上,微臣觉得当务之急是该挫挫这东夷贼子的锐气,不能让我沅国被他们小瞧了去!“

  “太尉的意思是……“皇帝问。

  “皇上莫不是忘了,当朝宰相的身世是什么了吗?“

  “宰相?“沅帝敲了敲龙案,沉吟:“朕都忘了,她是东夷送来的质子。“

  “正是,开国以来,本就没有女子为相的,若不是先帝庇护她,这等小女子又怎会在我朝担当重任;更何况她本来就是东夷的质子,如今东夷犯上,梁以柔不能留啊!“

  章太尉撩袍跪下,其后的大臣见状也纷纷下跪,呼道:“皇上明鉴,贼子留不得!皇上明鉴,贼子留不得!“

  三呼过后,皇帝咳了咳,大臣们便静了下来。

  沅帝沉吟了片刻,案上的手敲个不停,不知是在想法子,还是在装模作样,半刻钟之后,他终于是开口了:“好了好了,你们都起来吧,朕这就下旨处死梁以柔……唔,圣旨就由太尉你来拟吧。“

  “为臣遵旨。“章太尉深深伏下,又道:“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万万岁!“上书房内的大臣们三呼万岁,呼得沅帝有些飘飘然,兀自笑了笑,完全忘记了这个他马上就要处死的宰相,为他出了多少主意,解决了多少难题,对他又是如何的赤胆忠心。

  ◎       ◎       ◎

  “大小姐,才刚下了早朝,先休息一下吧。“管家成伯递上来一杯茶。

  “浙江又闹了水灾,头疼得很,歇不下。“梁以柔揉了揉额角,反手将拟好的摺子合上,而接过茶来浅浅的呷了一口,面带疲态。

  她已经为水灾的事头疼了好几日,递上去的摺子也都如石沉大海,茶方喝了几口,就见家中的丫鬟找急忙慌的跑过来,“大小姐,大小姐……“

  梁以柔眼眸微垂,抿着唇。

  成伯匆匆的迎出去,训斥道:“没规矩的东西,吵什么!“

  “管家,宗……宗……“

  话音未落,宗人府的人就到了,侍卫自宗人府少卿的身后鱼贯而入,将犹自诧异的梁以柔拿下,还未褪去的朝服被人狠狠扯下,颈上的朝珠被拽断,在那纤细白净的颈子上留了红痕。

  梁以柔眼神惊恸,但神色从容,“刘大人,你这是……“

  “宰相大人,跟下官走一趟吧。“

  “你为何抓本相?“梁以柔四肢皆被擒住,只能微微挣扎。

  “下官也是奉旨而为,宰相得罪了。“刘大人笑了笑,笑容颇为阴冷,“把人带走!“他拂袖转身,颇为得意的走出去,梁以柔一向公正严明,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而这刘大人亦是吃过她的亏。

  所以因着他的面子,大理寺对梁以柔那是格外的“照顾“,所以入狱三日,梁以柔几乎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你当自己还是那个只手遮天的梁相吗?一旦进了大理寺,不吐出点什么是不行的。“刑司官将案上的纸一抖,属下立即接过来举到梁以柔的眼前,“死刑你是躲不过了,不如乖乖画押,也免受了这皮肉之苦。“

  纸上写的全是她里通外国的罪证,梁以柔像是在看一张写满笑话的纸一样,轻笑了几声,随即一口唾沫啐在纸上!

  “你……“刑司官眼睛一瞪,拍案而起,“打,接着给我打!“

  被接连折磨了几个时辰后,刑司官见梁以柔还是一个字都不吐露,他也疲累了,便命人将梁以柔带下去,傍晚再审。

  梁以柔被人拖回牢里,狠狠的往里一掷,“砰“的跌在稻草上,身体的每一处都是疼的,她咬着牙不愿吭声,被血污染脏的手指紧紧的抓着稻草,用力得骨节泛白,就这样疼得昏睡了过去。

  再度醒来的时候,便见到宫内的总管前来宣旨,这些年她圣旨接了无数,无非是让她做这个,让她兼任那个,梁以柔早已习惯,若是哪天皇帝不让她干活了,她倒不能适应,而如今所宣的旨,她生平第一次听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梁以柔受先帝庇佑,深蒙天恩,却不知恩图报,里通外国,又骄奢淫逸,贪得无厌,有违天恩,于明日午时三刻,斩立决!“总管的声音尖利无比,刺得梁以柔耳膜发痛。

  斩立决?

  呵,一切都发生得如此莫名其妙。

  ◎       ◎       ◎

  徽州 东夷军营

  完颜千里刚刚沐浴完毕,正四仰八叉的躺在榻上休息,他浑身赤裸,只在胯间盖了条毯子,健硕的小臂交叉于脑下,肌肉纠结的胸口上,有条红绳缀着一颗硕大的玉珠子。

  小憩了片刻之后,有人撩了帘子走进营帐来,完颜千里一掀眼皮,不悦的咕哝了一句之后道:“有消息了吗?“

  “嗯。“来者一袭黑衣,面容冷峻,是军师阮佑山。

  “嗯什么,有什么消息倒是说啊!“完颜千里“刷“地坐起来,剑眉拧起。

  “斩立决。“阮佑山惜字如金,隔了一会儿又慢吞吞的说:“梁以柔。“

  完颜千里虎目一瞠,大手将毯子一围便俐落的翻身下床,一步跨到阮佑山的眼前,一字一句的问:“斩、立、决?“见对方点头后,完颜千里磨着牙恨声道:“狗皇帝居然敢处死她!“

  黑眸之中涌起了浓烈的杀气,沉默片刻之后再度开口,声线已然冷硬如铁:“什么时候行刑?“

  “明日午时三刻。“

  完颜千里一点头,扬声唤来随身亲兵:“去取将军的便装来。“

  “赶过去?“阮佑山看出完颜千里的意图,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赶不及了。“

  “赶不及也要赶。“完颜千里沉声说,片刻后亲兵送了便装来,完颜千里一把抓起衣服,单手抽掉腰间的毯子,另一只手一翻,眨眼的功夫便将内衫套上身,浑身的纠结肌肉被掩盖,却遮不住这异族男人的伟岸,完颜千里一面套着外衫一面走出营帐。

  “佑山,营中的事先交给你了。“之后头也不回的对着营外的人吼道:“都给老子乖乖迎战,将军要去劫法场了!“

  完颜千里快马加鞭的赶了一天一夜,胯下的马只要有丝毫的倦怠就立刻换马,没地方换马就用轻功,就这样不要命似的奔跑,终于是在午时一刻赶到了午门,监斩官的案上摆着香炉,香已经烧了一大半。

  高台上,穿著白色囚衣的人弓身跪着,她双手束于身后,脑后插着一个写有“斩“字的木牌,赤身红裤的侩子手立于她身后,臂弯里抱着一柄硕大的刀,完颜千里眸子一凝,不露声色的混入人群,等待着时机。

  梁以柔颓败的跪在高台上,疼痛令她的思维有些麻痹,死亡来得太突然,她竟是还来不及去恐惧……她至今还想不通,为什么皇上不肯相信她?她没有叛国,可为什么没人肯听她解释,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定了她的死罪。

  她知道自己太死板了,太直接了,朝中很多人都不喜欢她,但她从没觉得,会有人想置她于死地。

  “时辰到,行刑!“监斩官喝道,猛地抽出罐中的牌子掷到地上。

  同一时间,侩子手也抽出了她脑后的牌子,梁以柔明白自己时辰已到,一切已成定数,那点皇上可能会刀下留人的期待也已幻灭,于是她缓缓的闭上了眼……侩子手将刀高高举起,又带了劲风狠狠落下!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得“叮“的一声响,一个不知道何处冒出的暗器打到侩子手的手腕,大刀应声落地,全场一片哗然,变故来得太快,竟来不及做反应!

  梁以柔也察觉到了不对,复而睁开眼。

  一个男人凭空出现,略施轻功,自围观的百姓头上飞身而来,他着一袭藏青色短衣长裤,身材高大,眉目刚毅,远远看去,竟像是远古战神从天而降!

  梁以柔不禁呆住,直愣愣的看着对方迅速的飞至自己眼前,三两下就解了绳子,然后将她打横抱起,一阵天旋地转,男人的脸却始终在眼前。

  “大胆,竟敢劫法场!来人呐,将他拿下!“

  无数侍卫涌出,刀剑晃动,编出一张细密的网,为防伤到梁以柔,完颜千里并没有带兵器,赤手空拳的抱着梁以柔突出重围。

  梁以柔的幻觉没错,他真的如战神一般,以锐不可当之势前进,似乎没有任何人能阻挡他……这是梁以柔在昏厥前唯一的意识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男人的怀里感到安心,总之那一瞬间所有的疲惫与疼痛都涌上来,她再也撑不住了。

  ◎       ◎       ◎

  完颜千里从没有这样的愤怒过。

  他无法想像,那个自以为强大的沅国,为什么要用这样狠毒的刑罚来对待一个女子?她身上的伤触目惊心,即便是最难以启齿的地方也布满了伤口,看着如此的她,完颜千里的理智几乎要被愤怒烧尽,若不是阮佑山拦着,他恐怕已经提着刀去取那狗皇帝的脑袋了!不过佑山说的没错,先等梁以柔醒了再去要他的命也不迟。

  “她怎么还没醒?这么多天了,是不是伤势太严重了?“

  “将军,您还不相信我的医术吗?这位姑娘伤势虽重,但受刑时日不多,伤口也已被妥善包扎,再加上喝我配的药,肯定是没问题的,到现在还没醒,恐怕是因为太过虚弱,并无大碍。“军医尚修荣笑咪咪的说,面对一个问题问八百遍的完颜千里丝毫不厌烦。

  “真的?“完颜千里狐疑的问。

  “当然,我保证,过不了几日她就能醒了。“尚修荣做了个起誓的手势。

  “那么……“完颜千里眸子轻轻一转。

  “狗皇帝。“阮佑山幽灵一样突然出现,把完颜千里吓了一跳,“杀不得。“

  “你这语序颠倒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完颜千里瞪他一眼,有些被看破的恼羞成怒,“为什么杀不得?她过几天就能醒,我要是能赶在她醒来之前杀了狗皇帝,那她醒了后不是很开心?“阮佑山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两人对视了片刻之后,完颜千里做出恍然大悟状……不成,且不说军令如山、圣旨未下,再说目前他还不知道梁以柔是什么态度,若是莽撞行事惹她不高兴就坏了,不过一想到杀不了狗皇帝,完颜千里就觉得心口堵得慌。

  他沉着脸坐在将军榻上,大掌一挥,“都出去吧,我独自照看她即可。“

  阮佑山一点头,转身走了,尚修荣规矩的行了一礼,提着药箱跟在阮佑山身后出去了,营帐的帘子被拉上,些许日光从帘外投射到屏风上,映着上面让完颜千里眼花的山水画。

  在那扇屏风后,那个遍体鳞伤的女人还在昏睡,完颜千里屈着一膝,歪身躺在榻上,目光却是直勾勾的看着那屏风,似乎想把它戳出个窟窿来。

  梁以柔?

  他记得她是以“以柔公主“的封号被送往沅国的,没想到如今这已成了她的名,完颜千里不是读书人,也做不出看着她的名儿念出一首诗来这种事,他只觉得这名字很美,她的人也很美,其实她并不是多么倾国倾城,多么国色天香,她的美很淡,并不惊艳,只是越看越舒服,越看越想看。

  走过那扇屏风,他就能再度看到那张令他心动的脸了,可他又不想去。

  自小都是远远的看着她,不敢靠近,人家都说她是宫女所生,也不受皇上喜欢,是个有名无实的公主,但完颜千里还是觉得她是那样高高在上。

  那时她年纪还小,却不爱笑,像个精致的陶瓷娃娃,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一直都那样远远的看着,如今她近在咫尺,完颜千里倒是胆怯了。

  完颜千里是战场上的猛将,但面对心仪女子的时候,却是一点辙都没有,于是几个时辰的光阴,他就是这样歪躺在将军榻上,一面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心里的玉珠子,一面直直的盯着那扇屏风,偶尔听梁以柔嘤咛一、两声,他都会惊得跳起来,凑到屏风外屏息等一会儿,听里面没再有动静后才回去躺下。

  ◎       ◎       ◎

  再度醒来的时候,梁以柔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宽敞的营帐里。

  清澈的眸子转了几圈,将营帐里的摆设都打量了一遍之后,她确定这里是将军帐,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慢慢理顺混乱的思绪,之前的记忆一点一点的回归,但却只到男人将她救回,在那之后一切都成了空白,她又静静的躺了一会儿,确定大脑彻底清醒之后才缓缓坐起来。

  “有人吗?“自己的声音变得惊人的沙哑。

  话音方落,就听到“咕咚“一声响,紧接着又是一阵细细碎碎的响声,片刻之后,一个乌发凌乱的高大男人从屏风后冲出来,满脸惊喜的望着她,“你醒了?“

  梁以柔认得那个男人,他就是那日劫法场的“战神“,他现在只穿了件铠甲内袍,额上的束带还没取下。

  梁以柔打量着他这身将领的打扮,知道他绝不是什么“战神“,秀眉微蹙,眼底浮起了些许的警惕,不答反问:“你是谁?“

  沅国的将军她全都认识,这人面生,定不是沅军的人,而如今正值东夷、沅两国交战,梁以柔稍一思忖,便对那人的身分猜出了七、八分。

  “我是完颜千里。“他倒是诚实。

  “完颜千里?“梁以柔的眼中瞬间掠过一丝诧异,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人!

  他就是完颜千里,那个令沅国上下头疼不已的东夷大将,她虽然大致猜出他是东夷的将领,却没料到竟然就是那个凶狠无比的完颜千里!

  “你还记得我?“以为梁以柔还记得他,完颜千里的眼睛有些发亮。

  “完颜大将军,沅国上下谁不认识你?“梁以柔冷冷的说,目光也冷凝下来。

  原来是这样,完颜千里有些失落,眼神黯淡了不少,不过还是温和的说:“我去给你倒水。“他转过身去,很快就捧着热茶走到床前,略有些殷勤的想要扶她起来喝茶,可大手刚探过去,就被梁以柔推开了。

  完颜千里皮糙肉厚,被她这样一推没啥反应,倒是扯痛了梁以柔的伤。

  “嘶……“梁以柔吃痛得低呼。

  “扯到伤口了是不是?“完颜千里有些慌,连忙放下茶杯坐到床边,端起她的手臂端详,梁以柔微微挣扎,他却不放手,拧着眉沉声说:“别乱动,小心犯疼。“

  他卷起梁以柔的袖子,确定她伤口无碍后,才又小心翼翼的将她的胳膊放下,好像对待一件无价的珍宝一样。

  “将军识得我?“

  “为什么这样问?“完颜千里的目光有些闪烁。

  “我虽然受了伤,但却没坏了脑子,将军是东夷大将,我是沅国宰相,如果我会出现在你这里,最合理的地方便是牢狱,可将军却待我如宾客,那我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便是你识得我了。“梁以柔的语调平稳,因为还病着所以气息不稳。

  完颜千里哽了哽,没想到她看得这么准。

  鹰眸一动,稍稍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以致于不让自己这将军在气势上输给这小女人,完颜千里微微抬手,摸了摸她额上的绷带,“你猜得不错,本将军确实识得你,只是时隔多年,你恐怕已不记得我了。“

  梁以柔端正的倚床而坐,双手交拢在身上。

  她所有赤裸在外的皮肤都裹着绷带,脸色竟是比绷带还白上几分,在完颜千里说话的这半刻,她已然彻底的理顺了思路,梁以柔唇角一抿,乌黑的发从绷带中露出几缕,垂在她眼角边,随着眼睫轻微眨动的频率而微微颤动。

  “原是旧识。“她微微侧身,弓着上身对完颜千里虚行了一礼,“那以柔先谢过将军救命之恩了。“

  “不用如此。“完颜千里抬手。

  “不过……“梁以柔截下他的话,眼角依旧垂着,看不出喜怒,“国别有分,还请将军将我押至牢房,抑或将我送回沅国吧。“她态度恭顺,声音却不卑不亢,周身散发着一种内敛的气场……如幼时那般。

  “如果要押着你,本将军何必要救你?“完颜千里微微颔首,因为她的疏离而有些不悦,“反正你在沅国已经将死之人了。“

  梁以柔眉角一动,不动声色,“那将军为何还要救一个将死之人?若是因为我们是连我自己都不记得的旧识的话,那将军可真是太善了,要知道,有着这样一颗菩萨心肠,是上不得战场的。“说到最后,她微微抬眼,镇定的看着他。

  完颜千里一时语塞,鼓着腮帮与她对视。

  梁以柔的瞳色很浅,剔透如水晶,敛着无数锋芒,她敏感又尖锐,像是一柄玉铸的刀,冰冷光滑,看起来并不锋利,却总能觑机伤人。

  完颜千里收回目光,沉声道:“喝点水吧。“他回避梁以柔的话题,转身取了茶水送到她眼前。

  梁以柔端正的倚着床,微微抬眼,看了看他手中的杯,又看了看他。她表情淡漠,眼神也是散散淡淡的无焦距,隐约间却是抗拒的情绪。

  完颜千里叹了口气,自己先喝了一口,而后又将茶杯往前送了送,“说了这么多话,你就不渴吗?“

  “谢将军。“梁以柔淡笑,从容的接了杯,干裂的唇一接触到水,她才知道自己真的是渴极了,素手托着杯底,轻轻一扬,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完颜千里看着她这样淡定的喝光热茶,忍不住道:“烫……“

  梁以柔兀自喝完,然后将杯递回。

  完颜千里看了看她淡淡的神色和微红的唇,一言不发的接过茶杯,转身又为她倒了一杯来,梁以柔看他的目光变了变,接了杯子喝光,虽然这个男人很奇怪,但她也是真的渴了。

  完颜千里看着她放下杯子细微的舒了口气,看样子是喝够了,于是拿回杯子走出了营帐。

  梁以柔看着他的背影,光洁的眉心终于缓慢又明显的拧起,这个敌国大将究竟是谁?

  须臾,完颜千里拿着碗粥回来,正常大小的瓷碗在他手里就显得小了一圈。

  他一靠近,那粥香就飘了过来,梁以柔的饥饿感瞬间就被唤醒,肚子响了响,梁以柔兀自淡定,完颜千里莞尔,舀了杓粥送到梁以柔唇边,“饿了太久,不好吃太油腻的,先吃点粥垫垫肚子。“

  梁以柔却是直视着完颜千里,无视那几乎抵到自己唇瓣的杓子。

  “难道东夷的传统是这样对待战俘?“

  “你好奇怪,对你好还不成,难道非要我关着你吗?“完颜千里失笑。

  “你待我的好,不合时宜、不合道理,我当然不能随便接受。“她微微侧过头。

  “时机一到,我自然会告诉你理由,放心吧,我绝无害你之心。“完颜千里坦诚道。

  “每个要加害我的人,都是如是说。“梁以柔轻笑,抬眼看了看闻言拧眉的完颜千里,张口将那杓粥含入口中,细细咀嚼后,才慢条斯理的说:“不过我并非胆小之人,一碗粥,还是敢吃的。“她笑意渐深,这个粥,指的是口中所吃,也指的是完颜千里对她莫名其妙的友善。

  “报!“营帐外突然传来高喝。

  “帐外等候。“完颜千里扬声道,随即托着碗站起来,看向梁以柔,“我晚上再来看你,先睡会儿。“单手将梁以柔压下,又替她盖了被子,而后留给她一个笑容。

  完颜千里皮肤偏黑,牙齿洁白,如此咧嘴一笑,却是俊而不傻,梁以柔的意思他如何不明白?不过他早晚会让她知道,自己待她是真心的。

  他走之后,梁以柔暗暗的松了口气。

  笑容散去,疲色浮上眉梢眼角,身上的伤好疼,心也好疼,被皇上处斩的惊愕与心惊还未散去,就要戴上面具去对付那莫名其妙的男人。

  只是,梁以柔突然觉得……完颜千里,似乎和传闻的那个杀人不眨眼、茹毛饮血的野蛮人不大一样。

  第二章

  几日后,完颜千里拔营启程,颠簸数十日之后,大军在赤龙关外扎营。

  梁以柔身子未愈,虽然这一路颠簸,但完颜千里特地给她准备了马车,又挑了个很会驭马的车夫驾车,所以一路行来倒也没吃到什么苦头。

  可梁以柔却并不感激完颜千里,虽然完颜千里对梁以柔好得没话说,但她却始终对完颜千里带着些警惕,毕竟他是东夷国的人,是他和他的国君令沅国百姓陷入战火,苦不堪言。

  这日破晓,军营方扎定,完颜千里命人给梁以柔单独设了帐子,里面的摆设精致小巧,全是女儿家喜欢的。

  完颜千里还是坐在屏风外,凝神看着一本兵法,而梁以柔坐在案前,吊着一只手臂,她仍是眉目淡淡,漫不经心的用没受伤的手在纸上写画,她的额上绑著白绷带,淡淡的血色渗出来。

  完颜千里偶尔抬头,总觉得这样平静的待着真好,可同时,他又觉得奇怪……梁以柔是不是太平静了?

  他将兵法的书卷起来,托着下巴望向不远处书案后的梁以柔,耷拉着眼皮,轻声问:“你在画什么?“

  梁以柔笔尖未顿,也不抬眼看他,“信手涂鸦,打发时间而已。“

  完颜千里有些无聊的瘪了瘪嘴,“你就没什么可和我说说的吗?整日都画画做甚。“

  梁以柔又抽出一张宣纸,轻轻覆到原先画的那张上去,“嗯,我没什么可说的。“

  完颜千里捺不住问:“你就不想问战事如何?问问你的主子有没有在找你?“

  梁以柔添饱了墨,思忖片刻落笔,不经意的说:“我一个阶下囚,不敢问。“

  完颜千里拧眉一扬,“你这样子如何像是阶下囚?“他起身,甩了甩手中的玉珠,走到案前,看了眼案上的宣纸……凌乱的几根树杈,缀着几朵红梅,寥寥数笔,就已将梅的韵致画了出来。

  完颜千里开始替她磨墨,“你都快成这帐子的主人了。“

  “将军玩笑了。“梁以柔一笑,却是放下笔不再画了。

  “好端端的怎么不画了?本将军难得给人研磨的。“完颜千里疑惑的看她。

  “不敢麻烦将军。“梁以柔笑容淡淡的,这样慢条斯理的抗拒令完颜千里很不悦,入营已经有段时间了,她总是这样不疾不徐、不温不火,虽然将锋华悉数藏起,但还能露出尖端刺痛完颜千里。

  他越来越看不透梁以柔了,不知道她的笑是真是假,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日子一长,他才发现对梁以柔是一无所知。

  然而越是如此,完颜千里就越是不安,觉得她会离开。

  “梁以柔,你是不是特别恨我?“完颜千里停下动作,低眸看着指尖沾上的墨渍,低声道:“恨我绑你过来,恨我屠杀你们的军队……我知道你想回去,虽然你不说,只是我不明白,沅国有什么好,那狗皇帝可是想要砍你的脑袋啊。“

  “这世上的事不是件件都能明白的。“梁以柔抬眸,“就像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救我一样,我想回沅国,是因为那是我的家乡,你口中的狗皇帝是我的主子,我的生死本就是由他操控,所以即便他要杀死我,我也不能反抗。“

  她的一番爱国论,令完颜千里十分不舒服。

  “我是不会放你走的。“完颜千里下了定论。

  “你留着我,也是没用的。“梁以柔淡淡的回应。

  “你伤势未愈,逃也逃不回去。“完颜千里搓了搓指尖的墨渍,目光一沉,声线凝聚:“等你身体好全了再说吧,另外,想从我身边逃走,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他尾音略重,转身撩开帘子离开了,直到翌日,再没出现在梁以柔眼前。

  梁以柔唇角还是扬着,像一抹凝固的弧度,她凝视着案上的宣纸,笑容之下却掩着一颗玲珑心……想要留住我,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才行。

  只是她不明白,这个完颜千里究竟为什么救她又囚禁她?梁以柔虽然聪慧,却也是看不透了。

  掀开那幅寒梅图,露出那张被她遮住的纸,上面绘着一幅山水画,梁以柔又添了几笔,而后用毛笔抵着下巴思忖,听到帐外的练兵声音之后,她眸子一动,放下笔行至帐边,将帐帘掀开了一条缝……

  “一、二,刺!“

  “杀!“整齐划一的呼喝声,仿佛能刺破苍穹。

  完颜千里素有魔鬼将军的名声,除了军师和军医,他对人一向不苟言笑,对手下的兵也是十分严格,训练时不允许他们有丝毫的错误,而自梁以柔出现后,他的严格又更是上升了一个高度,骂人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以致于士兵们对他的畏惧更深了一层,

  梁以柔不知道这些,只觉得帐外的完颜千里嗓门真大。

  “你这是在绣花吗?如此的花拳绣腿,怎么上战场!“

  “混帐,拳是对内对外都分不清吗?重新打一遍!“

  “副将,如果你再纵容他们,就不要练兵了,自己去领二十军仗!“

  一天下来,将士们都被磨练得昏天黑地,完颜千里却像是永远都不会累一样,不过好在他还有些理智,没有通宵拉练,让他们好好保存体力,时刻准备迎战。

  完颜千里虽然比以往更严格了些,却是更好的锻炼了手下将士,他一直觉得,平素苦一些,总比上了战场没命的好,而将士们也懂这些,从不会埋怨将军。

  只是这几日将军的暴躁,将士们也猜出了缘由。

  “将军最近脾气更坏了。“副将甲说。

  “还不是因为那个娘们,始终给咱们将军脸色看。“副将乙说。

  “不知好歹,被咱们将军看上可是天大的福气,怎么还敢对将军甩脸子?“

  “你说,咱将军怎么不用强呢?“将士丙说。

  “你还不了解将军的为人吗?这种事他绝不会做的。“参军丁说。

  “将军不做,那不如我们帮帮他?“副将乙一脸猥琐的说。

  “你的意思是……“

  一群大兵研究了一个晚上,终于得出了个自以为完全的对策,绝对能让将军开心!

  这样将军开心了,他们开心了,大家全都开心了,真是两全其美!

  同一夜,一只信鸽飞进了东夷军营。

  许是白昼的过度训练令他们累极,当夜的守卫竟有些许的松散,再加上月黑风高,信鸽迅速划过夜空,翅膀的拍打声被恰巧传来的猫头鹰叫给掩了过去。

  灰白色的信鸽直接飞到梁以柔的帐子前,发出轻微的咕咕声……

  鸽子的脚上绑了个纸卷。

  ◎       ◎       ◎

  翌日深夜,沅军偷袭东夷军营,企图烧毁他们的粮草。

  完颜千里大怒,指挥着一部分将士留下补救,另一部分紧追其后,将前来偷袭的敌军围堵在林中,杀得片甲不留,而后扒下了他们的沅军衣服,当即令自己的人换上,回营后又命人放出了粮草被烧的消息,而后拉出数车粮草,将刀剑隐于其中。

  临近破晓,完颜千里谋划了一番之后,亲自换上沅军衣裳,和其余将士一同前往赤龙关,行至关下,高喝一声:“门将何在!“

  “城下何人?“城门上探出人头。

  “沅军将士!“完颜千里高高喝道,随即一晃手中的火把,映着身后的数车粮草,得意道:“东夷贼子的粮草都被兄弟们夺来了!“

  城门上的人打量着他们身上的衣服,又瞧着那数车粮草,道:“可有权杖?“

  “当然!“完颜千里抽出腰间的权杖高高举起,颇为不耐的说:“兄弟们冒死抢粮,回来后还要经这一番的盘问吗?门将大哥你可是俐落些,我的兄弟受了伤,得赶紧救治!“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明显的怒意。

  片刻之后,城门大开,一个将领打扮的人迎了出来,显然对他们抢回粮草这件事十分满意,完颜千里眸子一凝,伸手探进车中,握住了刀柄。

  将领匆匆迎出,大笑道:“干得好,干得极好啊!“将领的眼睛一直定在粮草上,走近后,方抬头看向完颜千里。

  不对,这不是沅军的人!

  将领脸色一凛,可还来不及喊就已被完颜千里割破了喉咙,一行人纷纷抽出刀剑,发出“刷刷“声响,明晃晃的刀光映着对方惊慌的脸。

  完颜千里一脚踩上木车,足尖一点,飞到城门楼上,宝刀凌空一劈,声音远远的放出去:“兄弟们,进城!“

  “杀!“

  原本静谧的夜被呼喝声打破,隐在黑暗中的军队突然出现,呐喊着朝敞开的城门冲了过来,彷若锋利的刀刃,无情的向赤龙关劈了过来,这一夜,沅军被虚假胜利蒙蔽了警惕心,从而输得一败涂地。

  翌日天明,赤龙关上已插满了东夷的军旗,当夜,大军破城门而入,大大方方的在关内扎了营。

  将军大胜而归,这一招将计就计赢得欢呼无数,完颜千里自然是有些得意的,在营内大摆筵席,犒劳旗下将士,自己也禁不住多喝了几杯,对将士的敬酒也是来者不拒,于是酒过几巡之后,完颜千里已经是俊脸通红,语无伦次了。

  “不能再喝了。“阮佑山拦下他的杯,“将军。“

  “将军今儿高兴,你……你别扫兴。“完颜千里拂开他的手,仰头又是一大杯。

  “是啊是啊,将军你大战归来,也是累了,不如回营帐休息吧!“副将甲提议。

  “不用管我们,兄弟们自己喝就是了!“参军丁说。

  几个人来回劝,完颜千里只觉得耳边嗡嗡的响,他们说的什么他也听不清,酒虫在完颜千里脑子里来回窜,他突然想起来,破赤龙关后还没见过梁以柔。

  该死,他要去把自己全胜的喜悦分享给她,虽然……虽然她不会领情,完颜千里“啪嗒“的一声放下酒杯,猛地站起来,然后一头栽倒在地上。

  “哎,将军,将军!“

  “快来人把将军扶起来!“

  ◎       ◎       ◎

  醒来之后,完颜千里已经在赤龙关内属于自己的新宅里了。

  酒意未散,额头上又肿了个包,完颜千里摸着脑门坐起来,咕哝道:“我还要去找她……“

  咦,他可是眼花了不成?刚想到梁以柔,就看到她躺在了自己身边,还是这样衣衫不整,小脸潮红,双眼迷离的躺着?

  完颜千里猛地晃了晃头,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可无论他怎么拍打自己,梁以柔还是在自己身边躺着。

  是梦吧?还是个拍不醒的梦。

  真好,可以这样真实的梦到她,完颜千里傻兮兮的笑了笑,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脸,那柔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于是带着粗茧的大手,就这样在她吹弹可破的脸蛋上划来划去。

  从眉毛摸到唇,又从唇摸到耳朵,梁以柔像是十分享受他的抚摸,嘤咛着将脸凑上去,微微扬起了下巴。

  完颜千里有些受宠若惊,可他却舍不得移开手,于是就这样有些呆滞与迷茫的顺着她扭动的弧度摸下去,沿着她尖而秀气的下巴,修长美丽的颈子,手一寸寸的下滑,自己的呼吸逐渐的紊乱起来。

  他这是在抚摸梁以柔吗?光是这样一想,完颜千里就觉得胯下的欲望膨胀了起来。

  “唔……“原本想要从他手心寻得清凉的梁以柔,却因为他的抚摸而更加燥热。

  完颜千里抿唇,只觉得口干舌燥,他的手轻轻划过梁以柔清瘦的胸口,微微一顿,终于是隔着单薄的衣料来到那随着呼吸而轻微起伏的双乳上,指尖颤了颤,轻巧一拉,就解开了梁以柔的衣带,再朝两边一拨,露出里面鲜艳的肚兜。

  这可真是一场美妙的春梦。

  他忍不住倾身凑上去,坚硬的肌肉与怀中的柔软紧紧贴合,梁以柔红唇微启,在完颜千里看来却是诱人的邀请,他不禁轻轻的吻上去,双唇贴合的时候,完颜千里觉得心弦一颤,体内最原始的欲望被激发了出来。

  简单的亲吻已然不能满足他,他以唇撬开梁以柔的齿关,舌长驱直入,自她齿间扫过,与那丁香小舌紧紧纠缠。

  “唔唔……“唇被紧紧堵住,梁以柔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咽声。

  这半是委屈,半是娇柔的声音令完颜千里更加欲罢不能,吻得更加深入,恨不得将梁以柔整个人吃掉一样,她真的是太过甜美了,甜美得令完颜千里只是这样深深的吻上,就几乎高潮。

  在梁以柔呼吸艰难的时候,完颜千里终于放过了她,可她还来不及呼吸,一声呻吟却又溢了出来。

  他……他居然含住了自己……

  薄唇轻轻贴上去,隔着肚兜含住了梁以柔胸前突起的花蕾,以舌尖舔弄,身下人儿则随着自己的唇舌动作而浑身颤抖,娇柔的呻吟化作一条细细的线,不停的拨弄着完颜千里的欲望,完颜千里的动作微微加重,恶劣的咬了咬她的乳尖。

  “啊……“梁以柔浑身一颤,睁开了双眸。

  映入眼帘的是完颜千里乌黑的发顶,他埋头于自己的胸前,正在用唇舌带给她无限的欢愉,梁以柔的理智被药力驱散,已经顾不得许多,只觉得浑身燥热又空虚,想要用什么来填满自己,她情不自禁的抚上男人的头,纤细的指插入他发中。

  胸前的肚兜已被唾液濡湿,乳尖挺立,透出诱人的弧度,完颜千里再也按捺不住,抬手将肚兜扯下,梁以柔胸前的美景,终于是一览无遗的展现在完颜千里眼前,这美景令他有一瞬的窒息,而这瞬间的寒冷却令梁以柔的神智有了一丝的清明。

  黑眸一动,与完颜千里的双眸相对。

  完颜千里?

  梁以柔微微蹙眉,看着男人压下来,轻轻啄了啄她的唇,“以柔,好想疼你。“

  他的话令梁以柔心突的一跳,莫名其妙的感觉从体内炸开,紧接着他又滑身下去,以唇舌来抚慰着她的双乳,梁以柔只觉得浑身酥麻,强烈的快感自双乳上散开,传入四肢百骸,一下子又无法思考了。

  完颜千里的吻终于离开了她的胸口,但大掌却依旧留在上面不断揉搓,他的唇滑下,沿着她平坦的小腹,来到绸裤上,他用齿轻轻一咬,轻易的解开绸带,然后用大手扯下,终于,完整的女性胴体完全呈现。

  完颜千里继续亲吻她,滑过那美丽的花丛,来到她最私密的地方,他将梁以柔的双腿曲起,用粗糙的指分开她,霸道又温柔的揉搓着、挑逗着,令梁以柔的身体在她手下变得热切,连白晰的皮肤都开始微微泛红。

  梁以柔已被情欲所控,浑身颤抖着,情不自禁的弓身,想要让完颜千里给她更多,她的呼吸变得短而急促,下体传来的强烈快感令她双手紧紧抓着床单,一声又一声羞人的娇喘溢出红唇。

  完颜千里起身,半跪在床上,宽厚的大手探到她身下,将她的下半身拖起来,修长的双腿架在自己的肩膀上,梁以柔低低的尖叫一声。

  完颜千里捏着她的大腿,架着她柔软的身体,将头埋入梁以柔的双腿间,而后用火热的唇逗弄着她敏感的核心,吸吮着她的香甜,将她身体的每一寸都细细品尝,他舌尖的迅速运动与勾挑令梁以柔忘情的叫出声来,身子一阵阵的痉挛。

  完颜千里被她的反应所激励,舌尖自花核上滑下,直直的探入她的花穴,配合著前后移动,让舌头的每一次深入都能令梁以柔强烈的颤抖。

  “啊……啊……别……别……“

  “不要了吗?“完颜千里抬头,将她放下来,而后看着她舔了舔唇。

  “不是……“梁以柔呆呆的看着他被濡湿的唇,难受的吞了口口水。

  “真想把你吃掉啊……“完颜千里低低的笑,压身下去亲吻她,唇齿间是唾液与体液相融合,甜腥的味道令彼此更加动情。

  另一面,完颜千里的手指代替舌头探入花穴,深深浅浅的抽插着,梁以柔的唇被堵着,呻吟声变得断断续续,隐忍的呻吟几乎令完颜千里崩溃。

  完颜千里再也忍不住,起身褪去了自己的长裤,扶着自己早已勃发的灼热缓缓摩擦着梁以柔的私处,暧昧的厮磨。

  梁以柔难耐的蠕动着身体,无意识的与他摩擦,柔嫩的手更是主动勾住了完颜千里撑在自己身体两侧的长臂上,就在梁以柔几乎要开口索求的时候,完颜千里终于将灼热埋入了梁以柔体内。

  疼痛在一瞬间炸开!

  梁以柔疼得睁开眼,迷茫的双眼带着些因疼痛而沁出的泪,“疼……“

  完颜千里立刻停止了所有动作,心疼的吻着她的眼,眼眸因亲吻而闭阖,清泪自眼角滑下,完颜千里低头吻去她颊上的泪,温柔的诱哄着:“一会儿就不疼了,乖。“

  梁以柔有些清醒,但又因为他的柔声软语而感到一阵阵心悸,这个男人好温柔,于是情不自禁的落了更多的泪,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为了索求男人更多的温柔。

  “这么疼吗?对不起,别哭,我……我不动了。“完颜千里无措的用大手捧住她的脸,慌乱的亲吻着,“别再哭了,我的错,我不该弄疼你。“

  那一瞬间,完颜千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身处梦境,还是现实了,一切都是如此真实,无论是她的柔软,还是她的泪。

  梁以柔却是觉得自己快要醉了,从小到大,从没有人对她如此的温柔过。

  她下意识的环住男人的脖颈,“你……“

  “嗯?“

  “你是谁……“她的双眼迷蒙。

  “完颜千里。“完颜千里俯首啄着她的唇,“喜欢你喜欢得一塌糊涂的完颜千里。“

  “喜欢……我?“梁以柔轻轻的呢喃着,讷讷的看着男人的眼,有些神志不清。

  “是,喜欢你,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完颜千里亲了亲她的鼻尖,“想要你。“

  莫名的感动自胸口炸开,梁以柔突然想落泪。

  疼痛逐渐散去,梁以柔主动凑上去吻了吻完颜千里,这种鼓励令完颜千里忍不住稍稍动了动腰,见梁以柔没有异议之后才缓慢的开始抽动,紧窒的感觉令完颜千里疯狂着迷,动作由缓到快,却始终因为怕弄疼梁以柔,所以不敢整根埋入。

  轻轻的抽插了几下,完颜千里一手安抚着梁以柔的双乳,一手揉搓着两人的交合之处来缓解梁以柔的疼痛,“还会痛吗?“

  “嗯……不……不痛了……“梁以柔断断续续的说。

  “那我全部进来了。“完颜千里抬手撑在梁以柔头顶上方,微微低眸,看着自己的男根缓慢的整根埋入,那种强烈的视觉刺激令灼热又涨了几分。

  腰稍一用力,完颜千里埋到了梁以柔的最深处,他闷哼一声,梁以柔亦是忍不住轻轻尖叫了一声。

  身体里又胀又痛,对于还是处子的她来说,完颜千里太过庞大了,庞大得令她无法承受,但让他离开,梁以柔又觉得……有些舍不得。

  悬在她身上的完颜千里缓慢而有力地动着,面容因为强忍着欲望而有些扭曲,转而撑在自己身体两侧的手臂因用力而肌肉贲张,青筋微微凸出,提醒着梁以柔这男人是如何的健壮,而自己于他来说,又是如何柔弱,被情欲所驱使,梁以柔下意识的开始扭动身体,一下下迎合著完颜千里抽送。

  这种行为无疑挑起了完颜千里的兽欲,一直隐忍的欲望终于再也忍耐不住,他低低的咆哮一声,弓起身体,将梁以柔的脚重新架在肩上,一手握着她的脚踝,一手扶着她的腰,开始频繁而猛烈的抽送。

  前戏已然做足,疼痛不再,只剩下海潮般淹没梁以柔的快感,梁以柔忘情的呻吟,急促的呼吸与完颜千里的混在一起,夹杂在肉体的撞击声中,牵扯出无限淫靡。

  不知是因为太紧张,还是太激动,完颜千里的欲望极其强烈,于是他又加快了速度,梁以柔白晰的脚,因为他猛烈的撞击而无助的在半空摇晃。

  “以柔,以柔,以柔……“

  完颜千里意乱情迷的俯身下来,疯狂的亲吻着梁以柔,结实的臀却是伏在梁以柔腿间迅速的动着,他的双手探下去捧住梁以柔的臀,将她紧紧的压向自己,让彼此贴合得更紧,梁以柔听着他一遍又一遍的念自己的名字,声音因为快感而变得有些颤抖,带着些细微而撩人的哭腔,太多的欢愉令她无法自拔,几乎要溺死在这要人命的快感之中。

  终于,体内的灼热变得又胀又硬,她呻吟着弓身,完颜千里低吼着压下来,随着热源的释放,两人同时到达了巅峰……

  第三章

  翌日清晨,细腻的万道金丝投射到房间内。

  梁以柔被日光照到眼睛,眼皮下的眼珠转了几圈,而后缓缓的睁开……唔,是昨天新搬到的地方,又迎来了一个在敌营的早上。

  她又闭上眼睛眯了会儿,片刻后才准备伸个懒腰起床……咦,怎么胳膊动不了?她狐疑的睁开眼睛,低头朝自己的胳膊看过去,随着视野的清晰,美丽的眸更是瞠成了一个夸张的圆!

  这双搂着自己的手是谁的?

  又黑又粗又壮……是……是那个男人的吗?

  一向淡定自持的梁以柔也忍不住险些尖叫失态,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不但环着自己,还压着自己白嫩胸脯的大手,然后以极慢的速度拿开那只手,又以同样缓慢的速度转过身去……男人的睡颜纳入眼帘,粗犷刚毅的脸,棱角分明的五官,目光下滑,是男人赤条条的身体,梁以柔“刷“的闭上了眼睛。

  是个梦吧?一定是!

  当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光着屁股的男人就会消失,一切会恢复正常,默数一、二、三,梁以柔再度睁开了眼睛……怎么还在!

  梁以柔觉得浑身发冷,如果这不是梦的话,那么,她浑身的酸痛,私处的微疼都是因为……

  这时候,完颜千里也醒了。

  他混沌的睁开眼,看到梁以柔苍白的脸后微微一愣,嘟囔着:“还是梦?“言罢兀自笑了笑,心满意足的凑过来朝梁以柔伸出长臂,“幸亏没醒,来,抱抱。“可双手还没捞美人入怀,自己就先挨了个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完颜千里瞬间就被打醒了。

  “混帐!“女人尖利的怒骂声刺痛耳膜。

  完颜千里一愣,旋即翻身下床,抹了把脸,“我不是在作梦?“

  “你……你……你觉得这像是一场梦?“梁以柔拿床单裹住自己,颤抖着唇看着完颜千里,“没错,是梦,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恶梦!你这个魔鬼,伪君子,混蛋!“

  梁以柔气得脸色发青,浑身颤抖得厉害,像是风中落叶,她错了,她居然以为完颜千里没其他人说的那么坏,原来他是这样的无耻下流,竟然夺了自己的清白!

  “以柔,你……“

  “别叫我的名字,恶心。“梁以柔狠狠的说,怒瞪他的眼里蕴满了愤怒的泪。

  “你听我解释,我昨晚喝醉了,是无意识的,我还以为是梦……“

  “那你怎么解释我会出现在你的床上?难不成你醉倒了后还知道将我抱到你床上?而且为什么我对昨晚的记忆那么模糊?肯定是被你下药了,证据确凿,你还敢推说是酒后乱性?“梁以柔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脸色苍白如纸,“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无耻……“

  “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穿上衣服,滚出去,我不要再看到你!“梁以柔用床单蒙住自己的脸,失控的大叫。

  这让她如何能接受,自己的处子之身居然给了敌国的将领,还是在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情况下,虽然当了数年的宰相,忙起来的时候她几乎忘了自己是个女人,但这并不代表她对自己的清白不重视。

  “你别激动,我……“完颜千里抓了抓头发,捞起地上的长裤套上,无措的想要上前安抚她,但又怕会令她更加激动,于是只好咬牙退了出去。

  房间外阳光普照,照在赤裸的胸膛上,映着他麦色的肌肉格外漂亮,但现在完颜千里可没有欣赏阳光的心思,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这他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来人!“他底气十足的一喝。

  “属下在。“贴身的亲兵立刻迎上来跪下。

  “昨晚我喝醉之后,谁把我送到房间内的?“完颜千里眯眼问。

  ◎       ◎       ◎

  杨副将美滋滋的来到主厅,以为将军召他是要打赏他。

  可一进去,杨副将就觉得气氛不大对劲,将军屈着一只膝坐在榻上,一只手架在膝盖上,一只手架在小几上,拇指轮番按着其他指头,发出扳指节的喀拉声,杨副将迟疑了一瞬,目光从他赤裸的胸膛滑到他一侧泛红的脸颊上。

  “将军。“他单膝跪地行礼。

  “昨晚是你把我送回房间的?“完颜千里低声问,听不出喜怒。

  “是。“杨副将硬着头皮回答,确定将军这不是要赏,肯定是要罚了。

  “那么你可知道,我床上的女人是谁安排的?“完颜千里又问,声线微凝。

  “女人……“杨副将沉吟,知道这时候撒谎只会令将军更生气,只好半真半假的说:“是兄弟们送的,可能是认错了房间,将喝醉的姑娘给送到将军的房间了。“

  “喝醉?那副模样是喝醉了吗?“

  “属下知罪,不该弄乱了房间给将军惹麻烦。“杨副将慌忙说。

  “你还嘴硬,鬼才相信你们是送错房间!说吧,谁给她下的药?“完颜千里咬牙问。

  “这……“

  “快说!“完颜千里一拍桌子。

  “是……是参军下的药!请将军息怒,我们也是气不过那女人不知好歹,仗着将军喜欢她就一直给将军脸色看,才想成人之美的……属下情愿领罪!“杨副将深深伏下,身体有些轻微的颤抖,果然是对完颜千里十分畏惧。

  “你们也太蠢了!“完颜千里恨恨的叹气,“这哪里是帮忙,简直是害惨了我!“

  杨副将见完颜千里语气有变,大著胆子说:“属下不明白,将军不是喜欢那女人吗?“

  完颜千里白他一眼,“你们懂什么,喜欢她就要跟她睡吗?“无奈的叹气,他头疼得揉了揉太阳穴,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算了,但凡参与这件事的人,都去领十军棍,以后不要再擅作主张了,知道吗?“

  “是。“杨副将行了一个大礼,颤巍巍的退下了。

  “蠢货……“完颜千里懊恼的抓了抓自己的头,“我也是蠢,喝了点酒就没有理智了!怎么还以为是梦呢,梦能这么真吗?“数落了自己一番之后,便拖着半边脸开始发呆,脸颊还有些火辣辣的疼,梁以柔那一下可是用足了全身的力气,打得他这皮糙肉厚的都知道疼了,可见她有多生气。

  该怎么办呢?

  完颜千里沉吟一声,将埋入大掌之中。

  正懊恼着,就听到大厅外传来了亲兵的禀报声:“将军,梁姑娘自尽了!“

  ◎       ◎       ◎

  听到她自尽的消息时,完颜千里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揪紧了,赶往那房间的一路上,只觉得又是愧疚,又是生气……被他要了身子,就是这样无法忍受吗?居然会想要寻死,难道接受自己,是比死还要可怕的一件事?她究竟是有多讨厌他,宁愿死,也不要再看到他!

  完颜千里大力的推开房门,只听得“砰“的一声响。

  “还活着吗?“他劈头就问。

  “被及时救下了,并无大碍。“尚修荣点头笑。

  “嗯。“完颜千里大步越过尚修荣和侍女,来到床边,床上人儿的脸色泛着青白,脸上满是泪痕,应该是将脖子探入白绫的那一瞬间,还在羞辱的哭泣。

  完颜千里攥紧了拳头,一颗心五味杂陈,说不上什么滋味,他沿着床边坐下,轻轻拉住梁以柔的手,呢喃道:“就这样不能接受吗?“

  床上的人睫毛一颤,梁以柔隐在被子下的手,从怀中摸出早已预备好的匕首,猛地抽出来朝他刺去!

  完颜千里猛地瞠目,鹰眸之中映出那利刃的光芒,他即刻侧首,躲开了刀刃,而后迅速攥住了梁以柔的手腕。

  惊愕过后,是不敢相信、刺痛与愤怒,他看了看那匕首,又看了看不断挣扎的梁以柔,一字一句的问:“你要杀我?“

  梁以柔刚被救下,浑身虚弱,手还在微微颤抖着。

  “你糟蹋了我,我不该杀你吗?“梁以柔怒道。

  “糟蹋?“完颜千里重复着她的措辞,虽然知道错在自己,但还是觉得好生气,“不管你信不信,昨晚我待你,是真心的。“

  他甩开梁以柔的手,过大的力道令梁以柔跌在床上,“你知道听到你自尽的时候,我有多紧张吗?“言罢他低眸深深的看着梁以柔,那目光令梁以柔心慌,于是她别开了头。

  “将军?“尚修荣有些担心的问。

  “出去。“完颜千里却是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梁以柔。

  “可是……“

  “出去!“完颜千里愤怒得大喝。

  尚修荣略有些担忧的蹙眉,又看了看这两人,终于是离开了。

  屋里的人都散尽,完颜千里凝眸看着梁以柔,片刻后,吐出口气来,“是我有错在先,你要杀我也无可厚非,不过也请你等自己力气够了的时候再动手。“他转过身去,背影冷傲,“这段日子好好养身体,痊愈之后再来杀我也不迟,本将军……随时恭候。“

  “你以为我不敢?“梁以柔道。

  “杀了我,再没第二人能把沅军杀得溃不成军。“完颜千里假言道,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用这种方式来逼梁以柔杀自己,逼梁以柔好好活着来杀自己。

  “或许你运气好,能杀了我来救国。“

  “我一定会的!“

  “好。“完颜千里轻轻笑了,大步离开。

  ◎       ◎       ◎

  完颜千里承认,这件事错在他,可他还是十分生气!

  入营以来,梁以柔总是以软政策来抵抗,她的隐忍与不在乎反而让完颜千里受不了,那副连生死都置之于外的淡定样,让完颜千里有种被忽视的挫败感。

  这次倒好,她终于有反应了,终于知道生气了,可没想到她会自杀……完颜千里并不觉得那是强暴,他充满情意,梁以柔也挺配合的,虽然有药的作用,但总归还有些意识吧?

  至于寻死吗?还扬言要杀他,真是恼死人了!

  而梁以柔呢,在件事发生不久后,她有一段时间都维持不了那淡定自若的样子了,多年的睿智、理性全部都被抛之脑后,她只想杀死这个无耻的男人!

  于是一点的计策与谋划都没有,单纯的靠着发热的大脑,她就这样对着完颜千里下了手,只可惜,她屡战屡败。

  “当啷“,茶杯应声落地,打了个转,茶水洒了一地。

  完颜千里的靴子被水渍沾染,他抖了抖脚,旋即朗声笑了笑,“你当我这个将军是吃饱撑着的吗?如此分量的药,我又怎会闻不出来?以柔,这局你输了。“他笑起来的样子好像真的是在和梁以柔开玩笑。

  “算你命大。“梁以柔冷哼。

  “如此说也可。“完颜千里起身,迈过那滩水渍大步走来,“才刚搜城时寻到了个好物件,是朵玉雕的杜若,一瞧见就觉得和你很配。“他从怀里摸出那物件来,献宝似的捧到梁以柔眼前。

  “好看不?“

  梁以柔却是看都不看。

  完颜千里不急,用大手捏着那花凑到梁以柔鬓边比划,而后点了点头,“我猜得没错,你戴着好看,等凯旋后,就让帝都里手艺好的给做个簪子什么的,现下就搁你这收着吧。“

  梁以柔紧紧抿着唇,斜看了一眼,而后面无表情的抬手拿了过来,然而下一瞬,她却将雕花扔了出去。

  完颜千里眼疾手快,后挪几步,大掌一伸,将半空中雕花稳稳接住,他没言语,攥着雕花深深的看了梁以柔一眼,而后低声道:“挺好看的东西,摔碎了可惜。“之后他没多说什么,将雕花放到桌上,转身欲走。

  而这时候,梁以柔却突然开了口,声音冰冷却又有些颤抖:“你不会凯旋的。“

  完颜千里步子一顿。

  梁以柔瞪着他的背影,狠狠的说:“东夷不会胜的!“

  ◎       ◎       ◎

  不多几日,梁以柔将酒壶放到毒水里煮,而后用这酒壶煮了酒给完颜千里喝,烈酒一经煮沸,酒壶上的毒液就能渗入酒水。

  这次他又发现了也没关系,梁以柔捏了捏袖口里的淬毒匕首,毒不死他就刺死他!她狠狠的想。

  如此看来,梁以柔究竟有多恨完颜千里呢?

  与其说恨,倒不如说生气、不甘心,对方漫不经心的态度对梁以柔来说是侮辱,他明知道自己有意杀他,却还对她一如既往,虽然偶尔会有些小恶劣,却是依然温柔,而梁以柔,就是恨死了这种温柔。

  因为一直以来,她都不愿承认对那夜的记忆还是残存的,虽然那是她极不愿记得的耻辱回忆,但她不得不承认,那晚的完颜千里对她很温柔,他的那些话她也都记得,那般温存好听……

  对完颜千里的愤怒,有一半也是在气自己,难道她是这样的放浪形骸吗?为什么想起那放荡又羞耻的一夜,反而会觉得脸红心跳?

  不不,她是沅国宰相,她有极好的修养,怎么会如此放荡!于是乎,她越是忘不掉那晚的事,就越想杀死完颜千里。

  杀死那个明明残忍下流,却要装得温柔的混蛋!

  梁以柔咬了咬牙,抬眼看窗外的天色,暮色四合,该是完颜千里来看她的时候了,她坐在圆桌旁,摸了摸桌上被小炉温着的酒,有些忐忑。

  半盏茶的时间过后,完颜千里果然来了,一如既往的大步流星,风姿飒飒,他撩帘而入,一袭铠甲未褪,带着一股尘土味道而至。

  “今日竟是有如此兴致!“完颜千里瞄见她眼前的酒壶,扬眉一笑,“已是深秋,喝酒御寒,对你身子也好。“

  梁以柔淡淡的看他一眼,抿唇不语,只是给自己倒了杯酒,完颜千里撩袍在她对面坐下,将胳膊下夹着的头盔“砰“的一声放到桌上,然后从桌上翻过个茶杯,不客气的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梁以柔不着痕迹的看了他的动作一眼……上钩了。

  “今日一战,我们持平了。“完颜千里把茶杯凑到唇边,刚欲喝就想起什么似的开口,又将茶杯放下,看着梁以柔有些恶劣的笑,“今天是我指挥失策,下回可不能再便宜沅军了。“言罢,换来梁以柔白眼一记。

  “小人得志。“

  “一个战场杀敌,一个背后下毒,哪一个才是小人?“完颜千里突然说。

  梁以柔一怔,忽地抬眼看他。

  完颜千里露齿笑,举起茶杯对她晃了晃,“不是吗?“

  梁以柔脸色发白,怨恨的咬了咬牙,强忍着怒气问:“你如何看出来的?“

  完颜千里目光一划,落到茶杯上,唇角带笑,眼神略有些阴沉,“壶身和壶盖颜色不同……你对我,还真是煞费了心思,总这样识破你,我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梁以柔怒意更甚,冷哼,“你别太猖狂。“

  完颜千里还是摇晃着茶杯,看着那烈酒荡来荡去,却始终不看梁以柔,“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为什么我怎么做都温暖不了你?“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些许的自嘲。

  他的话将梁以柔说愣,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待她回神时,完颜千里已经离开了,桌上却多了一朵雕花。

  是杜若。

  梁以柔静了静,抬手将雕花拿起,她攥着雕花,突然就落了泪,“石头做的……难道说,错在我吗?“

  梁以柔轻轻的笑了笑,她承认自己不是无坚不摧的,承认自己也会伤心,也会无助,活了二十多年,她先是为养父、养母活,后来又为了天下百姓而活,她从没为过自己。

  或许她一直坚强,是因为从未受过什么打击,一直都顺风顺水,所以自以为什么都能接受,所以才会在发生这件事后几乎崩溃。

  她这样一个追求完美的人,怎么能忍受自己不是完璧?可冷静下来,才发现死只能让亲者痛、仇者快,她还没有回到沅国,还没有说出自己的冤屈,她一定要活着回去,证明自己的清白。

  这样静静的坐了一夜,梁以柔想了很多。

  翌日破晓的时候,她抹了抹脸上干涸的泪,起身走到案后坐下,翻出那张宣纸来看,那是幅几乎完成的山水画,却是暗藏玄机。

  经过数日的观察,她将留意下来的军营分布融进画中,虽然军营经常变更,但一个人用兵、排兵的方式总不会轻易变。

  她将宣纸摊开,还蕴着泪的眸中有锋华闪过,凝眸看着山水画,她从袖中掏出几日前收到的那张飞鸽传书,没想到沅国不仅知道她在东夷军营,还查出了她在营中的具体位置。

  在接到传书的那一瞬,梁以柔就猜出了八、九分,原还一直想着或许沅国会派人来救她,可没想到等来的第一封信却是让她做东夷的内鬼。

  她一身正骨,本来是不屑于做这种事的……

  可是此刻,她只想让完颜千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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