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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收录] 《神医好苦》(娶妻大不易1)作者:春野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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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0-9 12:0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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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  名:神医好苦
系  列:娶妻大不易之一
作  者:春野樱
出版日期:2015年10月16日

【内容简介】
早在六年前救下坠马的她,他就见识过她的高傲倔强,
但也深受吸引,每每看到左眼的伤疤,总是情不自禁想起她,
多年后再相见,她早已忘了他,却执著于他比剑赢了她这档小事,
为了逼他再跟她比试一次,她不但去他的医所站岗,
还应他的要求大做善事,倒让他意外发现其实她有颗柔软的心,
且她还担心他被报恩蒙蔽了双眼,娶了不良女子误一生,
就算被他误会责怪也要让他认清事实,甚至身为国主亲妹的她,
为了保护他公然以命与兄长相搏……说说,他要如何不感动?
所以当他知道她也喜欢上他时,真恨不得带她远走高飞,
无奈她那无良兄长不肯放过她这颗与他国联姻的好棋子,
想要杀害他好让她彻底死了心,逼不得已,
他们只好来场“假死求生”的戏码,也许是因果报应,
无良兄长失足坠崖而亡,她则成了史上第一位女国主,
然而为了平复反对声浪,她不和他商量就答应众臣终生不嫁,
更异想天开的说,她不能嫁,不代表不能“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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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0-9 12:1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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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中土分裂之后,诸藩拥兵自重,各自建国称王,其中最强大的三国分别为周国—王城为霜山城的邹氏;骕国—王城为落凤城的段氏;以及黄国—王城为风止城的杜氏。

  此三国采威权统治,在位的国主皆强势治理,领地之内算是平静。

  中土未分裂之前,段氏乃大朝之武将,掌有兵符,大朝崩解,段氏领着军队据地为王。段氏将藩内百姓分级管理,在其领地内,农民阶级最低,他们长住在城郊,所耕种的地是属于段氏的,农收必须上缴国库,再由国主按上缴作物多寡分配所得,且农民平时不得入城,只有在敌军来犯时才可入城避难,生活十分清贫。

  在落凤城,骑马是王公贵族及少数富人才能享有的特权及乐趣,贫民虽能拥有马匹,但多做驮运拉车之用,平日不得在城中纵马,一年中的例外就是九月十五的马节,这一天,全落凤城城民,不限身分、年龄、体型、性别,皆可纵马竞技,胜出者得以获得奖金,唯一的规定是参赛者必须蒙面。

  这天,又是一年一度的马节,赛场涌入许多参赛者,但从他们的行头及马匹观察,大多还是王公贵族及富豪们。不过即便一般百姓难以参赛,却还是聚集到赛场周边,不为别的,只因这天城主家会在场外发送白米及布匹。

  竞马比的不是速度,而是马上特技,参赛者在有限的时间里可做各种难度不一的表演,再由现场观赛的人做出评分,这也是规定参赛者必须蒙面的原因,因为一旦蒙面,评分标准便不会因出赛者身分而有所偏颇。

  “接着出场的是十号马雷霆。”

  唱名之后,一道黑衣劲装的纤细身影上场,从那身形可判断骑士是个女子,而她的坐骑,名叫雷霆的骏马,亦是一身发亮的黑毛,并配着华丽的马鞍,缰绳看起来金光闪闪,仿佛织着金丝。

  女子虽衣着简单,但光是看那鞍具,便可知道若非王公贵族的千金,便是豪门富户的小姐。

  女子英姿勃发的坐在马背上,待一声浑厚的“起”后,她便纵马出发。她驾着雷霆在场中驰骋,做出各种难度极高的马技,令观赛者赞叹不已,惊呼连连。

  “唉呀!真是厉害!”

  “这等马技就连男人都少能成功!”

  这时,女子在持续奔跑的马背上有了新的动作,她正预备站起身。

  “天啊!她想做什么?该不是想表演马踏飞燕吧?”

  马踏飞燕是难度非常高的马技,骑士必须在奔跑的马匹背上站起,然后驾着马匹接连跳过五个高低不一的栅栏。

  这等马技至今未有人成功,成绩最佳之人,也仅仅跨过四个栅栏便考量有性命之危而放弃,何况由始至今,从未有女子挑战这等难度的马技。

  她不管成功或不成功,都是第一人,也可能是最后一人。

  在大家的惊叹声中,女子已完成第一次的跳跃,接着,第二次跳跃也成功……

  “哇!太厉害了!”

  在完成第二个跳跃之时,女子的身子摇晃了几下,但她努力取得平衡,顺利稳住了纤细的身子。

  策马跑了一圈之后,她继续挑战更高的栅栏,可这时,雷霆其实已露出疲态,她似乎也感觉到雷霆有点欲振乏力,于是执鞭在马屁股上轻抽了一下,雷霆受到鞭策,奋力的往前疾奔。

  在跃过第三道栅栏时,栏杆被它的前脚勾飞,重重打在它的头上,它突然失控抓狂,不断上上下下的跳。

  立在马背上的女子坐也坐不住,站也站不稳,眼见再不用几个跳跃,她便要重摔在地之际,一匹栗子色的马自待赛的栅栏后飞跃而出,骑士是名身着黑衣的男子。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驭马追上雷霆,并将手伸向女子。“快跳过来!”

  由于女子蒙着面,只露出一双惊恐怀疑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她不跳,铁了心想自己解决这个危及性命的难题。

  他似乎看出女子的倔强,于是策马贴近雷霆。

  “你走开!”她大声喊道,声音听起来相当稚嫩,年纪约莫十三、四岁。

  他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她,并将她扯向自己。而在此时,两匹马碰撞在一起,他失去重心坠马,却紧紧抱住她,用身体护着她。

  两人落地,马也跑开,这时有人冲了过来,男子以眼角余光一瞥,其中一人竟是国主段百涛之子—段景桓。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孩,她还蒙着面,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眼底有着惊魂未定,却依旧桀骜不驯。

  “你没事吧?”他问。

  女孩看着他,不禁怔愣住,他的蒙面巾不知何时被扯落,露出左眼上下一道纵切的破口,此时正鲜血汩汩,由于满脸鲜血太过吓人,以致于她完全看不清他的长相,只看得见他那双专注又强悍的眼眸。

  他似乎没意识到自己受了伤,表情并未露出一丝疼痛,她正要提醒他、关心他,就听到他开口了—

  “小姑娘,很多事女人是做不来的,下次别再逞强。”他语带揶揄及教训。

  心高气傲的她相当不服气,立刻质问道:“你是谁?给我报上名来!”

  他微顿,接着不以为然的勾唇一笑。“我是谁,你管不着。”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她气怒的瞪着他。

  其实早在瞥见段景桓冲来时,他已猜到她的身分,但他却回道:“你是谁,我也没兴趣。”说罢,他放开她,站了起来,在段景桓赶到之前转身离开。

  她怒视着他的身影,这可是她第一次遇到像他这般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人,若是以后再遇见他,她铁定要他付出代价!

  第一章

  六年后,初秋,骕国国主居城。

  校场中传来段景熙的声音。“把剑捡起来!”

  段景熙正是骕国国主段景桓的妹妹,年已十九。

  她在十六岁那年便已婚配,对象是黄国国主杜本功之子—杜长风。

  当年为了两国的合作及和平,段百涛将她许配给杜长风,她十七岁那年原本要出嫁,段百涛却骤逝,她以为父守孝三年为由,延后婚期。

  “熙主子,我、我输了……”一名男子跪地求饶。

  “什……”段景熙气呼呼的瞪着他。“才三招不到,你就认输”

  她一身男装打扮,帅气十足—段景熙做男子打扮已经很多年,在她还小的时候,便会偶尔做男子打扮以讨好严厉的父亲,而自六年前在竞马比赛中坠马之后,她更是将女装全部收起,碰都不碰。

  这些年来,她将自己当做男人般磨练,举凡马术剑术,她都致力练习,不曾懈怠。她要证明男人做得到的,她段景熙也行,甚至她要比男人更强大。

  仿佛舍弃了女人身分的她,每天都要城中侍卫陪她练剑,与她比试,当那些侍卫再也满足不了她时,她便闷闷不乐。

  段景桓为了讨妹妹开心,便派人从外面找来剑士与她比划,可至今还无人能打败她,反倒让她因为找不到对手而更加郁闷生气。

  “废物,全部都是废物!”她气得摔剑,斥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一班侍卫你看我、我看你,皆噤声不语。

  “景熙,”这时,段景桓走了过来,笑道:“你这会儿又在发什么脾气?”

  “兄长,”段景熙转头看着他,一脸懊恼。“咱们骕国都没高手了吗”

  他不由得摇摇头,“你还真是任性,原本不就是想打遍天下无敌手吗?你都赢了,还有什么不愉快的?”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定有能让我更加精进的高手。”她说。

  “我的好妹妹……”他走向她,伸手轻抚着她汗湿的脸颊,叹道:“你已经十九,该换下男装,恢复姑娘的身分了。瞧你,这么一张美丽绝伦的脸,要是换上女装,肯定倾国倾城。”

  她把脸别开,眉心一拧。“我才不需要倾国倾城。”

  段景熙是舞伎香柳所生,跟段景桓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他年长她十二岁,自小便十分宠溺她,凡是她要的、她想的,他没有一件事不遂其所愿,他对她的好,有时连国主夫人向求凤看着都觉得刺眼。

  向求凤是鶤国国主的女儿,十五岁那年便嫁到骕国来,是段景桓的正室,可段景桓对她向来冷淡,也经常不以为意的在她面前跟宠妾们打情骂俏,且两人成亲多年,她小产多次,至今仍未为他生下一儿半女,地位摇摇欲坠,不过她骄傲又好强,从不刻意讨好他,只是善尽自己的本分,当个沉默但称职的国主夫人。

  “国主……”议政大人张奇走了过来,手上拿着一封信函。“黄国派人来信。”

  段景桓接过,看了看,没说什么便将信给撕了。

  见状,张奇跟段景熙皆是一怔,狐疑的看着他。

  “兄长,是什么事?”段景熙好奇的问。

  他挑眉冷笑道:“还能是什么事?不就是希望能赶紧迎娶你过门。”

  “国主,”张奇神情严肃地劝道:“依老夫看,小姐的婚事不宜再拖延。”

  “熙儿还在为先王守孝,杜氏是知道的。”

  “启禀国主,”张奇忧心忡忡地又道:“周国近几年日益壮大,几个周边的小国已遭并吞,若他拉拢杜氏,恐怕将危及骕国呀。”

  段景桓瞥了张奇一眼,淡淡地道:“不急。”

  杜长风虽是正宫之子,但杜本功宠爱侧室,侧室又有一子,国主大位将来未必会传给杜长风,而妹妹如此多娇又文武俱全,是几乎无可挑剔又万中选一的政治工具,嫁给一个没有实权的公子,真是白白浪费了。

  据他所知,杜本功久病缠身,随时都可能撒手归西,这一年里若是杜长风仍未坐上国主之位,他甚至盘算着解除婚约,将妹妹送到周国好拉拢邹氏。

  “但是……”张奇面有忧色。“小姐已经十九了,再拖下去实在—”

  “张大人,”段景熙蹙眉一笑。“怎么你好像比我兄长更急着把我嫁出去呀?”

  “小姐,老夫是担心事情生变,所以……”

  “张奇,”段景桓打断了他,“熙儿若还不想嫁,谁也别想逼她。”

  “这……”张奇蹙起眉头,虽满腹忧虑,却没再多说什么。

  有时,他觉得不是小姐还不想嫁,而是国主还不想让她嫁。小姐身为段家人,应该不会不明白为了巩固段家势力,跟杜氏结盟是极为重要之事。

  就在段景熙正想跟兄长讲点别的事之际,校场外传来一阵骚动—

  黑水城贫瘠,却盛产一种稀有草药,为了购买这种药草,陆傲秋每隔一些时日就会到黑水城去,这天,他刚从黑水城回来,一进城门便被一名军爷拦了下来。

  军爷瞥了眼他的佩剑,问道:“你会使剑?”

  “小人常远路行医,为求自保,练了一点剑术。”说着,他将手上的剑稍稍出鞘。“军爷,这剑钝了,不伤人。”

  “就要你能使剑又不伤人,走吧。”军爷拉着他,直往居城而去。

  陆傲秋一脸莫名,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好任由军爷拉着他走。

  他原是周国人士,父亲陆其正在王城谋有教头一职,官虽小,但也够光耀门楣。陆其正为人刚正不阿,不小心得罪小人,遭到陷害而被拔去官衔,从此家道中落,一蹶不振,卧病一年,便抑郁而终。

  他年少时常跟着父亲来落凤城拜访父亲的至交郑子杰。郑子杰是一位名医,老来得女名为婉儿,十分疼爱。

  陆傲秋在父亲去世后,来到落凤城投靠郑子杰,并成为他的弟子,向他学习医术。如今,他已继承郑子杰的衣钵,成为一个受人尊敬景仰的仁医。

  进到居城,看见富丽堂皇的建筑、百花争妍的庭园,还有那些身着华服在回廊、庭园之间穿梭的人们,再想起王城外那些阶级低下的贫农……他不禁感到懊恼。

  中土分裂之后,诸侯各自为政,弱势的百姓只能任这些权贵们奴役控制。骕国虽富庶,可是在阶级制度下,有不少人生活虽不至水深火热,但也谈不上轻松。

  “喂!”军爷不太客气的提醒道:“待会儿你可别赢,随便比划两招就有银子打赏了,知道吗?”

  陆傲秋不解的反问:“比划?”

  “别多问,总之,千万别伤了我家主子。”军爷说话的同时,已领着他来到一处院落。

  一进到院落,陆傲秋的目光马上受到吸引,那人着一身男人的劲装,英姿飒爽,耀眼夺目,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便知晓了她的身分,毕竟她对他来说……记忆深刻。

  “做什么?”段景桓见侍卫带来一名男子,目光一凝。“他是谁?”

  “国主大人,此人懂得使剑,小人是领他回来跟熙主子比试的。”

  一听有人要来跟自己比试剑术,陆景熙立刻兴冲冲的走上前,随即被这个男人攫住了目光。

  他身形高大伟岸,身着一袭深蓝色的粗布棉袍,手上提着一柄老旧的长剑,剑鞘磨损得十分厉害,剑柄上缠着一块旧布,布边早已脱线。

  他看来风尘仆仆,略显疲态,像是刚结束一段漫长的旅程,但他的黑眸凌厉有神,绝非池中之物。

  尤其他左眼处的伤疤,看起来当初的伤势应是不轻,不知怎地,她脑中闪过一个画面,遥远却又清晰。

  “你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吗?”段景熙问道。

  陆傲秋点点头。

  她一笑,伸手向一旁的侍童弥生要了她的剑,弥生马上递上主子的剑,退到一旁。

  弥生是个十四岁的姑娘,因为主子做男装打扮,她也跟着着男装。

  段景熙拔出剑来,命令道:“拔剑吧。”

  陆傲秋听命将长剑出鞘。

  见他拿着一把钝剑,她微顿,随即吩咐一旁观看的侍卫,“把你的剑借他。”

  “不用了。”他泰然自若的一笑。“这剑称手。”

  “那是把钝剑。”段景熙不满的道。

  陆傲秋目光一凝,直视着她,然后唇角一勾。“钝剑才不至于伤了你。”

  闻言,她眉梢一挑,气恼的瞪着他。好大的口气,谁伤谁还是未定之天呢!

  好强好胜又好战的她,立刻执剑进攻,他只好马上举剑回击。

  段景熙只与他过了两招,便察觉他的招式犹如行云流水,看似柔软,却又凌厉,他果然并不简单。

  十几招后,陆傲秋轻松的打掉了她的剑,剑尖轻指着她的咽喉,教她错愕又懊恼。

  一旁观战的人都惊讶的看着这一幕,然后担心起陆傲秋的安危。

  段景熙从没输过,可却在十几招内便被他打落了剑,这若真是生死之斗,她早已掉了脑袋,不禁震惊又沮丧的瞪着他。

  陆傲秋笑视着她,不一会儿收回了剑。“承让了。”

  他来到校场之前,军爷提醒过他不必打得太认真,但其实以一个女人来说,她的剑术并不差,他相信很多男人都不及她。

  段景熙不服,立刻捡起剑,摆起架势。“再来!”

  他蹙眉一笑。“这是何必?”

  她讨厌他的笑容,像是在嘲笑她,她不满的对他大吼,“快出招!这是命令!”

  陆傲秋神情冷傲又无畏的凝视着她。

  眼前人儿是现任国主的妹妹,一个能呼风唤雨的尊贵女子,只是为了那氾滥的自尊心及好胜心,便要人从街上随便抓个人进居城跟她比剑?他才不想满足她无用的好胜心。

  他收剑入鞘。“小人家中还有要事,告辞。”

  他一转身,几柄亮晃晃的剑同时指向他的咽喉、胸口及背部,他愣了一下,神情却没有丝毫悚惧。

  段景桓走到他面前,冷冷的睨着他。“好大的胆子,居城岂是你说来就来,要走便走的地方?”

  “国主大人,小人并不想来,是军爷要我来的。”陆傲秋不卑不亢的回道。

  “熙儿要你出剑,你就出剑。”段景桓宠溺妹妹,众所周知,谁敢违逆她,便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陆傲秋神情自若,不见一丝惊色。“我该做的已经做了。”说罢,他坚持要走。

  “杀了他!”段景桓怒喝一声。

  “慢着!”段景熙大叫一声,跑上前去,阻止那些侍卫,“把剑放下!”

  几名侍卫不知所措的看向国主。

  段景桓脸色难看的道:“熙儿,这小子冒犯了你我,不可轻放。”

  “兄长放了他吧。”段景熙道:“是我学艺不精。”

  段景桓眉心一拧,神情不悦。“当真?”

  “兄长若杀他,我就成笑话了。”她慎重的说。

  他沉吟须臾,这才以眼神示意侍卫将剑收回。

  几名侍卫将剑收回后,陆傲秋便要离去。

  “喂!”段景熙叫住他,“报上名来!”

  陆傲秋撇过脸,勾唇一笑。“小人卑微,不值一提。”说罢,他迈开大步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段景熙脑中又闪过似曾相识的一幕,对他的来历更感好奇了。

  “公子回来了。”

  陆傲秋一进家门,刘妈便跑进厅里通知郑婉儿。

  郑婉儿的亲娘在她出生后便过世,是当时正好生了个儿子的刘妈奶着她长大的,然而刘妈的儿子早夭,刘妈便将一出生就没了娘亲的郑婉儿视如己出,郑子杰事忙,便也安心将抚养女儿的工作全交给刘妈。

  闻言,在房里绣花的郑婉儿立刻出来迎接。“陆大哥,你回来了。”她笑视着风尘仆仆却仍光彩夺目的他。

  她和陆傲秋算是一起长大的,陆傲秋是她爹的得意门生,人长得英俊不凡,气宇轩昂,尽管一身粗布衣衫,也不减其风采,他的人品跟样貌都是上上之选,而且对她十分体贴照顾,若是硬要挑出个毛病,就只有穷。

  她爹有着高明的医术,却不爱为那些权贵治病,甘愿分文不取的照顾贫穷之人,以致行医一辈子,死的时候竟连一间安身的房子都没有。

  陆傲秋跟她爹不同的是,他愿意为权贵及富人医病,通常他也能从他们那儿获得大笔诊金,可是他得到的银子几乎全都捐助给那些贫户及农民,他为他们医病,还经常给予生活上的资助。

  行医多年,他身无长物,也不曾为她添购过什么好物件,若不是为了信守对她爹的承诺,好好照顾她,他恐怕也不会在落凤城买下这间小宅子。

  对于未来,她有时难免感到不安,但每每看着赏心悦目且被许多人尊崇的他,她总能短暂的忘却心头的惶然与疑虑。

  “婉儿,我不在的日子都好吧?”

  “嗯,家里没事。”郑婉儿笑道:“你交代给我的那些药,够应付一些伤风腹泻的小毛病。”

  “那就好。”

  当晚,郑婉儿亲自下厨烧了几道菜,替陆傲秋接风。

  用膳时,他聊起途中见闻,可关于他被抓进居城跟段景熙比剑之事,却只字未提。

  翌日早上,陆傲秋问诊时间未到,宅子外头已经排了长长人龙等着他看诊。

  他看诊仔细又有耐性,不论求诊的病患有多少问题,他都会详细说明解释,未曾露出不耐神色。

  郑婉儿则在一旁帮着写药单子、抓药,有时小孩哭闹,她还会帮忙安抚,虽说她跟陆傲秋并无婚约,但所有人都当她是准陆夫人,对她十分礼敬。

  此时,她正安抚着一个因为要清理伤口而哇哇大哭的孩子。

  “小六子,别哭,一会儿就好,大夫很厉害的。”

  “是啊,小六子,你可是男子汉,怎能喊疼呢?”陆傲秋边给小六子包扎伤口,边叨念道:“这可是你自找的,要不是你调皮,也不会受伤了。”

  “可不是吗?”小六子的娘在一旁帮腔,“你活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不敢了、不敢了,好疼啊……”小六子呼天抢地,泪眼汪汪。

  突然,外头传来叫喊声,“陆傲秋!陆傲秋在哪里?”

  众人疑惑,不约而同朝声源望去,只有陆傲秋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专注的帮小六子处理伤口。

  他认出那道声音,虽没想到段景熙会找上门来,却也没太过惊讶。

  凡是王城居民都必须造册列管,他虽没说出自己的姓名,但若她派人跟踪他再回报居住地,便能轻易得知他的名字。

  他从不想惹麻烦,但麻烦还是找上门了。

  “陆傲秋。”一身劲装的段景熙自顾自的走了进来。

  不速之客到来,不只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也教小六子停住了哭声。

  看着眼前俊美的年轻人,郑婉儿惊疑地道:“请问公子……”

  段景熙看都不看她一眼,两只眼睛直视着陆傲秋,见他连瞧自己一眼都没有,心中不免懊恼。

  她将装着十两银子的小囊袋往诊案上一丢。“你昨天忘了拿的十两银子。”

  陆傲秋依旧没看她,也没看向那个小囊袋。

  可郑婉儿却讶异又好奇的看看她,又看看那装着十两银子的小囊袋,但陆傲秋一点反应都没有,让她不敢多问。

  等陆傲秋将小六子的伤口处理妥当,才缓缓抬起眼帘,瞥了段景熙一眼。“这是做什么?”

  “这是你昨天的赏金。”接着又不客气的命令道:“跟我比剑。”

  他收下小囊袋,因为这是他应得的,他才不跟她客气。“我很忙,没空理你。”说完,继续为下一位病人看诊。

  段景熙铁了心的道:“我等。”

  “随你高兴,不要碍着我就好。”陆傲秋冷冷的说完,又将全部注意力放到病人身上。

  段景熙想找张椅子坐下,却发现这里连张像样的椅子都没有,她只好跟弥生站在一旁等着他看诊。

  上门求诊的病患因为不识她的身分,好奇的目光不时飘向她。

  段景熙才懒得理会这些不相干之人的探视,她专注的望着陆傲秋,这才发现他看诊仔细又极有耐心,诊金也相当便宜,有时甚至还不收银子,简直就像个慈悲为怀的活菩萨,偏偏这样的他,明知道她的身分,面对她时的态度和语气都相当无礼,她生性骄傲,无法接受有人不把她放在眼里,想着,便越觉得生气。

  若是别人胆敢如此对待她,肯定有罪好受,可不知为何对着他,竟然莫名的无计可施,只能暗自吞下这口闷气。

  不知等了多久,终于,他看完诊了,段景熙大喜。“陆傲秋,你现在可以跟我比剑了吧?”

  陆傲秋没理会她,收拾好他的出诊袋,对着郑婉儿道:“我要到城郊出诊。”

  郑婉儿愣了一下,问道:“是韩大叔那儿吗?”

  “嗯,我得去看看他的状况如何。”他说。

  发现陆傲秋把自己晾在一旁,完全不理会她,甚至当她不存在,段景熙气得七窍生烟,质问道:“陆傲秋,你好大的胆子,为什么不理我”

  他瞥了她一眼,“你方才不是说要等我忙完吗?我还没忙完呢。”说完,他拎起出诊袋,信步走了出去。

  见状,段景熙急忙带着弥生追出去。

  郑婉儿好奇的看着他们,不解为何这位贵公子要缠着陆傲秋比剑,还说他昨天赢了十两银子,但他昨天才刚从黑水城回来,怎会跟人家比剑?

  “不知那位公子是谁?”她喃喃道。

  刘妈上前来,刚好听到她的低语,不禁笑了。“小姐,那可不是公子,而是位小姐。”

  她一怔。“什么?陆大哥怎会认识这样的人?”

  刘妈好眼力,一眼便觑出对方是女儿身,加上方才听到她说的话,推敲道:“她一直说要跟公子比剑,我猜她可能就是人们口中的熙主子。”

  闻言,郑婉儿一震。“你说她是段景熙?”

  “我看错不了。”刘妈续道:“段景熙喜做男子打扮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她热爱舞刀弄剑,还常找人进居城比试,我猜想公子应是昨儿进城时被军爷抓去了。”

  刘妈虽是个妇道人家,但人脉极广,消息灵通,脑袋也十分活络灵光。

  “听说她跋扈刁钻,不会找陆大哥麻烦吧?”郑婉儿十分担心。“咱们这医所经营得够辛苦了,要是她找咱们麻烦,那可怎么办?”

  刘妈叹了一口气。“可不是,公子实在太顽固,要是他肯改变自己的想法,也不会过着这般苦哈哈的日子。”

  郑婉儿其实赞同刘妈的想法,可她也改变不了陆傲秋的脾气及性情,但她不解的是,他明明是官家子弟,怎么却不懂得人情世故,利害得失呢?说真的,有时她还真觉得他有点不知好歹呢,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也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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