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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收录] 《私恋寂寞岛主》作者:万里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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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20 16: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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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  名:私恋寂寞岛主
系  列:单行本
作  者:万里晴
出版日期:2013年12月6日

【内容简介】
她的职业是“名媛”,幼儿时期即开始就业
二十多年来,她听从父亲的每一个指示
把自己当成一件商品,向所有人展示完美的形象
但这一次,父亲的安排踩到了她的底线──
他以相同的专制方式,强迫她接受无爱的企业联姻!
不甘愿从此被断绝得到真爱的可能性
她趁着参加邮轮之旅时,纵身跳入海里……
不知载浮载沉了多久,她幸运地被一个神秘男子救起
虽然他满嘴脏话,但她看得出来,他其实是个好人
因此,当她知道他隐居在一座只有他一个人的岛上
便立刻把握机会,要求他收留!
她盘算着,先在他的岛上待一阵子避避风头
之后再转往他国,从此隐姓埋名平淡过生活
只是,他的男性魅力实在太过强烈
单纯的她根本抗拒不了他有心的诱引
即使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有未来,她仍忍不住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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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7 22:00 | 显示全部楼层

  精彩章节抢先阅读

  沉碧漪将手放在大腿上,因为惊慌,忍不住握紧双拳。

  当掌心碰到指尖时,她不意外的发现,十个指头都是冰的。

  进入会议室前,她还抱有一丝希望,父亲帮她撮合的婚事不是真的。尽管从小到大,他事事管定,但她总以为他不会以相同的专制,强迫她接受无爱的婚姻。

  但看看眼前的景象,她知道自己错了。

  父亲领着男方代表、婚礼企画进来,围着椭圆桌坐下,打算以做专案的方式,处理她的终身大事。一阵恐慌攫住了她,她该怎么办?

  “欧阳无法出席,我来代他开会。”男子柳推了推钛框镜架,率先发言的姿态,十足是个企业菁英。“欧阳同意,年底放出对沈小姐有好感的风声,明年农历年,记者将‘意外’拍到他带沈小姐回家拜年的照片。”

  “必须是初一,要安排有分量的家族长辈接受采访,证实两人在交往。”沈海之靠在椅背上,坚定的说:“关系够近的人,会在初一会面。这是一桩名门联姻,碧漪的地位不同一般,待遇也要高人一等。身为父亲,我绝不同意她跟闲杂人等一样,在年假后几天,过去做可有可无的社交性拜访。”他眼带睥睨,无比傲然,“我沈海之,可是有头有脸的人!”

  柳耸耸肩,提笔刷刷刷的记下这件事。“……嗯。”不很热衷。

  沈海之被惹得眉头一皱。

  “樱花季将释出两人到日本赏樱的照片,证实恋情加温中。”

  沈海之又开口,“选个有代表性的地点,既能让人一眼看出是哪里,又不是什么人想去就去得了。日本最顶级的赏樱地点在哪里?”

  柳抬头反驳,“这会是一张随手拍,因随意而显真,地点选在人人都能去的大众景点。”

  “你以为我会让我女儿挤在人群中拍照,当作交代吗?”沈海之脸色一沉,“她可是我沈海之的女儿,不是什么大白菜!”

  柳扭头看她,“沈小姐,你怎么想?”

  没想到话题会扯回自己身上,她没及时回神,“我……”

  “她怎么想不重要。”沈海之抢过话权。

  “我问的是沈小姐的意见。”

  “在我面前,她不敢有意见!”

  沉碧漪瞪大眼睛。知道父亲这么想是一回事,听他当众说出来却是另一回事。这话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她的脸上。

  “沈小姐?”柳催促。

  “就……”她一时不知怎么反应,只能说出那句老话,“听我父亲的吧。”

  柳顿了一下,才转回头,“好。”

  接下来的讨论,都与她无关了。

  会议一如以往的冗长,敲定她的恋爱时程表,决定她要在什么时候跟欧阳约会、牵手、拥抱,决定她该在哪个傍晚,提着超市袋子走入他的公寓,被记者发现进入半同居状态。她的下半生,都在这场会议中敲定。

  到了散会时,她刻意留待最后,只剩下她与柳。

  柳是个干净清爽的男人──事实上是太干净太清爽了。他指甲剪得整齐,眉毛修得有型,西装烫得笔挺,脚上那双手工皮鞋完全是低调版极品,鞋面纤尘不染。这些完美的细节透露一个事实:他不可能属于任何女人。

  他爱男人。正确的说,他爱那个即将跟她结婚的男人。

  她终于问,“欧阳要跟我结婚,你……没有问题吗?”

  “我会有什么问题?”他平和的关上笔记型电脑。

  “他是你的……你们是……”

  “伴侣。”他帮她说完。“我没有问题。你呢?”

  她不知道该如何启齿,毕竟两人不熟,但他问她意见的那瞬间,让她以为他想知道她的想法,而他卡在这段关系中的微妙地位,也让她以为自己拥有一个潜在盟友。

  看来并非如此。

  听出她欲语还休,他叹了口气,“让我直说吧,如果你不想跟欧阳结婚,指望我跳出来反对是没用的。正如你父亲所说,这是一桩豪门联姻,所有人都能得到利益──我跟欧阳的关系得到庇护,沈氏餐饮集团得到欧阳家的融资,欧阳家得到你这个端庄体面的媳妇,皆大欢喜。只除了……”他怜悯的看着她。

  她像被一棍子敲醒,“我。”

  “所以,如果你不想结这个婚,就要让人知道。乖乖坐着,听父亲的吩咐,不会为你赢来任何尊重。如果你认为我们在瓜分你的人生──”他的声音既温和,也锐利,“那是出自于你默许。”

  她跌回椅子上。

  “不发表意见的人,没资格抱怨别人不尊重她的意见。”柳微微颔首,“告辞。”

  ☆☆☆   ☆☆☆   ☆☆☆

  午后,一个男人匆匆走过街道。

  他的每个步伐都很稳健,充分展露对自身力量的信心。

  这条街随时可见犯罪的影子,扒手出没不是新闻,人迹稀少时,甚至曾发生过当街袭击。而这会儿,除了他以外,街上连一个人影也没有,机灵点的人都知道要怕,他却信步向前。

  街的两旁,建筑物掺杂各式风格,有几栋被火烧过,留下焦黑的痕迹,令人见了心惊。这一带安全死角太多,谁也不知道下个角落躲着什么,也许是绝望的乞丐,也许是过度饥饿的狗。

  但那双长腿仍凛然劈开。

  他将体重均分双腿之上,步伐矫健有力,尽管如此,当皮靴落在地面时,却没有太多灰尘扬起,由此可见他将力量运用到极致。

  他后背挺直,双臂自然摆动,左腕上那支名表在阳光下发出灿烂之光,勾得骑楼下几个小贼心痒痒。

  每个人在动手之前,都会忍不住想,为何他一路走来,前面的老同行没对他下手?但再多看两眼,也放弃了打劫的念头。这人虽然不常出现,但他们却是识得,无论是他形诸于外的体能优势,还是背景势力,都不是他们动得了的。

  贼影悄悄缩回去,阿克卡的嘴角微牵。

  他转过弯,下条街顺眼多了,是商店聚集的地方。天气正热,大部分店主还在午休中。他穿过街道,走向对面的酒吧,推门而入。

  相对清凉的空气迎来,他适应光线改变,门在背后缓缓合上。

  穿透昏黄的灯光,他环顾室内,明明都是空桌,但还是很吵。他看向悬在墙上,喋喋不休的大盒子,纳闷它什么时候才要闭嘴。

  “嘿!”吧台后方冒出一个女子。“我刚刚在捡东西,没看见你进来。”

  他食指抬了抬,“还没改掉看八卦新闻的习惯?”

  “为什么要改?八卦有益灵魂!”

  “哪一方面?”

  “对付乡愁。”

  “听你在扯。”

  “真的!只有当被母语包围时,我才不会太想家。”看到他不以为然的表情,她笑着说:“别这样,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弄来卫星讯号。”这时,萤幕上的主持人说了一段他听不懂的中文,她哈哈大笑,用英文对他说:“愿上天保佑这些八卦主角,让他们永远有新话题娱乐我们。”

  他一脸不认同。

  “放松点,阿克卡,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有太多人喜欢把私生活摊给别人看,当作测试欢迎度的指标,愈多人讨论,代表愈受注目。隐私放着又不值钱,拿出来吵一吵,起码能弄点知名度。”

  “我无法理解。”

  “像你这种曾被狗仔队追到浪迹天涯的人,怎么可能理解‘终于被关注’的快乐?”她有点故意的说,“那就像三千宠爱集一身。”

  阿克卡取下墨镜,慢条斯理的收进胸前口袋,指了指电视,“这不算娱乐。窥看别人的隐私,是一种残忍。”

  “他们愿意被窥看!”

  “那也不代表你一定要看。你没别的事好做了吗?”

  她扁扁嘴,关掉电视。“这样总行了吧?”

  他忍住,没指责她态度不佳。“……算了,我放弃感化你了。”

  “原来你曾经作过这种梦?”她好惊讶,大力鼓掌,“放弃得好!你感化不了我的。”

  他横了她一眼。

  那一眼,令她微傻。

  除去深色镜片的屏蔽,那双钴蓝眼眸电力惊人。蒂珐记得,第一次见到他,她像被催眠似的傻住,话讲到一半,脑袋直接清空。

  都怪阿克卡太有男人味了!从阳刚的脸庞到魁梧的身材,无一不是极品。他自己不希望如此,所以除了保持干净之外,刻意荒废对仪容的打理,但是,造就出来的胡碴、乱发、晒黑的肌肤,却让他更吸引人。

  他绝难被忽视,看着他,再怎么心如止水的女人都会下意识的拨拨头发,挺起胸部,想让自己更好看一点,他就是有办法让女人意识到,自己还是个会动情的人。

  对于不想受青睐的人来说,拥有强大的天生魅力,自然是种困扰。虽然他已经在控制,但还是会不经意的电到人。

  蒂珐是因为后来接触多了,自动长出免疫力。不过,那双蓝眸依旧美得惹人赞叹,久久见上一次,心扉仍会震动。但那不是心动,纯粹是一种对美丽事物的欣赏。

  “每当你为这件事纠正我的时候,都让我意识到,我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她拿出一个碗盛汤,递给他,“小店招待。”

  凤凰岛是印度洋北方一座中型岛屿,在政治上虽有归属之国,实际上却是个三不管地带,政府的公权力无法彻底施展,只能跟扎根在此的众多利益团体较劲。

  只有强或韧的人,才能生存,弱者只能尽快茁壮,或者被淘汰,能留下来定居的人,即使再不起眼,也有其本事与手腕。而蒂珐,一个独身女人,开立容易惹是生非的酒吧,靠的是胆识。

  这世界茫茫大,换作在任何地方,他们都难以结交彼此,但几年前,各自来到这片地域,定了下来。蒂珐是黑发黑眼的华人,阿克卡是黑发蓝眼的多国混血儿,对他们来说,肤色与种族不是隔阂,互利共生之后,更加固了彼此的友谊。

  “你要的货,我帮你调齐了,仓库里右边那两个冷冻柜就是,还有旁边的三个木箱。”她摸出一把钥匙放在他面前。“我要看店,没办法跟你过去。你离开前,记得把钥匙丢回我信箱,不然我明天得上回音岛去跟你要。”

  他喝汤的动作很明显的顿了一下。

  他的岛不让女人上去,就算是男人,不在他的许可范围之内也不行──那意味着他不欢迎任何人过去串门子。事实上,除了工务需求,蒂珐也没听说谁上去晃荡过,阿克卡这人之孤僻,由此可见一斑。

  “用这种方式威胁你,你就会记得了吧?”她清楚他的规矩,甚至有那么一点记恨。听说回音岛很美,阿克卡却不愿让她去看看。

  “如果我邀人过去玩,你一定会在名单上。”

  “那也要你有邀啊。”

  “这就是重点。”他眉眼不动,“我不想在岛上看到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

  她想了一下,歪着头提议,“我可以考虑在做裸体日光浴的时候,让你看一眼。”

  “没兴趣。”

  “喂,你怎么这么不近人情!”她恼了。虽然早就知道阿克卡不会因此点头,但那么直接的回绝,还是伤到了她的自尊。“也不想想是谁在经办你的杂事!”

  “每笔单子,你收两成服务费,我不欠你。”

  “原来是钱的问题。”蒂珐故意扭曲他的语意,“不然这样,我退你一成,你让我上岛逛一圈!”

  “没门。”他戴上墨镜,起身离开。

  ☆☆☆   ☆☆☆   ☆☆☆

  他不介意让蒂珐知道,他是不想继续那个话题而离开。就算蒂珐以后要拿这件事开刷也无所谓,只要他的岛依旧只属于他,那就行了。

  将最后一箱物品弄上船后,阿克卡收回架在码头上的钢板,启航回家。

  五年前,他买下回音岛,作为他的独居之所。

  除了一开始,为了营建生活必需的建筑,曾让工人驻扎岛上一段时间,之后便没有外人上去过。他很确定,以后也不会有,只要回音岛在他名下,他就是唯一的岛民,也是岛主。

  为了得到这个资格,他花了不小一笔钱,但过去五年,每分每秒的清静都让他觉得很值得。那些拿了钱的人确实有在办事,即便是海上渔民的小孩,在附近海域经营冲浪、潜水事业的人,或一年只经过一两次的货轮船工,都知道回音岛禁止进入,会绕道而行。

  在岛上,他拥有一切权力,所有空间,百分百自在,不必在意别人怎么看他,也不用想该如何相处,更重要的是,他已经习惯这种牢牢掌握的感觉,就像神一样──这样想虽然有点过分,但事实就是如此。

  他站在主控室,将船开出港口。

  每隔一两个月,他会请蒂珐张罗生活要用的物资,出岛半天,一次带回。他总选在下午处理,虽然到了夜晚,港边的娱乐节目会变多,但他不恋栈。

  声色犬马,他早就试过了,再怎么撩人,也就那样而已。疯狂娱乐过后,剩下的只是空虚,跟眼前的蓝天、大海无法比。

  正确说起来,是跟随心所欲、自由自在无法比。

  他握着控制杆,缓缓加油,船艇稳稳前行,渐渐喧闹起来的海港随即被抛在脑后,他没有转头看它一眼。

  驶出一段距离,确定附近没有船只后,他减慢速度,设定为自动驾驶。进舱撬开木箱,拿出一瓶威士忌,他踢掉皮靴,随手扭开,赤脚走到甲板上。

  风吹过发际,搔进发丝,带来全然放松的感觉。尽管是在热带地区,海面上的风仍不可小觑,一阵一阵狂刮,将衬衫吹得啪啪作响。

  他仰头猛灌一口,黄金般的液体满溢而出,沿着嘴角滴下。他吞掉那一口,手指揩过唇边,从喉头往下窜进胃的烧灼感让他痛快。

  人生当如此!

  他低下头,再堵上瓶口……

  “Shit!”下一秒,他骂了出来,放下酒瓶,眼神落在远远的海面上。

  有个浅宝蓝色的东西……姑且称那是个“东西”吧,在载浮载沉,就杵在他的航道上。

  他回主控室让船停下,抓起望远镜远眺。

  对,那是个人,他很不愉快的确认。事实上,在他远远瞥见宝蓝色影子前端有黑色毛发时,就猜到差不多是那样了。

  那个人的脸不是向着他这边,身上也没穿制式救生衣。又一波海潮涌起来,人影扬高、落下,几乎与海水融为一体。

  有意识的人不太可能做到这一点,那应该是个死人。既然死了,就不赶时间了,等他回到回音岛,自然会叫人过来处理。

  他右手握在控制杆上,正要打档前进,忽然瞄到那个人影动了一下。那不是随机乱动,正是因为那动作与海流方向抵触,他心里才会打了个突。

  死人会随波漂流,反之不会。

  他再度举起望远镜。此时,那人影的脸转向这一侧,虽然眼眸微闭,但一口气从唇间慢慢的吐了出来,虽然慢,而且轻,但他还是看得出来。

  那个人还活着!

  Shit!Shit!Shit!Shit!Shit!他一边赌咒,一边冲出去。

  ☆☆☆   ☆☆☆   ☆☆☆

  有人过来了。

  尽管周围都是海潮起伏的声音,但她还是听得到啪啦啪啦的打水声,有点急促,却很有规律,正是那种节奏让她知道,有人在朝她靠近。

  她在水里泡多久了?三个小时,四个小时,或更久?她勉强睁开眼睛,只看到一团模糊的人影。

  “撑着点!”英文大吼逆风传来。

  那声音竟然没被风吹散,穿入她耳中时,仍是一道凝练无比的力量。

  得救了!这一秒,她什么也没法想,脑子里只有这个念头。

  她全身一松。这是真正的松懈,跟之前那种战战兢兢,设法靠浮力飘起、随水流动的假放松不同,她终于可以把所有的压力抛出体外。

  她瞬间沉进水里。

  “Shit!不是叫你撑住吗?”脏话随即划过海面。

  就在她要吸进海水的刹那间,一只手臂将她拖出来,救生圈陡然从她头顶往下套,橡皮的臭味伴随着零星水花呛入鼻子,她咳了起来。

  这位好心人的嘴巴真不干净!在朝她游过来的时候,他骂了一串shit,然后又来一串,她甚至听到他含在嘴里的无声咒骂,没完没了。

  但她忍不住想笑。

  “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他毫无耐性,“哈──罗!你还活着吗?”

  她用颤动的眼皮回答,睁开眼的万分之一秒,见到的人影只是朦胧。

  “你还活着。”那带着美国口音的英语更笃定了。“你看起来还想活下去。”

  她昏乱的点头。或者她没点,那只是想像?她还有力气点头吗?

  “好了,别乱动,我会救你,只要你没马上死在我面前。”那道声音停了一下,彷佛在等,看她会不会瞬间挂掉。

  真抱歉,虽然很疲惫,但她一时半会还不会上去报到。

  “Shit!”声音随即往上飙,像在向谁嘶吼,“我有许愿说我想当童子军吗?我看起来很想日行一善吗?我不过是想一个人清静!一个人的意思,祢懂吗?就是只有我一个,孤单、寂寞、无聊的过日子,祢却让溺水的人飘到我面前来,这是怎么回事?跟我对着干吗?”

  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勒抱住她,她挤出声音,“你……在跟谁说话?”

  “上面那个老混蛋。”

  “谁?”

  “老天爷!”

  所以,他不想救她,却……不得不?

  唉,好惨!她不只想笑,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已微微弯起。

  “这不好笑!”那个凶巴巴的声音说:“我现在要带你回我的船上。由于这整件事违背了我的个人意愿,所以,要麻烦你给个面子,别在这个节骨眼死掉。”

  他果然是个好心人!她放心的沉入黑暗中。

  ☆☆☆   ☆☆☆   ☆☆☆

  阿克卡想不出比此时更讽刺的一刻。

  几分钟前,他是全世界最自由的人,他有钱,有时间,有自由,还有上好的酒。他没有牵挂,不必为任何人做任何事,甚至觉得自己像个神。

  几分钟后,一个溺水的人出现在他面前──海这么大一片,她偏偏在他面前,旁边没有别人,他是唯一能搭救她的人。

  他为什么还有一点点良知?早该把仅存的一点怜悯也丢掉!

  把勾在手臂上的女人放在甲板上,他的胸膛起伏得又快又猛,瞬间离水的重力加上她的体重,让他在爬上船梯时也有点吃力。

  她不停发抖,他几乎来不及喘上几口气,就忙着把她拎到晒得到太阳的地方,同时帮她调整姿势,让她就算呕水,也不至于呛死。

  进舱撬开另外两个木箱,扯出新买的浴巾跟毛巾,他回到甲板上。

  “醒醒!”他蹲下来拍着她的脸颊,“喂,我叫你醒来。”

  “……好冷。”她呻吟一声,“别打我,好痛!”

  意识还算清楚,痛觉与表达能力也OK。他把塑胶袋凑在她嘴边,“吐。”

  “……吐、吐不出来,冷……”她愈抖愈激烈。

  “张开眼睛,看着我。”他坚持。“我说,看着我!”

  她茫然的听从他的话,但不确定眼皮子会不会合作,直到看见充满亮光的天幕,才知道自己还有力气。

  “嘿,看着我!”一颗头颅挡住她上方的天幕。

  “看不到。”

  “你看不到我?”该不会是视觉受损吧?他暗忖。

  “你背光,我、我看不到你的脸,只看到……头。”

  “哈哈,很幽默。”他没好气,“你抖得很厉害,为了不让你失温,我要做一些事,听得到吗?”

  闭上眼睛的她胡乱点头。

  “我要脱掉你的衣服,但我要你知道,如果有选择,我宁可不动手。”

  为什么特意交代?疑惑一闪而过,被寒意取代。

  “还有,你酝酿一下呕吐的情绪,想些恶心叭啦的事。”他的手落在她上衣的拉链头,“像是有陌生人正在对你摸来摸去之类的。”

  她肚子里有些海水,是该尽快吐空,但她的身体正在全力对抗寒冷,分不出精力去吐。她将所有心神集中在快冷死这件事,避免去想自己正被剥个精光。

  他的手落在她身上,扯开衣袖,褪下衣服。他只在必要时才碰她,动作很小心,也很轻柔,剥掉湿衣服所必须的耐心他都有。

  当她感觉到上半身被海风刮得极冷时,一条大浴巾包住了她,下半身光溜溜不到一秒,也被紧紧裹住。蓬松干燥是全世界最美好的感觉,触感一流,能有效抓住太阳的热能。她蹭了蹭,终于不再抖得那么厉害。

  她随即被拉入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中,蓬松感罩上她的头,有力的十指揉搓着,她舒服得叹了一口气,想就此睡去。

  但没过多久,他就停了。

  她想抗议,睁开眼睛,却只见到一个玻璃瓶被举到她面前。

  阳光照射下,那金黄色泽极为剔透。

  “喝。”

  ☆☆☆   ☆☆☆   ☆☆☆

  “呕──”

  阿克卡看着那女人趴在船舷上,对着大海掏空胃袋。

  “再喝,再吐。”他说。

  将她处理到告一个段落,太阳也偏西了,风扬得更烈,连他都有点寒意。这时他才有空打理自己,翻出新买的衣服穿上。

  进舱里拿出刚烧开的矿泉水,兑成适口的温水,走到她身边。“吐光了吗?”

  她虚弱的点了点头,反应比之前快许多。

  他把她的双臂从船身外收回来,翻过她的身席地坐下。他边瞥看她,边加了口酒到温水中,递给她,“现在起补充水分,慢慢喝,不要急。”

  她喝得超快,像犁田一整天的牛,他只好再倒第二杯给她。

  这一次,她总算慢下速度。

  酒精促进血液循环,那张苍白得像尸体的脸,终于有了些许血色。

  他可以看出来,如果不是处在这种情况下,她会是个美得让人赞叹的女人,那精致的轮廓属于东方,极可能跟蒂珐来自同一国度。

  那头长发如浓黑色的墨水,描绘在脸颊周旁,而垂落在胸口的那些,带着微微的弯曲弧度,若抹上少许发油,在月光的照射下,不知道会是何等的美丽。经过海水浸泡又受海风吹拂之后,她的肌肤虽然有些干燥,但只要好好睡几夜,抹些芦荟凝胶,会细嫩如以往。

  这使他意识到不对劲。

  在帮她脱湿衣服时,免不了看遍她的身躯,他注意到,她的晒痕不多,就算有,也是最近晒出来的。撇开那些新生的红印子不谈,她全身肌肤几乎是同一色泽。

  这不太寻常。任何一个活着的人都免不了照射日光,当然有日积月累的晒痕,但她几乎没有。有些爱惜自己的女人很重视保养,可是,像这种等级的玉白肌肤,不是简单保养就养得出来。这一点,透露她的出身可能不一般。

  另一个让他留心的疑点是她的衣服。

  脱下来之后,他发现,她的衣服比预期的更重,也更蓬。实际上的她,比目测时更娇小,她穿的那身衣服,功能性强过装饰性,那是防寒、防水兼具透气功能的高科技布料裁成的。

  那种布料经常使用在恶劣的天候环境中,他之所以认得,是因为以往买过不少。那种衣料不便宜,她穿的等级更是上乘,这更佐证了她不是寻常小虾米的猜测。

  他蹙起眉头。这里是赤道附近,没有哪个白痴会穿这种衣物,除非想被热死,或者……早有心理准备,会在水里泡上一段时间。

  这同时也意味着,她的落水是某个人蓄意为之。

  阿克卡心中一沉。

  ☆☆☆   ☆☆☆   ☆☆☆

  沉碧漪张开眼睛,一时间搞不清楚身在何方。

  她身下还是无穷尽的海水吗?她怎么记得有人救起她?那会是在海中漂流太久而产生的幻觉吗?

  她聚起全身力气,摸摸身下。那是硬的,是甲板。

  她看清楚了,这是一艘船。

  想到之前那一连串咒骂声,她忍不住笑了。

  “清醒了?”男人的头颅出现在她面前。

  “有点晕,但好多了。”他挡在前上方,脸庞还是黑呼呼。

  “还想喝水吗?”

  “嗯。”

  他接着问几个问题,包括感觉如何,今天是哪天,手指在她面前挥来挥去,测试她的认知及反射神经。

  “看来你没什么大问题。”他的嗓音不带感情,也不再有脏字。

  除了虚弱之外,她也不觉得有哪里特别不舒服。在海里漂的时候,失去意识等同于放弃,等于死,所以她拚了命的保持清醒。此时,身下不再是汪洋,不必再踩水,也不必苦撑,她疲惫不堪,很想睡觉。

  她把空了的杯子放在一边,发现身上又多了一件闻起来新簇簇的浴袍,手感不是普通的好,这个看不清面目的好心人有绝佳的品味。

  “你包好,躺好。”他直起身。

  “你要去哪里?”

  就在她极有可能看清他长相的一瞬间,他恰巧转身戴上墨镜,又错过了。

  “开船,送你到凤凰岛,那里有人可以照顾你。”

  我不过是想一个人清静!一个人的意思,祢懂吗?就是只有我一个,孤单、寂寞、无聊的过日子,祢却让溺水的人飘到我面前来,这是怎么回事?跟我对着干吗?

  早前他对老天爷的嘶吼,在她脑海浮现。他独处?只有自己一个人?她马上联想到,有什么机会比这更好?

  “不要把我交出去,拜托!”她哀求,“我是逃出来的,我正在躲人。”

  果然,天大的麻烦!“有人要伤害你?”

  她迴避不答,“如果你愿意帮我,我会回报你。”

  “回报?”

  “我有钱,真的,我有!”

  她的话跟激烈的态度,让他错愕了一下,“我也有。”

  “我有很多!”

  “我也是。”

  她脑中一团混乱,“所以……我没办法用金钱诱使你帮忙?”

  “没错。”他稍嫌轻快的回答。

  她挫败的样子,让他再次体认有钱真好,至少不是别人随便使唤得了的。

  但她似乎很沮丧,脸上曾浮现的红晕褪掉了。

  他但愿自己不曾注意到。“只要往回开几十分钟,你可以得到妥善的照料。”

  她的肩膀好像更塌了,又开始瑟瑟发抖。

  “那里有诊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服她,其实大可不必,直接把船开过去才是他的作风,但她看起来很委靡,听他这么说之后,甚至比泡在海里更惨。“虽然你看来没事,也不能忽略半夜发高烧的可能。凤凰岛虽没有大型医院,但如果有需要,从那里转送比较方便。”在他发现之前,他已经在用安抚的口气对她说话,“你需要照顾,那里有我信得过的女人,可以帮你。”

  “信得过的女人”像一根仙人掌小刺,扎在心里某个角落,那不是痛,只是有感觉,不明显,却也挥之不去。

  “至少这几天,你需要有人贴身照顾,让女人来,对你对我都比较好。”

  她疲惫的闭上眼睛,感觉热度从一度变暖的指尖往后退。

  他没有说得很明白,但她听得出来,他不愿跟她扯上关系。那意念太明显,不只在这时表现,连在为她宽衣的时候,他都谨慎的避免碰触到她。

  她当然不想让人碰,但他给她的感觉,像比她更怕。刚救她上来时,他可以二话不说就帮她剥掉衣服,却花了几秒说明,也就硬生生让她多受冻几秒钟。

  她不是怨,只是不解。

  “我情愿不要。”恐惧及残余的酒精让她敢于要求,“我知道自己在强人所难,但我正在躲人,那个人很有可能找到我……”

  这不关我的事。他只需这么说,就能撇得一干二净。

  “……他有百分百的权利找我,所以我不能冒险去就医或什么的……”

  “我可以帮你弄得很隐密。”

  “你自己一个人生活,难道不能帮帮我?”她急急的说,“我保证尽快复原,尽快走人,不带给你困扰。”

  “从你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困扰我了。”他烦躁的耙梳下头发。“我应该绕过去,看都不看你一眼。”

  “我保证下不为例。”

  “这种鸟事要是能遇上两次,未免太衰。”

  “所以真的仅此一次,拜托!”

  她双眼通红,无视他的拒绝,拚命恳求,说乞求也不为过。

  她看起来很糟。不只是模样,还有带着恐惧的神态,那种窘迫是只有当人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才会暴露出来的。

  很多年前,他曾在镜中看过那样的自己,不止一次。

  他知道穷途末路是什么感觉。

  “求求你,好不好?拜托你!”

  他咬了咬牙,“我可能是个坏人,反社会人格,性虐待狂,毒枭,军火贩子……”Shit!连他都能感觉到自己在软化。

  她努力的撑开眼皮看他。

  逆着光,他的面目还是模糊,但她看得出来,这个人有深刻的轮廓,高挺的鼻子,他爱骂shit,情绪波动就来这一句。他的手毛很长,脚毛也是,头发茂密,但这些全无助于判断他的心性。

  她只能随心而行,相信直觉。

  “我愿意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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