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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收录] 《药铺小东家》作者:佟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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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8-23 21:1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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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泪娃儿 于 2023-2-2 20:30 编辑



【书  名】药铺小东家
【系  列】单行本
【作  者】佟芯
【出版日期】2020年08月14日
【内容简介】
  
穿成庶女当自强!靠着医术逆转胜~

一觉醒来,她才发现自己过劳死穿越成了皇商姚家的庶女,
顶着个死而复生晦气的名头,实在是爹不疼娘不爱,
为了避免被嫁给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当继室,
她决定利用自己的医术重振家里的药铺产业,
让她那个爱钱的爹明白草草嫁了她太亏了,
只是……这局面简直是地狱难度啊,
有人到处贴黑函,说找她看病会被她施妖法,
做药丸只卖良心价,就有人抹黑她用劣质药材,
好不容易靠着四处义诊加上专治妇科开辟一条路,
她那嫡母又设计毁她清白,幸好有人相助……等等!
救她的怎会是被她目睹两次杀人现场,被她耍两次的歹徒,
还说他是璟王,当初是在替皇帝办差!
这下她该怎么谈判,才能让他打消挟恩要她以身相许的念头?

【链  接】https://www.txt520.net/thread-130788-1-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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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23 21:1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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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嫡母又设陷阱

  「我叫韩霄,记住我的名字,下次见到我,别说认不得我。现在,趁还没有惊动到任何人之前快逃吧,以免我改变主意。」

  半夜,姚芝恩从睡梦中倏然惊醒过来,圆瞠著黑眸,眸中满是惊吓,额头都泌出一层汗了,她呆愣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抹抹汗,确定她刚刚是在作梦。

  她居然梦见了那一夜,那个男人拿着长剑,睥睨着她,恐吓的要她快逃。

  「都已经过了一个月了,怎么会突然梦到……」该不会是不好的预兆吧?

  姚芝恩轻摇了头,事不过三,管他叫韩宵、韩消还是韩霄,她都不会那么倒楣的再遇上他。

  那一夜的事让翠花受到不小的惊吓,发了一场高烧,在云娘的逼问下她只好说出实情,看到云娘担心的神情,她决定往后不只不能在外面逗留太晚,也绝对不落单,才能不让身边的人遇上危险。

  不过,福祸相倚,发生了不好的事,就会有好的事上门。

  在她帮那位富家小姐治好月事不顺后,她的母亲介绍了妹妹的女儿给她看病,那是个满脸长了青春痘的少女,因为自卑不敢出门,更怕往后嫁不出去。

  姚芝恩诊出她体质脾胃蕴热,为她开了清热解毒的药方子,再配合她的体质替她针灸,要她一天三次抹药膏,当然,饮食的控制也很重要,她嘱咐她平日不宜吃油炸冰冷的食物,保持正常作息,如此治疗一阵子,少女的满脸痘痘就有了改善。

  那户人家很感激她,少女的母亲又介绍了手帕交给她看病。

  这些富贵人家的夫人们平常都会办茶会、花会什么的,彼此都是互相认识的,一个介绍一个,为姚芝恩介绍了好多病人,有不孕的,更年期不适的,更有丈夫在外面寻花问柳,将病传染给妻子的,这些教人难以启齿的病,她们不想让男大夫看,都找上姚芝恩。

  于是,这半个月来姚芝恩几乎每天都得出外看诊。

  虽然她都是很低调的看诊,想保护病患的隐私,但还是传出了风声,让她在看妇科上渐渐建立起口碑来,再加上她在贫民区义诊的事被传了出去,还有官府正如火如荼的抓着在城里四处张贴纸张,污蔑她名誉的造谣者,渐渐地有客人上门来抓药和买药丸,带动了博仁堂的生意。

  想到这些好事,姚芝恩将噩梦抛在脑后,又沉沉入睡。

  一早,她醒来时精神饱满,吃过早膳后来到博仁堂,就见到大智。

  大智每天都会搭著邻居伯伯到市集卖菜的牛车,来博仁堂当药童,识字是他首要的任务,看到姚芝恩来了,他忙不迭拿着习字本跟上她道:「姚大夫,这些字我都会写了!」

  姚芝恩仔细看了下,摸摸他的头,「写得很好,很厉害喔!」

  大智有点气恼地道:「姚大夫,我十岁了,是大人了,您别老摸我的头。」

  姚芝恩噗哧一笑,更故意地摸头,「小鬼头!」

  大智害羞得很,连忙躲开来,拿来放在地上的一袋红薯道:「对了,这是我娘要给您的!」

  是地瓜!姚芝恩从袋子拿出一根红蕃,「看起来很好吃,我让云娘来做蕃薯糖好了!帮我跟你娘说声谢谢喽!」

  如今姚芝恩每隔个几天就会去贫民区义诊,帮患有慢性病的民众们看诊,他们没钱,就会拿家里头现有的东西送她,可能是几颗橘子、几颗蒜头或是一把青菜,虽然东西都很便宜,却都是他们的心意。

  这样真诚朴实的情感,让姚芝恩想更多的帮助他们。

  现在博仁堂的生意总算渐渐上了轨道,姚芝恩相信只要再熬过一段时间,博仁堂就会开始赚钱,从亏转盈,她打算到时候让另两家分号开张,届时需要多名伙计,她想优先从贫民区里找人,好让他们有糊口的工作做。

  只是伙计好找,大夫就不好找了。

  姚芝恩穿越来到这太京王朝才知道,在这个时代里,民间大夫没有所谓的医生执照,也没有医学院可读,大都是靠着一代代传承下来的医术成为大夫的,只要医术能得到人们的信任,就会留下好名声,自然就会生意兴隆。

  但有好名声的大夫大都会选择更大的药铺子或医馆当坐堂大夫,怕是她请不起的。

  而医术更高明,追求更好的前途的大夫,则会去报考医官,好进入皇宫当太医。

  招聘告示贴出去这么久,也没多少人来应征,再加上姚芝恩不想随随便便请个二流大夫,也只好等待表哥回京了。

  这会儿,有伙计通知有外诊,姚芝恩叮咛大智道:「你乖乖学习,我要去出外诊了,不会写的字你再问李掌柜。」

  姚芝恩拿了针包,翠花被训练成她的助手,则揹起必备的药箱,和她一块搭上马车。

  今天,姚芝恩来到一个大户人家家里,患者大概是不想被发现请她来看病,安排她从后门进入,被带往一座院落的房间里。

  患者柳小姐是个十七岁的少女,姚芝恩见到她,起初还看不出她有什么病,看她吞吞吐吐的,且一靠近闻到一股气味后,心里便有个底了。

  柳小姐的母亲代替女儿说起话来,「姚大夫,我这女儿打一出生就有这气味了,看过很多大夫都治不好,从小到大都自卑的躲在闺中不出门,连个朋友都没有,如今已到适婚年龄,总不能当老姑娘不嫁,听说您医术精湛,连不孕都治得好,拜托您行行好,一定要治好我女儿这毛病……」

  姚芝恩握住了她的双手,沉稳地回答道:「夫人,妳别急,我会竭尽所能的医治的,先让我替妳女儿把脉吧!」

  把完脉后,她请柳小姐脱下衣服,让她看看流汗发臭的部位,可以确定这就是狐臭。

  一般来说,狐臭可用外科手术处理,用中医治疗的话,必须试着改善体质,姚芝恩判断这位柳小姐是湿热狐臭,她开了甘露消毒丹等清热利湿的药方,再对她进行针灸,刺了内关、极泉、太冲等几个穴道,好通过调理气血来改善狐臭问题。

  针灸完,姚芝恩朝柳小姐笑道:「后天我会带着止汗粉来,妳只要一日三次的擦,再搭配施针和喝药,这狐臭问题就会慢慢改善,不再犯的。」

  她想用绿豆做止汗粉,绿豆具有清热解毒的功用,将其打碎过筛成粉状再炒到微焦,添点类似薄荷粉的香粉,涂在腋下,不只可减少汗量,减轻皮肤搔痒红肿,更有利尿作用,以清除体内多余的湿热。

  闻言,柳小姐期盼又不敢置信,语带颤抖道:「姚大夫,我这病真的可以完全治好,不再犯吗?以前大夫来看过,治了几次没用就说我没救了……」

  姚芝恩看出她既期待又害怕受伤害,才十七岁的孩子,居然吃了那么多苦头,让人看得多心疼。

  她朝她保证道:「别的大夫是别的大夫,我是我,我会完全根治的,以后妳可以大大方方的出门,再也不怕别人异样的眼光了。」

  「太好了,娘,姚大夫说这病可以完全根治,我可以和正常人一样出门逛街了……」柳小姐听得快喜极而泣,朝娘亲说道,她的母亲也一样红着眼眶快哭了。

  姚芝恩看母女俩那么开心,不忘嘱咐的道:「柳小姐,妳还得注意妳的饮食,平日不宜多吃味道太浓郁或太刺激的食物,像是大蒜洋葱和辛辣食物,才不会在吃下去吸收后,让流出来的汗带有异味。」

  「是!姚大夫,我全都听您的!」柳小姐笑中带泪地保证。

  十七年来,她过著自卑又胆怯的日子,成天不敢见人,就怕被人耻笑,遇上姚大夫,她的人生总算是看见了希望。

  姚芝恩出完外诊后,折回了博仁堂。

  云娘在门口转着,见她和翠花下了马车,喜出望外的道:「小姐,表少爷来了!」

  姚芝恩惊喜地道:「妳是说表哥来了!」

  云娘点头道:「就在里面等呢!」

  姚芝恩忙踏进药铺子里,就见李掌柜正在接待一名五官俊朗的年轻男人,那人便是她等待已久的表哥叶宗辅,他正一边和李掌柜说话,一边观看着陈列在柜台上的各种药瓶子,没注意到她回来了。

  「表少爷长得真俊啊,和咱们小姐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云娘和翠花互相挤眉弄眼著。

  大智听了好奇地道:「这话是表示姚大夫以后会嫁给他吗?」

  姚芝恩当然有听到他们在背后嘀嘀咕咕,回过头朝大智解释道:「大智,他只是我的表哥,就跟亲哥哥一样,我不会嫁给他。」说完,她再朝云娘和翠花严肃地道:「我和表哥只是表兄妹,妳们俩以后别再说这些让人误会的话,知道吗?」

  云娘和翠花听了都纳闷极了,小姐以前不是很心仪表少爷,非他不嫁吗?难不成失了记忆,就变得不喜欢了?

  这时的姚芝恩已上前一步朝叶宗辅打了招呼,「表哥。」

  叶宗辅望向她,投以爽朗的笑,「芝恩,妳回来了,听德叔说妳来过家里找过我,我昨晚回到京城才知道这事,今天就马上来找妳。妳这药铺子真大,真不错。」

  姚芝恩虽说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个表哥,但云娘和翠花曾描述过他这个人,说他心地好,个性也很好,对她这个表妹很照顾,今天真正见到他,果然是个如她想像中亲切的人,因此她也没什么拘谨的回话。

  「表哥,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我有事想找你商量。」她指著用来会客的圆桌道:「坐着喝茶吧!」

  叶宗辅见她落落大方的样子,着实一愣,「刚听云娘说了,听说妳失去了记忆,连个性也变了,看来是真有其事。」

  「是的,发生了很多事呢。」姚芝恩先是落坐,替他倒了杯茶。她知道云娘肯定全都说给他听了,没再多言。

  叶宗辅坐在她对面的位置,叹了口气道:「姑姑过世的那段日子里,我应该多陪着妳的,不该急着去苏州。听说妳在我离开京城的前一天有来找过我,偏巧那天我有客人来不能见妳,让妳就这么回去,没想到隔天我一出发到苏州,妳就出了那种事……若是我们有见上一面,或是我马上去找妳,听妳诉诉苦,兴许妳就不会出事了,真的对不起……」

  姚芝恩知道他指的是她因为走不出母亲过世的阴霾,想不开自尽一事,笑笑地道:「表哥,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跟我道歉。我只知道,我现在这条命是菩萨赐给我的,我会好好珍惜的。」

  叶宗辅听她说起菩萨,不由得想起云娘所说的发生在她身上的离奇之事。

  真的很神奇,一个原本不会医术的人,无师自通的学会把脉施针,甚至连给他的感觉都和以前完全不一样……虽说受过严重创伤的人有可能会失去记忆,甚至改变自身的个性,但在他看来,她仿佛换了个魂魄,眼前的她就像个陌生女子,内蕴的气质和外在的神态全都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文静内向的小表妹。

  「芝恩,我很好奇,妳说妳失去记忆了,那妳现在看着我,对我有一点印象吗?」

  姚芝恩看出他是在怀疑她的身分,学医的人本就会追根究底,不过她不怕。

  她轻摇了头,扮起可怜的模样道:「我对表哥没一点印象,说真的,要不是云娘提醒我说你来了,我也认不出你来,以前的事我都忘了,也不知道以后能否想起来,不过我会努力想起来的,再怎么说,表哥都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能想不起来……」

  叶宗辅看她难过的样子,马上劝慰道:「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妳人好好的就好了。」

  看他没再追究下去,姚芝恩悄悄松了口气。

  「对了,妳说要找我商量,是想留我在这药铺子里当坐堂大夫。」叶宗辅主动提及道。

  姚芝恩看了眼云娘,果然什么话都被她讲光了。

  她点了头,朝他道:「是的,不知道这次表哥会在京城待多久,方不方便,毕竟我一个女大夫恐怕无法让人完全信任……」

  叶宗辅喝了杯茶,爽直地道:「当然方便了,自家表妹的忙我怎么会不帮?我这几年来都待在外地四处行医,说真的也累了,所以我打算今年都待在京城里,能有份差事做也好。」

  闻言,姚芝恩欣喜不已,「真是太好了!表哥,谢谢你!」有表哥帮忙,博仁堂的生意肯定会蒸蒸日上。

  果然,在叶宗辅当坐堂大夫后,博仁堂的生意变得更好了,京城里有不少人听闻过他四处行医救人的好名声,也有一些是叶家以前的老病患,知道他现在在博仁堂当坐堂大夫,都特地前来给他看病,姚芝恩觉得自己真是选对了人。

  不过,博仁堂的名气,主要还是靠着姚芝恩专看妇科建立的好口碑带来的,加上坊间传出了姚芝恩为贫民义诊,还有菩萨赐给她医术的神奇传闻,一传十,十传百,自然带动更多人上门求诊,叶宗辅不过是来的时机正好,锦上添花。

  来求诊的病患变多了,连带的姚芝恩所炼制的药丸也受到瞩目,比起市面上太过昂贵的药丸,姚芝恩定的价钱亲切多了,加上还有特价优惠什么的,更带动起卖量,有些人吃过后觉得远比圣惠堂卖的药丸药效还好,又回头来买。

  于是乎,各种药丸都被抢光卖光了,姚芝恩又紧急炼制药丸上架。

  姚芝恩成功打破了长年以来药丸市场被垄断的局面,让一般平民百姓都买得起药丸,也乐于尝试吞药丸,用药丸治病不再是有钱人的专利。

  无法避免的,姚芝恩被大骂打坏行情。

  圣惠堂等几个喊的出名号的大药铺见生意被抢走了,竟联合起来暗指她身为女人医术不精,炼制的药丸不纯,才卖得便宜,企图破坏她的名声。

  还真的有人深信这言论,认为一个女人家的医术怎么比得过男人的,驳斥过去菩萨赐给她医术的传闻,认为是她编出来的,说菩萨怎么会选中女人来救人济世,句句都是对她的鄙视。

  姚芝恩心知她炼制的药丸确实有其药效,卖得比大药铺的便宜是因为她有良心,赚得较少,圣惠堂等药铺分明是在中伤她。

  而质疑她的医术也让她心生不满,只因为她是女人,就可以在没有证据、没有调查的情况下质疑她的医术吗?这分明是对女人的歧视。

  姚芝恩知道她处在这个朝代里,无法改变世人重男轻女的观感,心里满满的苦水,不知该如何为自己平反,她或许可以告那几家大药铺中伤她,但其他人恶意的言论她无法控制。

  今天一早,姚芝恩在出门前被姚贤叫到大厅去。

  姚芝恩并不意外,姚贤一直有在关注博仁堂的生意,会定时差人拿帐本去看。

  只见姚贤颇为欣慰的道:「把博仁堂交给妳果然是正确的,爹没有看错妳,这些日子来,博仁堂渐渐从亏转盈,开始在赚钱了,我看就打铁趁热,下个月也让另两间分号重新开张吧,假以时日,肯定会愈赚愈多的。」

  「爹,我会更加努力的,绝不会让您失望的。」姚芝恩一脸乖顺的道。

  「不过,要是这药丸的价格能再卖高一点,盈利就愈高了……」姚贤对这一点感到美中不足,「罢了,薄利多销也好,这也是一种做生意的手段,想到能从那些大药铺手里抢走这药丸的独门生意就痛快。」

  「是,爹。」姚芝恩听父亲虽有小不满,但仍是赞同她定下的低廉价格,悄悄地松了口气。

  「还有,芝恩,妳别在意那些中伤妳的话,客人都被我们抢走了,他们心有不甘赚不到钱才会到处放话,要告到官府是很容易,但博仁堂的生意才刚有起色,还是不要轻易树敌,妳就忍忍吧,要是他们做的太过火,真的影响到药铺子的生意,爹再处理也不迟……」

  「是。」姚芝恩也只能这样应声,她早知道父亲只将她当成摇钱树,根本没顾及过她的感受。

  这时,坐在姚贤身旁的蒋氏按捺不住,阴阳怪气地道:「芝恩,这药铺子生意好是好事,但妳是姚家的女儿,和那些低贱的贫民走得太近不好吧,他们可是又病又脏的,外人会怎么说?还有,听说妳那表哥也来博仁堂帮忙了,这走得太近,会不会有损妳的清誉啊?」

  姚芝恩本来想直接忽略蒋氏,但蒋氏总是喜欢在她面前刷存在感,蒋氏不说话刺她一下不行吗?

  「娘,我身为大夫,怎么能挑选病人呢?我有今天的名声,也是多亏那些贫民口耳相传的,我该感激他们才对;至于我和我表哥也只有兄妹之情,这药铺子里有很多伙计在,是不怕被说闲话的。我倒觉得在我背后说我是鬼,给我看病会倒楣的造谣者才是最阴险可怕的,幸好官府已经捉到了人,那人也承认是他张贴纸张中伤我,真是老天有眼。」姚芝恩不卑不亢的对着蒋氏说,这句老天有眼说得格外严厉。

  官府是捉到了造谣者,但她知道那只是个替死鬼,真正的主谋并没有捉到。

  蒋氏怎会听不出姚芝恩的暗示,她对上她直视的眸子,锐利的眸光闪烁著,然后一声笑,语气变得柔软,「我这个当娘的,也只是担心妳的清誉会受到影响,毕竟女儿家年纪到了总是要嫁人的,所以我才想得多、说得多一点。妳说官府已经捉到造谣的人真是太好了,姚家女儿怎么可以被诋毁呢……」

  说完,她热络地道:「对了,月老节快到了,这对女儿家是很重要的节日,那天,府里所有的姑娘们都会去京城最大的月老庙参拜,拜完再放月老灯,好找到如意郎君,芝恩,妳也一道去吧。」

  姚芝恩看蒋氏四两拨千金的避开话题,在她面前假装是慈母还真是令人作恶,再听到她说月老节这节日,邀她一块放月老灯,总觉得心怀不轨。

  蒋氏肯定是想找机会陷害她将她嫁掉,如此一来,她就无法继续经营博仁堂,但这也要看父亲肯不肯。

  「娘,博仁堂生意很忙的,很多事需要我交代,而且我还要准备两家分号的开张,月老节那天恐怕没空……」姚芝恩婉拒,说完后瞥了眼姚贤。

  果然,姚贤摸了摸下巴,发话了。

  「芝恩说的对,两家分号都要准备开张了,这节骨眼上,妳还带她去放什么月老灯,哪有这空闲,再说了,芝恩可是未来的赵女太医,能随便找个人将她嫁掉吗?多花点时日慢慢挑就行了,可要挑最好的男人。」

  蒋氏听姚贤将姚芝恩当成宝,心里可恨了,但表面上得把话说得好听,「老爷,我也不是硬要芝恩现在嫁人,只是想芝恩如今是个大夫,多认识一些人,也算是替博仁堂建立人脉,当然,若能认识堪为良配的公子,这对博仁堂……不,是对姚记更有帮助,再说了,芝恩忙药铺子的事也忙了那么久,总该喘口气,出去走走吧。」

  姚贤想想也对,「芝恩,妳就跟妳娘一块去吧,去见见世面,出去走走透透气也好。」

  父亲都这么说了,姚芝恩不能再拒绝,柔顺地道:「是。」

  姚贤想到还有一件事,赶紧说:「对了,这分号要开了,有需要用上银子的地方,就直接跟帐房报帐吧。」

  姚芝恩听了大喜,「谢谢爹!」

  果然,姚贤是如她想的不够信任她,才没有一开始就拨银子给她,现在她真的做出成绩便大方起来,幸好她苦撑了过来,让姚贤看到她的实力。

  「还有,妳住在那个小院落里太寒酸了,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要大总管派人好好打扫莲池边的菡萏院,那里正空着,妳搬去刚好……啊,还有,那么大的院落,妳也需要多几个下人,大总管那边有一些新人……」

  「爹,女儿可以自己挑人吗?毕竟以后我也会在自己的院子里炼药丸,需要可以信任的人,自个儿挑人会比较好。」姚芝恩提出了要求。

  换到大院落是好事,云娘和翠花老是嚷着她们住的地方太小、太偏了,但她可不想让蒋氏有机会安插她的人。

  姚贤点点头,「这是自然,妳就自己挑吧。」

  「谢谢爹。」

  蒋氏见丈夫如此善待姚芝恩,更加不舒心,暗自咬了咬牙。

  「好了,妳去忙吧。」姚贤挥了挥手,朝身边的老仆道:「叫庄姨娘到后花园去,我想听她弹个曲子。」

  记得庄姨娘是姚贤的贵妾,平日还颇得宠爱,是个有点手腕的人,可以和尖酸刻薄的蒋氏和平相处……姚芝恩在退下前瞥了眼蒋氏,才转身离开。

  今天她算是与蒋氏打成平手吧,月老节那天,蒋氏肯定会耍什么花招,她得小心点。

  蒋氏确实是不安好心的,在回到房里后,对姚芝恩的辱骂可不少。

  「那个贱丫头,以为药铺子生意变好,仗着老爷重用,就胆敢有恃无恐,不把我这嫡母看在眼里!很好,这次没成功将她拉下去,到了月老节那天,她就得任我宰割了,我是不会让她好过的!」

  姚芝兰也在,她慵懒的坐在一旁嗑著瓜子,听着娘亲的抱怨,忍不住道:「娘,您怎么特别讨厌那个姚芝恩啊,还找人到处在城里贴纸,说姚芝恩是被鬼附身,被她看病会倒楣,幸好您塞了够多的银子给那个人,那个人才扛了罪责,要不让爹知道您想让博仁堂没生意就不妙了。」

  她是讨厌姚芝恩,时常找她麻烦,但也不像娘亲处处针对她,非置她于死地不成。

  蒋氏恨恨地道:「因为我讨厌她那张脸,和她那个狐狸精娘长得一模一样,都是个虚伪的婊子,表面上装清高,心机可重了!现在她死过一遍后,更是诡计多端,更懂得拿捏老爷的心!」

  蒋氏是在婚前对丈夫一见钟情的,当时他对她百般殷勤,满口甜言蜜语,让她以为他们两人可以恩爱偕老,岂知丈夫娶她只是为了她娘家丰厚的家底,且他本性风流,成亲不到一年的时光,他就背叛她,纳了妾,见一个爱一个,后宅里都塞满女人,让她伤透了心。

  日子久了,她也只能安慰自己,反正丈夫是个喜新厌旧的,不管他纳了多少妾,她才是他最重要的发妻,谁知偏偏来了个叶姨娘。

  姚贤平日再怎么惯着妾室,也是敬重蒋氏这个正妻的,但在当年她和叶姨娘的争执里,丈夫竟替叶姨娘说话,破口大骂她庸俗,说她永远都学不会叶姨娘优雅的贵女姿态,这是她心里永远的痛,也因此她处心积虑的陷害了叶姨娘,让叶姨娘遭到误会被抛弃。

  可看到叶姨娘被冷待多年,重病死去后,蒋氏心里的伤痛仍没有抚平,她将这份仇恨转移到姚芝恩身上,说穿了,姚芝恩不过是她发泄的对象罢了。

  现在,看到丈夫如此重用姚芝恩,将博仁堂交给她管理,蒋氏心里更有不甘,满脑子只想着怎么能让那个女人的女儿受宠?她一定要将她拉下去。

  她瞧女儿悠哉的啃著瓜子,真是看不下去,「芝兰,妳别以为一切与妳无关,待姚芝恩真的成为妳爹心目中的赵女太医,飞上天了,妳这个嫡女就等著被冷落了,以后人中龙凤的好对象,都是姚芝恩的。」

  「什么!这可不行啊,我怎么可以输给一个庶女!」姚芝兰这才意识到危机,她担心的道:「娘,那怎么办?」

  蒋氏露出阴冷的笑,「妳爹最重视的就是名声了,姚记的名声就是一切,若这贱丫头和男人私通,妳想,妳爹还会让她掌管博仁堂,让她当坐堂大夫吗?」

  月老节当日午后,一辆辆马车从姚家出发,一辆接着一辆行驶在宽敝的街上,加上一路跟随的家丁护卫,还真是好大的阵仗。

  今天是月老节,他们要前往京城里最有名的月老庙,姚芝恩坐在在其中一辆马车内,同行的云娘和翠花显得比她还兴奋。

  忙完搬到菡萏院的事后,两人最期待的就是月老节了,她们想替小姐祈求一段好姻缘。

  「小姐,听说拜完月老再到庙宇后方的神仙池放月老灯,月老就会听见您的心愿,赐给您如意郎君的。」云娘含笑道。

  翠花则是兴致勃勃,「如果是和心仪的男子一起放月老灯,那么就会结成连理、百年好合!」

  姚芝恩听她俩说完,认真道:「妳们有兴趣的话,也可以一起放月老灯。」

  小姐看起来当真对嫁人不感兴趣……两人失望着,叹了口气。

  姚芝恩不懂她俩怎会那么沮丧,提醒道:「嫡母不会无端对我这么好,今天我们都要当心点,知道吗?」

  「是。」两人也只能说是了,不然要说什么?

  抵达寺庙后,姚芝恩下了马车,见到处都是来拜月老的年轻姑娘,脸上都带有羞怯、期待,心想这月老节果然是个重要的日子。

  听说入了夜后会来更多人,整个偌大的池子漂满灯美丽极了,但由于怕晚归危险,蒋氏选在白天里来,美景她是看不到了。

  这会儿,马车里的姑娘们也都一一下了车,多是与姚芝恩年纪差不多,或是更小的孩子,她上面的四个姊姊已经出嫁了。

  姚芝恩看得出来,这些庶出妹妹们惧于蒋氏都不敢靠近她,一个个朝蒋氏和姚芝兰围去,原主还真的受到排挤,要不是有唐姨娘和江姨娘在,她在府里还真的没有朋友。

  蒋氏在前方吩咐,「都一道先进庙里拜月老吧,再到寺庙后的神仙池放灯,放完灯,妳们可以自行去逛逛,不过,都得带着家丁,不能独行,知道吗?」

  在寺庙外有两排绵延不绝的小摊子,总是被关在府里的女孩子们,想到可以自由自在的吃吃喝喝的,都兴奋了起来。

  接着,这一干姚家女眷齐齐踏入了寺庙山门内,蒋氏走在最前头,依次是姚芝兰这个嫡女,再来是庶女,姚芝恩故意走在最后面。

  「小姐,要是您今天能穿得更漂亮就好了,可小姐的衣服就那几件,瞧,六小姐的衣裳多美,像仙女一样……」翠花不敢说,就连其他庶出小姐都穿得比小姐体面多了。

  「说什么话,我们小姐天生丽质,皮肤又白,就算穿得普通也像仙女。」输人不输阵,云娘扬起下巴说了这句。

  姚芝恩没注意在听,此时的她感觉到自己被一道强烈的视线盯住,她匆匆往右后方一看……没有人?是她的错觉吗?

  「小姐,怎么了?」翠花看她一直往右后方看去。

  「没事,走吧。」姚芝恩笑了笑,往前走。

  在姚家女眷进主殿前,有个俊秀公子踏了出来,身边跟着小厮护卫,从衣着上看得出来他家世不凡。

  在这庙里,拜的不单单只有月老,同在主殿上的还有其他神明,因此前来参拜的男人也不少,当然也会顺便拜个月老,好广结善缘,前途似锦。

  这个贵公子认得蒋氏,主动和她打招呼,几个庶女见了他都不争气的脸红了。

  「姚夫人,真巧。」

  「刘公子,我带我家女儿们来拜月老,希望能替她们找到如意郎君。」

  贵公子轻佻的瞥了蒋氏身后的女儿们,一笑,「妳家女儿们一个个都是美人,尤其是这位……这是嫡出小姐六小姐吧,真是长得艳若桃李,让人移不开眼。」

  他笑得一双桃花眼更迷人了,姚芝兰被看得又羞又怒,饶是多么骄纵的性子也让她低下了头。

  「刘公子,谢谢你的称赞。」蒋氏有意无意的往旁一挪,遮住女儿,再挤出笑来,「我还要带女儿们参拜呢,先走一步了……」

  刘公子点点头,不再说话。

  踏进主殿后,姚芝兰小声的问母亲,「娘,那人是谁呀,居然这么无礼的看人,看起来真轻浮……」

  蒋氏严肃地道:「那是刘老将军的儿子,刘老将军长年在边关驻守功劳无数,他这个儿子却是个花名在外的,还没成亲就纳了不少妾,平常看起来是风度翩翩,一旦喝了酒就会变了个人,丑态百出,还会粗暴的打人,曾有小妾被他打跑了……」

  她往后瞥了姚芝恩一眼,轻声道:「不觉得拿他来跟那个贱丫头凑合挺好的吗?还是个将军之子呢,能当上妾算是她高攀了。」

  姚芝兰倒抽了口气,「娘,妳打算让那丫头跟他私……」通这个字还没说出口,她手臂就被娘亲捏了一把,让她痛得说不出话来。

  蒋氏早查到这名花花公子有到处猎艳的习性,知道今天这月老节他会来一趟,好寻找他的新猎物。

  对蒋氏而言,这是绝无仅有的好机会,只要她想办法将这个男人灌醉,再将姚芝恩引过去,那么她就能除去眼中钉。

  她暗暗吩咐了心腹,那人就悄悄离开送上陈年美酒给他了……

  走在最后面的姚芝恩完全没注意到那个刘公子长得是圆是扁,当然更不知道蒋氏的计谋,她对拜月老这事没兴趣,但还是入境随俗的拿香参拜,拜完后,便和其他妹妹们分头去放灯。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带出来的人数不够还是怎样,所有人都被分派到家丁护卫保护,就只有姚芝恩没有。

  「小姐,这样恐怕不安全,要不我们就跟着其他小姐走?」云娘提议道。

  正巧,排行第七的庶妹姚芝英朝姚芝恩走来了,亲切地道:「五姊姊,妳没分到家丁,怕有登徒子出现,我们一起走吧。」

  姚芝恩知道这个庶妹平素与姚芝兰交好,对她爱理不理的,会突然好心的找上她,怕是有鬼,便婉拒了。

  「大白天的,有那么多人在,怎会有什么登徒子,我们自己逛就好。」

  姚芝英被拒绝了,倒也没纠缠,摸了摸鼻子走人,而云娘和翠花这时也察觉古怪,对看了一眼,警戒起来,告诉自己绝不能让小姐独处。

  姚芝恩她们三人来到了神仙池,这池堪比一座小湖,远比她们想像中还要大,四周围都有人围着放月老灯,姚芝恩选择到有树荫遮蔽,人烟少的那一边放灯。

  在放下灯之前,得在灯上题字,翠花见了自家小姐用炭笔写下的字,哇哇叫道:「小姐,您怎么在灯上写生意兴隆啊!」

  「是啊,这生意兴隆不合宜吧!」云娘也想摇头。

  姚芝恩抬起头疑惑道:「那我要写什么?」

  云娘两人听了都快晕倒了,怎么办,小姐真的没救了!

  在姚芝恩将手里的月老灯放下池之前,排行第十的庶妹姚芝琪来了,她停下动作问道:「十妹妹,有事吗?」

  姚芝琪才十二岁,长得圆润可爱,怯怯地道:「五姊姊,我们放完月老灯了,想到后山乘凉休息,吃个点心,妳要不要一块来?」

  「我们?」姚芝恩反问道:「是娘要妳来叫我的吗?」

  姚芝琪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才道:「不,是我自己找五姊姊的……」

  姚芝恩不信,十妹平素很怕蒋氏,她是没胆子自己找上她的,更让她起疑的是,为何要找她去那么偏僻的地方?

  「十妹妹,我想在这里休息就好了。」姚芝恩婉拒了她,见她一脸害怕被责骂的神色,更深信这个邀约不对。

  姚芝琪离开后,云娘愠怒地道:「这到底是想干什么,一直来找小姐……」

  「别搞坏了我们的好心情,来放灯吧!」说完,姚芝恩便放下了灯,再坐在池畔旁的石子上,观赏著景观。

  接手博仁堂以来她每天都很忙碌,一刻都不得闲,能像现在这样安静的看风景,让自己沉淀下来也不错。

  她看着云娘和翠花都呆站着,笑道:「腿不酸吗?都坐下来休息吧!」

  「是!」两人和姚芝恩感情好,平素不讲究那么多礼仪,便不客气地落坐了,而一坐下来放轻松,翠花肚子就叫了,这声音可大了,双手摀著还是被听到了。

  姚芝恩失笑道:「肚子饿了就到外面的摊子买点吃的吧!云娘,拿银子给她。」

  翠花可爱吃了,哪会说不,她接过银子,问道:「小姐您不一起去吗?肯定很热闹、很好玩的。」

  姚芝恩连动都不想动,「不了,这里很凉快,我想坐着休息。」

  云娘叮咛道:「翠花,妳就去买点小姐爱吃的,我在这里陪小姐,妳快去快回吧。」

  「好!」说完,翠花迅速跑掉。

  姚芝恩感到亏欠云娘,歉疚道:「害妳得陪我,不能去逛了。」

  「您说这是什么话,奴婢本来就该陪着小姐……」云娘望着周围聚集的人,有点不安,「这儿人那么多,应该不会出事吧……」

  「这里不会的,众目睽睽之下敢对我做什么呢?」姚芝恩随口应着,悠闲的赏著景,放下她绷紧了一整天的心神。

  她浑然不知,在不远处的庙宇屋顶上,有个银衣男人朝她的方向看来,那托著下颚,坐在庄严屋顶上的坐姿还真是嚣张。

  那个银衣男人正是韩霄,他望着姚芝恩露出兴味表情,就像是正在观察著好玩的事物。

  「果然是无三不成礼啊……」他喃喃的念道,轻了轻笑。

  在她刚踏进庙里时他就注意到她了,一路跟着她,听着她和丫鬟的对话,更跃上屋顶观察着她,觉得十分有趣。

  她居然在月老灯上写上生意兴隆四个字,真是奇葩;她也真是个沉静的姑娘,年轻姑娘们都喜欢凑热闹,放完灯后就去逛街了,就只有她悠闲的坐在石子上休息。

  他不禁好奇地想,如果他突然现身在她面前,她会有什么反应?被她一连撞见他两次杀人场面,这也是一种缘分吧?

  「王爷。」有个护卫打扮的男子以轻功跃上屋顶,敬重的喊了韩霄一声。

  韩霄正是太京王朝皇室里排行第七的璟王,是当今圣上最宠信的弟弟,辅佐皇上登基有功,在皇上登位的头两年为皇上分忧,处理内忧外患,现在天下太平,则转为暗地里为皇上做些肮脏事,例如清除某些有威胁的祸害,那两夜姚芝恩看到他杀人,就是他在执行任务。

  今天会来这月老庙,也是他刚从皇宫离开没地方去,想到今天是有名的月老节,便换下朝服,来凑个热闹,没想到就这么无三不成礼的,再次遇见了姚芝恩。

  这是他第一次在大白天里遇上她,她一身鹅黄衣裳,是那么的朴素,在她那群妹妹里,实在是称不上多美,不过,他见识过她的冷静和伶俐,知道她是最有意思的那一个。

  「查到了吗?」

  「王爷,这姑娘名叫姚芝恩,是姚家女儿,今天姚夫人带着女儿们来参拜。」

  「姚家?」

  「正是开设姚记的姚家。」

  韩霄挑了眉,「今天进宫,皇上交办的案子正与皇商姚贤有关,这么凑巧,她竟是姚贤的女儿。」

  芝恩,那帕子上绣的名字。

  当时他对这个名字虽感兴趣,却没有想去查她的念头,是今天又巧遇她,才让他一时兴起的派人去查她,哪里想得到她和他的缘分这么深,这种缘分……是孽缘吗?

  「王爷,还有一件奇怪的事。」属下又道。

  「说。」

  「属下在打听姚姑娘的身分时,刚好偷听到姚夫人身边的仆人在说姚夫人有交代,无论用什么法子,用骗的用拐的都要将姚姑娘引走,听起来像是想对姚姑娘不利……」

  韩霄意味深长的一笑,「难怪不时有人来找她,她倒机伶,都拒绝了。」

  就在这时,屋顶下有了动静,有个丫鬟匆匆跑到姚芝恩面前。

  「小姐,翠花她受伤了!」

  「怎么会?是出了什么事?她伤得严重吗?」姚芝恩听了后立即站起,忧心忡忡的问。

  「摊贩架的棚子倒塌了,她被压伤了,现在被送到寺庙后院里的厢房内疗伤!」

  「快带我去!」

  她和云娘一前一后的随着那丫鬟跑走,韩霄在屋顶上看得一清二楚,他不屑地道:「瞧她对付本王聪明得很,竟会误入这种陷阱。」

  他扯起笑,张狂地道:「本王要去看热闹了,真不知道她看到我这个杀人魔去救她,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第五章 危险分子是璟王

  姚芝恩一听到翠花受伤了,忙不迭地跟着那丫鬟进了寺庙内,穿越长廊,来到供香客歇息的厢房,越过一间又一间,终于停在一间房间的门前。

  「就在这间房里。」

  姚芝恩推门而入,一股难闻的酒味扑鼻,环顾四周只有一个陌生男人趴睡在桌子上,桌上堆满了酒瓶,在他后面是张空荡的大床,哪里有翠花的影子?

  姚芝恩惊觉到不对劲,转头想离开这房间,可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了,下一刻,她听见了锁门声,立即大力拍门。

  「快把门打开,快放我出去!」她喊著,却只听到匆匆奔离的脚步声,只能放声求救,「来人啊!快来人啊!谁帮我把门打开!」

  她想起了云娘,她不是跟着她一块来了,跑在她后头,人呢?

  「云娘,妳在哪里?妳在外面吗?有听到我的声音吗?快帮我把门打开啊!」

  她喊到嗓子疼,拍门拍到手酸,感到很绝望,云娘人呢,该不会是出事了吧?这么大的庙里应当有很多香客在的,怎么都没人?

  她真是太大意了,防了又防,却轻易地相信了一个丫鬟的谎言,被拐骗进这房间里!

  现在回想起来,那引她前来的丫鬟有点面生,想来是蒋氏怕她认出人来,找了新人充当丫鬟。

  蒋氏打的主意她会不明白吗?孤男寡女的同处一室,这人又喝了酒,一旦对她做出不规矩的事,不管她是不是被迫的,她的名节都毁了!

  届时,她能不被逼着嫁人吗?父亲还会让她经营博仁堂吗?

  她必须逃走!

  「美人儿,妳别喊了,我耳朵都快聋了……」

  姚芝恩全身都竖起寒毛了,她僵硬的转过身,就见原本醉酒的男人醒过来了,从桌面上抬起脸,色迷迷的看她。

  「美人儿,妳在做什么,快来帮我倒酒啊!」这男人正是刘公子,他以为自己置身在青楼,将她当成青楼姑娘的叫唤著。

  姚芝恩理都不理他,扛起了张椅子,大力敲撞大门,想破门而出。

  刘公子见状都惊了,「哎哟,还挺凶悍的,别这样,太粗鲁了,把门弄坏要赔钱的,不如陪我玩吧,我们来玩捉鬼游戏吧,捉到了就让我亲一下……」他摇摇晃晃的从位子上站起,想捉住她,色欲薰心都写在脸上。

  「滚开!」姚芝恩作势用椅子砸他。

  「哎哟,妳想杀人吗?不过我倒是喜欢这种泼辣的,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们来玩吧!」他双手扣住了她手里的椅子,「这椅子太碍事了,先拿开吧!」

  姚芝恩以为自己是有办法与他抗衡的,但她低估了男人天生占优势的力气,她手上的椅子竟一下子就被抢去了,她还被拖往床边。

  姚芝恩这时才真正感到害怕,她拚命挣扎,用尽全身力气的捉住桌沿,好不被拖向床,一边尖声喊叫,「你这个混帐!快放开我!」

  「骂啊,再大声的骂啊,只会让我更兴奋,想把妳绑起来!」刘公子笑得淫邪,在这时松开了她,解起了腰带。

  姚芝恩也不是省油的灯,趁着他解腰带之际,捉起了桌上的空酒瓶,心想干脆一不作二不休,打破他的头再逃走!

  冷不防地,锵的一声,门锁被一刀砍断了,旋即木门就被踹开,韩霄大摇大摆的踏了进来,身后跟着砍了锁收起刀的护卫。

  姚芝恩见到来者狠狠愣住了,这男人不是那个杀人魔吗?

  「你是谁?竟敢坏我好事!」刘公子见有人闯进房了,不甚高兴的冲向他,想撵他走。

  韩霄一把擒住他的手臂,面无表情的轻轻一扭,喀的一声,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紧接着的是男人杀猪般能刺破耳膜的哀号声。

  「啊……痛死了……我的手断了……」

  韩霄不屑的把人甩开,朝着姚芝恩微微一笑,姚芝恩被他这狠辣的行径吓坏,一时无法回过神。

  几乎是在同时,外面传来一连串的足音,是蒋氏、姚芝兰和一干丫鬟家丁护卫来寻她,外头此起彼落的响起「五小姐您在哪儿」的呼唤声。

  姚芝恩这才回过神来,随即见蒋氏踏进房门。

  说意外又不意外,毕竟这是蒋氏设计好的戏码,姚芝恩真不想遇上这个杀人魔,却在这时无比庆幸他的搭救。

  「这是……怎么回事?」蒋氏进房,第一个表情是错愕的,只因场景和她所想的情节不同,房门竟是大敞的,她安排好的男人躺在地上抱着手臂打滚,房间里还多了两个男人。

  这是……出了什么差错?

  韩霄双手环胸的注视著姚芝恩,显然不想多费力气解释他的身分,要她自己看着办。

  姚芝恩看出这男人不打算解释,她镇定下来,有条不紊地道:「娘,我被一个丫鬟骗了,她说翠花出了意外,被送来香客的厢房,我急着赶来,走到一半,我遇上这位热心的公子,他见我慌慌张张的,便陪着我一道来,结果一来到房间,翠花并不在,就只有这个醉汉,他醉得不像话,想冒犯我,这位公子看不惯便折了他的手。」

  韩霄边听边点头,聪明的姑娘,说的真好。

  听她说完,蒋氏简直要吐血了,从哪冒出来的程咬金,居然在这重要的时刻多管闲事,自以为在英雄救美吗?可恶!

  虽然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她应该要好好道谢,可蒋氏气得咬牙切齿,袖下抡著拳,尖锐的指尖都快戳痛手心了,根本说不出半句话。

  知道娘亲全盘计划的姚芝兰,在发现计划遭破坏后心里是慌了一下,但在她对上韩霄异常俊美的相貌后,神情竟变痴迷了,呆呆地看着他,幸亏蒋氏没看到她的表情,要不就气死了。

  「姚夫人,快、快让人将这厮捉起来,他折断了我的手……」刘公子疼痛得完全酒醒了,认出了蒋氏,气愤的叫喊道。

  蒋氏闻言心中一喜,纵然见眼前的男子贵气非凡,不是她可以招惹之人,但怒气蒙蔽了她的眼,她只知道要拿刘公子当借口,把韩霄两人抓起来泄恨,于是咄咄逼人地道:「对,不管怎么说都不可伤了人,这位刘公子可是刘槐刘老将军的儿子,你折断他的手,怕是无法向刘老将军交代了……」

  她就要叫护卫上前逮人,可猝不及防的,一把长剑朝她挥来,指向她的脸。

  「放肆!见到璟王爷还不下跪,竟还敢嚣张的大放厥词!」

  「璟王爷?」蒋氏被挥来的剑吓得不住往后退,撞到了后方的丫鬟。

  蒋氏也是个见过世面的妇人,这声璟王爷,让她终于注意到眼前这银衣男子腰间佩戴了一块玉珮,那上头雕刻的印记是皇族才能用的,再加上他这睥睨众人的姿态,她终于知道怕了,一个腿软的跪下。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妾有眼不识泰山,还请王爷恕罪……」

  她一跪,姚芝兰也跪下了,眼底流露出祟拜之情,后方的一干丫鬟家丁护卫同样全都跪下了,更甭说那位刘公子了,就算手折断也得跟着跪。

  就只有姚芝恩呆愣著一动也不动,这个男人是璟王?杀人魔竟是个尊贵的王爷?

  她耳边轰轰作响,眸底一片惊骇。

  接下来的发展出乎姚芝恩意料,韩霄说要揪出引她入厢房,意图谋害她的丫鬟,说是若没有他的搭救后果不堪设想,要她说出那丫鬟的脸部特征让他的属下作画,方便寻人。

  不久后,韩霄的其余手下在厢房附近的草丛里找到云娘,云娘指称她跟着姚芝恩一道往包厢方向跑去,却在途中被袭击,昏了过去。

  云娘说那力道很大,她是受到男人的袭击,看来,策划谋害姚芝恩清白的人不只那名丫鬟,还有共犯。

  至于刘公子,知道他差点铸下的大错后满口喊冤,说他再风流也不会对姚家的庶女下手,且又是在庄严的寺庙里,是有个香客对他说这庙里藏了好酒,带他来这厢房里喝酒的,他醉了才会将姚芝恩当成青楼姑娘冒犯,且他记得那个信徒的脸,他可以和那个人对质,证明他是受诬陷的。

  而刘公子的小厮在不久后赶来了,说是被人无端端打晕,在草丛里醒来,刘公子被设套的可能性极大。

  韩霄在听完双方说词后,让属下画出刘公子所描述的人,大阵仗的派人在寺庙四周围找起犯人和线索。

  而他自己竟是要以救命恩人之姿,到姚家一趟。

  姚芝恩坐在回程的马车上,还感到脑袋发胀,震惊于杀人魔居然变成王爷这回事,又怀疑这男人说要替她查出真相是抱着什么心思,是觉得好玩吗?

  翠花在逛完摊贩后回到寺庙里,才知道姚芝恩出了这种事,云娘也被袭击,在马车里哭哭啼啼的自责极了,姚芝恩抱住她,安抚着她。

  另一辆马车里,蒋氏那张脸可比新粉刷的墙还惨白几分,坐立不安著,姚芝兰却还想着韩霄,觉得韩霄就像仙人,那么的俊美绝伦,露出了痴迷的笑。

  「真可恶,失败就算了,竟还招惹上璟王……」

  姚芝兰听娘亲这一声骂才回魂了,有点怯懦地道:「娘,您不会被发现吧……」

  要是娘亲被捉到,父亲肯定会发怒的,她这个嫡女在父亲心目中的地位也会跌到谷底,而且她也怕璟王会对她印象不好。

  蒋氏神色凝重,「应该不会,我留了个人帮我处理后续,只要他们有分到钱,就不会把我招供出来。」

  约莫半个时辰,马车抵达了姚府,姚贤刚好在府内,接到通报知道璟王大驾光临了,马上吩咐下去,晚上要准备最丰盛的佳肴招待韩霄,务必要把韩霄款待得宾至如归。

  天下人都知道,璟王是当今圣上的同胞弟弟,平日最得皇上的宠信,可说是个权倾朝野、说风是雨的人物,他身为皇商平常都帮朝廷采买,也和许多达官贵人做过生意,但皇族可是头一回,若是能跟璟王搭上关系,想必往后做许多事都十分方便,对他是百利而无一害。

  姚贤用尽心思接待韩霄,打开大门迎接他入府,将韩霄请进厅里,迎上大位,然而当他得知韩霄前来「做客」的理由时,老脸差点垮下来。

  他还以为妻子带着女儿们去月老庙参拜,是结了什么善缘,他哪个女儿被看上,才能迎来璟王这号大人物,没想到竟是出了这种事……真是丢了他的老脸!

  他火冒三丈的责骂起蒋氏,「妳这个娘亲是怎么当的,居然让女儿落单出这种意外,要不是璟王相助,那后果当真不堪设想!」他气归气,也得问清楚,「那在妳带去的那些人里,妳认为谁是最有嫌疑的?」

  「老爷,这我也不清楚,芝恩说那婢女很面生,却穿着姚府的婢女服,我猜是外头的人假冒成府里的丫鬟骗她的。」蒋氏低头道,她平常并不是个怕事的人,但此时的她心里有太多惧怕,深怕被韩霄发现她是主谋,在老爷面前揭发一切,因此完全不敢看往韩霄的方向,语气也变得软弱。

  姚芝恩见蒋氏明显作贼心虚,又想撇得一干二净,故意凑一脚,道:「爹,今天陷害我的这个人,会不会与先前在城里四处张贴污蔑我的纸张,传不实谣言的人有关?我怎么看,官府捉到的那个人都不像主谋,我想在这背后定然有个厉害的主使者,先是企图污蔑我,再来是毁我清誉。」

  姚贤觉得有理,忿忿道:「到底是谁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害妳!这要好好查,务必要捉出真凶!」

  蒋氏听到这话捏紧手心,牙根都咬酸了。

  同样留在厅里的姚芝兰为娘亲暗暗担心,同时又忍不住瞥向韩霄,难掩脸红心跳,只能祈祷娘亲陷害姚芝恩的作为不会被逮到。

  「姚当家,这事就交给本王来查吧。」韩霄听完姚家人的对话,勾起唇角道。

  「多谢王爷,这等家务事,让您费心了。」姚贤一边说一边觉得古怪,为何璟王会想亲自调查这桩事,莫非是为芝恩打抱不平?

  韩霄笑了笑道:「别这么说,只能说本王会碰上这件事表示跟姚家有缘分,若能有始有终查个水落石出也是好事,而且其实本王这次来拜访,也是想跟你谈一笔生意。」

  「生意吗?」谈到生意姚贤便双眼发亮,「王爷想做什么生意?」

  「古董,本王想找齐一套很昂贵的古董。」说著,韩霄望向姚芝恩,若有深意地道:「不过在那之前,本王想先跟五小姐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

  姚芝兰错愕的抬起头来,王爷想单独跟姚芝恩说话?这孤男寡女的,不妥当吧……

  姚芝恩却顾不得什么清誉,她心头只感到惊涛骇浪,他是怕她把他是杀人魔的事说出去,想私下威胁她吗?

  姚贤看了看韩霄,再望向姚芝恩,心里更笃定两人有什么,所谓英雄救美,暗生情愫,不就是这回事吗?

  他暗喜著,乐见其成地道:「芝恩,妳就陪陪王爷吧。」

  姚贤让大总管安排一个幽静的花厅,私下嘱咐姚芝恩要小心服侍韩霄。

  服侍?他把女儿当成青楼女子吗?姚芝恩跟在韩霄的背后,往花厅的方向走去,心里极不悦姚贤为巴结韩霄就这么把她卖了。

  云娘和翠花跟在她后头,云娘蹙紧眉,看出姚贤想让姚芝恩攀龙附凤的心思,但又想到传闻中璟王性情乖张倨傲,觉得并非好事。

  韩霄大步流星,在踏进花厅后,旋过身,瞅著姚芝恩,似笑非笑地道:「姚五小姐,我们又见面了,本王真高兴。」

  翠花原本没细看韩霄,天潢贵胄的脸她哪敢直勾勾看,是听到这句又见面了,她才狐疑的抬起头,一瞥见韩霄俊美的脸庞,吓得她背脊发凉。

  她想起满地尸体的那晚,纵使当时夜已深,但有月光,还是明亮得让她看清楚了那名黑衣男人的五官……翠花两眼翻白,陡地往后一倒。

  「翠花!」云娘连忙从背后扶住她,在门边守着的仆人也奔上前帮忙扶著。

  「带她下去休息吧。」姚芝恩嘱咐,翠花想必是认出了韩霄,吓晕了过去。

  「是。」云娘不知翠花昏倒的实情,忧心忡忡,虽不想让自家小姐和璟王独处,但也没办法。

  姚芝恩见翠花被带下去了,仍有点担心的注视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心想她若能跟去扎个针,翠花就能马上醒来了。

  「看来妳这个丫鬟很怕本王,当本王是凶神恶煞。」

  姚芝恩听韩霄说得揶揄,回过头,忍不住恼怒的直言道:「当凶神恶煞是自然的,任谁都不敢相信,堂堂一个王爷会是个杀人犯。」

  「大胆!」护卫朝她大声斥喝道。

  韩霄朝护卫挥了手,「出去吧。」

  当护卫一离开,这厅里就只剩下姚芝恩和韩霄两人独处了,她更感受到强大的压迫感。

  「看来,妳把本王记得一清二楚,这是好事。」韩霄莞尔,朝她跨出步伐。

  姚芝恩本能的往后一退,明知不该冲撞他,但想到翠花被他吓晕,她就管不住嘴巴,「那根本就是个噩梦!」

  那天早上梦到他,果然是不好的预兆!

  「噩梦吗?倒也不错。」韩霄一笑置之。

  姚芝恩心里疑问重重,索性开门见山道:「王爷,您是因为我撞见您杀人的场面,才会跟踪我到月老庙里去,假意救了我、说要帮我查案,再跟着我回家,实际上是想警告我不能说出那两晚我看到的事吧!」

  「警告?」

  还要装傻吗?姚芝恩气势汹汹地道:「毕竟堂堂王爷杀人传出去总是不好。」

  韩霄大笑出声,「看来,妳真把本王当成杀人魔了,本王不过是清除对朝廷有害的祸害罢了,一连两晚被妳撞见,还真是凑巧。」

  「清除……祸害?」姚芝恩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贵为王爷,这种事应该轮不到他亲自出马吧?

  姚芝恩想到使唤得了他的只有皇上,又想到那两晚他都是单枪匹马,他该不会是听命于皇上,为皇上祕密办事吧?

  「至于在月老庙遇上妳,也是巧合,刚好本王对妳有那么一点好奇,就偷偷躲在屋顶上偷看妳,再派人去查妳的身分,查到妳嫡母要陷害妳的事,接着就看到妳被个丫鬟引走了,本王就偷偷跟上。」

  他在屋顶上偷偷看她?再偷偷跟在她后头?怎么听起来像变态跟踪狂?

  姚芝恩难以置信有人会做出这种行径,虽然不能否认,她是因此才能获救,只是这份救命恩情,她无法轻易在这男人面前说出口。

  「好了,现在说说看,妳打算怎么做?妳那嫡母想害妳名节不保,妳想如何处置她?要本王大发慈悲的放了她,还是要揭发她,报了这大仇?」韩霄邪气地道,相当好奇她的反应。

  姚芝恩沉默了,心想要放了蒋氏,下次再让她害她吗?

  不,她可不是圣母,无法容许有人一再的威胁她的人身安全。

  她抬起头道:「王爷既然那么热情想办这案子,那么就办到底吧!」

  韩霄挑了眉,「本王真满意妳的回答,要是妳回答放了她,那就不好玩了。但本王是从来不做亏本生意的,本王救了妳,保住妳的名誉,现在又帮妳对付妳嫡母,除掉祸端,不是有句话说,受人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妳想如何答谢本王?」

  姚芝恩心头一凛,她早该知道,天底下没有那么好的事,这男人帮她是另有图谋。

  就算他不是杀人魔,也绝非善类,毕竟他连杀人都不痛不痒了。

  冷不防地,韩霄又朝她跨出步伐,轻轻挑起她的一绺长发握在掌中,倾下身,在她脸旁低声邪魅的道:「说真的,本王不介意妳以身相许的。」

  太近了,实在太暧昧了……

  姚芝恩心跳失序,每一次呼吸都能将他的炽热气息吸进胸腔里,她本能的想往后退,偏偏头发被他扯住动不了。

  她彻底的明白,若这男人真的想得到她,她是避不开的。

  姚芝恩马上转了念头,避不开不如正面应付他,她脑里浮现一个大胆的念头,虽然那是一个与虎谋皮的交易,但若成功了,对她也有好处。

  「如果说,我身上有比以身相许更好的筹码,想跟王爷谈更大一笔的交易呢?」这男人是高高在上的璟王,是权倾朝野的男人,她可以利用。

  「交易?本王有兴致了,说来听听。」韩霄松开她的发丝,露出兴味的笑看着她。

  得到自由后,姚芝恩稍稍往后退,和他保持个距离才安心,接着拉开左袖,露出洁白的手腕,在那儿有道淡得快看不见的长条疤痕,这是她每日三次的抹药才变淡的。

  「任谁看,这都是我割腕自尽过的伤痕,可实际上,这并非出自于我的意愿。」

  韩霄看到她手上有疤痕时很是讶异,她不像是会自尽的人,听到她最后那一句更觉得有意思,不禁扬起眉梢问:「这话的意思是……有人想杀妳,故布疑阵伪装妳是自尽的?」

  「王爷真是一点就通。」姚芝恩细细解释,「我明明是个左撇子,为何会用右手拿刀割左手?我当真想不透,而且据我的丫鬟说,我在自尽前心情很好,对她们说好我隔天一早要去找我表哥,我没有自尽的道理。」

  韩霄听得迷糊了,「妳自己对出事前后的记忆没印象?」

  「是的,在我清醒过来后,我失去了所有记忆。我原本以为是嫡母想害我,但又觉得不是,毕竟她有太多方法可以害我,不需如此大费周章,再者嫡母若真的想要我的命,今天不会只打算让我失去名节而已,我想,是另一个藏得更深的人想害死我。」

  韩霄听完后拍了手心,玩味地道:「那么妳是希望本王替妳捉出凶手了?」

  「不只是找出凶手,我希望王爷还能当我的靠山。」

  「靠山?怎么说?」韩霄挑了挑眉。

  姚芝恩直视他,坦白道:「实不相瞒,我爹是个极势利的商人,我原本是他最不看重的庶女,他要随便将我嫁给一个七十岁的老人当继室,是看在我会医术的分上才收回成命,让我掌管他那快倒闭的药铺子。

  「不过,一个女人要经营药铺子不容易,好不容易药铺子的生意有起色了,开始赚钱了,竟被同行打击说我这个女大夫医术不精,制的药不纯。

  「下个月我有两家药铺分号要开张了,我希望王爷能对外美言,不必说太多华而不实的话,只要您肯定我的医术便够了,如此一来,就不会有人因为我是女人看轻我的医术,这药铺子的生意也会变得更好,我爹也会更看重我,让我继续经营药铺子,另一方面,那个躲在暗处想加害于我的人,也会因为王爷心有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韩霄听完她这一连串说的话,毫不客气地嘲讽哼道:「妳可真聪明,一箭双雕,好处都被妳占尽了,还真贪婪啊,真看不出来妳是这种会利用人的女人。」

  被看出私心,姚芝恩窘迫起来,又有点扼腕,所以……不行吗?

  「那,说说看给我的报酬是什么?」

  姚芝恩听到他这句话又充满了希望,沉稳答道:「我可以当王爷专属的大夫。」

  「当本王的大夫?」韩霄嗤笑了声,嫌弃地道:「这一点意思都没有。」

  姚芝恩继续说服,「王爷,您的性命安危比什么都来得重要吧,您想想,那晚要不是我及时帮您包扎,您恐怕会因失血过多一命呜呼,或者伤口溃烂发炎截肢……」

  「停!」韩霄真是听不下去,「没见过妳这种厚脸皮的女子,妳的医术真有那么好,无论什么疑难杂症都会治?」

  「是的。」姚芝恩自信十足的回道,「而且我想,王爷平常为皇上办的是极机密之事,要是不小心负伤了,肯定不想被人发现吧,由我来医治会比请太医方便。」

  韩霄听到这一句,黑眸一瞇,接着哼笑了声,上前一步勾起她的下巴,略有不悦地道:「总觉得被妳坑了,这是个赔本生意呢。」

  心思真玲珑剔透,看透了他为皇上祕密办事,拿这事来说服他点头。

  太近了,这男人说话都要靠那么近吗?又动手动脚的,真没礼貌!

  姚芝恩难以抵挡韩霄仿佛要望进她心底的深邃眸光和喷在她脸上的热气,但别开脸又显得自己在害臊,只能直视着他,冷静地道:「绝对划算的。」

  「算了,就当本王打发时间吧!」韩霄终于松开了她的下巴。

  日前他进皇宫,皇上又交付他新的任务了——皇上怀疑近来小动作频频的丞相有造反的迹象,要他去查个清楚。

  首先,他从丞相的周边人物查起,查到丞相近来与皇商姚贤有密切的生意往来,也不知是真的做生意,还是在掩人耳目,毕竟姚贤是富甲一方的皇商,有足够的金钱供丞相招兵买马,所以他得接近姚贤,从姚贤身上调查。

  这个姚芝恩,算是他辛苦工作下的慰劳了,和她周旋挺有趣的,可以让他放松心情。

  「谢王爷。」成功了!

  姚芝恩重重松了口气,但旋即,她发现自己放松的太早了。

  韩霄在这时候坐上了椅子,看了一桌早备好的酒菜,朝她勾了勾手,笑得十分嚣张傲慢地道:「芝恩姑娘,倒酒吧,陪本王喝个几杯,得先让本王看看妳有诚意的一面。」

  姚芝恩听到这句话顿时硬生生僵住了,这男人,真当她是青楼女子了?

  下一瞬,对上他那傲慢里带有调侃捉弄的眼神,知道他是故意的,她暗暗磨了磨牙,告诉自己,为了大局,只能忍一忍了。

  那日晚上招待韩霄的筵席,姚芝恩也在场。

  她是庶女,照理说,原本不该有她的位子,但她获得姚贤的允许了,充分显示父亲对她这个庶女的看重。

  韩霄也在姚贤介绍姚芝恩是个大夫时,顺口说了句,他若病了希望由姚芝恩医治他的话,还说等博仁堂的分号开张,他会挂上由他亲自题字的匾额,又说博仁堂以后就由他照看,有麻烦可以找他等话。

  隔天一早,整个姚府都知道姚芝恩的医术受到了韩霄的器重,有了韩霄这靠山关照,这是何等光荣的事,大伙儿都高兴不已。

  两天后,蒋氏受到了姚贤的严惩。

  韩霄派去的人捉了几个可疑人犯,在逼供之下,他们都如实说出是受到蒋氏的支使,蒋氏存心灌醉刘公子,将姚芝恩引到厢房里,想害姚芝恩失去贞洁的事实。

  姚贤在大怒之下,连夜将蒋氏送往山上偏僻的尼姑庵去,直呼她让他在韩霄面前丢了大脸,哪有当家主母会谋害自家女儿的,他不想再看到她这张丑陋的脸,要她到尼姑庵吃斋念佛好好的反省。

  姚芝兰去送母亲一程,哭得梨花带泪,「娘,您离开了,那我怎么办?」

  蒋氏慈蔼的顺了顺她的发,「娘没事的,又不是一辈子都不回来了,等妳爹气消了就会让娘回来的……」她一顿,小心叮咛女儿道:「倒是妳,以后别去找姚芝恩麻烦了,那个丫头不再是以前那个任人宰割的小可怜了,不是妳可以应付的人,不要招惹她。」

  姚芝兰难以置信向来强悍的母亲会说出这番告诫,「娘,她是死了一遍后,被鬼附身才那么厉害吗?还是她真的被菩萨庇佑?」

  蒋氏也说不上来,她只知道,她输了,输得凄惨。

  明明她最恨的那个叶氏早已经死了,她心里偏过不了槛,偏去找她女儿麻烦,如今被扳倒了,被老爷深恶痛恨,她只能说悔不当初……

  「总之,记住了,别去招惹姚芝恩,她攀上了璟王,受到璟王的庇荫,自有她的手段,妳斗不过她的,离她远一点。」

  「她凭什么能得到璟王的庇荫。」姚芝兰不满的怨道。

  蒋氏看出了女儿眼里的私心,厉声告诫,「璟王不是妳可以妄想的男人,妳以为他会看上妳吗?妳就安分的过日子,不争不抢,再怎么说妳都是个嫡女,妳爹会帮妳安排好婚事嫁人的。」

  姚芝兰陷入从未有的沮丧里,一句话都没说。

  而在蒋氏最落魄之际,姚芝恩便成了最风光的。

  姚府里的庶女们都见风转舵想亲近姚芝恩,尤其是七小姐姚芝英和十小姐姚芝琪,她们曾在月老庙邀过她,深怕被误会是受到蒋氏唆使的来澄清讨好她,连向来最吃得开的庄姨娘也有意拉拢姚芝恩。

  只是,姚芝恩都没空搭理她们,博仁堂两间分号就要重新开张了,她每天都忙里忙外,早出晚归的。

  终于,到了分号开张当天,韩霄差人送上三面匾额,连总号都有,就写着悬壶济世、术精岐黄等字样,一挂上后,造成了轰动。

  韩霄权倾朝野,姿态向来高得很,不见他特别关照过谁,这特意送上匾额给博仁堂的举动,可是前所未有的头一回,不正是肯定姚芝恩的医术吗?

  于是在分号开张当天,铺子里卖的各种药丸都热销一空,一连数天,有不少人上门买药丸都空手而归,还得要预订才买的到,哪还有歧视她是女人,医术不精,做的药丸不纯才会卖等等恶意言论。

  接着不久,京城里出了件大事,老字号圣惠堂所卖的号称吃了就见效的天价药丸,用的药材并不纯,加了便宜的劣药,被官府查封了,老板等一干的大夫伙计都被捉去审问了。

  京城百姓们为之震撼,他们所信任的圣惠堂竟卖假药敛财,其他几家大药铺也把药丸价钱抬得太高了,分明是在骗钱,反过来看博仁堂,他家药丸价钱实惠又有效,人人都夸姚芝恩医术好又具有仁心。

  姚芝恩明白圣惠堂卖假药被查封肯定是韩霄的作为,要不怎会在这个时间点暴露?那日她豁出去的和韩霄做交易,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姚贤见到这种生意大好的盛况,还有圣惠堂落败的惨状,自是开心得阖不拢嘴,一扫蒋氏带给他的阴霾。

  这天,姚芝恩提早让三间药铺子休息,在总药铺后方的一片空地上架了烤肉架烤肉,想答谢这段日子以来和她一起努力工作的伙伴们。

  这烤肉架是用砖石和铁网子简单架成的,铁网上铺着肉香四溢的五花肉串,鸡肉串和羊肉串,还有香菇、青椒、玉米等青菜,周围摆了十几来张的小板凳,众人和乐融融的坐在一起,云娘和翠花来回走动,一边帮忙将烤好的食物分给众人吃,一边跟着大快朵颐,忙得不得了。

  江姨娘和唐姨娘得到姚贤的许可前来吃烤肉,姚韦安拿着肉串吃得好开心,大智带着他两个弟弟来,也都吃得停不下来。

  「好好粗,可惜我娘说有事不能来……」大智含糊不清地说。

  姚芝恩知道胡大娘是不好意思跟来,含笑道:「我准备了很多肉,就包一些回去给你娘吃吧。」她望向伙计们,其中有好几个同样是贫民区出身的年轻人,「你们多吃点,也带一些回去给家人吃吧。」

  贫民区里的人平常哪有那么多肉可吃,还可以带回去?

  几人闻言都感激地道:「姚大夫,谢谢您,您人实在太好了,为大伙儿义诊,还给我们工作,让我们不必挨饿……」

  姚芝恩不只选人在药铺子里当伙计,连到山上挖药草的工作也都交给贫民区里没有活计的人做,现在几乎是每户人家都有工作可做,日子过得平稳多了。

  姚芝恩双手扠腰,拿出老板的威严道:「所以你们得认真工作才行,偷懒的人我是不会请的!」

  众人连连保证,「我们会认真工作,不会偷懒的!」

  姚芝恩笑了笑,又催他们快点吃肉,多吃一点。

  江姨娘见她没怎么吃,将她拉来,塞了一串肉给她,「芝恩,妳瘦了一圈知道吗?妳才需要多吃点!」她自个儿也咬了一口手的肉串,「天啊,这烤肉怎会这么美味,真是太好吃了……」

  「那也得看烤的人是谁!」李掌柜过去当过大厨,因此由他负责烤肉,「这烤肉可是要看火候的,还有这酱汁,可是我精心调配出来的,刷上去当然美味了,我看我都可以去摆摊卖烤肉了!」

  姚芝恩看李掌柜得意洋洋,看到大伙儿听了都在笑,觉得这气氛真好。

  在这时,叶宗辅来了,他是去出了外诊,才这么晚过来。

  姚芝恩见他来了,将手里还没吃的烤肉串递给他道:「表哥,快来吃烤肉吧,热腾腾的很好吃。」

  叶宗辅对着她手中的烤肉串长长吸了口气,「好香啊!都饿死了!」他一放下揹著的药箱,便不客气的将烤肉串拿过去,大口吃起。

  姚芝恩看着他这吃相,隐约想起什么,让她愣住又揉了揉头。

  「怎么了?」叶宗辅看她盯着他看。

  「我刚刚好像想起了什么,这几天偶尔会有一些画面掠过脑海,但每当要仔细想时,就会感到头疼。」

  「芝恩,莫非妳恢复记忆了?」叶宗辅大惊的问道。

  姚芝恩摇了头,「只是想一些片段,刚刚我想起了我曾经做饭给表哥吃,你吃得很开怀……」

  「还有想起其他的吗?」叶宗辅向前一步,单手扣住她的肩膀问。

  「也有稍微想起我娘的样子了……」姚芝恩发现叶宗辅的神情异常认真,甚至是带有紧张的,她从未见过他这样,不禁问:「表哥,你怎么了?」

  叶宗辅这才发现他捉着她的肩膀,他忙松了手往后一退,有些困窘地道:「抱歉,我只是……太高兴了,毕竟妳是我的表妹,我当然希望妳快点恢复记忆。」

  「没关系的。」姚芝恩听他这么说便不在意了,事实上她原本是想不起任何原主的记忆的,是托他这个表哥的福,才慢慢地自脑海里冒出一些片段。

  她想,是由于原主爱慕着她这个表哥,这身体才会受到刺激回想起来吧,只是记忆都不太完整就是。

  叶宗辅仍是感到尴尬,将最后一口烤肉吃完后,挤出话道:「芝恩,妳说妳只要仔细回想就会头疼,那么妳就不要勉强去想,顺其自然吧,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我知道了。」姚芝恩看他一副做错事的样子笑了,然后指向香气四溢的烤肉架,「表哥,那边还有很多的肉和菜,我们一起吃吧!」

  接下来的日子,姚芝恩忙得像陀螺,要炼药丸还要看诊的,真想住在药铺子里算了。

  不过,她忙得很有收获,最近出外诊不再只是看妇科,也有大户人家的老爷公子来向她求诊,这说明她这个女大夫渐渐受到了男人们的肯定。

  而在这段期间内,姚芝恩有听闻过韩霄来过家里几趟和姚贤谈古董生意,不由得庆幸她都不在府里,没机会遇上他。

  姚贤一厢情愿的认为韩霄对她感兴趣,她真怕她在家里,姚贤会要她去伺候韩霄,这种事再来个一次她可会受不了,而且和那个男人相处压力太大了,必须时时防备着他,可以的话,她并不想遇见他。

  今天,姚芝恩难得早点回家,沐浴完后,她坐在床上,拾起桌上的一只香包。

  这是表哥送她的,说是只要戴上他做的这个香包,就不会犯头疼了,也会容易入睡,她就试试吧。

  如此想着,把香包戴上脖子后,姚芝恩下床想吹熄放在桌上的灯,却突然听到门外一阵急遽的敲门声。

  「谁?」

  「小姐,快开门!」

  姚芝恩并没有留奴婢在房内守夜的习惯,待她沐浴完,便将云娘和翠花赶去睡了,现在听到翠花的声音还真令她意外。

  姚芝恩怕是有什么事,忙披了件外衣便去开门。

  翠花见门开了,便冲进房躲在姚芝恩背后,一脸惊吓,而她这一让开,马上有一名黑衣人踏进房里。

  姚芝恩认出是上次和韩霄一起到姚府的护卫,只见他指示著另两名护卫将韩霄搀扶进来,此刻的韩霄似乎失去意识,低垂著头,看起来不太妙。

  「你们王爷怎么了?」

  「王爷受伤了!姚大夫,快救救我们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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