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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收录] 《娘子掌佳酿》作者:莳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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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1-22 11: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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莳萝《娘子掌佳酿》

莳萝《娘子掌佳酿》

莳萝《娘子掌佳酿》

出版日期:2019年11月20日

内容简介:

要说世间最折磨人的酷刑,战慕寒认为失眠症无疑是第一,
他放下将军职位四处求医、隐居静养,可新搬来的邻居吵杂程度堪比一百只鸭子!
好在米玖乐这和离小娘子还算上道,被他警告後终於收敛,送上吃食赔罪,
之後举凡她要找水源、制竹酒还是被地痞骚扰,他都伸出援手,
也受惠其中──他发现唯有喝了她酿制的酒才能好好睡上一觉。
他在不知不觉中对她上了心,不但特别动用关系助她开酒坊,
还在见到她前夫出现勾勾缠时,火冒三丈地赶走对方,
没想到她似乎也对他有着什麽想法,竟在酒後强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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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11-22 11: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 被踢下凡的仙人

  「啪!」

  火辣辣的一巴掌甩在脸上,声嘶力竭的咆哮声划破寂静夜空——?

  「芈九儿你竟然敢给我下药!」

  米玖乐被这一巴掌搧得晕头转向,还没来得及弄清楚状况,一只脚就踩在她的脸上,肮脏的鞋底还不断地在她脸上来回碾压着。

  她紧闭着眼睛,痛苦的忍受着刺耳的声音与脸上的疼痛。

  这份痛楚让她晕眩的脑袋逐渐清醒,终於睁开眼看着周遭的环境。

  该死的,巫仙是把她踹到哪里去了?竟然会让她感到痛!

  她已经是个仙人,按理说应该不会有痛觉,可身上的痛楚怎麽这麽真实?

  就在她感到困惑时,一阵剧烈刺痛直窜脑门,像是有人拿针刺着她的脑袋,痛得她冷汗涔涔,脸色发白。

  紧接着,一段完全不属於她的记忆像闪电一样劈进她的脑中,是一个名叫做芈九儿的孤女与她丈夫江承恩的生活点滴。

  只是,为何她脑海里会出现这段记忆?

  米玖乐紧皱着眉头百思不解,耳边继续传来怒吼——?

  「芈九儿,别以为你装聋作哑我就会放过你!」

  江承恩见她装死,心头那股怒火燃烧得更旺,抬起脚就往躺在地板上的米玖乐踹去。

  那一脚结结实实的踹在米玖乐的腹部上,痛得她整个人缩成一团,冷汗不停自额头滴落。

  眼见暴行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她顿时一阵恼火,使出全身力量拽住那只脚,猛力一扯。

  江承恩仰倒在地,发出「砰」一声剧烈响声。

  堂堂大男人竟然被女人给拉倒,简直是奇耻大辱,这一摔让江承恩更加恼羞成怒。

  顾不得後脑杓遭到撞击的疼痛,他翻过身,手指扼住米玖乐的颈子,掐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他心中再度腾起熊熊怒火,咬牙切齿怒视着她,话自齿缝里挤出,「芈九儿,你好大的胆子,不仅对我下药,还敢对我动手!」

  「放手……」米玖乐使出全身气力,艰难的将扼住她颈子的手扳开。

  她怒气炽盛,眼底布满红丝,瞪着眼前的男子,却又有一丝不解,这人为何一直叫她芈九儿?

  她的眼眸忽然瞪大,方才窜进脑海里的男子就是他,江承恩!

  她还未弄清楚为何江承恩会出现,就先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个陌生的人影。

  江承恩拽的人明明是她,为何她在他眼里看到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女子?这女子是……芈九儿。

  米玖乐傻眼了,但也只是一瞬间,她立刻明白一事,就是她下凡了,附身在芈九儿这个刚断气的女子身上。

  这时芈九儿的记忆再次飞快地闪过她的脑海,不一会儿米玖乐便了解前因後果。

  芈九儿与江承恩是奉父母之命成亲的。

  当年八岁的江承恩随着父亲离开京城,前往江南巡视铺子,半路遇上抢劫,江承恩被劫匪刺伤腹部,血流不止,眼看就要魂断异乡,芈九儿的父亲芈儒正好自山上采完药下山,经过看到,出手救了江承恩一命。

  江氏夫妻经过打探得知芈儒有一个五岁的女儿,为了报答救命恩情,便与芈儒定下这门儿女亲事。

  十年後芈儒过世,生前他便交代过,让芈九儿在他死後带着自幼一起长大的丫鬟欢欢拿着订亲信物前往京城江家。

  等芈九儿抵达江家才知江承恩跟表妹许沛芸早已经互许终生,并不愿娶她。

  江氏夫妻坚持必须信守承诺,江承恩被逼着当个负心汉娶芈九儿,只能承诺许沛芸他绝不与芈九儿同房。

  成亲当晚,他让芈九儿独守空闺,自己到书房睡觉,第二天更是将她赶到离他最远的一个小院子,命她不许出现在他眼前。

  刚成亲就收到这麽一个下马威,得不到丈夫疼爱的芈九儿在江家根本无法立足,下人们表面恭敬,但看她的眼神与态度总带着轻蔑,没有人将她当成主子看待,让她在江家过得很难受。

  稍稍值得庆幸的是公婆江氏夫妻因为儿子的态度感到理亏,所以给她的月银比一般按例还多一些。

  然而因为江承恩的不配合,芈九儿嫁进江家三年无所出,江氏夫妻眼看这样下去不行,这才同意儿子江承恩将表妹许沛芸纳进门。

  江承恩却执意以平妻之礼迎娶许沛芸,为此还跟父母发生一番争执。

  为了江家的香火,江氏夫妻最後不得不退让,让许沛芸以平妻之礼入门。

  本在江家就没地位的芈九儿听到这消息,深怕许沛芸入府後自己会更加没有地位,犯傻的用了一个最笨的法子,就是给江承恩下药,想与他生米煮成熟饭,最好能够一举怀上,这样日後她才有保障。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计画竟被江承恩识破,他狠狠地羞辱她,还殴打她一番。

  连着挨了几巴掌,芈九儿不甚跌倒,後脑杓着地,当场没了气息。正巧米玖乐被巫仙踹下天庭,就附身在她身上。

  米玖乐一想到这里怒火就「蹭蹭蹭」地不停往上窜,但理智让她冷静下来,此刻各种条件都对她不利,她不能再冲动,必须反转这局势才行。

  江承恩明日便要迎娶他心爱的女人,日後芈九儿在江家的生活只会更加水深火热。

  她米玖乐在成为仙身之前就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都说爱情里容不下一颗沙,不能与他人分享,光这个因素她就无法顶着芈九儿的身分在这里继续待下去。更别提她对会动手打女人的渣男没有一丁点好感,要她继续看江承恩的脸色过活根本不可能。

  为今之计只能离开,以前没有迎娶平妻这事,想和离恐怕不容易,但眼下就是个机会。

  既然江承恩这麽爱许沛芸,只要她稍加煽动一下,应该就能够让他点头同意和离。

  思及此,米玖乐翻身坐起,一面揉着被掐疼的颈子,一面喘着大气提议,「既然你看我那麽都不顺眼,心里也没有我,不如我们和离。」

  「和离?」江承恩怔了下。

  一直以来他都想休妻,然而每次才提几句她就搬出她死去父亲芈儒对他的救命之恩,直指他们江家忘恩负义,警告父母若是让他休了她,她便吊死在江家大门前,让所有人知道江家是如何的背信弃义等等。

  有一次她竟然真的拿着白绫要吊在他家门楣上,父母结结实实被她那举动给吓死。

  不管她上吊的举动是真是假,为了江家的颜面,父母狠狠警告他不许再提休妻一事,他早已写下的休书才迟迟未能塞到她手中。

  怎麽这次她会突然提和离?

  「是的,和离。你也不想我挡在你跟你心爱女人的中间吧。」她丝毫不理会他的错愕,迳自找了张椅子坐下,双臂抱胸与他谈条件。

  「芈九儿,你又想搞什麽?」一提到许沛芸,江承恩就像炸毛的猫,怒瞪着她,厉声威胁,「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再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尤其是明天,若是你敢在我与沛芸的婚礼上闹事,我绝对不会饶过你!」

  「呵,怎麽以前我打死不肯走,你总恨不得把我扫地出门,现在我说要和离,你却吓得龟缩了?」米玖乐嘴角勾着一抹鄙夷的笑,睨着他,「或者是你以前只是在演戏给你父母看?」

  「呸,谁说我怕了,又何来演戏一说?」江承恩朝地上吐了口痰,一脸阴沉,死盯着她,像是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丝的诡计,「你这阴险狡诈的女人诡计多端,我怎麽会知道你又打什麽鬼主意想要设计我、设计沛芸。」

  「你想多了,以前我是想与你好好过日子才会想尽办法让你将眸光留在我身上,做出那麽多蠢事,可现在我看清了,你的心只装得下许沛芸一个女人,眼里看到的只有她,所以我决定……」她冷厉的神情突然变得柔和,望着他的眸光里有着委屈与一丝眷恋。

  她沉默片刻,眼中流露出一抹心痛,悠悠望着他,咬了咬下唇後艰涩的开口,「离你们两个人远远的……」

  「当真?」她那像是受尽委屈的神情,让他不禁相信了几分。

  「是的,所以我决定退出,成全你跟许沛芸。」她睁着一双染着万分悲伤的大眼看着他,沉重地点头。

  「你能这麽想最好,我即刻给你休书。」江承恩感到长久以来积压在胸口的沉闷感消失了泰半,让他整个人轻松不少。

  「不,不是休书。」

  「芈九儿,你想出尔反尔?」

  「和离,我要和离书,而不是被你休弃的休书。这是我最後的底线跟要求,若你不答应,那就不要怪我把事情做绝,我不介意玉石俱焚。明天的大喜之日逢丧,触了楣头可不关我的事。」她的眸光冷冷锁住他。

  江承恩俊朗的脸庞因她的威胁而扭曲,怒喝,「芈九儿,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我差点就被你所骗,以为你是真心悔改!」

  「江承恩,我是真的不想夹在你跟许沛芸中间,但我要走也要走得有尊严,不被休弃是我的条件,若你不答应,我是不会离开的,那我们就看谁能撑到最後。

  「我告诉你,我现在是破罐子破摔,既然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跟许沛芸如意。虽说是平妻,但谁大谁小,外人怎麽看?可别忘了我比她早进门,你难道舍得你的沛芸妹妹一进江家门就受委屈?」

  米玖乐对他的怒气视若无睹,直接道破他心底最担心却从来不对外人说的心事,就是他人会以看妾室的眼神看待他心爱的女人。

  他极力忍住怒气,如恶狼般恶狠狠地盯着她。没错,这正是他所担心的。沛芸进门得晚,即使是以平妻之礼进门,在外人眼中依旧比不得芈九儿,不想让沛芸委屈,芈九儿就必须消失。

  「怎麽,这样看着我做什麽?难道你想杀人灭口?江承恩,我若是无缘无故暴毙或是失踪,你以为官府不会想到你?」她沉沉勾了勾嘴角,「我老实告诉你,当你执意要以平妻之礼将许沛芸迎进江家时,我就已经到府衙去备案,同时写了状子交给我爹以前施恩过的人。

  「只要我不是以我跟她透漏的方式自杀,而是意外暴毙或是被人加害,那人都会拿着状子上衙门状告你为即将进门的平妻杀妻。即使这案子最後你可以顺利脱身,但也已臭名昭彰,要好好过日子可不容易。你若按着我的条件来,你好我也好,皆大欢喜,你好好想想。」

  这些都是她从记忆中得知的,想不到芈九儿是个有头脑的,懂得未雨绸缪,担心自己因为不肯为许沛芸挪位置而遭到毒手,先留了後手。

  只是既然留了後手,怎麽还会使出下药那种愚蠢的伎俩呢?甚至把自己的命给搭上了,真是令她百思不解,许是在最後想搏一把,情之一字真是害人。

  「你!」江承恩眼底如有暴风雨来袭,可他却必须硬生生的忍住。

  「我也不刁难你,和离书,同时必须给我和离的补偿。」

  「你竟然还敢要补偿!」

  「你江家忘恩负义,且当年未付医药费,更浪费了我三年光阴,难道不该将医药费付清,不该给我补偿?」她双臂抱胸,冷冷盯视他。

  「你……」江承恩思虑了下,最终点头答应她的要求,「好,我答应。你想要的补偿是?」只要能用银子解决的都不是问题,此刻他只想将芈九儿轰出江家。

  「一座京郊的庄子跟两千两银子。」

  前世在还未成仙之前,她是个修行者,经过几次轮回转世终於成仙,而成仙前的那一世她是个二十一世纪的人。

  她才成仙不久,因此对於前世的事情依旧记得一清二楚,依照二十一世纪的思维及芈九儿的记忆,立马分析出哪一种条件对自己最有力。

  「两千两、一座京郊的庄子?芈九儿,你以为你值这个价?」

  「值不值不是你说的,现在你也没有资格说我,不想让你的沛芸妹妹难过,最好按着我的条件来。别跟我说你办不到,虽然我未掌中馈,但江家的产业进帐我还是清楚的,你未让你父母知道,你私下给许沛芸的聘礼礼单里头可是有三千两银子,若是我将这事告知你父母,不知道许沛芸入门後他们还会喜爱这个媳妇吗?我想我有必要——?」去告知你父母。

  她话还未说完,江承恩便打断她,「行,就如你所说,两千两,条件是你要在天亮之前马上离开我家。」

  与其留着她明日触他楣头,不如今日就将她赶出去,当父母知道也已来不及阻止,且他只是暂时答应她的要求,届时再派人将银子跟庄子地契抢回就好。

  子夜将近,大地一片寂静,除了打更的人与轮流守夜的人外,几乎所有的人皆已沉睡。

  位在江府後院一座朴实的小院子里,一名手提着灯笼、头上紮着双丫髻的丫鬟在院门边神色焦急地来回踱步。

  她不时提高手中的灯笼照亮前方,想看看她家少夫人是否回来了。

  每每想到少夫人豁出去的坚毅神情,她就忍不住替少夫人担心。一旦计谋没有成功,少夫人定会被少爷活活打死的,少夫人应该也是知道这点,担心她被牵连,因此再三交代,不许她跟着,也不许她到少爷的院子打听。

  时间已经过去这麽久了,少夫人还不回来,她想到前头少爷的院子打探消息,又怕惹少夫人不高兴,她该怎麽办才好?

  就在她举棋不定时,黑暗中,一抹明明灭灭的烛光往这里来。

  她以为自己眼花了,赶紧揉了揉眼睛,只见昏黄烛光後有个熟悉的人影。

  是她家少夫人,少夫人终於回来了,太好了!

  她赶紧提高灯笼照着前方的路,疾步朝那抹烛光跑去。

  「少夫人,您终於回来了,担心死奴婢了。」说到这里,丫鬟忍不住哭了出来。

  「欢欢,别哭,快回去整理包袱,我们要离开这里。」芈九儿的记忆很杂乱,米玖乐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搜寻出她所住的地方的路线。

  「离开?少夫人您说什麽,离开,要去哪里?」

  米玖乐没说话,整个人靠在欢欢身上,让她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

  江承恩那个杀千刀的,下手丝毫不手软,根本就是把芈九儿往死里踢打,没想让她活命。

  事实上,芈九儿也确实是魂归离恨天了。

  虽只有昏黄的光线,欢欢仍然看得出少夫人脸色很不好,脸颊上还有一个大鞋印,一双圆滚滚的眼睛忍不住凝满水气,「少夫人,少爷他下手怎麽这麽狠……」

  「江承恩已经不是你的少爷了。」

  「少夫人,您说什麽!」欢欢惊呼,手中的灯笼差点掉落。

  「你先扶我回去,其他的等会儿我再跟你说。」她全身上下快痛死了,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休息加上药。

  欢欢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走回屋中坐下,然後赶紧拿了自己出来前才烧开的铜壶,倒了点热水。

  「少夫人,您先喝杯热茶,奴婢去取药箱过来。」欢欢将杯子塞进她手中,而後匆匆地往里间跑去。

  米玖乐不疾不徐地喝了口茶,温热的液体滑进喉咙後整个人才感觉舒服多了。

  她附身在芈九儿的身子里,总感觉魂不附体,浑身冰冷,这杯热茶下肚才逐渐暖和。

  放下手中的杯子,她的视线落在手腕上的玉镯上,那玉镯色泽十分混沌暗沉,没有一丝光彩,中间有一点红。

  这镯子感觉很熟悉啊……才这麽想着,一抹记忆迅速闪过脑海,她气愤的低咒了声,「该死的!」这玉镯是巫仙给的玉扳指变成的!

  此刻她恨不得将巫仙给撕了,这家伙太可恶了,她修仙容易吗?竟然一脚将她踹下凡尘。

  她愤怒地咬着牙回忆着她被踢下凡之前的事情。

  她本是九重天上负责酿酒的小仙,刚赶制完一批桃花酿,才离开酒窖便被头头派去将散落在中庭里的酒坛收回。

  到中庭时,她看到一个白眉老头坐在桌子前掉泪,那老头大概是见自己哭泣的丑态被人看到,尴尬地走人,却忘了带走桌上的石头。

  她起先没注意,只顾着将歪倒的空酒坛收进推车里,等收拾好,她这才看到桌上有颗其貌不扬的石头,想都没想就顺手拿起,要将石头丢进花圃里。

  哪里知道她一碰到石头,石头就绽放出奇异的七彩光芒,差点闪瞎了她的眼。

  这突如其来的璀璨光芒震撼了才刚走出中庭的老头,那老头冲回来惊喜地拽着她,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之後就连天帝都被惊动了,匆匆赶到。

  经过那老头的讲解,她才知道他是仙界德高望重的巫仙,身分类似人间的巫师。

  日前仙界的禁地虚无山突然发生惊天动地的大爆炸,爆炸过後,几位上神前往勘灾,调查虚无山的禁咒结界是否因为这次爆炸而遭到破坏,这一调查才发现事情严重。

  三万年前仙魔大战,战神临死前用心头血画下结界,将魔王镇压於虚无山下後,从此魂飞魄散。而今结界遭到严重破坏,魔气不断外泄,被镇压的魔王即将冲破结界。

  得知此事後,巫仙卜了一卦,卦象显示群魔涌动,天庭即将大乱,整个仙界只有战神能够压制魔王。

  然而战神早已魂飞魄散,灵魂化成尘埃飘散在虚空之中,唯有屍体完整的被天帝放在冰晶棺中保存。

  所幸这些年来天帝持续命人寻找,蒐集战神化为尘埃的灵魂,找到的魂魄正在养魂盅里养着,而今唯缺穿越虚空後便不知所踪的一魂一魄。

  巫仙表示,只要透过「寻缘石」找出命定的有缘人,就可以找到战神缺失的那一魂一魄。

  她方才见到的那颗其貌不扬的石头就是寻缘石,九重天上就这麽一颗,珍贵稀罕得很。只要找到有缘人,那颗寻缘石便会发亮,而她就是他们要找的有缘人。

  她当下便拒绝了这个不可能的任务,她好不容易修成仙,要她再度下凡为人,她是打死不愿意。

  为了让她愿意下凡,天帝许诺她不少令人艳羡的条件,什麽金手指、随身空间、坐拥金山银山等等,还会派一位仙人跟在身边保护她,帮她一起寻找战神,可都被她拒绝。

  修仙很苦的,她才不要再次当凡人,说什麽她都不愿意再下凡,而且人海茫茫,她要从何找起?

  巫仙见她迟迟不肯答应,突然硬塞给她一个灰灰暗暗、中间有一点红的玉扳指,并告诉她这玉扳指是当年战神随身心爱之物,上头那红点是战神的一滴血,只要遇到战神的灵魂便会发光,能藉此找到战神。

  两人在推辞间,巫仙一个用力,竟然直接将她给推下凡,她就这麽毫无预警的附身到了芈九儿身上。

  这可恶的巫仙,就不要让她回到天庭,否则她一定让他好看!

  就在她咬牙咒骂着巫仙时,欢欢已经取来药箱,自里头拿出几罐伤药,又赶紧拧来一条湿布巾。

  「少夫人,药箱拿来了,奴婢先替您将脸上的污渍擦拭乾净再帮您上药。」藉着烛光,欢欢看到脸几乎肿成猪头的米玖乐,眼泪不禁夺眶而出,气愤的嚷着,「少夫人,少爷太狠心了,怎麽把您打成这样……明天奴婢拚了这条命不要也要告到老爷夫人那里去!」

  「江承恩已经不是你的少爷,江家两老更不是我的公婆,不用去找他们。」她任由欢欢替她擦拭着脸上的鞋印,简略告知只小她两岁的丫鬟,「我跟江承恩已经和离了,往後别再唤什麽少夫人,只管称我为小姐。」

  「什麽,他竟然与您和离?他怎麽可以这麽狠心!当年若不是老爷,他那条命早就没了,他竟然如此!」欢欢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惊呼,「可怜的小姐啊……」

  才哭没两声,她的泪水突然止住,悲伤的情绪瞬间被愤怒取代,推开门扇就要走出去。

  「欢欢,你去哪?」这个丫头是怎麽回事?她对欢欢一点都不了解,只能一脸怪异的看着突然冲出门的她。

  欢欢一脚跨在门槛外,旋身又气又难过的道:「小姐,奴婢要到厨房拿杀猪刀砍了那个忘恩负义的男人!」

  「回来回来,谁让你去砍他的?砍了他必须赔上你一条命,划不来。」她招手示意欢欢回来。

  「可是小姐,您难道就这样吞下这哑巴亏?当年可是他们求老爷同意这门婚事的,现在反悔的也是他们,全天下的好处都让他们江家占了,奴婢不服!」欢欢气急败坏地嚷着。

  「欢欢,我的好欢欢,我没吃亏。我是和离,是我提的,和离。」米玖乐神情认真地看着以为她被欺负而哭得泪涟涟的欢欢。

  「小姐,您别欺负奴婢读书少,没识多少字就觉得奴婢好骗。您没被欺负,那您脸上那个鞋印是哪里来的?」她泪眼汪汪的盯着她脸上那特大号鞋印。

  「这个啊,江承恩踹的,但我也没让他好过,让他摔得……明天想洞房可能很困难。」米玖乐认真回想了下当时情景。

  她看到他後来走路都扶着腰,应该是摔伤了腰,明天要是有办法洞房,她就佩服他!

  「洞房!」欢欢突然瞪大眼睛,猛然想起今晚小姐去找江少爷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洞房。

  欢欢焦急地抓着米玖乐的手,紧张的问道:「小姐,您今晚不是……您还下了药……」她毕竟是姑娘家,知道小姐的目的後,对洞房那两个字还是很难启齿。

  「没成功,被江承恩发现了,否则你以为我脸上这鞋印是哪里来的?」米玖乐耸了耸肩,不以为意的说着,「不过也是因为这一脚让我整个人清醒,两人中间夹了一个人,不管对哪一人都是一种伤害,所以当下我便决定和离。」

  「可是……小姐您跟他和离了就得离开江家,日後我们要去哪里?老爷已经过世了,我们无家可归了……」

  米玖乐拍拍欢欢的手臂,抹去残留在她脸颊上的泪水,「放心,我同江承恩要了赡养费,还有一座宅子,不怕没有落脚处。」

  「赡养费?」这是什麽东西?欢欢不解的看着米玖乐。

  米玖乐猛然想起「赡养费」这词是二十一世纪才有的,赶紧解释,「就是补偿,我找他要了一些补偿。」

  「原来是这样,那奴婢放心多了。只是小姐,江少爷给的补偿恐怕不会很多,这样够我们回到漓县吗?」欢欢拿过药水,小心的擦在米玖乐脸庞的肿胀伤痕上。

  漓县是原主的故乡,但米玖乐并不打算回漓县,因此摇头,「不,我们不回漓县。有京城附近的庄子和补偿金,生活无虞,不用担心……啊……」她抽着眼尾,有些吃痛的提醒欢欢,「轻一点,好痛。」

  「小姐,忍忍,这药水是老爷调配的,对於受伤瘀青很有效,明早您脸上的瘀青就会消了,若是不赶紧让脸上的鞋印消掉,那些下人看见就又要嘲笑您了。」

  「我们都要走了,谁还管他们笑话。」

  「就算只待一天,奴婢也不能让人笑话小姐。」欢欢忿忿地说着。

  「我们连夜就走,那些人看不到我们的。」她拿过欢欢手中的药水,「这给我,我自己擦,你现在去整理包袱,把我们那些能带走的东西全收起,不要留下。」

  「小姐要摸黑离开?我们又不是做了什麽见不得人的事情。」欢欢很不认同的看着她。

  她拍拍欢欢的脸颊,「乖,我这麽做有我的理由,日後再同你说。不要浪费时间,赶紧去收拾,我们必须在天亮之前离开。」

  她一口气敲了江承恩两千两银子跟京城郊外的一座庄子,他是绝对不会轻易饶过她的。他会点头答应她的要求,是因为想给他的小青梅正名,等他忙完婚礼的事情,回头便会动手收拾她跟欢欢,若是她们两人想活命,就不能留在京城或是回漓县。

  「好,奴婢就听小姐的。」欢欢转身进入卧房开始打包行李。

  还好她们主仆的东西不多,不下半个时辰就整理好了。

  米玖乐趁着天色还未亮,带着欢欢从西侧门偷偷离开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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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隔壁邻居好吓人

  米玖乐站在一座被雪花覆盖的宅子前,看着残破的大门跟颓败的围墙。

  当初她带着欢欢离开江家,先在京城找了间便宜的客栈住下,之後找了掮客将江承恩给她的那座庄子卖了。

  那座庄子虽然不大,但修整得很漂亮,有一片农地,且距离京城只有二十里,往返很方便,加上她急着脱手,价钱比市价低了两成,因此很快便成交。

  与掮客和买家上衙门办理过户手续时,她同时拿着和离书撤销她在江家的户籍,办了个女户,并趁机改名为米玖乐。

  她算了下时间,这时新婚燕尔的江承恩大概已经能抽出空来处理她跟欢欢了,於是待一切事情弄好,拿到银子、户籍跟路引後,便买了辆驴车带着欢欢火速离开京城。

  刚开始她是没有目的地的随意走着,一路上思考要在哪里落脚,做个小生意养活自己跟欢欢。

  无意间,欢欢说了句,「既然不回漓县,那怎麽不回梅县?」

  这时才有一抹记忆涌上米玖乐的脑海。

  梅县是芈夫人的故乡,她很喜欢梅县安康镇的风景,於是芈儒在安康镇的郊区买了座宅子,带着芈九儿一家三口在梅县过了五年。

  芈夫人过世後,芈儒因为触景伤情,於是带着芈九儿离开梅县,在漓县落脚後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芈儒其实一直心心念念想回梅县看一眼,可惜後来身染重病,即使他医术高超也无法医好自己,直到过世之前都未能如愿回到梅县看一眼。

  所以当下她便决定先转往漓县,带着原主亲爹的骨灰回梅县安葬。

  处理好这些事情,辗转来到老宅已经是一个半月後,正是梅花盛开之际。

  两人有些惊悚的看着破旧宅子的大门上方。

  「小姐,您看这横梁好像随时会掉下来……」欢欢惊骇的看着那根看起来十分脆弱的横梁,扯了扯米玖乐的衣袖。

  「那横梁像是被白蚁蛀掉了,不过一时半刻应该是不会掉下,不用太担心。」米玖乐稍微安抚她,同时感叹了声,「想不到这老宅颓败得这麽厉害。」

  经她这麽一安抚,欢欢马上放下担心,笑说:「小姐,老宅这麽多年没人住还能维持大概的轮廓,没有坍塌,也算不错了。只要把它整理好,还是能住人的。」

  「这整理起来是一大工程啊。」米玖乐可没有办法像欢欢一样这麽乐观,也不知道整理要花多少银两?

  米玖乐吁了口气後拿出大门的钥匙。

  这把钥匙就放在芈九儿的妆奁里,她是问了欢欢才知道用途的。

  她与原主个性不同,芈九儿是个懦弱胆怯、很传统的古代姑娘,而她受过二十一世纪的教育跟薰陶,性子较为独立自主,行事作风自然完全不一样。

  欢欢对於她的突然改变感到困惑,甚至怀疑她被鬼附身了,可这事她不能老实跟欢欢说,要是知道真相,以欢欢这种死忠性子说不定当场就会去跳河,追到地府去服侍他们家小姐。

  她只好找一个藉口,跟欢欢说江承恩曾一脚踹中她的头,当下她晕过去片刻,虽然後来醒了,但有许多事情一直想不起来,也就是失忆了,所以很多习性都变得不一样。

  因为有那个鞋印当佐证,欢欢信了她的说词,当下哭得好惨,不停的咒骂着江承恩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所以现在她再有与原主不同的言行举止出现,欢欢也不会觉得奇怪。

  「小姐,这扇门根本不需要用钥匙开吧。」欢欢说着伸手使劲往门一推,早已风化的木门「轰隆」一声,瞬间瓦解,木屑向下坠落,扬起了一片飞灰。

  「咳咳咳!」扑面而来的碎屑根本来不及闪躲,米玖乐一边用衣袖摀着口鼻,一面用另一手挥开漫天飞扬的灰尘,「欢欢,你要开门也别这麽用力。天啊……咳……」

  「小姐,奴婢不知道这门会脆弱成这样。」欢欢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算了,我们先进去吧。」

  原本米玖乐对里头的建筑抱持着一点希望,可她万万没有想到整座宅子比她想像的还要破烂,简直只能以废墟来形容。

  「小姐,您不会害怕吗?」见了门内的景象,欢欢脸色有些发白,赶紧拉住已经跨出一脚的米玖乐。

  由外往内望去,满院子碎砖块散落,断垣残壁,破烂不堪,院里被一层雪覆盖,杂草丛生。

  「有什麽好怕的,你家小姐我连鬼都不怕。」她可是天界的小仙子,还怕没有脚的鬼?说出去不得被仙界的那些夥伴们笑死。

  「小姐,这里靠山边,您小心点,说不定会冲出什麽蛇之类的……」欢欢用力吞了下口水。

  「现在是冬天,你说的东西去冬眠了。放心吧,我会注意脚下的。」她拍拍欢欢的手背,「你要是害怕,我自己一个人进去便是,你把驴子跟我们的行李看好。」说完便抬脚进去。

  「好的,小姐,您小心点啊。」欢欢不忘对着她的背影再次大声提醒。

  米玖乐在宅子里逛了一圈,经过一番检查,发现这座年久失修的宅子只有前面毁坏得较为严重,後边有两间屋子稍微整理一下便可以马上入住。

  至於厨房、炉灶的部分完全没有毁损,就是屋顶破了个大洞,不过还是可以使用,这让她安心不少。

  她站在一处较高的石堆上,看着整座宅子的样貌,脑海里开始规划着修建蓝图。

  宅子要修建得找工匠来,就担心大寒冬的,这里又离镇上较远,工匠们不肯出门。

  「小姐,小姐,您站那麽高做什麽?太危险了,快下来!」一直等不到她出去的欢欢鼓起勇气进来找她,踏进宅子不久就看到她家小姐站在一处基座非常不稳,感觉随时会坍塌的石堆上,吓得她冒出一身冷汗,紧张地喊着。

  「没事,欢欢,站高点才可以看到宅子全貌。」要不是感觉一踏上屋顶便会从上头掉下去,她早就爬到屋顶上看了。「我不是让你看着东西跟驴车,你怎麽跑进来了?」

  「小姐,奴婢已经把驴子给拉进来了,您放心,牠不会丢的。」欢欢吃力地跨过积着厚雪的院子来到她前头,「小姐,您决定要怎麽处理这里了吗?」

  「我看了下,後半部的屋子整理一下还能住人,前头的部分跟围墙我打算找人来整修重建。」米玖乐一面指着打算重建的地方,一面说着她的打算。

  「所以我们要先住在这里?」欢欢有些担心的看着米玖乐。

  「是的,你看那两间屋子还好好的,就是窗户破了,用纸糊好就成。」她指着右边靠着围墙的两间屋子,「我们先住那两间,明後天再到镇上请人来处理。」

  「那屋况看起来还不错,小姐,那奴婢现在就去整理。」欢欢是个行动派,说动就动,已经转头要到驴车上拿在镇上杂货铺买的扫除工具。

  「别急,我们先找水源,看看水井在哪里。」米玖乐左右张望,可看了半天也没看到水井。

  欢欢将整个宅子绕了一圈,一样没有发现水井。

  「小姐,老宅里该不会没有水井吧?要是没有水井,我们光是挑水就会挑死的!」欢欢一张圆圆脸蛋皱成包子脸。

  「没有水的确是一件挺糟糕的事情。」说着米玖乐又往更高的石堆爬上去,眯着美眸四处搜索,突然看到隔壁邻居家有口水井,她跳下石堆兴奋的说着,「有了,有了!欢欢,隔壁有水井。」

  「真的?」

  「嗯,赶紧去将驴车上的水桶拿下来,我们去隔壁借两桶水回来擦洗吧。」

  失眠了许久的战慕寒今日好不容易终於能入睡,可眼睛才刚闭上不久,大门外便传来一阵又一阵敲门声跟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

  「有人在家吗?」

  战慕寒一拉身上的薄被将整颗头盖住,无视大门外的动静,想继续睡他的觉。

  只是大门外那声音像是催魂一样,完全没有停止的迹象,反而愈来愈大声,干扰着他,让他根本无法入眠。

  他把被子用力一掀,人也跟着坐起,一双红通通布满血丝的眼睛怒瞪着大门的方向。

  想来对方不见到他势不罢休,他咬了咬牙忿忿的下床,趿着鞋子气冲冲地推开房门往大门走去。

  「究竟是哪个白目来敲我家的门?这人最好有急事找我,否则我定饶不了他!」

  此刻,大门外,欢欢对揉着有些发疼的嗓子的米玖乐道:「小姐,这户人家恐怕不在家,我们都喊这麽久也没来开门。」

  「不,门是从里头上闩的,应该有人在家。」

  「那怎麽没有人来应门?」欢欢皱着眉头看着这扇斑驳的大门,又伸手要再敲几下。

  没想到上闩的大门突然被人猛力拉开,毫无准备的欢欢吓了一大跳,连忙後退,却不小心绊倒自己,摔在地上,手中的水桶也滚到一旁。

  「欢欢!」一旁的米玖乐看见了不禁惊声尖叫。

  战慕寒睁着猩红的眼怒瞪着门外的女人跟跌个狗吃屎的小丫鬟,低沉的嗓音中夹杂着浓浓的怒气,「有事?」

  他浑身气势逼人,不怒自威,像是常在战场上厮杀的武将一样,让人打从心底产生畏惧。

  米玖乐顾不得欢欢,猛烈倒吸口气,提高自己手中的水桶,头皮发麻的指着他家水井的方向,「你、你好,我们是你的邻居,刚搬回老家……想、想借你家水井打两桶水……打扫……」

  该死的女人,不过是要借水井,有必要喊得像是天要塌了似的将他吵醒吗!

  战慕寒沉吸两口气,丢下两个字,「自便!」说完便转身走人。

  看着那燃烧着熊熊怒火的背影,米玖乐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欢欢也被他身上的强大气势给吓得不敢自地上爬起,更不敢哀嚎,等他离开後才敢站起来捡回水桶。

  「小姐,吓死人了,这个、这个邻居怎麽这麽恐怖……」欢欢满脸惊恐的拍着胸。

  「他满身煞气,感觉……感觉像是……」刽子手,不,他身上的煞气虽然跟刽子手有些像,可是他还有一股浩然正气。

  「小姐,我们日後还是少跟这邻居来往比较安全,免得半夜被……」欢欢压低嗓音在米玖乐耳边道,手呈刀状往脖子上一横。

  「欢欢,你别这麽说,这邻居只是长得比较凶一点,可面恶心善的人很多,你不该这样说人家,对人家抱着偏见。」米玖乐连忙纠正欢欢错误的态度,「况且他要是个恶人就不会让我们自己随意打水了。」

  「好像很有道理,小姐,奴婢错了,奴婢会改进的。」欢欢想了下,点头道。

  「好了,没事,我们赶紧进去提水。时间不早了,不赶紧打扫好,今晚就没地方睡觉了。」米玖乐拍拍欢欢的肩膀,提着水桶率先往水井的方向走去。

  回到屋里躺下的战慕寒,凝神敛目仔细听着屋外的动静,听清楚她们之间的对话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冷笑。

  面恶心善?若是隔壁这对主仆知道他是杀人无数的……恐怕会吓死吧!

  米玖乐气喘吁吁的指挥着跟她一起上山砍竹子的工人们,将砍好的竹子打洞,架设在她所指定的地点,打算接个水道。

  因为是冬天,几乎没有人想出门,她出了比平常还要高一倍的价钱请了一批工人来帮她重整老宅。

  随着老宅里四散的砖瓦、茂盛的杂草及各种杂物被清理出去,米玖乐在後院发现了一个积满枯叶以及几节竹子的蓄水池。

  从那几节竹子来看,当时应该是用竹子做水道,接後山的溪水过来,解决老宅没有水井的困扰。

  她抽空前往积雪不是很深的後山寻找水源,不一会儿便寻到一条小溪。

  请人丈量了两地之间的距离後,今日便前往後山砍竹子,打算从那条小溪接水过来。

  连着几天到隔壁借水,邻居的脸色是黑得可以,布满血丝的眼睛直直瞪着她,让她心底发凉。

  还好天气转暖水不会结冰了,只要将水道架好,水通了,就不用再到邻居家借水了。

  「米娘子,水道已经全部架好了,你要回去看看水流顺不顺吗?」工头姜师傅抓起披挂在颈子上的布巾抹去脸上的汗渍,对着米玖乐喊道。

  「不用,姜师傅你直接接水吧,水流到水池後,我的丫鬟会挥舞绑着红布的竹竿,这样我们就看得到了。」

  「也是,米娘子,你真聪明,这样就不用来回跑了,这一招我可学起来了。」姜师傅一边说一边拉开阻绝水流的木板,让水顺着水道往下流。

  不一会儿他们便看到山下老宅有一抹红在半空中摇摇晃晃。

  姜师傅笑道:「成了,成了,这样就有水用了,不用再到隔壁借水。」他也觉得米娘子的邻居有些骇人,连他这个大男人都感到心惊,总是为两个俏姑娘的安全感到忧心。

  「有劳姜师傅了,剩下的还要麻烦你。」

  「好说,好说。我们先回宅子把废土跟残雪清出去,还有那间倒塌的仓库也要拆了。还好这几天天气回暖,也不再下雪,正好可以在地基上重搭屋子,赶在春天之前搭好,否则等春雨降下,你们两个姑娘家就苦了。」姜师傅手一挥,几个跟着他一起上山接水道的工人们开始纷纷往下走。

  「那你们先下去,我到那片梅林看看。」米玖乐指着不远处那片花开灿烂的梅林。

  「成。即使现在是冬天,你在山上还是得注意脚下,最好是拿根棍子打草吓吓那些躲在草丛里的东西,免得有什麽吓人的小动物突然窜出来咬人。」

  「好,我会的,谢谢你的提醒。」米玖乐挥了挥手後便往那片梅林走去。

  她迈开步伐刚走没两步便有只乌鸦朝她飞来,在她身旁的树上停下,「嘎嘎嘎」的啼叫着。

  乌鸦,不吉利的象徵……米玖乐抬脚快步离开。

  没想到乌鸦竟然跟了上来,还衔起一根枯枝丢在她头上。

  原本愉悦的心情被影响,她不悦地捡起那根枯枝往乌鸦丢去,想吓跑牠。

  可这举动不仅没有吓到乌鸦,牠反而变本加厉,飞过来在她头顶打转,嘴里不断发出粗哑的啼声。

  乌鸦当头过,无灾必有祸,对於这类俗语米玖乐是挺相信的,再想到先前发生的事,她心火往上窜,气得扯着嗓子对着乌鸦怒骂,「该死的乌鸦,你还嫌我不够倒楣吗?我好好一个小仙子莫名其妙被踹下凡间,已经够倒楣了,现在你还要来唱衰我!」

  乌鸦丝毫不怕她的怒骂,依然不断在她头上来回,还不时用小石子或枯枝丢她,气得她都想回去让工人帮她做支弹弓,把这只乌鸦给打下来。

  跟乌鸦斗了许久,石头丢了一堆,还是打不跑,反而把自己累得要死,米玖乐决定不再理乌鸦,找了颗大石头坐下喘气休息。

  乌鸦看到米玖乐不再丢石头,便飞到她对面那根横躺的粗树枝上,与她四目相望。

  「我说你这只乌鸦是怎麽样,缠上我了是不是!」

  「米玖乐小仙,是我!」

  突然一个沙哑的声音窜进脑门,她愣怔了下,顿时瞪大眼睛四处张望,「是谁?」

  「不用找,我就在你面前。」

  那沙哑的声音又出现在脑海里,米玖乐自鼻腔发出一记轻哼,「哼,我前面?我前面除了一只该死的晦气乌鸦外哪里有人。」

  「你口中那只该死的晦气乌鸦就是我!」这次声音转为怒吼。

  「你说什麽?」米玖乐整个人从石头上跌坐到有些泥泞的地上,瞪大眼睛盯着那只乌鸦,瞪圆了眼惊呼,「我的老天爷,太不可思议了,乌鸦竟然会说话!」

  「我不是普通的乌鸦,我是巫仙!」乌鸦声嘶力竭地对着她咆哮。

  「切,巫仙?你一只不吉利的乌鸦是巫仙,那我就是天庭第一美人月华仙子了。」她活了这麽多世,第一次听见这种鬼话,满脸不信的瞅着那只激动的乌鸦。

  「米玖乐小仙,这只乌鸦确实是本巫仙。本巫仙在下凡时发生了一点意外,这才附身在乌鸦身上。」乌鸦继续说着,声音听起来有些郁闷。

  「发生意外?你继续掰。」显然她还是不相信乌鸦说的。

  「你这屁点大的小仙,本巫仙在跟你说很严肃的话题,你这是什麽态度?竟敢不相信本巫仙说的,你相不相信只要本巫仙手一挥,你就会魂飞魄散!」乌鸦一只翅膀靠在圆滚的肚皮上,一只翅膀激动挥动,气呼呼地嘎嘎吼道。

  「哼,你倒是挥一挥手啊。」她自鼻腔发出一记轻蔑的哼声。

  「你!」

  「你什麽你,不过是只乌鸦,你真有本事,现在就施法让我魂飞魄散啊,没本事就给本仙子闭嘴。」

  「米玖乐,你就不要让本巫仙法力恢复,否则本巫仙定二度轰你下凡,让你再次尝尽人间四苦。」

  「我说了,有本事你就轰啊,让我尝尝人间四苦,没本事就闭嘴吧,说大话也不怕被雷劈。」她继续补刀,「不过你放心,本小仙一向心大,不会跟一个假冒仙人的乌鸦一般见识,本仙会原谅你的。」

  原谅他?这个渣渣小仙竟敢再三地对他说出这麽大逆不道的话,更嘲笑他堂堂天庭大巫仙没本事!

  巫仙气得火冒三丈,一团怒火几乎要从乌鸦嘴里喷出,「本巫仙不需要你原谅,你给本巫仙记着,日後回天庭,本巫仙一定把你踹下诛仙台!」定要给这个不长眼的小渣仙好看!

  「诛仙台,不就好厉害,哎呀,我好怕怕啊。」米玖乐自地上爬起,浮夸的拍着胸口,那轻蔑的表情跟动作差点又把巫仙给气晕。

  「你这个不懂得敬老尊贤的小仙,再继续无礼,本巫仙就让你……」

  「让我怎麽样?」米玖乐懒得再跟乌鸦抬杠,免得把乌鸦给气死,绕过乌鸦往梅林走去。

  不过这只乌鸦精倒是挺厉害的,竟然能够用意识跟她对话,也是有两把刷子。

  巫仙看她一点也没将他的话听进去,气急败坏的在她身後又跳又叫,见她没有停下脚步的迹象,索性拍动翅膀飞到她耳边对她道:「米玖乐小仙,你再不将本巫仙的话听进去,小心本巫仙……」

  米玖乐脚下一顿,怒瞪着乌鸦,磨着牙警告,「乌鸦精,你够了,我已经浪费不少时间听你吹牛,对你够仁慈了,赶紧走开,去找别人不要找我。」

  「敢情我说了这麽多,你一点也不相信。」巫仙睁着绿豆眼怒瞪着她。

  「一只会吹牛的乌鸦精,有什麽资格让人信服?」

  她一把拍走巫仙,力道之大,拍得巫仙飞了两丈远,撞在树干上,顿时眼冒金星。

  「你这臭丫头,本巫仙说得口都乾了你还不相信,不仅如此,竟然还胆敢对本巫仙动粗!」

  「切,动粗怎麽了,我没拔了你一身毛就够慈悲了。」米玖乐说完转头继续往前面梅林走去。

  她最恼怒的仙人就是巫仙,这只臭乌鸦还一直冒充巫仙,真是不知死活。

  「可恶啊!你、你该死,要不是本巫仙现在法力尽失,一定让你走路跌跤摔死你!」巫仙气呼呼的挥动翅膀,在她身後怒吼。

  巫仙说完话,正要走进梅林的米玖乐忽地一个踉跄,啪的一声,整个人硬生生磕在藏在雪地里的一颗大石上,差点把牙给磕崩了。

  巫仙瞪圆了眼,用两只翅膀摀住嘴巴,暗忖,唷,我的老天啊,没想到本巫仙的诅咒术还在啊!

  米玖乐痛苦的摀着已经肿起来的嘴唇,一边检查擦伤的膝盖。

  巫仙得意的睨着吃疼地自地上爬起来的米玖乐,「切,小样的,米小仙,本巫仙警告你,本巫仙法力虽然没有了,但诅咒的本事还是在的,不想再跌倒就给本巫仙把罩子放亮点。」

  「你真的是巫仙?」米玖乐知道巫仙有一项专长是诅咒,而且没有一个不灵验的。

  巫仙得意的扬起脖子,「哼哼,现在信了吧,本巫仙如假包换!」这下换他得意了。

  确定了眼前这只乌鸦就是巫仙後,米玖乐一把掐住乌鸦的脖子,咬牙切齿质问,「好你个巫仙,本小仙跟你有什麽深仇大恨,你要这样祸害我!」亏她当时看他坐在庭院里哭泣还可怜了他一下。

  「本巫仙哪里祸害你?」巫仙猛然想起他那一脚把他们两仙都给踹下凡的事情,扯着嗓子喊冤,「本巫仙也是受害者!」

  「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受害者,你若不心存歹念踹我下凡找什麽战神,会自作自受附身在一只晦气乌鸦身上?你这叫报应!」她更是用力地拽紧乌鸦的脖子,像是要将对方掐死似的。

  他、他快不能呼吸了……难道他短暂的鸦生就到此结束?不,不行,他不能死,他死了要先到地狱审判一番才能回天庭,若是一个弄不好,没法回天庭,那……而且战神还没找到,他不能死……

  巫仙两眼发直,喘不过气,拍打着翅膀挣扎着,突然想到一事,痛苦的提醒她,「你不能杀我……你若想回仙界必须靠我,没有我,你这小仙就得在凡间不断的转世轮回……永远不能回仙界……」

  「你继续掰,继续骗,你以为我会相信?」她掐得更用力了些。

  「你可以不信,到时你就不要後悔!」

  巫仙这麽一说,原本打死不相信的米玖乐有些迟疑了,拽着乌鸦脖子的手松了些。

  见她有些迟疑,态度松动了,巫仙眼底闪过一抹狡猾,警告她,「等你功德圆满,任务完成时,必须要我施法引路,你跟战神才可以回到天庭。届时若没有我的引导,你将永远找不到回天庭的路,一辈子也别想回去。」

  她还想回天庭当小仙子,若是真的需要巫仙引路,那这巫仙现在可杀不得。

  思及此,米玖乐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松开巫仙的脖子。

  巫仙一得到自由马上飞离,停到她对面的梅花树上,以免生命再度遭受威胁。

  米玖乐盯着树梢上的巫仙,与他大眼瞪小眼。

  看来自己还不是最悲催的那个,巫仙才是最倒楣的。她好歹是人,可德高望重、受万仙景仰的巫仙竟成了一只乌鸦,法力尽失,想想真是爽啊,顿时心情好了不少。

  翻腾的情绪渐渐平静,米玖乐这时才想起下凡之前天帝开的条件,没好气地喊着巫仙,冷声质问,「喂,我说巫仙,你跟天帝在天庭是专门干坑蒙拐骗的吧!」

  「什麽坑蒙拐骗,我跟天帝绝对不会干这种不要脸的勾当。」

  「没有?那当时开的条件,什麽金手指,富甲一方,金山银山,俊男美女,为什麽没有一样实现?」她愤怒地举高手腕露出那个灰灰的玉镯,「唯有这个破镯子跟我一起下凡,其他什麽都没有,你们不是大骗子是什麽?」

  巫仙睁大绿豆眼仔细看着那个灰扑扑的玉镯,惊呼,「那玉镯是玉扳指化成的?」

  「眼光不错嘛,一眼就看出来了。」

  「玉扳指为何会变成玉镯?」

  「你问我,我问谁?说起这个玉镯我就有气,怎麽拿都拿不下来,也敲不断。」

  她曾经想将玉镯拿下,那玉镯却像跟她是一体的,紧贴着她的手腕,怎麽都拿不下。

  她甚至拿榔头想将玉镯敲断,却差点敲到自己的手,而那玉镯还是稳稳地待在她的手腕上。

  「这是仙器,怎麽可能敲得断。不过……照你的说法看来,恐怕是受损了,所以没法变身,且正是因为受损的关系,允诺你的那些条件才没有办法实现……」巫仙紧盯着玉镯沉吟道。

  她眉头皱起,眸光危险地看着巫仙,「不要跟我说这个玉镯其实是个空间,天帝允诺的那些金银财宝全在里头。」

  「这不无可能。」其实他也不清楚,但目前最重要的是稳住米玖乐这个小仙,因此他给她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什麽叫不无可能?你以为我很好骗,这样说我就会相信?」

  「天帝一言九鼎,怎麽可能骗你这小仙,他允诺的条件没有实现,定是中间出了问题,唯一的异数就是这个由玉扳指变成的镯子。」

  「你这不是废话!不过你不觉得你也是个异数吗?由巫仙变成乌鸦,想来你下凡时天帝也没有想到会这样。」她取笑着。

  巫仙嘴角剧烈抽搐了下,变成乌鸦简直是他此生最大的耻辱,偏偏还洗刷不掉。

  米玖乐这个该死的小仙,不懂得敬老尊贤,也不懂得安抚他,一张嘴跟刀子似的不断捅着他受伤的脆弱心灵,把他的心窝捅成了筛子,真是太不讨人喜欢。

  巫仙敛下所有的悲愤,沉声道:「下凡本就有风险,多少会出现变数,本巫仙自是意料不到会有这种事发生。」他眯起眼睛紧盯着米玖乐手腕上的镯子,「让本巫仙感到困惑的是,仙器按常理说是不会因来到凡间而发生变化的,更别说没了仙气……」

  「我不想管他为什麽发生异变,我只想知道怎麽将它从我手上取下。」她关心的只有这个。

  「目前我也想不到办法,更麻烦的是,玉镯受损,目前没办法找战神。」巫仙一脸头疼的看着玉镯,这下怎麽办?

  「你想不到办法?你……亏你……」听到这话,米玖乐陷入抓狂,扯着嗓子朝巫仙怒吼。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全被别人给看了去。

  栖身在不远处大树上的战慕寒拧着眉头,一双凌厉黑眸怒视着米玖乐。

  隔壁这个姑娘是怎麽回事?碰到乌鸦确实是一件让人开心不起来的事情,但她难道不能骂两声就停住?有必要这般激动?

  扯着嗓门对着一只乌鸦又叫又跳,难道她不知道她很吵?

  看来他又得找新的地方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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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11-22 11: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失眠症患者的怒火

  米玖乐最後索性不理会巫仙,转身迳自走人。

  唉,玉镯失灵,没办法找战神,回不了天庭,她只能转移目标,想办法过好眼下的生活。

  她进入梅林,折了枝梅花,在林子里穿梭,想看看这片梅林究竟有多大,同时想着能怎麽利用这一片梅林。

  从芈九儿的记忆里得知,这梅林算是她家的产业,只是当初种下梅花树苗不久芈夫人就因为重病过世,芈儒随即带着她离开这里。

  梅花树苗自由成长,这些年虽然没有人前来整理,却也长成了一片梅林。

  她看了一下,有不少较小株的梅树,应该是後来果实掉落地面自行长出来的,且数量还不少。

  她眯着美眸仔细观察这一片花开灿烂的梅林,得出一个结论——?没什麽人会进入梅林采摘青梅,才有这麽多青梅长成梅树。

  距离这里最近的一座镇子,即使搭着牛车过来也要耗费一个时辰,又要爬上山,前来这里采摘青梅不太符合经济效益,且青梅顶多用来酿酒或做成蜜饯,这两样东西制作时需要大量的人力跟糖、盐,没有一点财力的人家根本不会想要制作。

  这麽大一片梅林,花朵凋谢後结的青梅肯定不少,可这里只有她跟欢欢两个人,吃不了多少青梅,任由它掉落地面烂掉有些可惜……

  她在心里惋惜,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她瞪大眼用力拍了下额头,吼,她怎麽把自己的本业给忘了。

  有什麽好可惜的,她手上有钱有技术,这片梅林到她手中还不得成为发家致富的宝贝。

  前世她可是酿酒达人,成仙後又在仙界的酒庄酿酒,她酿的酒没有一人说不好喝,连天帝也称赞。

  现在原料就在眼前,她竟然在惋惜,真的是被踹下凡时脑子摔坏了。

  梅花可以酿成梅花酒,还能将花瓣拿去腌渍,日後做梅花糕,待梅树结出青梅时还能酿成青梅酒或是做成蜜饯。原料在手,天下有我,有什麽好担心的。

  忽地,一记充满担忧的呼喊声传进梅林里,「小姐,小姐!」

  工人们已下山有一段时间,连仓库都要拆光了,米玖乐却迟迟未下山,欢欢不放心的赶紧上山寻人。

  米玖乐见了便问:「欢欢,你怎麽上山来了,没有在宅子里监工?」

  「小姐,您迟迟未回去,奴婢担心您所以上来找您。」欢欢又道:「方才姜师傅跟他的手下在倒塌的仓库那边发现了个被野草枯枝覆盖的大地窖,里头有不少酒瓮跟酒坛,想问您要怎麽处理。」

  「地窖很大?酒瓮、酒坛很多?」

  欢欢用力点头,「不少,少说也有一、两百个,每个都这麽大。」她不忘比划一下大小。

  「这麽多!」

  「是啊,这麽多,要丢掉也可惜,可是放着又占位置。」

  「哈哈,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走,欢欢,我们快回去看看。」米玖乐迈开脚步往老宅的方向大步走去。

  既然决定重拾老本行,米玖乐兴致高昂的驾着驴车进镇打算买米、糖、盐等等用料,最重要的是要准备酿酒的器具跟材料。

  想要酿出好喝的米酒,米跟水很重要。她低头伸手抓出一把大米,发现其缺乏光泽,颗粒细碎,大小不一,这品质很教人摇头啊。

  她没有想到镇上唯一的杂粮行所卖的米不仅品质不好,就连种类都只有那麽几种,糯米、大米、陈米还有少数杂粮,如此而已,少得让她想哭。

  「老板,这大米怎麽卖?」她拍了拍手上的米粒屑屑,「我要大量购买。」

  「小娘子,大米一斤二十文钱,你若买上一百斤,我便算你一斤十八文钱。」杂粮行的老板痛快地说着。

  没得选择的她也只能买大米回去酿酒了,还好杂粮行里还有高粱,她顺便买些高粱回去酿白酒。对了,还得买些大麦、小麦、豌豆回去制作酒麴。

  「那好,给我来个三百斤大米,高梁来一百斤,还有大麦、小麦跟豌豆各给我五十斤。」

  杂粮行老板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不确定的问道:「小娘子,你确定你要三百斤大米?」

  她点头,「是的,我买这麽多米粮,可以帮我送到家吧?」

  「自然,自然。」老板开始指挥店里的夥计,将她所需要的米粮搬到外头的屋檐下。

  「那好,我还担心你们没有帮人送,那我可不知道要上哪里找人帮我运回去。」

  「小娘子,你家里人多吗?」杂粮行老板有些迟疑的开口问道。

  「怎麽了,有什麽问题吗?我买米粮跟家中人口有什麽关系?你开门做生意还怕客人多买了?」

  「不,不是,小娘子,我当然希望客人们买愈多愈好,只是你买的东西,我愈看愈不对……」

  「不对?」她挑眉看着杂粮行老板。

  「小娘子,能否借一步说话?」老板伸手做出请的手势。

  米玖乐见他神情看起来十分关心,不像是有什麽歹意,点了点头与老板到角落。

  「老板,是不是有什麽不方便说的?现在可以说了。」

  「小娘子,我听你口音不像是我们这里的人,对这里的规矩可能不清楚,担心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触法,这才想提醒你。」

  「请说。」

  「我看你买了大麦、小麦、豌豆。这是制作酒麴的原料,你是不是准备酿酒?」

  「不能酿酒吗?」她不解的看着杂粮行老板。

  「不,不是不能酿,是不能大批酿制。」

  「老板,还请你明说。」

  「小娘子,你若只是在家里少量酿酒给自家人喝是可以的,可若你是要酿酒贩售,那可不行。不管是大酒庄还是路边小摊,想要贩酒就必须有酒牌,没有酒牌却私下贩酒就是私酒,被抓到是要坐牢的。」

  「酒牌?」她还是第一次听到。

  「是的,卖酒令明订的酒牌。小娘子,你买这麽多米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酿酒材料,我这才提醒你,千万别犯法了。」

  听完杂粮行老板的好心告知,米玖乐心情荡到谷底,卖酒令?这什麽烂规定!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我买这些粮食确实是要酿酒,不过只是想自己在家喝,并不会对外贩售。会买这麽多是因为我家最近在重建,工人多,你知道的,做粗重活的工人食量很大,为了能够早些完工,饭量上我是不敢苛刻的。」

  「不卖酒就好,小娘子,记住,官府查很严的。」杂粮行老板听她这麽说就松了口气。

  「不过,老板,我在其他地方没有听说卖酒需要酒牌,像是京城就不用,只要源头酒庄每年向朝廷缴税後拿张文书即可。」

  「小娘子,其他地方是否不需要酒牌我是不清楚,但在我们三江地区卖酒是一定要的。」

  「难道同一个国家有两种制度?」

  「自从新的三江总督吴大人上任後就实行了一连串的新政策,只要是卖酒的,不管是酒庄或是小作坊都需要有酒牌,我们杂粮行也有相关的卖粮令和粮牌,各行各业都需要牌照,按着类别课税,若是没有牌照就不许做买卖,连路边小摊也有官差巡逻进行收费。」

  「做生意缴税,这样很正常啊。」应该是类似营业税吧。

  「这一点也不正常,我这杂粮行除了每年开春收取的税收、要缴交的杂粮税外,每个月还要缴交一笔纳皇金。」

  「纳皇金?这是什麽东西啊?」

  「纳皇金也是一种赋税,让三江地区做着小本生意的老百姓们是叫苦连天。」杂粮行老板的脸上布满愁容。

  「可是法令是这样,不缴也不行吧。」据她所知,三江地区是全国最富庶的地方,也是税收最容易收取的地方,因此有些当官的会藉机敛财。

  「就是啊。」杂粮行老板语气更是无奈,「牌照申请不易,好不容易弄到手,终於能做生意,却还要多缴钱。」

  「老板,酒牌是否不好申请呢?」

  「其他牌照还算是好取得,可就算是富豪也申请不到酒牌呢,整个暨州就只有梁记酒庄有,因此不管是客栈、餐馆或是酒楼等等,只要是贩售的酒,全部都是梁记酒庄出来的。」杂粮行老板有些忿忿不平的说着。

  「这不就是垄断!」

  「可不是!但没法子啊,谁叫人家梁记胳臂比大腿还粗,靠山可是三江总督吴大人的……」杂粮行老板摀着嘴小声地告知她,「女婿,懂吧。」

  米玖乐愣怔了下,随即明白整件事情,咬牙切齿的点头,「懂。」

  该死的三江总督不只吃肉,连汤都不让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喝,实在可恶。

  「所以小娘子,你还要买这麽多米粮吗?」杂粮行老板指着那堆像小山一样高的米粮,「若是不需要这麽多,可以不用多买。」

  一口气来了这麽大的客户,身为老板的他当然开心,可是他不忍心看这大客户因为不懂法规而被抓进牢房,所以多少提醒一下,希望她能避掉祸事。

  「当然,老板,你还是按着我所需要的数量帮我送到我家。」

  「成,没问题。」杂粮行老板又道:「对了,看在你买了这麽多东西又不讨价还价的分上,我再提醒你一事。就算是在家私酿,官府也是查得很严,私酿的酒超过十坛就要挨板子、交罚金,所以你要小心些,别超过了。」

  十坛酒就要挨板子?米玖乐眼尾剧烈抽搐,这样叫她怎麽酿酒!

  算了,能酿多少先酿多少,多余的花瓣就腌渍起来,日後留着做点心,说不定还能掩人耳目。

  「老板,那些粮食就请你派人送过去了。」她自荷包里取出五两的银元宝递给老板,「剩余尾款等这些杂粮全部送到时再一起付清。」

  「成,成,没问题。」

  「欢欢,小心点,把那个酒瓮推过来,小心些,可别磕破了。」米玖乐扯着喉咙喊着正小心翼翼推着大酒瓮的欢欢,「还有,那边煮水的火小了,你再去添两把柴。」

  「好的。」欢欢将酒瓮放好後,随手丢了两把柴火进炉灶。

  冬天柴火本来就短缺,还好拆掉的屋子有不少烂木柴够让她们烧,否则大米就蒸不熟了。

  「小姐,天寒地冻的,梅花瓣放着奴婢来洗。您上山采梅花已经够辛苦了,不要再碰水了。」

  「胡扯,哪有什麽辛苦,我们分工合作,赶紧将事情做好,这才是最重要的。」米玖乐将洗好的梅花花瓣铺在竹筛上。

  欢欢则将竹筛挪到炉灶边的架子上,藉着热气烘乾水分。

  她心疼她家小姐,主动提出要帮忙,「小姐,这梅花要采到什麽时候啊?酒瓮只剩下这几个,奴婢今天就能洗好,之後奴婢也去帮忙采好了。」

  「这几天新屋子就要搭建好了,你在家能看前顾後,跟我上山采梅花就没人看顾现场,等房子搭建好再说吧。」

  其实米玖乐并不放心把欢欢一个姑娘家放在家里跟一群大男人在一起,要不是有帮忙煮午饭给工人们吃的春华婶在,她是不敢上山的。

  「好吧。」欢欢有些失望,可是小姐说的没错,家里需要有人看着,只好噘了噘唇点头。

  「欢欢,我们加油点,争取尽早将梅花酒酿好,搬进新屋子里。」米玖乐握拳勾勾手臂给欢欢打气。

  「好,小姐,我们一起加油!」欢欢大声喊道,学着米玖乐挥动着手臂。

  两人过大的说话声跟工人们敲敲打打的声音,近一个月来几乎没有停过,吵得与他们家只有一墙之隔的战慕寒濒临崩溃边缘。

  他一脸狰狞,用猩红的双眼瞪视着两家之间的围墙,有一种恨不得跳过那道围墙把那些人给拆了的冲动。

  他已经将近一个月没能好好睡上一觉,精神处於焦躁状态,这一切原因都得怪罪於新邻居。

  隔壁的屋况他是清楚的,要整修他自然不好反对,毕竟那是别人的宅子,每天敲敲打打,他就换个地方睡觉,山上总是比较清净,好歹一天也能睡上一到两个时辰。

  可隔壁那个小娘子自家整修时不待在宅子监工,每天上山采什麽花瓣。

  若是她安安静静的,他也不会如此抓狂,偏偏她一到山上就像个疯子一样,每天大吼大叫,不是唱一些听都没听过的难听歌曲就是跟只乌鸦吵架。

  她早上那麽精力旺盛,那晚上总得休息吧,他就一改以往的睡眠时间,也在晚上睡觉。

  可她们竟然连晚上也吵,不时发出尖叫声或是瓦罐酒瓮等等的碰撞声。

  夜深人静,只要稍微有一点声音便会很明显,他又不容易入睡,总要翻来覆去直到真的累到一个不行才会闭眼睡去,受邻居影响後就更睡不着了。

  她们不管是白日或夜晚皆吵得他不能入睡,难道要他在这种寒冬时节躲到深山去不成!

  隔壁的高亢呼喊声持续响着,最後那一声加油落入他耳朵里,彻底让他的理智消失殆尽。

  他猛地掀开身上的被子,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下床,怒气冲天的推门而出,奔至围墙下,轻功一点,飞过围墙落在米玖乐与欢欢面前。

  突然从天而降一个双目布满血丝,额头青筋凸起,表情扭曲像恶鬼的男子,把两人吓得坐倒在冰冷潮湿的地上,尖叫连连,「啊——?啊——?啊——?」

  「闭嘴!」他受不了尖锐的叫声,朝她们厉声一喝。

  主仆俩立刻紧紧闭上嘴,米玖乐连忙摀住嘴巴朝他猛点头,欢欢还做出缝上嘴巴的动作。

  好恐怖,这男子锐利的目光含着杀气,好像地狱来的杀神,吓得两人摀着嘴,浑身颤抖。

  米玖乐胆颤心惊地观察着战慕寒,看了半晌,见他好像没有打算对他们不利,只是怒瞪着他们,於是语气颤抖的打起悲情牌,「这位……大爷,你突然降临小女子家里……不知道有何要事?小女子孤身一人,只有一个丫鬟伴身,身上并没有多余的财帛……」

  「闭嘴!」

  她一噎,连忙将嘴巴闭上,小心翼翼地偷瞄着浑身散发着烦躁气息的战慕寒,突然发现这个男子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米玖乐飞快地回忆着过往的记忆,想知道这男子是谁。

  蓦地,一张陌生的脸孔闪过脑海,是、是隔壁的邻居!

  「你是……那位邻居?」她指着隔壁宅子,不确定的问着。

  这人怎麽变得这麽多?之前看到的他虽然面无表情,看起来凶狠了点,但没有像今天这这样吓人。

  他不承认也不否认,只说了一句,「你们太吵了!」

  「嗄,太吵?」

  「近一个月,你们吵得我无法休息,若是你们再不克制自己的音量,我不介意一把火把这里烧了。」他磨着牙语出威胁。

  「放火烧我家?你神经病啊!」听到他的威胁,米玖乐整个人像是炸毛的猫,自地上站起来朝着他怒吼。

  「没错,我就是快被你们搞到变成神经病,早也吵,晚也吵,连上山都吵,给不给人休息?」战慕寒因为严重睡眠不足,整个人愤怒又焦躁,现在因她这麽一吼,整个火气爆发,「这里不是只有你一户住家,既然不懂得敦亲睦邻,那我也不介意成为一个恶邻居!」

  「我们晚上跟上山时哪有吵,你这人怎麽可以胡说八道!」米玖乐气呼呼地反驳。

  「我胡说八道?你们的宅子在动工,这事我不计较,可这个月你们半夜一共吵了十二次,你还在山上大吼大叫跟乌鸦吵架,每天唱歌把林子里的飞禽走兽给吓得不见踪影,这样还不叫做吵吗?」战慕寒喝道。

  「我晚上工作,最晚亥时中就结束了,又不是半夜三更。还有林子里可不是只有我,你都说了还有飞禽走兽,再不济也有鸟,难道鸟不会叫,牠们不会吵到你?」

  见隔壁的小娘子完全不认为自己有错,还拚命反驳,战慕寒更气了,「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不用休息呀?多的是戌时就已熄灯就寝的人。」

  「你这人有病啊,就算我们家晚上工作,又关你什麽事情?」欢欢看到自家小姐被这麽没有风度的男人质问,双手叉腰气呼呼地回呛,「你也管太宽了,天皇老子都没有禁止百姓半夜工作,你去让豆腐的别半夜磨豆子,我看他还不打死你!」

  「你们吵得我无法休息,就关我的事!」他没遇过如此无理取闹的女人,疾言厉色地指责着。

  「我长这麽大还没有看过像你这麽小心眼的男人,管那麽多,还嫌我家小姐吵到你,我看你根本就是跟踪狂,不安好心,否则怎麽会知道我家小姐在山上唱歌!」欢欢一副比大声的样子跟战慕寒理论。

  「你们简直是不可理喻,就是因为你们在家吵得我无法入眠,我才需要到山上补眠。」战慕寒的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过於激烈的争执声传到了前方正在改建的工人耳中,他们纷纷放下手边的工作,到後边一探究竟。

  「欸,三位别吵,别吵了,卖姜叔我一个面子,双方都冷静一下。」仔细听了他们吵架的内容後,姜师傅连忙出来劝架,「大爷,这两个小女子年纪轻,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们计较,如今讲开了,相信她们会注意的。」

  「希望如此。」战慕寒一甩衣袖,脚下轻功一施,消失在他们面前。

  「喂,还没吵完,你怎麽就走了!」欢欢对着他的背影吼道。

  「唉唷,欢欢姑娘,你就别多事了,他也不是愿意的,他身上有病,别跟他计较。」姜师傅连忙叫住她。

  「有病?我看就是神经病吧!」

  姜师傅语带斥责,「你啊,一张嘴也不怕惹祸,就算是事实也不能这麽说。」

  「姜师傅,你是说那位大爷患有精神疾病?」米玖乐惊呼。

  「不是,谁说他患有精神疾病,我说的并不是这个。」姜师傅连忙挥手否认,重新解释,「我说的是他有失眠症。」

  「失眠症?」主仆俩惊呼。

  「是的,挺严重的,一点声音他便无法入睡。」

  「你怎麽知道?」

  「我要是没看错的话,他应该是战爷,平日靠打猎维生,有时会走走镖。我曾经在医馆遇过他,无意间听到大夫提起,说他犯了失眠症,一天只能睡上一到两个时辰,这期间不能有人吵到他,一旦吵醒他就无法继续睡,即使施针喝药皆无效果,後来是听了大夫的建议,搬到这偏僻地方来静养。我想他脾气会突然变得这麽火爆,可能跟我们最近施工有关系。」

  米玖乐听完姜师傅说的,一脸愧疚的朝两宅之间的围墙望去,「看来真的是我们不对,不是人家小心眼,让我一个月不睡觉,别说放火了,我连杀人都会。」

  「米娘子,依我看啊,日後你们有什麽事情都尽量在白天完成,晚上别再敲敲打打的。还有上山也是,不要再唱歌了,若不喜乌鸦,离开就是,犯不着跟鸟吵架,牠也听不懂。」

  被姜师傅这麽一提醒,米玖乐觉得自己的脸都要丢光了,摀着脸猛点头,「会的,我会的,我还会去跟他道歉……」

  可恶,都是那臭巫仙,他每天缠着她,让她去找战神,她才会火大跟他吵架,如今脸可丢大了,所有人都知道她会跟乌鸦吵架。

  「那就好。大家都说远亲不如近邻,跟邻居打好关系是最重要的,况且你们是女子,更要跟隔壁打好关系,日後有什麽需要帮忙的,他才不会推托。」姜师傅语重心长地劝道。

  「我知道了,姜师傅,谢谢你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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