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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收录] 《拐妻耍心机》(爱上丑小鸭1)作者:七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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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4-15 20:1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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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叶子 于 2013-4-15 20:16 编辑

书  名:拐妻耍心机
系  列:爱上丑小鸭之一
作  者:七巧
出版日期:2012年5月18日

【内容简介】
两人交往期间为期三个月,交往一事需保密。
若这不是唯一亲近她的机会,他才不会答应,
虽然她不美,但认真踏实生活的模样,在他眼中无比耀眼,
之前他偷觑着她却不敢行动,下场是看到她被迫去相亲,
于是才有了这场爱情交易,她不用再去相亲,他则藉机宠坏她,
工作狂的他,一得空就想传简讯问她在做什么;
公私分明的他,毫不犹豫的以友情价接下她公司的案子;
喜欢享受私人空间的他,每天三餐都想让她陪着他一起吃……
他对她越来越贪心,这样不够,还想更多,恨不得能独占,
好不容易,才在她身上看到恋爱中小女人独有的羞涩与美丽,
这样下去,也许她会愿意当他真正的恋人,
没想到她竟在此时误会了他另有对象而宣布分手,
虽然她吃醋得很可爱,但不代表他会原谅她,
这擅自离开他的重罪,就让她嫁给他作为赔偿好了……

链接:https://www.yqtxt.net/thread-14882-1-6.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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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15 20:18 | 显示全部楼层

  精彩章节抢先阅读

  楔子

  午后静谧的咖啡馆,无端掀起一阵喧嚷。

  “什么她就是你的劈腿对象?”一名打扮时尚的女人,甫踏进咖啡馆不久,便怒声嚷叫起来。“你是存心让我难看吗?要偷吃也找个辣妹,竟挑这只其貌不扬的丑小鸭,你真的吃得下去?”女人怒视坐在咖啡桌前的男人,气愤得口不择言。

  一双利眸狠瞪坐在他身旁的小三,对方年约二十五上下,身材矮小,圆圆的脸蛋五官平板,脸上没有半点妆容,顶着清汤挂面的学生头,穿着旧恤、休闲长裤,怎么都不像男友会看上的女人,更遑论要与她竞争。

  “她虽不懂打扮,但心地善良、个性柔顺,很懂得照顾人,我想要的就是这种宜室宜家的女人,没心思再应付你的大小姐脾气。”穿着体面、年约三十的男人神情冷漠,沉声开口道。

  “宜室宜家?”女人轻嗤,鄙夷地瞥她一眼。“她该不会是你故意气我,从路上捉来演戏的路人甲吧?”她不相信男友真会看上这个不起眼的女人,要选择和她分手。

  男人看身旁的女伴一眼,以眼神示意了下。

  于是倪小瑶抬眸,勇敢迎视盛怒的女人。“对不起,我知道很对不起你,但我是真的很喜欢他,希望你成全。”她表现可怜模样,乞求原谅与成全。

  “不管你相不相信,事实就是如此。”男人手臂一横,搂住倪小瑶的肩头,与她甜蜜相依偎。

  女人霎时更为恼火,想也没想便拿起桌上咖啡杯,直接往倪小瑶的脸上泼去。

  男人惊诧,倪小瑶更是吓了一跳,幸好咖啡已不热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你!”男人拧眉,边怒视泼辣的女人,边急抽起桌上一叠面纸为女伴擦拭。“没烫伤吧?”幸好桌上咖啡已喝去半杯,也并非热烫伤人。

  “好,我成全你们!”女人丝毫不因自己无礼行为感到一丝歉意,愤恨地将手中咖啡杯摔碎在地。“我就不信他会对你这只不起眼的狐狸精认真多久!”厉声谩骂完,她转身,踩着高跟鞋悻悻然离开咖啡馆。

  “抱歉。”男人对倪小瑶有些歉然。

  “没、没关系,还好咖啡不烫。”倪小瑶一边擦拭脸上、衣服上的咖啡渍,一边朝他挤出一抹无所谓的笑意。

  而后她离开座位,便想弯身收拾地上的咖啡杯碎片。

  “那个请服务生清理就可以,我离开时会把赔偿费用交给柜台。”男人阻止她清理,接着掏出皮夹拿出几张千元钞交给她。

  “答应给你的,多的就当给你买件新衣服。”虽没被烫伤,但染上大片咖啡渍的恤应该也报销了。

  “呃,谢谢,不用这么多,这衣服很便宜。”接过钞票数了下,她有点不好意思多拿。

  “就当补偿遭到无妄之灾。我有事先走了,有需要再跟你联络。”男人起身便走往柜台,赔偿被打破的咖啡杯并请人过去做整理。

  倪小瑶跟来打扫的服务生说了声抱歉,随后也起身离开咖啡馆。

  窗边一隅,一名男人将这场骚动尽观眼里,虽然那强悍的女人离开后两人又说了些什么他并没听清楚,但却已亲耳听见那女孩承认自己介入别人的感情。

  没想到那模样像邻家小妹的纯朴女孩,竟会成为介入他人感情的小三!

  浓眉一拢,世风日下,令他不觉唏嘘。

  短暂的风暴过后,四周归于宁静,他端起咖啡再饮一口,顿觉失温的咖啡不太美味,他放下咖啡杯,拎起笔电,离开这间咖啡馆。

  第一章

  这日,靳子桀前往经营的连锁渡假村视察。

  靳父是营造业起家,靳子桀退伍后先到父亲公司上班,没多久,他心生创业念头,善用父亲事业资源,加上本身学建筑的专长,打造出他第一座理想的渡假村。

  短短五年,不断增点投资,现年三十一岁的他,已是拥有六座“香枫渡假村”的连锁事业负责人,包括在台湾中、南部及东部的三座渡假村,还有在大陆及泰国所开发的三座渡假村,事业扩及海外。

  每隔一段时间,他会亲自到每座渡假村视察,详细了解经营状况。

  虽身为负责人,他却总像微服出巡般佯装住宿客人,亲自体验服务品质,除各渡假村负责的经理及一些主管级干部外,一般员工皆认不出他的身分。

  而身为客人的他,从来不是和气好应付的对象。

  前阵子因忙于在印尼新开发渡假村的计画,他有一段时间没能四处巡察,尤其这座位于宜兰的香枫渡假村已超过大半年没来。

  甫一踏进,他已在心里开始评分,走进大厅,在柜台办理登记住宿的他,一双深眸打量着大厅环境,感觉比他半年多前来时稍有不同。

  入口两侧的盆栽被换过,那植物跟门面装潢不是很和谐,而盆栽后方竟有烟蒂,虽非显而易见,仍令他不悦地蹙起眉头。

  再看地上磁砖有些雾蒙、四周玻璃不够晶亮,视线扫过沙发区,看见后方窗玻璃下有小孩抹上的手印,而茶几上竟有翻倒的可乐罐,褐色液体顺着桌沿滴落一地,他眉头紧拢,差点要开口叫柜台的人去整理。

  注重整洁第一的他,不能容忍眼前景象,即使是客人造成的,也该在第一时间整理,这里的员工简直太松懈了。

  忽地,他看见一名穿制服的女服务生拿着拖把、抹布匆匆奔来,弯身在沙发区做起清理工作,他这才稍稍放松眉心皱折,至少没等到他开口叫人来,还算可取。

  下一瞬,看见略抬头的那名女服务生,他不禁怔了下。

  他认得那张脸,几天前才在台北市的某个咖啡馆见过,她是被人骂狐狸精、遭泼咖啡的小三!

  他眉头不觉又是一拢。她竟是他底下的员工,心里莫名有一丝不快。

  先不论那女人工作态度如何,他对介入他人感情的第三者很感冒,只因他父亲曾外遇,母亲无法忍受小三,愤而选择离婚求去。

  也许这不单是介入的女方问题,男人亦有不是,他却对她产生先入为主的负面观感,心生疙瘩。

  “靳先生,这是你住宿的木屋钥匙,在区一○六室,这边有地图你可以看一下位置。”柜台小姐边将木屋钥匙交给他,边示意可参考柜台旁的地图标示牌。

  此处渡假村有两种住宿选择,温泉会馆与独栋木屋,温泉会馆即这栋大厅向上的九层楼饭店建筑,而木屋区分属三个区域,依山或傍水,为美式风格独栋双并木屋。

  “嗯。”靳子桀接过串在香枫叶造型木制钥匙圈上的钥匙,视线仍不觉斜睨右后方快做完清洁工作的女人。

  “请那位服务生帮我把行李拿过去。”对柜台交代一声,他便转身走人,将旅行箱搁在柜台旁。

  “靳先生,不好意思……”柜台小姐想解释这里并没有替客人送行李的服务,却见客人已朝大门走了出去。

  “小瑶。”她只好叫唤才做完清理的倪小瑶。

  “李姊,什么事?”倪小瑶拎着拖把、抹布走向柜台。“啊!刚才那客人忘了拿行李箱,我去追他回来。”看见柜台前的一只大行李箱,她惊呼了声,想起方才是有看到一个男人正在办理住宿。

  “不是。那位客人要求让人代送行李,可不可以麻烦你送一下?”即使没这服务,可既然秉持客人至上,只是一点小要求,还是顺客人的意好了。

  “喔,可以啊。他住哪里?”倪小瑶不介意额外的差事。

  她在这渡假村才工作半年多,对这里的环境及待遇都很满意,工作特别认真,同事们对她印象也都不错。

  其实,她不仅在这里工作,下班后及非假日的排休日还另有兼差,因父亲早逝,她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一直靠劳力辛苦赚钱,如今身体欠佳无法再工作,她希望自己能努力多赚些钱,让母亲有好日子过。

  她从高中便开始半工半读,如今二十六岁的她,接触过不少行业,尤以服务业居多,而算起来最怪异的一份差事,应数几天前扮演小三的任务。

  那是过去曾一起工作的同事介绍给她的差事,说是帮他一个朋友的忙,原本听到工作内容她非常怀疑,更觉对方找她未免太没说服力,只因她相貌平凡、个性温吞,怎么也不可能成为抢别人男友的第三者。

  没想到对方就是要找个跟前女友完全不同类型的人来演戏,念在高薪分上,又是认识的人介绍,她于是抱著有些忐忑的心接下差事。

  那日虽被人谩骂几句、泼了一身咖啡,却轻松得到三千元报酬,还外加对方多给的一千元做为赔偿衣服的费用,令她对不过半小时就拿到超高酬劳而久久难以置信。

  虽说这差事很奇怪,但除了出卖身体外,她倒不介意再有这种钱多事少的兼差机会。

  倪小瑶边想边拖着大大的行李箱前往客人住宿的木屋区。

  走在两排种植巨大樟树与相思树的木屋区,沐浴在芬多精下,她精神欢愉,看着一栋栋漂亮舒适的木屋,她多想哪天能带母亲来这种地方住宿渡假。

  只是要在这里的木屋区住宿一晚,她那日扮小三赚的外快就不翼而飞了,甭说她花不下手,节俭的母亲更不会对奢侈的浪费感到享受。

  唉,她低声轻叹了下。

  每天看着客人携家带眷或情侣两两相伴来这里渡假,她不能说不羡慕,却也只能安慰自己“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知足豁达。

  只是,想到她要在这里住一晚都难,竟有客人一次就订了一个月住房,令她还是不免感叹。

  将行李箱顺着阶梯另一侧的斜坡拖上木屋,她站在门外走廊,按下门铃。

  片刻,木门被开启,男人一看见她,蹙了下眉头。

  “先生,我替您送行李过来了。”近距离看见男人的面容,她的心无端怔了下,忙端起笑容应对。

  眼前身材高 的男人有一张严酷的俊容,浓眉微拢,黑眸微凛,留着一头有型的短发,感觉个性严肃,身上是暗红色休闲长袖POLO衫,领口扣子敞开,下搭灰色休闲长裤,脚上是一双咖啡色休闲鞋。

  他已进屋子却尚未换下拖鞋,可见还颇拘谨的。

  “现在才送来?效率这么差。”靳子桀面露不悦,语带抱怨。

  “呃?”没料到好心送行李竟被客人摆脸色,她也许该解释这并非他们的工作,但又想到顾客至上,只能认错道歉。“真抱歉,让您久等了。”

  她直接就弯腰道歉,倒让靳子桀有些意外,只因他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并不合理,她却连辩驳都没有。

  不过,这种程度的应对态度也没什么好赞许的,他往后要刁难的地方会更多,特别是针对她。

  他过去并不会过问员工的私德问题,只要在工作上尽责就可以,但一知道她那件私事,他对她便心生偏见,却也无法就这样轻易将人辞退,于是打算将挑剔服务品质的行为全往她身上推。

  他每每微服出巡当住宿客人时,皆会要求高标,刻意刁难,就为试探底下员工的服务品质,面对奥客是否也能笑脸相迎、耐心应对。

  这次,他不仅是来此住宿几日观察而已,他安排了一个月长假,想让一直工作繁忙的自己,能在这个月以半休假半工作的心态放松紧绷生活。

  “先生如果有什么问题,欢迎随时打电话至柜台,祝您有个愉快的假期。”将行李箱搁在门口处,倪小瑶略弯身,对他客气有礼说道,随即转身要步下阶梯离开。

  “等等,把行李拖进屋里。”靳子桀沉声叫住欲离去的她。

  倪小瑶回头,愣了下。“好。”虽觉客人要求过度,但她想没差这一点服务,于是返回两步,拖起行李箱进入屋内。

  “还有,厕所的卫生纸换过。”他再下达指令。

  “厕所没卫生纸吗?真是抱歉,是我们的疏忽。”尚未检查,她先行道歉,忙转往浴室。

  可她看见马桶旁的木头卷筒卫生纸架仍有厚厚一卷卫生纸,而上方置物架也有一卷全新的,不禁有些纳闷,转出浴室道:“先生,卫生纸都还有喔!”

  “换掉,我不用别人用剩的。”靳子桀闷声道。

  虽觉客人很龟毛,但公司守则是客人至上,她只能微笑回应,“好的。”再度转往浴室,将厚厚的一卷卫生纸拿起,换上全新的。

  她拿着那卷换下的卫生纸走出来,索性主动询问。“请问先生还有其他需要吗?”

  “面纸也全换新的。”他比比茶几上开封的面纸盒。

  “呃,那我去会馆拿两盒新面纸过来,请先生稍等片刻。”说完,她赶紧把茶几上及里面房间化妆台上的面纸盒抱在手里,要是被他直接丢掉就太浪费了。

  她匆匆离开木屋,快步往会馆而去。

  见她离开,靳子桀这才往沙发落坐,拿起公事包内的笔电开启,连线搜寻资料。

  这里并非五星级饭店,卫生纸及面纸这种消耗品不会一换客人入住就全面更新,他只是故意挑剔罢了。

  倪小瑶匆匆返回温泉会馆大厅,准备前往仓储室拿面纸盒,经过柜台时向同事打了声招呼。“嗨,李姊。”她对同事皆很亲切,虚长她几岁的便唤声大姊或大哥。

  李淑真见她手上捧着两盒面纸及一卷卷筒卫生纸,不禁纳闷。住宿房间皆在上午完成打扫整理及补充日用品,现在已是傍晚黄昏时刻。“你不是代客人送行李,怎么抱回这些东西?”

  “喔,是客人说不用别人用剩的,这些虽开过但还有很多,怕被丢了,我只好先拿回来,等下马上要拿新面纸过去。”倪小瑶详细交代。

  “果然没错。”李淑真不觉蹙了下眉头。

  “呃,什么没错?”倪小瑶听不明白,一有疑问就发问。

  “你来半年多可能还没遇过,我刚才就觉得那住房客人有些熟悉,姓氏算特殊的,于是查了一下资料,果然是那个不定期会来投宿的超级奥客。”李淑真撇了下嘴。

  她在这里工作三年多,过去几年那位靳先生总会来这里住宿几日,有时两、三个月来一趟,有时相隔四、五个月,而这次距上回时间较久,已超过半年,却是长住一个月。

  每当他来,时不时会听到负责整理他住房的同事私底下抱怨连连,他是个龟毛难伺候的客人,而他一退房离开时,他们一干员工总会被经理叫去训一顿,也因此他被一干同事列为十大难搞超级奥客的第一名。

  “第一名超级奥客?”倪小瑶一听他被冠上这头衔,有些讶异。

  她是曾听几个同事私下提到某某客人很难搞,可以排上十大排行榜第几名,她虽也遇过一些不太友善的客人,但也许因过去从事不少服务性质工作,让她多了些耐性与包容力,所以至今并没遇到真让她难以忍受的客人。

  “该庆幸你不是负责清理他那区的住房,看样子这位靳先生这次来势汹汹,事隔半年多,挑剔功力倍增,这次连卫生纸、面纸都能看不顺眼。”李淑真为负责那区木屋整理工作的同事暗掬一把同情泪。

  “是这样喔!那我还是赶紧送面纸盒过去,免得客人不快。”倪小瑶不敢多耽搁,忙跑往仓储室方向。

  稍后,当倪小瑶匆匆返回那位客人住的木屋时,果然又看见对方拧眉,一脸不快。

  “只是换盒面纸,效率却这么差。”靳子桀抱怨道。

  他过去虽在一些地方要求挑剔,却没这次过火,只因他对她心存偏见,不觉加入私人情绪。

  “让您久等,真是抱歉。”倪小瑶仍是陪笑着道歉。“请您稍微休息片刻,晚餐时间即将开始,在接待大厅的B1餐厅供有自助式餐点,用餐时间为六点半至九点半,请记得带餐券过去。”这些事他在办住房登记时,柜台应已交代过,她仍细心地再说明一次。

  她转身想离开,却再度被叫住。

  “我要换房间。”靳子桀开口道。

  “呃?”倪小瑶转头怔愣。“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换到区木屋。”他直接要求。

  之前他看清她名牌上的名字,在她离开后便上网进入公司系统,查询员工班表,就为确认她目前负责的打扫区域,既然决定对她刁难,理应找她来服务他,其实这种事他直接跟经理说一声,调换她的负责区域便行,可他不想因私人偏见动用权力,一方面更为了让她为难。

  “不能换吗?要加额外变更手续费也无所谓。”他凛着脸道。

  要求换房并非不可行,虽说他是由房价高的换到房价稍低的木屋,但他尚未真正住宿,只要另一区有空房,仍可让客人做此要求。

  “当然可以。”倪小瑶端起笑意。心里倒有些犯嘀咕,既然决定换房,刚才就不需让她多跑一趟来换面纸了,但她仍客气说道:“那麻烦您至柜台办理换房。”

  “我办妥换房就直接去餐厅用餐,你问清木屋房号后,把我的行李箱带过去。”交代完,他只拎起沙发上的公事包,转身便踏出这栋木屋。

  倪小瑶望着客人离去的身影,再转头看着不久前她为他拖来的大型行李箱,没想到如今又要她再拖运一回,还要求得如此理直气壮。

  果然是超级奥客!

  她在心里咕哝,但仍拖着行李箱,离开木屋。区木屋跟这里一东一西,得先经过会馆,于是她先返回会馆大厅问他换的房号。

  一问之下,他所换的木屋恰巧是她这个月负责打扫的几栋区木屋之一。

  就这样,她理所当然成为那个男人的奴役对象。

  刚开始,她还能表里一致,和气地笑脸相迎,面对他时不时的挑剔、找麻烦皆客气礼貌地回应,更常将对不起挂在嘴边。

  不过才短短两日,他已磨去她历年来训练出对客人的服务热诚与强劲包容力,她表面仍是笑容可掬、态度谦卑,可内心已开始出现碎语,想偷骂客人了。

  “小瑶。”这日上午,好不容易完成打扫靳子桀住宿木屋工作的倪小瑶,才刚离开便被同事陈美华唤住。

  “嗨,美华。”推着清洁车打算前往下一栋木屋打扫的倪小瑶对同事微笑回应,那笑容却有些惨澹。

  “你也打扫完了?”推着清洁车由另一方向而来的陈美华笑道:“真好啊!你负责的这间客人是个大帅哥。”她一脸羡慕。之前曾不意看见由这栋木屋走出来的客人,是个成熟的酷帅型男。

  “哪里好了?那位机车先生龟毛得要死!我到现在才整理完这一栋而已!”她忍不住向同事抱怨。

  一般情况下,连续住房的客人房间最容易整理,不需动到客人摆放的物品,只要更换厕所用纸及毛巾,简单清理一下浴室、洗脸台或地板积水,若厨房有动过再做清理,接着补充一下客厅茶包,倒个垃圾就可以。

  只是要求过多的他不仅要她将床单、枕头套天天更换,棉被折成豆腐状,还得将屋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全擦过、拖过一回才行,比客人退房后的全面打扫还费工夫,害她工作进度严重落后,真怕被误以为偷懒,不久就要被经理叫去训话了。

  “机车先生?”陈美华微诧。意外个性温顺、向来好说话的倪小瑶会如此气愤填膺。

  “嘘嘘!”惊觉自己方才音量过大,加上同事大声强调那名词,她赶忙以食指指着嘴巴,要对方噤声。

  此刻她们就站在这栋木屋前,她怕不慎被屋里的男人听到,对方会不爽地更找她麻烦。

  “走远点再告诉你。”她低声说道,忙推着清洁车往前走。

  木屋里,靳子桀就站在窗边,伸手微拉开窗帘,一双深眸望向开启的窗户外正站在屋外步道上与人谈话的倪小瑶。

  方才她的抱怨,他听得一清二楚,不觉生气,倒对她的反应有些玩味,再见她突地伸手比划噤声,一颗脑袋朝木屋这方紧张地张望,旋即推着清洁车快步离开,那模样令他莞尔,嘴角淡淡轻扬。

  他以为她是真能忍气吞声的小媳妇,面对他的再三刁难,总是一再笑咪咪地道歉,他突然觉得有点无趣,如今听她总算发出怨言,发觉原来她还有点脾气,莫名地对刁难她又兴起热诚。

  他似乎忘了为难她是想逼她离职的初衷,不觉间将她当成玩具在看待。

  第二章

  翌日,一大清早,靳子桀难得早起,徒步往森林步道而去,放松心情享受早晨的好空气,沐浴在森林芬多精中。

  他选择较少游客会走的步道,这时间也不太有人来散步,四周非常静谧。

  忽地,他听到不远处传来些微窸窣声,循声侧过头望去,意外看见一抹身影。

  那是道衣着轻便的娇小身影,虽没穿制服、系围裙,他仍一眼认出那是被他刁难了三日的倪小瑶。

  他看见她走到一棵大槐树旁,神情有些鬼鬼祟祟,朝四周张望了下,他忙闪躲到一旁树后,心生好奇想偷看她打算做什么。

  没料到竟是看见她发泄情绪的奇怪画面。

  她学起童话故事〈国王的驴耳朵〉,对着树洞喊叫—

  “靳先生是机车龟毛大王!超级霹雳无敌大奥客!咒他吃饭噎到喝水呛到走路扭到买乐透杠龟半夜作恶梦跌下床!”一口气说完,她抬起头,看了下四周,没有任何动静。

  这是她在这里工作至今,第二度来这棵老树发泄情绪,她很早便发现这棵老树的树干下有个大窟窿,几个月前曾因工作上受委屈跑来这里发泄,没想到发泄过后心情大为舒坦,这次隐忍了三天怨念,让她终于有些受不了,要赶紧将闷在心里积累的怨念发泄出来。

  她再度弯身,将头探进树洞里,喊道:“靳先生是王八蛋!乌龟臭鸡蛋!浑身铜臭、小肚鸡肠,鸡仔肠、鸟仔肚、猪屁眼……”她虽用国台语一起叫骂,但很少骂人的她,一下子便辞穷了。

  “还有、还有咒他以后生的孩子没屁眼!不对,这条不算,不能迁怒无辜。”她迳自摇头,更正咒骂。“让他以后怕老婆、被儿子欺负、被女儿指使……”知道他单身未婚,却不知有无交往对象,“还有,被现在的女友嫌弃、工作被上司刁难责骂,遇到的客户都是奥客……”不清楚他从事什么工作,只能极尽所能的找诅咒理由。

  一古脑儿骂完,她抬起头,站直身子,用力深吸口气、再吸口气,早晨森林空气清爽宜人,她心情也瞬间恢复清朗。

  “太好了,以后就不怕那龟毛先生刁难了。”她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心想之后只要累积一天怨怒,隔日一大早就来这里宣泄,便又可以好好工作了。

  她住在渡假村内的员工宿舍,负责住房及环境清洁工作,一天工作八小时,一周排休两天,多是非假日,虽上白天正常班,但一有晚班服务生请假找人代班,她总义不容辞抢第一。

  她每周会回家探望住附近的母亲一、两次,多利用下班后的时间往返,而休假时便尽量兼些零碎工作,多半透过朋友介绍,去台北做些打扫房子的工作,多增加一点额外收入。

  抬手看了下腕表,再半小时就要准备上工了,她连忙匆匆离开。

  身后,靳子桀神情有些怔愕,只因她的行径太过特殊了。

  回想她方才一连串的咒骂,内容并不犀利,还幼稚得有点好笑,显然不擅长骂人啊!

  “以后不怕龟毛先生刁难吗?”他咀嚼她的话,一脸不怀好意,步伐从容地返回住宿木屋。

  “靳先生,您的早餐送来了。”倪小瑶按下门铃,面带笑意道。

  前一刻才准备开始一天清洁工作的她,竟被告知要为他送早餐服务。

  虽说这里是有替客人送餐的客房服务,但那并非她的工作项目,他却指名要她负责,领班主任只好让她去送餐。

  木门被开启,靳子桀皱了下眉头,“动作这么—”抱怨行动效率慢的话突地被她给截断。

  “真抱歉,让您久等,我怕走太快弄翻餐点,还请您见谅。”她笑咪咪先道歉,知道他已习惯性抱怨。

  被告知要为他送餐让她心里是有些微辞,幸好早晨已将不满情绪彻底发泄过,想到她刚才痛快咒骂他,这会儿面对他倒有些过意不去,于是更客气地相应。

  “靳先生要在哪里用早餐?客厅、饭桌或外面阳台?”没直接就将餐车推往厨房,她先询问客人意见。

  “阳台。”原本没在户外用餐的想法,既然她提了,他就让她麻烦一些。

  “喔,好的。”倪小瑶只得再将餐车推出去,转往屋外右侧阳台。这里原就摆放木制桌椅,让客人也能在外面边享受自然风景,边用餐或喝茶聊天。

  直到她将他点的西式早餐一一端上桌后,靳子桀才拿本杂志、神态慵懒地踱步出来。

  “那靳先生请慢用,我一会儿过来打扫收拾。”倪小瑶准备离开。

  “替我换杯咖啡。”撇一眼桌上咖啡,他开始挑剔起来。

  “这咖啡是餐厅现煮的,还冒着烟。”倪小瑶解释,不知有何问题。

  “餐厅的咖啡不好喝,我有自备咖啡豆,你去厨房帮我煮一杯。”他不客气地命令。

  “欸?可是……”她想拒绝这无理要求,这里可不是五星级饭店,她更非他的私人管家。

  “厨房流理台有一包磨好的咖啡粉,旁边有挂耳式滤纸,煮妥开水后用滤纸泡就可以。”他简单交代。那包豆子是稍早前向经理要来的,这木屋附有小厨房,也可供客人自行开伙煮食。

  “很抱歉。”倪小瑶不得不表态,他若要求她清理流理台或洗碗盘,她会立刻执行,但要她泡咖啡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怎么,用滤纸泡咖啡也不会?要我示范给你看吗?”看出她想推拒,他故作不屑道。

  “当然会,只是……”这不是会不会的问题,而是她不需做这种事。

  以他的不良素行,她若答应这小事,只怕他更得寸进尺,连非清洁工作都要对她刁难个没完了。

  “会就快去煮,没咖啡我怎么配早餐?”他翘起二郎腿,翻开杂志,一副大老爷姿态,不耐地催促。

  不想跟客人争吵,倪小瑶只得忍气吞声,转回屋里替他煮咖啡,心想明天一大早一定要再去树洞,好好咒骂他一番。

  “啊啊啊—”倪小瑶一早便奔到前一天来过的这森林区,朝大槐树树洞呐喊。

  “气死我了!欺压善良百姓的大恶魔!干脆在咖啡里给他加抹布水再吐口水……不行,那种不道德的事我做不出来啊……可恶!就咒他在这里吃东西消化不良、蹲厕所一直便秘……”她滔滔不绝谩骂起来。

  那奥客简直无理得变本加厉,昨天不仅要求她负责送三餐,还颐指气使要她餐餐代煮咖啡,然后嫌东嫌西,怪她把顶级咖啡豆煮得比餐厅自助吧提供的续杯咖啡还难喝。

  她除了僵着笑脸赔不是,只能在脑中想像翻桌画面泄愤,然后整理屋内环境时,又被他频频找麻烦,光是应付他、整理他一间住屋,就已耗去她大半工作时间。

  接连几日下来,打扫住房工作都要延到下午才能完成,怕有新客人要入住而尚未整理妥当便要被记点,她只好将清理他木屋的工作排到最后一间处理,之后才打扫其他户外环境,结果都得忙到下班过后,加班还没加班费。

  他们工作时间虽有固定,但分配的工作也算责任制,上午负责几间住房清理,下午则是外面环境整理或轮流打扫温泉会馆内的公共区域,没能在时间内完成,只好晚点下班了。

  因为这个超级机车奥客,让她连日来不仅无法准时下班,更是天天挑战她的容忍力极限。

  幸好有个发泄出口,她个性也不是会积郁成疾的人,偷偷用力骂过之后,便能重新面对新的一天。

  不远处,暗暗聆听、观察的靳子桀,再度忍俊不禁。

  他今天依然决定早起,一方面是为释放过去积累的工作疲累,藉着早晨散步调剂心灵,汲取宜人的好空气,另一方面也想着不知能不能再看见她表演〈国王的驴耳朵〉的戏码,不料真又让他撞见了。

  这一次,她感觉比昨天还气恼,火气更旺盛。

  当他听到她想让他喝抹布水或口水时,不免心惊了下,幸好下一刻便听她坦承做不出那种不道德的事,让他松了口气。

  她只是单纯发泄,不是真会暗地报复的人。

  而她咒骂人的台词,其实有点无厘头,令他回想起来,唇角再度轻扬。

  她并非唯唯诺诺、胆怯怕事的小媳妇,她私下活泼、精神抖擞的一面,令他不觉想多看几回。

  如果,她不是曾介入他人感情的小三,他也许会欣赏她有趣的双面性格,只是想起在咖啡馆见到的那一幕,他心里对她仍不免存着疙瘩。

  伺候完龟毛客人度过早餐时间,倪小瑶先前往负责的其他木屋打扫,接着为他送午餐、泡咖啡,留下来开始打扫这里。

  她纳闷为何他现在不自己出门去餐厅用餐,却要餐餐指定客房服务,完全不在意多付些费用,似乎就专为找她麻烦似的。

  她认真擦着毫无脏污、亮晶晶的窗户,而大少爷他就坐在客厅,翘着二郎腿,悠哉从容地吃起今日午餐—迷迭香鸡腿套餐。

  渡假村里提供住宿客人三种用餐选择,基本上住房会提供一餐早餐,在温泉会馆内的B1餐厅用餐,其他两餐亦可购买餐券,前往餐厅使用午、晚餐自助吧,另外会馆五楼及七楼亦有不同的餐厅,供应不同风味料理,当然价位就较高了,或者有些住木屋区的客人会使用附设厨房,自己烹饪。

  靳子桀除前三天去B1餐厅用餐外,后来指定送餐服务皆会选择不同的餐点,身为员工的倪小瑶只在B1餐厅吃过自助吧,对其他楼层的餐馆从没机会接触,如今忙了一上午打扫工作,闻到那香味过人的餐食,她不觉吞了下口水。

  忽地,口袋里手机响起,她放下抹布,伸手探进围裙下的裤袋,掏出手机看见来电显示,急忙转个身偷偷接听。

  “喔,真的吗?”一听有好康兼差,她一高兴不自觉加大音量。“这次两千五,可以呀!当然接喽!我这礼拜是星期四、星期五排休,约明天下午三点在台北福华饭店,OK!一个小时吗?没问题,我会尽力配合客人需求。”她承诺道。有了上次经验,这次没多考虑便轻松应诺了。

  沙发上,原本用餐的靳子桀一听她讲电话的内容,不禁皱起眉头,脸色嫌恶。

  讲完电话才转身的倪小瑶,不意看到他望向她的表情非常不悦。

  “请问……那套餐不好吃吗?有什么问题我会代您向主厨反应。”她纳闷问道。

  明明看起来很可口、闻起来香喷喷的美食,他怎么像吃到大便,脸色那么难看。

  “你搞援交?”靳子桀不禁脱口道。没料到外貌朴实、个性感觉单纯的她,除介入他人感情、抢人男友,竟还从事援交行为!

  他一脸鄙夷地瞅着她,怀疑她是否有暗藏心机的另一面。对工作认真的她才建立起的一丝正面好感,瞬间灰飞烟灭。

  “欸”他的话教倪小瑶瞪大一双眼,惊骇住。

  “你你你……说什么援……援交”一时太讶异,害她不免口吃,连敬语都不说了,而她光说出那两个字就莫名尴尬不已。

  “电话讲那么大声,这种事你该去外面谈。”他眉头紧拢,已打算将这种员工给辞退。

  “谁、谁援交了!”被严重抹黑、误解,令倪小瑶脸颊热烫,又气又羞的,完全无法和颜悦色澄清。

  他直盯着她不语,暗示意味浓厚。

  “士可杀不可辱!”她大声驳道:“你要怎么龟毛挑剔、找我碴都没关系,但含血喷人污辱人就太过分了!”一双黑白大眼怒瞪他。

  “你刚才不是说得清清楚楚,一次两千五,在福华饭店一个小时,会全力配合客人需求?”靳子桀因她直接的怒火有些诧异,却仍将她方才说过的话重复一次。

  她只为两千五就出卖肉体,竟如此轻贱自己,跟她前两回对着树洞宣泄情绪的孩子气作为,完全难以联想在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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