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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收录] 《药娘一手好本领》作者:米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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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2-11 15:0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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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列:蓝海E60401
出版社:新月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8年12月14日
  
【内容简介】

穿越到贫寒农家,夏以烟很庆幸老天没有薄待她,
非但让她能发挥前世所学,炮制出高质量药材,
靠着祖传秘方制出疗效一级棒的外伤用药,解除贫穷困境,
还让她捡到一个宝,她好心收留的失忆伤员根本是个大暖男,
如今家中的膳食由他全包了,照顾弟妹的担子落到他身上,
就连采药的重责大任,他轻功一施,通通手到擒来,
这样的好男人她可不会错过,成亲后他们过得蜜里调油,
然而这份平静被打破,她发现有形迹可疑的人在追查他的下落,
因此他们决定去寻找他的真实身分,谁知他竟突然下落不明,
不巧的是,她还刚好怀上了宝贝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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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2-11 15: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 穿越到贫穷之家

  这世上应该没有比她还倒楣的人了吧?

  看着没有一粒米,早已覆满灰尘的米缸,夏以烟好无奈。

  她的本名叫江采烟,在现代是名医药研究所的助教,为了研制新药,特地飞到四大药都之首的安徽亳州搜集药材。

  因为少了一味药,听当地人说,山上有户人家有在种植,她瞧着天未黑,便依着那人报的路迳自上了山,谁知半路竟下起滂沱大雨,她一个脚滑,就这麽跌下深不见底的山谷。

  本以为这一摔,不死也残废,可没想到她竟然穿越了,附在夏以烟这个虽已十五岁,却面黄饥瘦,看着像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身上。

  不幸的是,夏家没银子没米,生活条件简直是差到不能再差,而夏以烟没爹没娘,却有一双年仅六、七岁的弟妹得照顾。

  至於她穿越来的朝代,并不属於平时所熟知的历史。

  这块大陆叫「天历大陆」,共分四个国家,分别为——?东耀、西楚、南疆、北寒四国。

  每个国家都有它们的独特之处,西楚多矿山,是个富到流油的国家,几乎每座山都藏有惊喜,今日发现了座铁矿、明日又挖了座银矿的情形屡见不鲜,这些富饶的产物让西楚的国力与兵力一直处於四国之中的第一。

  南疆则是个雨林茂盛、盛产毒物的国家,温暖湿润的气候造就植物快速生长,同时,这些植物为雨林中成千上万的物种提供了食物和庇护所,若是让夏以烟来看,南疆的雨林就是座巨大且天然的药厂。

  在现代,有许多药物的原材料都是在雨林中找到的,科学家相信更多疾病的解药将来可以在雨林中找到,然而南疆没有现代的技术,只知这雨林的毒物繁多,虽说能带给他们丰富的产物,却也是致命所在,更别说雨林地区往往有大河流过。

  南疆有一条能与亚马逊比拟的泞江河,那河流扞卫着南疆的国土,让人难以攻陷,可一年之中有几个月会暴发洪水,以至於在四国之中,南疆反而是生活最困苦的国家。

  而北寒,顾名思义,处於气候严峻的北方,那里有着一片连绵高耸的群山,正是赫赫有名的冽雾山脉。

  冽雾山上的皑皑白雪终年不化,传说中,由於北寒的祖先在远古时期不断地侵犯周围的部落,并不服上神的管教,令众神愤怒,於是降下了灾祸。灾祸过後,众神被冰封进连绵数千里的山地,叫後世的子孙永远生活在这一片贫瘠的土地上。

  北寒虽因土地贫瘠,粮食不丰,可冽雾山脉里野兽繁多,且比起其余三国都要来得凶猛而巨大,因气候的缘故,身上的皮毛十分漂亮且稀罕,这让北寒的皮草名闻天历大陆。为了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生存,北寒人民的身材比其余三国来得高大且强壮。

  至於东耀国,则是个四季如春的国家,在天历大陆上有鱼米之乡的美名。虽然东耀没有西楚有钱,也不像南疆有座雨林,更没有北寒的那种山脉,甚至於东耀在天历大陆的版图中是最小的。

  然而这个小国家却掌握着整个天历大陆近七成的米粮,可以说是握有整个天历大陆的粮食命脉。人可以不装饰宝石、可以不穿戴皮草,就是病了也不见得要吃药,可万万不能缺的便是粮食。

  要知道,东耀光是一个州城,每年就能产粮几百万石,当然,这是在没有天灾的时候。而东耀四季分明,就算遭逢旱灾,往往不过一个月就会降下大雨。

  也因此,东耀小归小,却是各国最觊觎的对象。

  所幸四国各有所需,且贸易往来频繁,加上皇室流传着百年的联姻传统,倒也相安无事,虽小纷争不断,却没发动什麽大型战争。不过近期,邻近东耀的南疆变得野心勃勃,一心想占领东耀国土。

  夏以烟正是东耀国的国民,她十分不幸,一穿来就遇上了百年难得一见的旱灾,这旱灾至今已有三个多月之久,若非东耀多粮,几乎人人家中都有储粮,灾情早已遍布各地。当然,有余力储粮的,大多是日子好过一些的人家,而夏家很不巧的,并不在其中。

  「一粒米也没有,老天爷又不下雨,日子可怎麽过呀……」夏以烟支着下颚,发愁的望着空空如也的米缸。

  当知道自己穿越时,她内心除了晴天霹雳还是晴天霹雳,怎麽也想不透,这样的事为何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她试着找回去的方法,而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怎麽来怎麽回去。於是她跑到了山上,想再摔一次,看能不能回到现代。

  可当她真的跑到山上,看见那黑黝黝、深不见底又阴风阵阵的山谷时,她顿时觉得,回不回去似乎也不是这麽重要嘛……

  因为自己没用,跳不成山谷,她得找其他方法,於是她绞尽脑汁想着那些穿越剧,试图用各种方法穿回去,谁知半点用也没有,反而吓哭了一双弟妹,她只能无奈的消停,不再作死。

  既然认了命,她也就放弃了回去的念头,心想,电视剧、小说里的穿越女主角个个厉害,且自带光环,不是有一技之长就是带有空间,那麽她呢?

  说到一技之长,她也不知道称不称得上,前世她是医药研究所的助教,且家里是开药铺的,所以要辨识药材她还能行,可懂药不代表懂医,想要和电视剧、小说里那些威能全开的女主角一样,靠着医术发光发热、发财致富,那根本就不可能。

  至於空间,她从头到脚瞧了一遍又一遍,除了看见一个瘦不拉几的小丫头外,什麽也看不出来,像是意念啦、梦里入福地啦,通通和她无关,她就是个普通的乡下丫头,什麽都没有。

  没有好的家世,没有一技之长,也没有任何的特异功能,确认这一点後,夏以烟除了认命还是只能认命,至少她还活着,这就够了。

  既然认了命,夏以烟除了要养自己以外,还有一双弟妹要养,她只能想法子渡过眼前的困境。

  可是,任凭她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阿姊……阿姊……」

  就在她想到险些脑袋冒烟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软软糯糯的叫声,让她下意识的露出一抹笑,朝来人迎了去,「卉儿。」

  若说夏以烟来到天历大陆後有什麽牵挂,那绝对的她那一双弟妹,夏以松和夏以卉。

  夏以松和夏以卉是对双生子,今年七岁。在这医学落後的朝代,怀双生子本就凶险,他们的娘正是因为生下他们时难产,身子骨虚,後来重病缠身离世。

  而他们的爹,为了要养活三个娃儿,只得日夜操劳着,一次上山打猎,不小心摔落山谷,人是救回来了,可因伤势太过严重,没几日就去了,那时夏以烟不过才十一岁,一双弟妹也才三岁。

  夏以卉一路跑进来,一张消瘦却精致漂亮的小脸红扑扑的,见到长姊,开心的朝她扑去,抱着她的大腿喊着,「阿姊,卉儿找到食物了!」

  食物?

  这两个字让夏以烟眼睛一亮,直问:「真的?在哪?快带阿姊去瞧瞧!」

  虽然烤番薯别有一番风味,可天天啃,再美味的东西都如同嚼蜡,更何况他们就快要连番薯都啃不上了,再不开辟食物来源,姊弟三人恐怕要去当乞儿了,因此,当夏以烟听见小妹找到食物时,才会这般的开心。

  可惜她开心得太早了……

  「就在这!」夏以卉小心翼翼的张开满是脏污的小手,手心里有个小布巾,她将布巾摊开,一脸骄傲的献宝,「阿姊,你瞧,这是卉儿找到的哦!」

  看着她手上那一团黑不溜丢、还在蠕动的东西,夏以烟粉脸一抽,感觉到一股恶寒从脊梁骨窜起,她倏地跳开一大步,颤着手指着那团东西,问:「这、这是什麽玩意?」

  夏以卉没发现阿姊难看的脸色,如数家珍的数着,「这是蜂蛹,这是虾巴虫和椿象,还有拉拉蛄和——?」

  夏以烟还没听完,另一个小小身影也飞奔而来,开心的大喊,「阿姊,松儿找到食物了!」

  一听不必吃虫子,夏以烟眼睛一亮,「在哪?」

  夏以松高举手中的竹篓,开心的说:「就在这。」

  「阿姊看看。」她万分期待的接过竹篓,兴奋的打开,只要不让她吃虫,她吃什麽都好。

  然而当她看清里头发出「嘶嘶」叫声的生物时,她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直接崩裂。

  可惜两个小家伙感觉不出阿姊的恐惧,兴冲冲的拿着战利品前去处理,待两人把处理好的食物放在夏以烟面前後,她简直要尖叫出声,宁可饿死也不碰这些玩意儿。

  可最後她还是在两个小家伙的泪眼攻势下妥协了,含着泪水扬着笑,吃下这足以令她连作好几晚恶梦的一餐。

  月色朦胧,繁星满天,农村的夜晚,除了虫鸣与狗儿偶尔的吠叫外,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

  夏以烟支着下颚,坐在屋外的空地上,望着像是洒满闪闪发亮的珠宝的星空,神情有些呆愣。

  想到明日还得吃夏以卉不知从哪掏来的虫虫大餐,夏以烟顿时觉得人生毫无彩色可言,十分郁闷。

  再这样下去不行,之前是因为她身上有伤,没法子赚钱,也没法子觅食,得让松儿和卉儿这两个孩子养着她,现在她好了,自然得担起长姊的责任,不能再让他们吃苦了。

  最重要的当然是,她不想再吃虫子了!

  可是,她要怎麽赚钱呢?

  东耀这一场旱灾持续至今,虽然期间有零星降雨,然而这一丁点的雨压根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问题。

  早先他们还能刨些野菜,这一个月来,别说是野菜了,就是虫子都快让村民给抓光光,半点不剩。

  她思前想後,只想到和原主一样,去山上找找看有没有药材,拿到城里变卖。

  然而因为有着原主采药摔下山谷的经验,家里两个小家伙死活不让她再去,只要她稍微提一提,两人就嚎给她看,弄得她不敢多说。

  唯一能赚钱的路子被堵死,她一个女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实在是想不出有什麽出路能养活她们一家。

  「该怎麽办呢……」夏以烟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依旧想不出办法,只好无奈的拍了拍身上那满是补丁的裙摆,回屋睡觉去。

  夏家的茅草屋很小,总共也才几坪的空间,一共两间房外加一个小灶房,连茅厕都没有,只能用恭桶。

  进屋後,夏以烟先绕至弟妹的房间,替他们盖妥被子,抚了抚那可爱的小脸蛋後,才回到自个儿的房间。

  她脱去外衣,躺上榻,虽说现下是夏日,可夜晚倒不似白日那般炎热,微凉的风透过破损的窗户吹拂而来,本以为又会难以入眠的她不一会儿便沉沉入睡。

  四周十分的安静,除了夏以烟平稳的呼吸声以及偶尔的虫鸣外,什麽声音也没有,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划破了这份静谧。

  「这黄毛丫头就是我要等的人?」一道略带嚣张与鄙夷的声音从夏以烟头顶传出。

  「如果时辰没错,应该是她没错。」另一道声音笃定的说。

  「确定没错?」那嚣张的声音十分的嫌弃,不放弃的再次确认。

  被人质疑,另一道声音没回答,而是手一挥,一道白光闪过,一本破旧的古书凭空出现在夏以烟的头顶上。

  「後坑村夏氏之女夏以烟,卒於天历丙午年乙未日申时一刻,於酉时三刻重生,重生之时,额间浮现万兽之印,万兽齐吼,乃万兽一族之命定天女……」

  话落,白光拂过夏以烟的额头,一抹若有似无的凤印缓缓浮现,那凤身似火,色泽艳丽,由细致的绒毛包覆,一双凤目紧闭着,宛若正在闭目歇息一般,栩栩如生。

  看到这一幕,那道嚣张的声音怪叫了起来。

  「居然是雏印?不对,还是个发育不良的雏印,牠的凤翎呢?怎麽没见着?老子等了近万年,等到的居然是这样的货色?墨枭,你算了几千年,就算了这麽个破烂玩意?」

  墨枭冷然道:「燚衍,别挑剔了,等了近万年,再等下去,你万兽一族就真要消失了。虽说是雏印,却是命定之人,以你的能耐,只要好好栽培,定会成为金凤印。」至於要多久的时间才能蜕变成金凤,他可就不知了。

  「你让老子教这麽个破玩意儿?你怎不自个儿收?」燚衍怒了,屋内的气温骤降。

  本是炎炎夏日,突然冰冷冻人,睡梦中的夏以烟柳眉微拧,手臂上浮出一层鸡皮疙瘩,单薄的身子有些瑟瑟发颤。

  万兽印一共有四个等级,分别为金印、赤印、青印以及最弱小的雏印,而其中的金龙印及金凤印,只会出现在万兽一族的圣子及圣女身上。龙、凤之印不会同时出现,一个朝代只会有一个圣子或圣女,得此印者,将会是万兽一族的至高者。

  在上古时期,想他万兽一族也是叱吒风云的四大天族之一,若非四族经历了一场恶战,几乎覆灭,留下的要麽血脉驳杂,要麽血统不正,他何必一等就是上万年?

  好不容易墨枭算到东耀将会出现一名拥有凤印血脉的圣女,没想到人是找着了,可这丫头拥有的却是最低等的雏印。是雏印也就罢了,毕竟万兽血脉流传至今,早已稀薄到几乎没有,能激发出雏印他就该偷笑了,可偏偏这雏印是个次货,没有凤翎的凤印,充其量只能称得上是野鸡!怪不得这丫头重生时,凤印召来的不是万兽齐吼,而是万虫钻洞。

  这样的资质,让他怎麽教?

  他可是万兽一族至高无上的守护兽,纡尊降贵已经很憋屈了,还得教一个次货,若是传出去,他哪还有脸面?

  墨枭冷哼,「我要是能收,岂会轮到你。」他俩种族不同,传承也不同,他需要的不是供奉,而是奉献,奉献生机,他如何能收万兽一族的族人?更别提他早知燚衍那死要面子的个性。

  他又说:「你放心,没人能知道这件事,四大天族如今也就剩你我二人,我是绝对不会笑话你的。你运气好,在归墟前还能捞到个拥有圣女资质的传人,就算是次货,也比没有好。别忘了,你如今的灵念连化形都没办法,若是再等下去,没有圣女的灵念供养,你迟早会成为一把灰烬。」

  他是万物一族的王,与燚衍在上古时期本是死对头,然而在经历过上古大战之後,族人几乎灭绝,就剩他们两人。

  他们一开始依旧针锋相对,可斗了几千年,就算有再大的仇恨,也被时间的洪流给淹没了,毕竟除了彼此,他们再也没遇到其他看得上眼的族人。

  燚衍运气好,找了个圣女,细心培养,说不定能恢复上古时期的灵念,达到颠峰状态,至於他……

  想到那个如白雪一般纯真的女子,他心一痛,那双漂亮的紫瞳覆上一抹灰。

  听墨枭这麽一说,燚衍不吭声了,好半晌,才又嘴硬的说:「再等等吧,瞧她那模样,都快养不活自己了,若她能活下来,并长进一点,本大爷再考虑要不要收了她。」

  他是上古存留的守护兽,这朝代不像上古,充满灵念,若没有族人的供奉,他只能等着殒落,可要骄傲的他去教一个愚材,他还是老大不愿意。

  墨枭连话都懒得应了,没见过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

  「人看到了,走了。」燚衍不耐的扔下话,咻地一声,便已离去。

  墨枭见状,冷然的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女子,才跟着离开。

  直到小屋再次恢复宁静,被冻得快成冰棒的夏以烟这才蓦地惊醒,慌张的四处张望。

  「是谁在骂我?」她搓着泛着鸡皮疙瘩的手臂,看了看一眼就能扫视完的小屋,确定没有异样,这才嘀咕着躺回床榻,「怪了,我明明听见有人在说话呀……怎麽这麽冷呀……」

  早晨,夏以烟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

  她昨夜作了个梦,梦里一直有人在说话,她还听到有人骂她是发育不全的次货,害得她整晚没睡好。

  夏以烟叹了口气,梳洗过後,背起竹篓出门。

  她打算趁夏以卉和夏以松未起床前到山上去寻宝,以免再被扒着大腿不让她走,又怕两个小家伙起来後找不着人,於是绕至古大叔家,想请他照看一会儿,没想到开门的却是古大叔的女儿古秀娥。

  古秀娥一看到她便是一阵冷嘲热讽,她什麽也想不起来,自然不想与这人一般见识,转身要走,谁知这疯女人拦着她。

  她绕过古秀娥,明明没撞到,古秀娥却跌坐在地,她好心要扶古秀娥起来,这疯婆子却拿起石块往她头上砸。

  夏以烟没料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冷不防地被砸了个正着,痛得她倒抽了口气,「嘶——?」

  她吃痛的抚上额角,发现不仅肿了起来,甚至还微微的渗了些血,内心不禁升起一股怒火。

  古秀娥见打中了她,一扫方才的不悦,愉快的拍手叫好,「活该!谁让你破坏我和赵顺的感情,打不死你,就让你破相!」

  古秀娥和夏以烟虽说打小一块长大,可随着两人渐渐长大,她看夏以烟愈来愈不顺眼,一方面是因为夏以烟那愈大愈出众的面貌,让她心仪的男子对夏以烟一往情深,导致说亲被拒,另一方面自然是因为自家爹娘对夏以烟比她这个亲闺女还要疼。

  这话让夏以烟怒火更炽,想要狠狠教训她的念头一起,刹那间,彷佛有着什麽冲向她的额间,她感到额间一热,那股热流像是要冲出体内似的,炽热难挡。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打断了她就要骤起的变化。

  「秀娥!」

  这一声令夏以烟蓦地回过神,她下意识伸手拂过有些发烫的额间,却什麽也没摸着。

  「爹!」

  古秀娥见自家爹来了,一反方才的骄纵,委屈的指着杵在一旁的夏以烟大声嚷着,「爹,她欺侮我,打我又骂我!爹,你一定要帮我好好教训她!」

  古益匆匆赶了过来,他的身後还跟着陈大娘。原来两人争吵时,一旁的邻居陈大娘怕夏以烟吃亏,特地去将古益给找了回来。

  一个是亲生女儿,一个则是生死之交的女儿,古益左看右看,并没有为难,而是问夏以烟,「烟丫头,你说,这是怎麽回事?」

  闻言,古秀娥瞪大双眼,又气又恼的喊着,「爹,你不信我?」

  又是这样!每次她和夏以烟起争执,爹都问也不问就站在夏以烟那边,她真不明白,到底谁才是他的亲生女儿!

  夏以烟听见问话後,原本满腔火气倏时消了大半,目光一柔,轻声说:「没什麽事,是秀娥对我有些误会,古大叔,真对不住,让你跑一趟。」

  一听见「误会」两个字,古益当下了然。

  他知道自家女儿为了那未成的婚事一直记恨着烟丫头,他也清楚这事压根不关烟丫头的事,是赵顺自己一厢情愿,烟丫头对他根本无情,然而秀娥听不进去,执着的认为是烟丫头害她和赵顺的婚事没成,为了这事,他也是烦恼不已。

  暗自叹了口气,古益才发现她一直捂着额,「烟丫头,你的头怎麽了?」

  夏以烟看着仍赖在地上的古秀娥。

  古秀娥原本气恼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心虚,旋即恶狠狠的瞪向她,警告她别多话。

  见状,夏以烟勾起了笑,缓缓放下手,露出那渗血的额,引来陈大娘一声惊呼。

  「这是怎麽了?小烟,这……这……」她刚才离开时,两人可是好好的,怎麽才一会儿,就一个跌坐在地、一个破了相?

  陈大娘再认真一看,发现夏以烟额上伤得颇重,而古秀娥虽跌坐在地,看起来倒是没怎样。

  这一猜想,陈大娘倒是不好把话说出口了,只是同情的看着夏以烟。

  古益的脸色不太好看,自家女儿是什麽性子,他再清楚不过,见到那伤口,他张了张嘴,却是什麽都问不出口,只能满怀歉意的看着夏以烟。

  那愧疚的眼神让夏以烟叹了口气,她软声说:「古大叔,我没事,是我方才不小心磕着了,一点小伤,过两天就好了。」

  她不忍让这真心疼爱她的长辈为难,於是替古秀娥隐下了罪行。

  谁知,古秀娥见她当真不敢说实话,以为她是怕了,顿时翘起了下巴,得意洋洋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得了便宜又卖乖的对她说:「若不是你动手打我,又怎麽会去磕到?说到底,就是你自个儿活该。」

  这女人!夏以烟心中的火又升了起来,正想开骂,古益已早她一步斥道——?

  「够了,给我回屋去。」

  他怎麽会不清楚烟丫头是看在他的脸面,才替秀娥隐下罪行,要知道,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居然敢下这般狠手,要是传出去,还怎麽嫁人?

  可惜他就只有秀娥这麽个独生女,自小如珠如宝的疼宠着,当他惊觉将女儿给宠坏时,这性子早已养成,想改都来不及,他悔不当初,只能努力拘着点。

  「爹!」古秀娥气得跺脚。

  「回去!」古益恨铁不成钢的又喊了次。

  最後,古秀娥恶狠狠的瞪了夏以烟一眼,才转身回屋。

  陈大娘见没事了,也跟着回屋去。

  待两人都走了,古益才一脸愧疚的朝夏以烟道:「烟丫头,又让你受委屈了,都怪我教女无方,你放心,我等会儿就进城替你请大夫,绝不会让你留疤的。」

  女子破相可是大事,夏以烟不仅不闹,还替自家闺女掩饰,他若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到,他良心过意不去。

  「古大叔,您别破费了。」夏以烟忙挥手,「这点伤,我自个儿去山里摘些药敷着就好,不打紧的。」

  她懂药理,很清楚什麽药草能祛疤痕,压根就不需要请大夫。

  「你又要去山里?」听她又要入山,古益瞪大了眼,脸上写着不赞同,「丫头,你的伤才刚好一些,这一去若是再出意外可怎麽办?不行,你要是有困难就跟我说,我不能让你再去冒险。」

  古益和夏以烟的父亲夏木是生死之交,有一回他和夏木进山狩猎,遇上了只熊瞎子,那熊瞎子正在追一名过路人,原本不关他们的事,只要小心点避开就没事,可他因为太紧张,不小心朝那熊瞎子射了一箭,惹怒了那熊瞎子,他吓软了脚,若不是夏木引开那熊瞎子,他这条命当场就交代了。

  当夏木带着一身伤回到村里时,古益抱着他痛哭,告诉他,自己这条命是他救的,往後他要他做什麽,绝不二话,就是豁出这条命也在所不辞。

  然而夏木从未要古益做什麽,唯一的要求,就是临终前拜托古益替他好好照顾那三个孩子。

  「古大叔,我早就没事了。」对於这些阻挡她进山的人,夏以烟有些头疼,偏偏这些人都是真心关怀她,她只能耐着性子说:「您放心,我不会走得太远,就是去山边看看有什麽药草能采,再说,我这伤也得去采些药回来敷。」她指了指被古秀娥敲破的口子。

  见到那伤口,古益又是一阵愧疚,直说:「古大叔给你找大夫去,你就别上山了。」

  想到上回她摔下山谷的画面,古益眼都红了。

  他还记得当时在山谷找到她时,人已经没气了,他辜负了夏木的期望,红着眼把人给带回村里,没想到原本没气的人一回到村里,突然间又有了气息,这变故惊喜大於惊吓,对他来说,只要人活着就好,其他什麽都不重要,所以他说什麽也不能再让她上山。

  对於他的执着,夏以烟很无奈,「古大叔,你有你的日子要过,总不能老是帮衬我们——?」

  「怎麽不行?」古益打断她,「你爹将你们托付给我,我自然得好好照顾你们。你放心,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就绝不会不管你们。」

  那如果你不在了呢?这话她可不能说出口,於是抿了抿唇,接着说:「我知道古大叔是好意,可你的日子也不是挺好过的,你若是在有余力的情况下帮衬我们,我会很感激,若不是……你让我如何心安?

  「再说,我身为长姊,下头有一双弟妹,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他们着想。松儿是长子,之後是要娶妻的,卉儿也是,迟早要嫁人,难不成连聘礼和嫁妆都要你帮我们筹备吗?」见古大叔张口欲言,她忙又说:「就算你肯,也得顾虑家人的感受,你说是不?」

  古大娘和古大叔一样,一心的对他们好,完全不计较,所以她口中的「家人」指的是谁,她想古大叔肯定能理解。

  果然,她最後一句话让古益哑了声,沉默了。

  秀娥一直对他送米粮和银子给烟丫头一家而不悦,直嚷着再这麽下去,她的嫁妆迟早会被他们一家给拿去,为此对烟丫头的仇恨更深。

  他抬眼看着夏以烟那血迹已乾涸的伤口,最後只能闷声说:「是我没用……」

  夏以烟却是笑了,她知道少个人阻止她了,「古大叔,你帮的够多了,你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说着,朝他挥了挥手,往山里走去。

  她耽搁太多时间了,再不快点,家里两个小家伙就要起来了。

  古益见她走得急,也不再拦,可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叫喊——?

  「小烟!小烟,快、快回去,你家出事了!」

  这话让夏以烟脸色一变,连问都不问,便转身朝家里奔去。

  古益见状,忙追了上去,「烟丫头,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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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2-11 15: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上山采药遇伤患

  夏以烟离家不远,加上她跑得也快,不一会儿就看见家门。

  家门前,有几名大汉正围着夏以松和夏以卉,对着他们恶狠狠的要胁着。

  「小鬼!快说,你姊姊去哪里了?不然我就抓你们两个去抵债!」

  夏以松挡在妹妹身前,小脸满是惊惶,却勇敢的不挪一步。

  在他身後的夏以卉早已哭花了小脸,紧紧抓着哥哥不放,浑身发抖,不停的哭喊着,「阿姊走了,去哪里我们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他们原本睡得正香,被这群讨债的人吵醒,醒来时就没看见夏以烟了。

  夏以烟不见,他们比谁都慌,可一听见这些人是要抓她的,他们便咬死她不在,这样就算他们真被抓走了,至少阿姊没事。

  「我阿姊不知道去哪里了,我们没钱,你们要抓就抓,快点!」夏以松小小年纪,气势不小,可仔细一看,便能发现他那小身板正微微颤抖。

  他知道有人去找阿姊了,可阿姊不能回来,这些坏人在阿姊昏迷时来过一次,知道阿姊受伤,还不了银子,便撂下话,说下次若再还不出银子,就要把阿姊给卖到青楼。

  他不知道青楼是什麽地方,偷偷问了二狗子,二狗子说,他娘说青楼都是一群狐媚的女人,专勾男人上门,去做一些不要脸的勾当。

  什麽叫做不要脸的勾当他也不懂,却知道那绝不是什麽好事,所以他不能让阿姊被抓到,他得趁阿姊没回来前,把这些人赶紧走。

  可惜他才打定主意,便听见夏以烟着急的声音——?

  「松儿!卉儿!」

  他还未反应过来,夏以烟已蹲在他们面前,一脸担忧的看着他们。

  「对不住,阿姊不该乱跑,让你们两个人在家。你们有没有受伤?怕不怕?」夏以烟紧张的打量着两人,见他们小脸发白,一个倔强中带着害怕,另一个则是满脸的泪痕,心蓦地一痛,将他们紧紧抱入怀中。

  三个月的相处,她早已将他们当做自己的弟妹看待,方才听见他们为了维护她,不惜让人抓走他们,她感动之余又觉得前景堪忧。

  这个家原本就一贫如洗,现在居然还有人来要债?她突然觉得很头疼。

  两个小家伙一见到夏以烟,宛若见到了主心骨,一个放松就哭了出来。

  「阿姊,你怎麽可以回来,你快走!他们说要把你卖到青楼,你快点走——?」夏以松哭喊着,不停的推着她。

  夏以卉原本紧紧抱着阿姊,听见哥哥的话,也开始推她,跟着哭叫,「阿姊你快走!别回来,快点走!」

  把她卖到青楼?

  夏以烟脸都黑了,穷就罢了,欠债也不要紧,若是真被卖到青楼,她这辈子还玩啥?甭玩了呗!

  这一想,她不顾两个小家伙的推搡,站起身,环视着眼前一群人,冷声说:「我们欠了多少银子?」

  为首的汉子长得很是猥琐,一双眼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夏以烟,总觉得三个月没见,眼前的女孩似乎变得更美了一些。

  夏以烟其实生得很美,瓜子脸,大眼睛,丹唇皓齿,明眸善睐,身材虽娇小,却玲珑有致,就是可惜那本是细白无瑕的肌肤因长期劳动及营养不良,有些蜡黄,就连那一头及腰青丝,也显得枯黄无光泽。

  可这些都掩不去她是个美人的事实,猥琐汉子早在第一眼见到她时,便对她垂涎不已。

  原本的夏以烟美归美,却十分怯弱,那胆小的模样虽然很能勾起男人的怔服慾,却总让人觉得少了什麽,而受伤之後的夏以烟彷佛蜕变了一般,胆小怯弱不见了,虽然一样楚楚可怜,却增添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坚韧且从容不迫,眉目之间隐隐有着之前从未见过的自信,让本就心痒难耐的汉子更加心动。

  他粗声说:「一百两。」

  一百两?这数字让夏以烟心一沉。

  一两银子足够一户庄稼人家过一个月的日子了,一百两对他们而言,简直是天价。

  但她没被吓到,而是稳了稳心神,又问:「借据呢?口说无凭,你说一百两就一百两?我怎知你有没有诓我。」

  汉子没理她,只说:「借钱难不成不用利息?这债你们都欠多久了?没多收你利息已经不错了。我告诉你,今日要是还不上钱,就抓你去抵债!」

  听见这话,夏以烟一脸「果然如此」,不仅没被吓着,还反问他,「本金多少?利息又是多少?还有,这些年来,我们还了多少银两?这些应该都有立字条,我要看借据,否则我一毛钱也不会给。」

  明明兜里一毛钱也没有,她偏偏说得理直气壮,毕竟若不想办法拖延,她今日恐怕真的在劫难逃。

  汉子一听就知道她是没钱还,非但不生气,反而露出了一抹恶心的笑,「这钱已经宽限你好几年了,前阵子你差点摔死,改天要是真死了却没还钱,我岂不是亏大了?总之一句话,一百两,要是没有,你就等着被卖去青楼。」

  他知道雏儿值钱,曾带着青楼的老鸨偷偷来瞧过夏以烟,没想到那老鸨一见到人就开价一百两,这天价可着实吓了他一跳,他怎麽能放过?就算她今日真能还上钱,他也没打算放人。

  见他蛮不讲理,夏以烟握紧拳头,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古益赶到了。

  「王丰,夏木明明才借了三十两银子,且前前後後还了近二十两,你这利息是怎麽算的?怎麽可能还有一百两。」古益一到,就拧起了眉。

  别人对夏家的债务不清楚,他却不同,这钱是他陪着夏木去借的,那时夏嫂子难产,需要老参吊命,他们庄稼人家怎麽可能有这麽贵重的药材,这才会到钱庄去借钱。

  这钱庄之前的总管老秦是个好的,可惜调了任,新上任的就是王丰,谁也没想到这王丰竟是个黑心鬼,三十两银子硬是滚成了一百两。

  「怎麽不可能?」王丰见古益道出欠款的情况,依旧脸不红气不喘,理直气壮的喊,「这钱一欠就欠了快三年,咱们宝顺钱庄虽然厚道,可也没人拖欠这麽久,若是你们都有照时间还款也就罢了,偏偏时日到了还不见人影,一再拖延,我和之前那姓秦的可不同,欠债还钱可是天经地义,今日若是还不上,我就是抓人去抵债也是应该的。」

  还不上款最好,他正盼着呢!到时卖了一百两,等夏以烟被破了身,他还能上门去乐呵乐呵,光想着他就来劲。

  「你、你这没道理!」古益不晓得他那龌龊的想法,仍想据理力争,梗着脖子喊着,「当初我们会到宝顺钱庄去借钱,就是看在宝顺的利息公道,还款时限宽松,那时白纸黑字写得明白,月息一分,期限三年。离三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烟丫头也一直有照时间去还钱,若不是前阵子受了伤去不了,怎麽可能会拖欠。且她受伤也不过才三个月的时间,利息怎麽样也滚不到一百两,王丰,你分明是敲诈!」

  宝顺钱庄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钱庄了,虽比不上东耀那遍布各国的第一钱庄「大燕钱庄」,可在东耀也是排得上名号的,没想到会这麽黑心。

  「说我敲诈?那好,你自己看看这是什麽。」见夏家就剩夏以烟和两个小孩,上前帮腔的古益又是孤身一人,反观自己这边,一共来了四、五个人,要掳个人有何难?

  他懒得和他们浪费时间,直接甩了一张借据给古益,「老子今日就是要人,要是识相就乖乖和我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古益接过欠条,看见上头的署名,双眉立马皱起,「这不是夏木的借条,你拿错了。」

  拿错?这话让夏以烟松了口气,可还没放下心,就听王丰一阵大笑——?

  「这借条是夏杰的儿子打的,他跟我说他们家借的钱全算在夏木头上,你可别告诉我,你不晓得夏杰是夏木的弟弟。」

  古益一听,眼都红了,「那个畜生!」

  夏木一向爱护唯一的弟弟夏杰,即便夏杰为人差劲,他依旧护着,默默的替那白眼狼一家还款。如今夏木都死了,那可恶的一家人却还是一如往常,无耻的将欠下的债务强压在夏以烟一家子身上,那群畜生简直不是人。

  夏以烟闻言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她才穿来不久,压根不知道夏杰是谁,也没机会问古益自家是否还有亲戚,谁知道会摊上这种破事,她从没想到电视戏里那狗血剧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对方不讲理,她又手无缚鸡之力,打不过也逃不掉,难不成真要被抓去青楼当妓女?

  不!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与其被抓去,倒不如先发制人,说不定还有一丝生机。

  她猛地从竹篓里拿出镰刀,指着王丰,咬牙说:「我不会跟你走,明明还有一个月才到还款的期限,且除了我们欠下的钱,其他的我一分都不会给,你若硬要抓人,那我拚着一死也不会如你的愿!」

  王丰在逼良为娼这一块可是小有心得,怎麽可能会被夏以烟给吓着,回过神後便从怀中拿了张纸,抖了开,大喊着,「把人给我拿下,带她过来盖手印。」

  只要她在纸上盖上手印,这卖身契便会生效,到时就算他们告上官府也无用。

  众人听命行事,上前抓人。

  古益一见,大惊失色,忙冲上前阻止,「你们眼里可还有王法?」

  「滚开!」王丰手中棍子一挥,那力道之大,直接将古益给打昏。

  「古大叔!」见古益为了护她被打,躺在地上动也不动,夏以烟俏脸煞白,便要冲去察看。

  谁知王丰见了,竟趁她不备,一把抢过她手中的镰刀,大笑出声,「把人抓了!」

  没了武器,夏以烟不一会儿就被抓住,不论她怎麽挣扎,都挣不开他们的禁锢。

  夏以松和夏以卉怎麽可能坐视阿姊被抓,抡起小拳头冲了上去,对众人又踢又打。

  「放开我阿姊,快放开她——?」

  「你们是坏人,不要抓我阿姊,快放手!」夏以卉力气不够,於是嘴一张,朝王丰用力一咬。

  王丰叫了一声,手一挥,将夏以卉小小的身子给甩了出去。

  「卉儿!」夏以松见妹妹被甩了出去,一双眼气得红了,冲向王丰,奋力的猛打。

  「臭小鬼,找死。」王丰怒了,木棍便要朝夏以松身上挥下。

  「卉儿、松儿——?」这变故让夏以烟眼泪倏地落下,双眼充满了恨,在棍子落下之际,她感觉到身上突然涌出一股力气,眨眼间便挣开了禁锢,冲过去紧紧将夏以松给护在身下,棍子就这麽结实的砸在夏以烟背上。

  「唔——?」那一棍十分用力,几乎能打散她全身骨头,夏以烟忍不住闷哼一声,想着这棍子若是打在松儿身上,岂不是要他的命?又想到被打倒在地的古大叔以及被甩开的卉儿,两人也不知伤得如何……

  这一想,心头的恨意越发浓厚,彷佛要爆发似的,那股压也压不住的怒火及恨意成了一股热流,窜至额间,光滑的额在刹那间浮出一抹红艳似血的凤凰印记,接着,众人耳边传来一阵尖锐的叫声。

  「这是什麽声音?」

  众人停了下来,仔细寻找着声音的来源,不一会便发现来自何处,这一看,全都吓白了脸。

  「王、王王王总管,你、你你你快、快看……」麻子脸汉子被眼前的情况给骇到了,连话都说不清。

  「看什麽?」王丰正要抓起夏以烟,有些不耐的回过头,谁知这一看,也傻眼了,「那、那是什麽?」

  众人眼前一阵滚滚黄烟,地面隐隐震动,伴着一阵吱吱喳喳的叫声,快速的朝他们冲了过来。

  「那……那是、是……」待黄沙接近,众人这才确定自己眼没花,白着脸大喊,「老鼠!好多、好多的老鼠——?」

  眼前少说有近千只老鼠,有大有小,诸如田地里常见的火田鼷鼠,或是石鼠、褐鼠……正成群结队的朝他们奔来。

  等众人意识到要逃时,那群老鼠已像嗅到甜美的猎物一般,纷纷跳到他们的身上,朝他们又啃又咬。

  「啊——?救命、救命呀!」

  「不要咬我!快、快点逃——?」

  众人一阵慌乱,又是挥又是打,然而甩了一只,又跳上一只,那些老鼠像无穷无尽似的,发狠的啃咬着,怎麽也甩不掉,最後王丰一行人只能落荒而逃。

  看见这情况夏以烟也吓傻了,她很怕老鼠,可不知道为何,潜意识告诉她,这群老鼠似乎是来帮她的,不仅没有伤害她,就连对躺在一旁的古大叔及卉儿,都像有意识似的避了开来,只朝王丰一行人奔去。

  她想不透,也没有力气去想,背上被打了一棍,加上脑袋瓜不知怎地突然嗡嗡作响,刺痛不已,像是有把刀不停的往她脑袋里钻,痛得她无法承受,在看见王丰他们飞也似的跑了之後,她再也撑不住,身子一歪,软倒在地。

  在意识逐渐模糊之际,她发现耳边隐隐传来一阵细小的声音——?

  「居然招来这种低下的生物,次货就是次货,真是没用!」

  「再低下的生物也有用处,她至少成功自救,况且你瞧,她的凤印经过刚刚的激发,似乎有提升的迹象,颜色深了不少,照这情况看来,假以时日定能蜕变成金凤,你就有耐心点,别着急。」

  「谁急了?我对这个次货压根不抱一点期望……」

  次货……到底是谁一直说她是次货?

  这熟悉的声音让夏以烟气得牙痒痒的,她想看清究竟是谁一再的毁谤她,偏偏睁不开眼,最後晕死过去。

  待夏以烟醒来,已是三日之後。

  「阿姊!阿姊你终於醒了……呜呜……」见她终於醒过来,夏以松和夏以卉抱着她一阵嚎哭,哭得她既心疼也心酸。

  那日古益和夏以卉昏过去,好在没什麽大碍,很快就醒来,发现昏迷的夏以烟,忙将人抬进屋。至於夏以松因为一直被夏以烟护在怀中,没什麽事,只是受到了惊吓。

  周遭的邻居早在王丰闹事时就躲的躲、跑的跑,不敢多事,於是夏以烟成了见证那突如其来的「鼠患」的唯一一人。

  那些老鼠来得太突然,走得太诡异,所以夏以烟没打算跟人提起,当古益追问王丰怎麽突然离开时,她只能随口用了个理由给搪塞过去。

  虽然王丰被吓跑了,却不代表他不会再回来,这次的事让夏以烟有了危机意识,明白这不是人人平等且事事讲理的现代,而是个强权时代。

  在这个朝代,你有钱有权才能讲理、才不会任人欺凌,而像她这样无权无势的孤女,想同人讲道理压根就是天方夜谭,更甚者,只要有人像王丰一样,动点歪心思,就能让她万劫不复。

  想到那日险些被卖入青楼的无助感,夏以烟粉拳紧握,低下头,向一双弟妹说:「松儿、卉儿,阿姊得去山里采药。」

  这话让两人止住了泪,开口便要阻止,夏以烟却早一步说:「咱们没钱,再不想办法赚钱,那群坏人还会再来的,难道你们真想看阿姊被人抓走?且你们还在长身体,不能总是吃虫子果腹,唯一能赚钱的法子,便是去山里采药草来卖。」

  她话说的很明白,两个小家伙张了张嘴,怎麽也说不出反驳的话,左右为难,让他们小脸垮下,一脸茫然。

  夏以烟知道他们的担忧,爱怜的摸了摸他们的头,「别担心,阿姊会小心的,你们记得,阿姊不在的时候,你们别待在家里,免得那群坏人又跑来,知道吗?」

  「我们知道了。」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的应声,接着又担忧的说:「阿姊你千万要小心,早点回来哦!」

  「好,你们也是,要小心,别往危险的地方跑……」

  姊弟三人叨叨絮絮的又说了一会儿的话,夏以烟才动身,前往後坑村山头那一片与南疆国相邻的山林。

  说来也奇妙,南疆国的森林多为热带雨林,偏偏这座与东耀国相临的「东玥山」却是座落叶林与热带雨林并存的山林。

  落叶林带最大的特点就是四季分明,气温变化十分明显,在秋冬之时,由於日照渐短,气温降低,大部分树木的叶子变红或变黄,而大量的脱落到地面上,所以称为落叶林。

  而热带雨林的特点则是气候稳定,一年之中温度变化少,雨量丰富,并无乾雨季之分,植物种类繁多,而且长得繁茂,森林的层次相当复杂。

  这两种不同的气候类型居然存在於同一座山,在得知这奇景时,夏以烟可是啧啧称奇了好一阵子。

  在前往东玥山之前,夏以烟已做好功课,这座山是东耀和南疆的共有财产,山中有壁垒分明的分隔线,区分着两国的国土,只要不越线,两国便相安无事。这几百年来,东耀的国民安分守己,从不踰矩,倒是南疆国野心勃勃,时不时想越过东玥山侵略东耀,也因此两国交界之处一向是军事重地。

  虽然夏以烟对临近南疆那头的雨林十分感兴趣,却也不敢冒险前往,只在山脚下寻些常见的药草。

  「三七、紫珠草、蒲黄……这山头的止血药草还真不少。」看着眼前的药草,夏以烟开心的弯起了唇。

  东玥山还真是座宝山,光是山脚下就有取之不尽的药草,不知再往里走,会不会有更珍贵的药草……

  这念头一起,夏以烟心动了。

  抬头望了望天色,正午都不到,这时候进山天色明亮,危险性小,只要在傍晚前回村,应该是没什麽大碍。

  打定主意後,她将眼前的药草搜括了一轮,便背起竹篓,往更深处走去。

  夏以烟愈走愈乐,「羊踯躅、茉莉花根、当归、菖蒲……这山可真是什麽都有,连传说中麻沸散的药材都齐了……」

  麻沸散为华佗创制,为世上最早的麻醉药。虽然麻沸散的真正配方现已失传,不过传说中所留下的配方仍然足以制出麻醉药。

  她十分高兴的沿路采着,之後幸运地找到了几种十分珍贵的药草,采得更是起劲。直到背上的竹篓满到几乎要溢出来,她才望了望天色,心满意足的打算打道回府。

  「可惜没找着人参,若是让我找到一条,别说是一百两,就是千金都肯定有人收呢。」她边走边嚷着,却也知道百年人参可遇不可求,要知道,百年人参可是有市无价、求都求不来的珍贵药材。

  嚷归嚷,今儿个有这样的成绩,夏以烟已经很满足了,嘴里哼着小曲,慢悠悠的下了山。

  「回去之後将这些药给炮制一番,明儿个再进城去卖,无论如何也能卖个几银两子吧……」上山之前,她问过古益这些药草的市价,听见半斤的三七也不过卖十文钱时,她突然觉得好悲摧。

  十文钱是什麽概念?以东耀的市价,十文钱说好听点,能买几个包子吃,说不好听一点,就是连一石米都买不上。

  想靠卖药草挣上一百两还债?这比天下红雨还要难。不过,若是能换几粒包子让松儿和卉儿吃,倒也不枉她这麽努力地挣钱了。

  这麽一想,夏以烟的脚步又松快了,想着明儿个若真能卖个几银两子,定要买些好吃的让家里两个小家伙解解馋。

  她急着下山,不知被什麽给绊了一下,摔倒在地,背上的竹篓也给甩了出去,辛苦半日所采的药草被这麽一甩,散落了一地,让她顾不得痛,惊呼出声,「我的药草——?」

  她着急的想爬起身,手一撑,却发现掌心传来奇怪的触感,有些柔软,甚至还有些湿热……

  这触感让夏以烟头皮发麻,缓缓低下头,果然看见了一具「屍体」,而且不是动物的屍体,那身形一看便知是人。

  「唔——?」她急忙捂住嘴,四处张望了下,发现周遭除了她之外,就只有身下这具「屍体」,她浑身颤抖的爬起身,一边爬还一边念着,「阿弥陀佛,我不是故意踢到你的,你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怪我,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她怎麽会这麽倒楣,连上山采个药草都能遇上死人,这霉运真不是常人能比拟的……

  虽说遇见了死人,怕得要死,可钱还是得赚,她忍着鸡皮疙瘩,将散落一地的药草给一一拾了回来,捡得差不多後,便打算溜了,谁知就在她准备闪人时,脚踝一热,一股拉力让她再次跌倒在地。

  这一次,夏以烟再也克制不住心里的恐惧,尖喊出声,「啊——?啊啊啊——?」

  尖锐的嗓音几乎响彻云霄,可惜这荒山野岭的,就是她喊破了喉咙也没人听见。

  夏以烟不停的猛踹狂踢,一心想摆脱那禁锢她脚踝的东西,好将自个儿的脚从那「屍变」的屍体手中抢回来,「放开我!放开我!冤有头债有主,我、我不过是踢了你一下,可没害死你,你别死抓我呀……」

  夏以烟不停的在心里念着阿弥陀佛,暗暗为自己白日遇鬼感到不幸时,一道细若蚊鸣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

  「水……水……」

  「水?我没水,而且你一个鬼要啥水呀,本姑娘活到二十八岁还没听过鬼要喝——?」对呀,鬼怎麽会向她讨水喝?

  嗓音戛然而止,夏以烟这才後知後觉的意识到抓着她的不是鬼,也不是个死人。

  夏以烟大大的松了口气,整个人瘫软了下来,她这才看清抓着她的人。

  那是一个男人,身上覆着厚厚的落叶,整个人被枯叶给淹没,若不是她经过时被绊了一脚,恐怕此人真要尘归尘、土归土,成为这片山林的养分。

  眼前的人一看就是落了难,且不论他是为何落难,她只知道自己不是什麽善心人士,她自己都欠人救助了,更别提去救人,尤其是这儿荒山野岭的,她肯定是果断走人,然而——?

  尽管使出吃奶的力气死命的想扯回自己的脚踝,那握在她脚上的大手依旧动也不动,像铁链子一般,紧紧的禁锢着她,让她想跑也跑不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轻声喊着,「喂,你、你还好吗?」

  男人没应声,动也不动。

  难不成被她给踢死了?

  这念头一起,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内心挣扎了好半天,这才抖着小手,将覆在他脸上的黑发给拨开,打算探一探还有没有气,然而这一拨,她傻眼了,男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宛若画布一般精彩,且那伤一看就是刚造成的。

  夏以烟沉默了,她一直知道人的潜力无极限,尤其是濒临死亡或深陷恐惧的时候,只是她从不晓得自己的潜力竟这麽大,不过才踢了几脚,竟把人直接给踹成了大猪头。

  夏以烟心中顿时有了一点愧疚,就在这时,本来动也不动的男人又开口了。

  「水……给我水……」

  见人没被她给踢死,夏以烟松了口气,抬眸一瞧,正巧对上他睁开的眼睛。

  这一瞧,她有些傻了,这人的眼睛可生得真好,虽然那张脸脏污不已,还布满了她的「杰作」,然那双眼却明亮得惊人。

  那一双瞳仁充满着浓郁的黑,彷佛一块上好的墨玉,熠熠生辉,在这样一双眸子的注视下,周遭的色彩就像失了颜色,让夏以烟的眼中仅剩下那纯然的黑。

  而此时这双乌黑明亮的眼睛正写着渴望,定定的看着她。

  被他这麽瞧着,夏以烟有些不自在,苦着张小脸,嘟囔着说:「你想喝水?不是我不给,而是我真的没水呀……」

  现在大旱,河里的水少之又水,临时去找怕也找不着。

  闻言,男子闭上那双彷佛能魅惑人心的眼,动也不动,像是死了心,可依旧不放手。

  她发愁的又说:「要不,你先放开我,我回去取水来可好?」

  他这麽死抓着她,她就是真想替他去取水也动不了,更何况,她压根没打算去,只想赶紧逃离这鬼地方。

  话落,男子还是沉默。

  夏以烟得不到回应,只得又说:「不然,我先采个果子给你止止渴?」

  男人依旧没有反应,就在夏以烟以为他又昏死过去时,突然感到那抓住她脚踝的力道缓缓一松。

  她大喜,忙用力将自个儿的脚给抽出来,这一脱身,她立马头也不回的跑了,哪里还管身後之人的死活。

  她一路直奔山下,直到看见村子,才忍不住热泪盈眶。

  她突然觉得,就她这霉运,能活着回来,简直是奇蹟了!

  为了不受良心的谴责,最後夏以烟还是决定当一回好人,上山去救人。

  可她一个人搬不动,只好麻烦古益,趁着天还未全黑,两人匆匆上了山,将那昏迷不醒的男人给带回村庄。

  「烟丫头,我瞧这人还是接回我家来的好,你一个女孩子,照顾一个大男人,实在是……」古益看着榻上那高大的男子,觉得她这样的安排有些不妥。

  知道他是好意,夏以烟却拒绝了,「古大叔,人是我发现的,也是我嚷着要救的,怎麽好意思再麻烦你?再说,你家中不是还有古大娘和秀娥?这人搁在你那,一样不妥。且这人伤得重,我们没有多余的银子给他找大夫,好在我多少懂一些药理,又采了许多药草,照顾起来不难,若是真不幸……也不好给你家带来晦气。」

  这人伤得可不轻,身上光是被树枝给刮破的伤口就有十多道,还有一道几乎横切腹部的伤口,然而这都不是最严重的,最重的伤来自他的後脑杓。

  他的後脑杓受到了强烈撞击,失血过多,若非她正巧采了不少止血的药草,能不能救的活还两说,现下就怕他受的不只皮外伤,还有内伤,若是伤到了脑子,她可就真的没辙了,所以这人到底能不能活下来,还得看他命够不够大。

  「可、可人也不能搁在你这呀,这要是传出去了,你以後还怎麽说亲呀!」古益突然有些後悔帮她救人了,当时听见有人受伤,脑子一热就跟着她去背人,怎知救了人,後续的问题才是麻烦。

  古益着急得很,夏以烟倒是一脸无所谓,「古大叔,同你说句真话,嫁人这事我还真没想法,我父母双亡,还有一双弟妹,有谁家愿意讨这样的媳妇?就是有,我也不愿嫁,再怎麽着也得等松儿和卉儿长大,各自嫁娶,再来考虑。」

  最重要的是,古人三妻四妾,与她受的教育格格不入,所以嫁与不嫁,对她来说并不重要。若是能找个一心一意对她好、且能接受她养一双弟妹,她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古益听了,张了张口,什麽话也说不出来,因为她说的话句句在理,他无话可说,好半晌才叹了口气,「可就是不嫁人,这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

  「名声有人命重要?」名声对她这现代灵魂来说,不过就是个屁,她压根不在意,再说,人都救了,她怎可能为了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钱花的名声二字,就把人给扔出去,「古大叔,咱们把人带回来的时候没人看见,他又伤得这麽重,不可能随意走动,若是他命大能好,到时再请他的家人来接就是了,若是命不好,没了,那就更简单了,哪里来哪里去,咱们埋的时候小心点别让人看见就是了。」

  「……」古益眼角一抽。

  敢情这丫头把人当猫狗在埋?她说的这麽轻松真的好吗……

  在夏以烟好说歹说之下,古益这才勉强把人给留下,回家去了。

  夏以松见古益回家去了,这才好奇的看着榻上的男人,问:「阿姊,咱们救了人,是不是做了好事?」

  夏以烟弯起了嘴角,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是呀,咱们帮助了有困难的人,当然是做了好事。」如果不算她一度打算见死不救的话。

  夏以卉也凑了过来,一双圆眸亮晶晶的,问:「那我们是不是会有好报呀?」

  两人的童言童语逗笑了夏以烟,她一把将他们给揽入了怀中,左右各亲了一下,「当然,我们松儿和卉儿都是乖孩子,自然会有好报的。」

  闻言,两人笑得更开心了,「太好了!」

  爹爹说过,只要他们心善,多帮助人,就能得到好的回报。他们不需要什麽好的回报,只希望那些坏人别再来就满足了。

  夏以烟与他们吱吱喳喳了好一会,才带着他们回房歇息,哄他们入睡。

  她返回安置房内,看着榻上那睡得不甚安稳的男人。

  他身上的伤口太多,有些口子发红发肿,明显有着发炎的反应,她采来的止血药草有大半都用在他身上了,却因为没有板蓝根、鱼腥草、金银花……等等能清热抗炎的药草,这家伙今晚注定要发热了。

  「把床让给你也就罢了,没想到还得当一回看护,唉,我这人就是心太软,没法子。」某人夸着自己,再一次把稍早前丢包的行为给忘得一乾二净。

  既然要熬夜,夏以烟便把早上采来的药草给整理整理,将要水制及火制的药草分别放好,打算在今夜把该炮制的给炮制好,才不易坏。

  夏家很穷,穷得连油灯都没有,夏以烟只得仰赖着薄弱的月光,在窗户前静静的挑着药草。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了,天色由浓浓的墨色缓缓转灰,最後升起一抹亮光,黑夜落幕,取而代之的是灿烂的金阳。

  夏以烟就在时不时探着男子额间的热度,以及炮制着手边的药草中渡过了漫长的一夜,当她终於将最後一味药给处理完毕之後,一夜未眠的头脑早已昏昏欲睡,最终再也撑不住,螓首一晃,就这麽趴在木桌上睡着了。

  她不知,就在她闭上眼的那瞬间,榻上的男子缓缓的睁开了一双乌黑的眼,迷茫且警戒的看着破旧的屋顶。

  这里是……哪里?

  身上彷佛有千斤重的石块压着,让他无法动弹,又似有火在烧一般,十分难受,唯一能动的便是他的一双眼,於是他转动那一双比墨玉还晶亮浓黑的眼眸,四处张望着。

  这一望,便看见了在窗户下熟睡的夏以烟。

  稀薄的朝阳从窗棂洒进来,勾勒出窗边少女的纤细与柔软,少女身着白衫青裙,一头乌鸦鸦的长发垂落至腰间,整个人彷佛带着朝露的海棠花,又好似半睡半醒间的一场美梦,那般的静谧且美好。

  佳人如梦,美不胜收,这是男子脑中唯一浮现的词汇。

  望着眼前的佳人,他第一个想法便是,他在作梦?第二个想法是,既然是在作梦,那便继续吧,反正他不晓得他人在何处,且更糟糕的是,他似乎想不起来自己叫什麽名字,甚至连自己是什麽身分都不晓得……

  这情况不太妙,可既然是梦,或许梦醒之後,他心里的疑惑就能得到解答也不一定,於是他睁着眼,静静的凝望着窗边熟睡的少女,直到疲惫感再次席卷而来,他才不舍的闭上眼,再次陷入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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