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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收录] 《烘焙爱》作者:沈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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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7-30 19:0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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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会说话的猫 于 2017-6-19 15:25 编辑

书  名:烘焙爱
系  列:单行本
作  者:沈韦
出版日期:2015年8月14日

【内容简介】
唉,她想世上不会有人像她这么衰了吧
刚经历丧母及破产,尚未自伤痛中走出来
父亲已另娶新妻还昭告亲友,男友则是被她捉奸在床
遭受至亲与挚爱的双重背叛,令她心碎
心灰意冷的决定离开伤心地,回到久违的故乡……
想她楣星高照,回到故乡难道就能摆脱霉运?
答案当然是──不!
谁教她姚家恶名昭彰,村民们对她一家根本没好感
就像这位帅阿宅,在认出她后就嘲讽的喊她“姚臭脸”
她本想摆出高傲的姿态退场,好保留一丝尊严
哪知竟当着他的面摔趴在地上,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呜呜呜,她是脑袋进水还是被门夹了?
明知道自己没什么酒量,还想学人家借酒浇愁
喝醉的她发起酒疯,竟然用麦克风向全村广播──
阿宅是个烂咖!吻功烂,想必床上功夫也烂!
酒醒后还来不及畏罪潜逃,阿宅已怒气冲冲找上门算帐
惨了!他是村里最受欢迎的人物,得罪他等于得罪全村人
这下她休想以后会有好日子过了……

链接:https://www.yqtxt.net/thread-86835-1-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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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8-8 16:49 | 显示全部楼层
沈韦的书看过,很不错,谢谢楼主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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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8 16:53 | 显示全部楼层

  精彩章节抢先阅读

  第一章

  没有人会喜欢待在不受欢迎的地方。

  如果可以选择,姚允晨不会回故乡,可已山穷水尽的她没挑剔的权利,带着忧郁心情,拖着仅有的行李,站在油漆斑驳,占地百坪,有前院的欧式建筑物前。

  太阳好大,她的头好晕,不晓得是炙热的阳光所致,或是一连串的打击造成。

  “人家说,好运来时,挡都挡不住,我说,霉运来时,才真的挡都挡不住。”瞪着生长杂乱探出墙头的九重葛,姚允晨叹了口气。

  “我有办法将这里整理好,开民宿吗?”她自我怀疑,年久失修的房子加上没有经验的笨蛋,所得到的结果,可想而知就是失败!

  姚允晨犹豫不决,定在大门口,理性道:“我该把房子卖了,带着钱,买间套房,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何苦自揽麻烦。”

  偏偏她没办法狠下心,这房子充满回忆,当时一家人住在一起,有开心,也有不开心,妈妈在厨房和她一同烤饼乾和蛋糕,使家中充满烘焙香,不由自主热泪盈眶。

  用力眨掉感伤泪意,她噘唇低斥,“真是够了,我居然像个老太婆,只会沉浸在往日美好时光。”

  她的故乡──梅香村,是迷人的地方,春天时会开满梅花,居民以梅子入菜,或利用梅子研发商品,使得梅香村近几年成为热门观光景点,开了不少间民宿,听说都经营得不错,她才会兴起当老板的念头。

  双手放在生锈的雕花铁门上,千头万绪不知要从何做起,有点想逃,她家离最知名的民宿“翟”,仅有一千公尺,她凭什么与人家竞争?

  一辆自小客车自身后经过,上头坐着快乐出游的一家人,车轮驶过路面的声响,吸引她的注意,发现他们往“翟”的方向而去,更觉前途黯淡无光。

  “我是白痴,我是笨蛋,从来不曾冲动行事,这次为何就不能忍?”她沮丧数落,人能多倒楣呢?

  一年前,妈妈被诈骗集团骗光所有积蓄,居住的房子也因投资失当,无力偿还债务,遭到法院拍卖,妈妈大受打击之下,终日酗酒,代价是赔上宝贵性命,幸好这栋房子登记在她名下,才没沦落到被拍卖的命运。

  她尚未自伤痛走出,突然得知早和妈妈离婚的爸爸在大陆娶了比她还年轻的太太,哥哥则和继母的表妹结婚,父子俩昭告亲朋好友,乐称双喜临门,完全不顾她的感受。

  伤心的她和交往三年的男友哭诉,竟意外抓奸在床,床上的第三者不是别人,而是她最好的朋友,这才赫然发现,他们早就背着她在一起。

  同时遭受至亲与挚爱背叛,令她心碎。

  事情并未就此宣告结束,隔天上班,一直怀疑她和董事长有暧昧的夫人再度尖酸刻薄,指桑骂槐,受够这些狗屁倒灶鸟事的她,脸色大变的告诉夫人,并不是所有秘书都和董事长有一腿,也要看董事长是不是很讨人喜欢,真要怀疑,干嘛不去看会计刚念小一的儿子长啥模样。

  是的,她一时冲动,泄露董事长的婚外情,在董事长、夫人和会计闹得鸡犬不宁时,她自然待不下去,辞职走人。

  心灰意冷的她毅然决然离开台北,回到久违的故乡。

  “我已经楣星高照,回到这里,难道能摆脱霉运?”依从前他们住在这里,大家对他们一家的观感,她很怀疑邻居会高兴看见她。

  好想逃,却已无处可逃,只能颓丧抱头呻吟。

  摩托车的引擎声自身后响起,停下,骑士瞄了下她脚边的银色行李箱,爽朗的男性嗓音扬起,“小姐,找民宿吗?”

  “不,我不是。”姚允晨转身看向来人,第一眼,立即被他的阳光帅气吸引,紧接着发现,她认识他!

  他是国中隔壁班的同学,叫什么名字她不记得,不过很清楚记得大家都叫他“阿宅”。虽然叫阿宅,可他一点也不宅,是有名的跷课大王,他的女朋友是全校最漂亮的女生,叫乔安娜。

  翟睿笙打量满脸愁云惨雾,即使在三十度高温,仍穿着黑色套装的女人,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你看起来很面熟……”

  清秀的脸庞,不烫不染的齐肩直发,一六五公分左右的身高,平板无趣的套装,加上一双三公分高的黑色高跟鞋,组合成中规中矩,三十岁左右的女人……

  不要!千万不要认出她!

  姚允晨故作不认识,满脸防备,“我是大众脸。”

  翟睿笙可不这么认为,他一定见过她,但究竟在哪?是曾经投宿的客人?不,不是,对她的印象更久远……猛地,叮咚!叮咚!不愉快的记忆排山倒海而来,他唇角讥笑上扬,“你姓姚,爸爸是姚大炮,妈妈是余贵妇,哥哥是姚头王。”

  听见阿宅准确说出村里众人私下替爸爸、妈妈和哥哥取的绰号,姚允晨觉得丢脸死了。

  该死!以前读书时,她跟他没任何交集,他还认出她,只能说他们一家在梅香村太过恶名昭彰。

  本来家境小康的姚家,因姚大炮卖了一块位于市区的建地,上亿卖价,使姚家变成暴发户,姚家夫妻鼻孔朝天到处炫富,瞧不起其他村民,姚头王未满十八岁就开着红色跑车,随着震天价响的音乐摇头晃脑,载着女生在村里乱窜,他们的无礼,他们的自以为是,几乎将全村村民都得罪光。

  那段富裕的日子,是她最难堪的回忆,所有的不快乐,爸妈最后会离婚,哥哥至今一事无成,皆是突来的财富所导致。

  “我没记错,对吧?姚……臭脸。”他不记得她的名字,可记得她念资优班,整天摆着张臭脸,下巴抬得半天高,专用鼻孔看人,所以大家叫她姚臭脸。说穿了,姚家四口都是惹人厌的势利眼,之所以不喜欢她,皆因她妈妈曾在菜市场当众羞辱他妈妈和妹妹一脸穷酸。

  听见那个教她恨死了的绰号,姚允晨恶狠狠瞪阿宅一眼。

  惹恼她,让翟睿笙有报复的快感,他弹了下手指,揶揄道:“哈,果然是姚臭脸,脸够臭。”

  “关你屁事。”果然不该回来,就知道即使过了十五年,村民们也不会忘记他们家的恶形恶状。

  她很后悔当时的不成熟,爸妈成天吵吵闹闹,哥哥拿钱挥霍闹事,同学们指指点点,让她备感压力,面对同学们气愤的眼神指控,她的直觉反应是不让大家发现她有多难过,于是武装情绪,假装不在乎,扬高下巴告诉自己,她不需要朋友。

  “啊,姚臭脸骂人了!我记得你妈最引以为傲的是你们家教好,绝不会爆粗口,可是姚头王明明拿三字经当问候语,现在看你骂人骂得那么顺,应该是常练习,你们家对爆粗口的标准和一般人不一样吗?否则你妈怎会好意思街头巷尾到处夸耀。”翟睿笙双手环胸,笑睨一脸想掐死他的女人。

  面对他的冷嘲热讽,姚允晨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臭着脸,扬高下巴,佯装没任何感觉。

  翟睿笙嘻皮笑脸的揶揄,“我记得当初你们一家要搬走时,曾说过再也不会回到梅香这个破村落,姚臭脸,你怎么自打嘴巴?”

  她用鼻孔瞪他,老话一句,“关你屁事。”

  她受够当乖乖牌,该说什么,该穿什么,该吃什么,该念哪个科系,该挑哪份工作,连要留怎样的发型,都要妈妈同意,她的兴趣喜好完全不重要,压抑多年,她要找回自己。

  ☆☆☆   ☆☆☆   ☆☆☆

  她的招牌动作,一样不漏的完整呈现,令他感到不可思议,“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你竟然都没改变。”

  她骄傲回应,“我很好,为何要改变?”

  她不好,一点都不好!其实前阵子她为所有发生的事,天天抱着棉被痛哭流涕,对命运,对自己失望透顶。

  翟睿笙仰头大笑,嘲讽的竖起大拇指,“真有你的。”

  她哼了哼,别过头,不理他。

  她的厌恶对他不构成影响,他挑眉一笑,“姚臭脸,‘欢迎’你回到‘破村落’。”

  左一句欢迎,右一句破村落,加强的语气,刺得姚允晨肩膀一缩,随即又挺起,伸手推开雕花铁门。叽!刺耳的声音教人头皮发麻,紧接着卡嚓一声,铁门竟然螺丝松脱,朝她倒下,她惊叫了声,用力扶住。

  “啊,你家铁门掉了。”翟睿笙双手盘胸,笑看陷入窘境的女人。

  废话!没掉她需要使尽力气扶吗?姚允晨额际青筋浮跳,不愿转头看话里带着明显笑意的男人,该死!

  “需要我助你一臂之力吗?”他问得很不真诚。

  “不……必!”她咬牙拒绝。

  “你确定?看起来挺重的。”他一点都不同情她的处境。

  她想尖叫,想发脾气,想要抬起生锈的铁门砸他!他该庆幸她的力气不够大,不然铁定让他知道,她不是好惹的。

  “一……点……也……不……重。”她双手发抖,口是心非。

  他还待在这里干嘛?是不是想看她被自己的谎言压垮?

  翟睿笙悠哉提醒,“你暴青筋了。”

  “我……喜……欢……”真、真、真是他妈的!汗流浃背的她再也撑不住,双手松开往后跳。

  铁门砰的一声,发出巨响,撞击地面。

  “可惜了这一扇门,全都锈蚀了,啧,和某些人的心一样。”

  姚允晨气喘吁吁,瞪着意有所指的男人,嘲讽道:“你的意思是我家的门和你的心一样锈蚀?真是说得太好了。”末了不忘掌声鼓励。

  她的伶牙俐齿惹得他侧目,嘲弄的笑意上扬,“若我没记错,十五年前,你可是连话都不屑跟我说的大小姐,今天竟然说这么多,真是教我受宠若惊。”

  一句句嘲弄,教她浑身不舒服,不怒反笑,“不用太感激我。”

  她轻蔑的睨了先是惊愕,随即又挂着慵懒笑容的男人一眼,极其骄傲,拉着行李转身进门。

  砰的一声,下一秒她狼狈的摔了个狗吃屎,痛得泪花乱转。

  可恶!她竟然忘了闪过掉在地上的铁门!

  ☆☆☆   ☆☆☆   ☆☆☆

  双腿膝盖都包扎起来的姚允晨呆滞地坐在超市附属的小面摊,吹着凉爽的冷气,桌上摆着吃了一口的阳春面,脚边地上则放着刚买来的清洁剂。

  回想起在阿宅面前如何摔趴在铁门上,便恨不得时光倒流,让她重新退场,这次她会记得留意脚下,而不是忙着摆出高傲姿态。

  她到死都不会忘记,摔倒时,清楚听见阿宅噗嗤一笑,她更清楚她的姿势有多难看,可为了维持仅存的自尊,她强忍着痛,在阿宅将她扶起时,还煞有介事告诉他,她一点都不痛。

  “现在想起来,真是欲盖弥彰。”她悔不当初,抱头呻吟。

  “所有决定,一步错,步步错,根本是全盘皆错。”夹起被热汤泡得软烂的面条,吃了一口,又放下筷子。

  她面临满棘手的问题,除了不友善的阿宅外,年久失修的房子也是一大考验。继右边的铁门掉了之后,她发现左边的铁门也摇摇欲坠,还不只这样,屋内布满蜘蛛网,墙壁发霉斑驳,木质地板有的掀起来,马桶塞住,客厅丢了一堆烟蒂和啤酒罐,她怀疑常有人闯进去,令她毛骨耸然,可不想睡到半夜,突然发现入侵者在床边对她狰狞微笑,更别提其他尚未发现的问题。

  “我是傻瓜,我是白痴,我到底在坚持什么?”姚允晨第一百零一次骂自己的不知变通。

  家早就不成家,就算重新整理,离开的人也永远不会回来,死守有何意义?

  用力眨去感伤,想起不客气嘲笑她的阿宅,阿宅的敌意明显到想忽略都难,或许爸妈或哥哥曾经得罪他。

  “希望不会再见到他。”虽说在同一个村落,想不遇到很难,但抱持希望总是好的。

  姚允晨又夹起面条,大口吃着,积蓄不多的她每一块钱都得花在刀口上,没有浪费的本钱。

  喉咙中的面条来不及吞下去,立刻噎住,她慌张用手捶胸,咳得乱七八糟,痛苦瞪着才刚许愿不想再见到的男人踩着自信从容的步伐走向面摊。

  “不会吧?他怎么也来了?”将面用力吞下,超想用手遮脸,可挂在他嘴边吊儿郎当的笑容告诉她,他看见她了。

  “不要过来,千万不要过来。”她小声嘀咕。

  浓眉大眼的翟睿笙扬笑,露出好看的牙,走近。

  “有没有那么倒楣?”她小声哀号,隐隐作疼的膝盖,提醒她在他面前,出了多大的糗。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在他开口讥讽之前,率先发难。姚允晨清了下喉咙,用受不了的口吻说:“有够倒楣,连吃个面也……”

  翟睿笙无视她的存在,直走到她后头那一桌大剌剌坐下,拆开竹筷,直接进攻桌上卤菜,塞了一块猪头皮,跟老板娘喊道:“阿姨,我要大碗的卤肉饭。”

  “OK,阿宅。”

  发难到一半的姚允晨尴尬定住,嫩颊烧灼,原来他不是来找她,而是找后面那一桌独自用餐的男人。

  “煮饭的,你好好的家里饭不吃,干嘛跑来跟我抢?”

  “种树的,不要那么小气,我是怕你吃不完,义务帮忙消化。”翟睿笙咧大笑容,又夹一筷子的卤豆干,吃得眉开眼笑。

  大碗卤肉饭很快送上,饿坏的翟睿笙扒一大口,发出满足赞叹,“果然阿姨煮的卤肉饭才是极品美味。”

  受到赞美的阿姨笑得合不拢嘴。

  “想太多,我自己吃都不够,怎么可能会吃不完。”种树的进攻美味Q弹的猪耳朵。

  “嘿,留一些给我。”翟睿笙不客气抢食。

  僵住的姚允晨在走与留之间犹豫,走的话岂不表示落荒而逃?留的话,又窘得要命,唯有自我安慰,阿宅应该没听见她说的话。

  翟睿笙以不大不小的音量,轻松问,“种树的,你有没有看见姚臭脸?”

  姚允晨瞬间变成化石,动弹不得。

  “她一进来我就看见了。”种树的以没啥大不了的口吻回应。

  “原来你也记得她。”抢食完猪耳朵,翟睿笙改抢百页豆腐。

  “以前常跟我爸到她家整理园艺,又是同班同学,很难忘记。”种树的说得轻描淡写,比较在意阿宅一再抢食。

  他们两个旁若无人的讨论她,让她很不舒服,但也提醒了她的记忆,隐约记起每个月园艺店都会过来整理庭院,老板的儿子确实是同学,名字她忘了,倒是记得在班上他话并不多,下课常蹲在校园拈花惹草,其余的全无印象。

  他对她有怎样的印象?希望不会太差,她已受够冷嘲热讽,大家似乎忘了,她除了臭脸以外,并没做过坏事。

  ☆☆☆   ☆☆☆   ☆☆☆

  “哈。”翟睿笙这一声哈,充满嘲弄意味,同情地拍拍好友的肩,“辛苦你了,种树的。”

  种树的耸肩,“虽然不是多愉快的经验,不过至少我们有收到钱。”

  她想起来了!以前种树的和他爸在庭院修剪花木时,她妈就会拉开嗓门对她跟哥哥说:“你们两个要好好用功读书啊,不然以后就只能当没前途的园丁。”

  每个月不厌其烦重复,她妈的嗓门又尖又细,不仅她和哥哥听得清清楚楚,在庭院工作的人想听不见都难。她沮丧的压抑到口的呻吟,记起她之所以对种树的印象不深的原因,是因为觉得好丢脸!在学校连跟他对上视线都不好意思。

  天啊,她好想躲起来。

  “嗤,仗着钱多就羞辱人是他们家的强项。”拥有相同经历的翟睿笙嗤笑。

  姚允晨的脸色白惨惨,瞪着碗里的面,放下筷子,再也没胃口。

  卖面的阿姨倚着餐台,好奇扬声,“你们在说很久以前搬走,大家都觉得财大气粗,姓姚的那一家人吗?”

  “对。”翟睿笙笑容阴恻。

  种树的挑眉,瞅着玩小报复手段的阿宅,再见阿宅背后,那个僵硬到变成化石的女人,有些同情,朝阿宅皱眉摇头。

  翟睿笙无辜双手一摊,笑得好阳光灿烂。

  阿姨用八卦的口气说:“今天卖花的阿美跟我说,姚大炮打电话给阿财,说他在大陆娶的年轻太太怀孕了,他又要当爸爸了。”

  姚允晨全身一震,真的假的?爸爸又要当爸爸?而且还特地通知故乡的人,他究竟在想什么?难道一点也不觉得丢人?

  “之前姚大炮不是跟一个小二十几岁的女人在一起?还臭屁说那个女人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结果不到一年就分了,现在又娶新太太,哈,不晓得能维持多久。”阿姨不以为然的撇嘴嘲笑。

  姚允晨难堪到抬不起头,放在膝上的双手握紧。她爸话真的很多,每件事都唯恐天下不知的昭告乡亲父老,他干脆登报算了。

  “姚臭脸,恭喜你要当姊姊了。”翟睿笙凉凉恭贺身后的女人。

  姚允晨再也受不了从口袋掏出五十元铜板,放在桌上,拔腿逃出快要让她窒息的面摊。

  种树的看她一拐一拐跑掉,对上满脸无辜的阿宅,板着脸,指着被她遗忘的清洁用品说:“人是被你赶跑的,你得负责把那一袋拿去给她。”

  翟睿笙怪声怪调喊冤,“种树的,又不是每个人活到三十岁都有当哥哥、姊姊的机会,我真心诚意恭喜,哪里错了?”

  “扮无辜一点都不适合你。”种树的拍掉阿宅又伸过来抢食的筷子,将盘中快被吃光的卤菜全扫进碗中。

  翟睿笙悻悻然哼一声,端起碗猛扒卤肉饭,不吃卤菜就不吃,反正他也吃得够多了。

  种树的踢他的脚。

  “干嘛?”阿宅粗声粗气。

  “把人家的东西还回去啊。”种树的一副阿宅难以教化的表情。

  扒完饭的翟睿笙放下筷子,瞪着正经八百的好友。

  该死!种树的明知姚家人是啥德行,他不过是说出事实,怎么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   ☆☆☆   ☆☆☆

  曾是村里最漂亮的欧式建筑矗立黑暗中,不够明亮的路灯,点出岁月痕迹。姚允晨心很酸,不知是阿宅的嘲弄,或是爸爸即将有另一个孩子。

  “可恶!难道他不晓得大家都私下在嘲笑他吗?”她气得双手环胸,天气很热,她竟觉得冷,是心寒所致吧。

  伤心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虽说爸妈在她上大学时就已经离婚,可以各自婚嫁,但在她心里,他们是一家人,没有其他人能介入;如今妈妈过世了,爸爸有新的家庭,孑然一身的她待在大家都讨厌她的地方,更觉孤单。

  不晓得在黑暗中站了多久,摩托车声在身后停下,她没回头,固执瞪着再也不会有人等她回来的房子。

  “姚臭脸,你的东西忘了拿。”被逼送货的翟睿笙不爽的下摩托车,将整袋的清洁剂放在她脚边。

  “允晨。”她的声音略微沙哑。

  “啊?”他皱眉。

  “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我叫姚允晨,不叫姚臭脸。”姚臭脸这三个字让她快要抓狂。

  翟睿笙耸肩,不否认讨厌她。

  “我们不曾同班,下课后也没有任何交集,我什么时候得罪你?”她对上他那似乎会在黑暗中闪闪发亮的双眼,很想知道他态度恶劣的原因。

  他双手插在牛仔裤后的口袋,自嘲道:“得罪我的不是你,是你妈。”

  又是她妈!姚允晨闭上眼想大吼大叫,再次埋怨为何妈妈不肯广结善缘。

  “我是单亲,我妈平常除了在工厂上班,也会在假日时和我妹到市场卖自家种的青菜贴补家用,你妈到市场买菜,会特别放大音量嘲笑她们满身穷酸,更会说我爸是被我妈克死。她的话非常伤人,每次我妈和我妹收摊后,都躲在房里哭,她们的眼泪,至今我仍忘不了。”一提起家人曾遭受的委屈与羞辱,他就心痛如绞。

  他的陈述教她羞愧不已,甚至连辩解都没办法,因为有钱之后的妈妈确实变得很尖酸刻薄,完全不顾他人感受。

  终于明白他的敌意从何而来,她苦涩着声,“对不起,我妈伤害了你妈和妹妹。”

  “我真的很讨厌你妈,每次想找她理论,都被我妈和我妹拦下,她们不想我惹事,担心会让事情变得更糟。我是家中唯一的男人,却保护不了最爱的两个女人,不是很没用吗?”他毫不隐瞒内心感受,当年正值青春期的他,压抑所有不满及苦闷,快乐与否,生活重心皆和妈妈、妹妹相关。

  她摇头,喉头像卡了颗石头般难受,一直都知道,她爸爸妈妈让许多人不开心,却没想到会让他那么痛苦,村里究竟还有多少人和他一样?

  “我常跷课去打工,总想着只要再努力一点,就能让我妈不那么辛苦。”回想过去那段老是睡不饱的日子,虽然得冒着被妈妈发现的风险,但乐多于苦,尤其是拿到薪水时,至少能确定那个月他们家会比较好过。

  原来他跷课不是跑去吃喝玩乐,而是认真打工,她以前误会他了。

  “我知道我的态度很幼稚、恶劣,毕竟让我很不爽的人是你妈,我不该拿你出气,sorry。”

  她以最不泄露伤痛的嗓音说:“我妈……上个月过世了。”

  浓眉挑了下,翟睿笙决定放下过去种种,“所以你决定回来?”

  “……嗯。”姚允晨用力眨去突然涌上的泪,坚强的将腰杆打直。

  “打算定居?”她所采买的各种清洁剂,说明她打算好好整顿一番,想忽略都难。

  “或许吧。”她不置可否,没透露她打算开民宿,在故乡重新开始。

  翟睿笙手左右来回摸着方正的下巴,若有所思,“我很讶异你会对梅香村有感情,你们全家不是觉得这里是穷乡僻壤,以你们的身分不该居住。”

  姚家一家人离开时话说得之难听,梅香村村民想忘都难。

  她语气僵硬的声明,“虽是一家人,但每个人感受不同。”

  她对梅香村究竟存着怎样的感情?其实也说不清,她在这里度过儿时岁月,有太多不愿遗忘的美好。

  “是吗?”国中时忙着打工,对她除了臭脸以外,实在印象不深,她和姚家其他人是否不同,对他而言,其实并不重要。

  她知道他不相信,换成是她,也不会相信。

  “你的东西我已经全部送到,晚安。”

  “晚安。”姚允晨看着融入黑夜的他,他似乎更加高大,结实长腿包裹在牛仔裤里,读书时就知道他是赏心悦目的男孩,成为男人的他,更增添男性魅力,教她不由得看痴了。

  达成任务的翟睿笙没多看她一眼,直接骑车离开,将她留在黑暗中。

  第二章

  滚!

  去死!

  大大的诅咒,用黑色喷漆喷在姚家灰白色的砖头围墙上。

  清晨五点,自鱼市抢购现捞新鲜鱼货的翟睿笙,开着蓝色小货车行经姚家门前,被大大的字体吸引,停车查看。

  半夜近一点出门时,没发现这些字,看来有人晚上不睡,得知姚臭脸回来,刻意留下讯息。

  “真是吃饱太撑。”他不苟同的摇头,姚臭脸早上醒来看见,应该不好受,不!该叫她姚允晨,一直叫她臭脸,岂不是显得太幼稚,也太小气。

  若没记错,昨天是他们头一次说话,感觉得出她的压抑与武装,许多的不快乐,让她板着脸,她在梅香村应该没有朋友,实在不明白她为何要回来。

  睡在位于二楼卧室的姚允晨于浅眠中听见车辆停在家门口的声音,心陡然一惊,身体僵硬,双手紧抱睡前准备好的木棍,屏气凝神。

  是谁站在她家门外?想做什么?

  屋内的烟蒂和空啤酒罐在在显示他们离开后,有人入侵,但昨天她忙着清理打扫,压根忘了要请锁匠来换锁,等到想起来时,钥匙店早就关门,不愿多花钱投宿的她,唯有强忍恐惧,在房间打地铺。

  “怎么办?我要不要出去?”她双手发抖的抱着木棍,犹豫不决。

  外头的车停了好一会儿,没有离开的迹象,她禁不住好奇的爬起来,小心翼翼走到窗边偷看,见到高大伟岸的阿宅站在她家门外,眉心皱拧,“他来干嘛?”

  紧抱的木棍放心放下,随即又抱紧,他已经坦白承认对她有敌意,他好好的不睡觉,特地跑到她家门前,根本有鬼。

  虽然为妈妈曾对他妈和妹妹的所作所为感到很抱歉,但那并不表示,他可以在她家门前探头探脑。

  姚允晨手持木棍尽量不发出半点声响的跑下楼,不论他鬼头鬼脑想做什么,她都会让他知道,她没那么好欺负!

  在黑暗中跑下楼,脚尖踢到桌子,痛得她龇牙咧嘴,忍住不发出声音,单脚跳、跳、跳到门前,猛地拉开门,高举木棍冲出,气势惊人的大喊:“王八蛋!你想干嘛?!”

  她冲、冲、冲,像极亚马逊女战士,用最快的速度冲到错愕张大眼的阿宅面前。

  噢!噢!噢!好痛,好痛。

  该死!她的膝盖痛,脚尖痛,脚底也好痛,她怎会蠢得忘了穿拖鞋?

  翟睿笙双手盘胸,用不可思议的口气问:“你现在是在演哪一出?”

  披头散发的姚允晨呸掉不小心吃到的头发,横眉竖目,“偷窥狂,你还好意思问我?当心我报警。”

  “有没有搞错?我偷窥你?!”白眼要翻到后脑杓去了,他似笑非笑的打量穿着凯蒂猫短睡衣的女人,还以为这中规中矩的女人的睡衣会是纯棉印花,不论裤子或是裙子,长度都要及膝,想不到她会穿小热裤,且喜欢凯蒂猫,重点是,她有一双诱人美腿。

  察觉到他打量的视线,她有些害羞,想要遮掩暴露出来的肌肤,但又想到路上的年轻辣妹穿得比她还清凉,人家都不害羞了,她何必扭扭捏捏?佯装凶狠挥着手中的木棍,“当然是你偷窥我,不然是我偷窥你吗?搞清楚,现在是你站在我家门口。”

  “路过不行吗?”

  “清晨路过?骗谁呀。”信他,她就是笨蛋。

  翟睿笙双手一摊,无所谓道:“信不信由你。”

  他的态度让她为之气结,要对他撂下更狠的警告,眼角突然瞥见围墙好像怪怪的,定眼看,大大的“滚”跃入眼帘,她瞬间僵住,困难的转动脖子,看见另一面墙写着大大的“去死”。

  她发现了。翟睿笙思考该说什么,让她不至于太难过。

  “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说不是偷窥狂,因为你是喷漆狂,王八蛋!”她气得抓狂。她的墙被喷上诅咒字眼,他根本就是双面人,跟她说完sorry之后,便转头使坏,她宁可他从头到尾都很恶劣。

  翟睿笙哑然,瞪着挥舞双臂,恨不得拿木棍K得他满头包的女人,受到冤枉,让他很不爽,“你搞清楚,漆不是我喷的。”

  “证据确凿,被我现场抓包,你还不肯承认,到底是不是男人?!”他竟然有脸装无辜,恶心死了!她怎会觉得他很帅?品味有够糟。

  “你这个女人都不听人家讲话?我手上有喷漆吗?”

  “你早就把犯罪工具丢了。”她辛辣回嘴。

  他受不了,五指爬梳过浓密黑发,气急败坏指着她的鼻尖,“如果我对你不爽,我会明着来,才不屑玩这种不入流的小动作。”

  “休想骗我,假如不是你,你怎会凌晨不睡,特别经过我家?”她没那么蠢,随便轻信他的三言两语。

  “我去买鱼货。”

  姚允晨不信的扬高声,“哈!别逗了,凌晨买鱼?你干嘛不说凌晨去买菜?”

  睨着压根不相信他的女人,翟睿笙的下巴隐隐抽动,“买菜是明天凌晨要做的工作。”

  “我的天!你竟然还说得煞有介事。”他未免太懒,连编谎都不用心。

  好看的下巴朝车后扬了扬,“不信的话,你可以去看。”

  “看就看。”瞧他说得自信满满,害她神经过敏,似乎闻到鱼腥味,握紧手中木棍,以防他骗她,突然使出什么恶毒的招。

  翟睿笙双手高举,和她保持距离,显示无害。

  允晨走到车后,即见一箱箱透着腥味的保丽龙与大的塑胶桶,偶尔有水花溅出,车后斗还有水渍,不禁愣住,他真的买了一车的鱼货!

  “你可以打开来看,注意!不要让我的鳗鱼跑掉,还有,小心乌贼喷得你满脸墨汁。”悠哉低嗓凉凉扬起。

  不想大半夜忙着抓鳗鱼的她退开,尴尬的清清喉咙,做垂死挣扎,“或许是你买完鱼货就拿着喷漆喷我的墙。”

  “你怎么不说我抓着乌贼,用它对你的墙喷字?”他讥讽建议。

  “……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太荒谬了,但她差点被浮现脑海可笑的画面给逗笑。

  “所以我怎么可能有那个美国时间,大半夜买完鱼,还自备一罐喷漆往你的墙喷,我赶着处理这些鱼货都来不及了。”

  “我还是觉得很奇怪,哪有人大半夜去买鱼。”她闷闷嘀咕,三更半夜,到底哪里有卖鱼呀?

  “或许对你这种千金小姐来说很奇怪,但对我这种市井小民,再正常不过,鱼市拍卖,确实是在鱼船载着捕捞到的鱼货进港后开始。”他揶揄她的好命。

  可恶!他心里一定觉得她很无知。允晨双颊烧红,恨不得将之前的质疑吞进肚子里。

  翟睿笙扬起嘲讽的笑容,懒得跟她废话,满车新鲜的鱼货,才是最要紧的,他迳自上车。

  “等等,你别走。”她奔到车边阻止。

  他不耐烦瞪她,“又怎么了?”

  “如果不是你,那会是谁做的?”

  “我怎么知道。”

  “可是……”

  “大小姐,你该想的是,有谁不喜欢看见你回来。”话说完,他便发动引擎离开。

  望着蓝色小货车喷气的屁股,她生气咆哮:“允晨,我叫姚允晨!才不是什么该死的大小姐!”

  她是有些事不懂,可他有必要这样酸她吗?她气呼呼跺脚,结果弄痛赤裸的脚底板,使得小脸皱得比梅子还纠结,跳脚咒骂,“该死!”

  有谁不喜欢看见她回来?她敢说全村九成的人都不喜欢,该死!凶嫌的范围未免也太大了。

  还有,他为何买满车的鱼?他是卖鱼的?

  不!不对!他说了明天换买菜,在面摊时,种树的叫他煮饭的,所以阿宅是厨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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