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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收录] 《我的男神房东》作者:黎娇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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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1-14 23:1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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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娇娇《我的男神房东》

黎娇娇《我的男神房东》

黎娇娇《我的男神房东》

出版日期:2016年9月9日

内容简介:

後来我才知道
那些曾经经历过的失去、曾经受过的伤
都是为了遇见美好的你

她的新房东脸蛋属於男神级、身材属於男神级,
就连那低沉磁性的嗓音也属於男神级,偏偏有颗恶魔般的心,
老是跟她讲些暧昧不明的话,若非他是个Gay,而她才遭遇情伤,
早就被他撩拨得姓啥名啥都搞不清楚了,
而且他似乎把玩弄她当成新乐趣,每天晚上等着她下班玩掷骰子,
输的要听从赢的人的命令,为此她当了几次他的泡茶小奴,
幸好她并非总是输,也让他当马给她骑绕行客厅一圈(掩嘴偷笑),
不过话说回来,他也有很仗义、很Man的一面,
她前男友勾勾缠,是他用她「新男友」的身分逼退对方,还吻了她?!
最诡异的是,她一点也不讨厌他的吻,
吓!这究竟是她对他动了心,还是她意外把他「拉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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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1-14 23:1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

  澳洲 墨尔本 十一月二十日 晚上六点

  一阵凛冽的大风刮过,两旁行道树的枝叶哗哗作响,随风夹杂而来的是细如发丝的绵绵细雨。

  一辆银灰色玛莎拉蒂跑车呼啸而过,副驾驶座的女人素净的小脸五官秀美,身穿大嘴猴红色短袖T恤和略微宽松的DIESEL洗旧破洞牛仔裤,如此休闲的打扮仍掩饰不了她姣好的身段。

  她已经二十四岁了,看起来还像个大学生,她那双璀璨的星眸偶尔不经意会流露出几分妖娆妩媚,但是有时候又会滑过一丝不属於这个年龄的苍凉和疲惫。

  她降下车窗,黑亮的及肩长直发随风轻扬,她将白嫩的右手伸出窗外,手心向上,盛接着绵密的细雨,粉唇逸出低柔的叹息,「唉,又下雨了,中午的时候气温还有三十几度,现在大概只有十几度了吧?」好似要印证她的话似的,倚靠着皮质座椅的娇躯猛地打了个冷颤,她微微蹙起细眉,嘟囔道:「好冷,真不愧是有着『一天四季』之称的城市,变天比翻书还快。」

  「哼,你到墨尔本也有四个月了吧,还没习惯吗?乡巴佬!」

  驾驶跑车的男人身材颀长,剪裁合身的DIOR HOMME黑色西装衬托出他与众不同的傲人气质。

  他鄙视的瞥了眼身边的女人,又调笑道:「你一定要穿这种毫无格调品味可言的破布吗?你到底有没有身为时尚工作者的自觉?」

  女人撇了撇嘴,不甚在意,她早就习惯了与这位顶头上司的相处模式,时不时的讥讽是开胃小菜,无时无刻的鄙夷加白眼是餐後甜点,至於正餐嘛……那才真的会让人汗毛直立。

  曲漠,钻石级单身汉,年龄二十九,身高一八三,中瑞混血,拥有一双深邃蓝眸,相貌人见人倒鬼见鬼愁,妖见妖撞墙花见花不开,时尚界特封此妖气侧漏美男为「妖男一号」,然而如此妖孽外表仅仅是他众多优势之一,真正令女人痴恋的是他身为顶级时装杂志《FOCUS》总编的耀眼身分。

  全球时尚杂志销量前十名一定有《FOCUS》,如此傲人的业绩与曲大总编的出众能力密不可分。

  他是走在时尚最尖端的男人,与众多顶级奢华品牌的设计师熟稔,混迹於五光十色的高级时尚场所,无论走到哪里都比那些一流男明星更为引人注目。

  此外,他还有另一个身分,就是曲运国际集团的前任内定接班人,曲氏三少爷,人称曲三少。

  为何要说是前任内定接班人呢?这才是曲漠最令人咋舌之处,九年前他自动放弃接班人身分不算,还毅然决然接投身於时尚界。

  九年前曲某人接受记者采访时是这麽说的—

  「请不要称我为曲氏三少爷,我只是曲漠,曲径通幽处的『曲』,大漠孤烟直的『漠』,与曲运国际毫无关系。从今天起,谁再叫我曲三少,我就把谁打得屁股开花!」

  前半句是大雅,後半句却是大俗,正因这大雅大俗的鲜明对比,这段话想不被人传颂也难。

  「花絮晚!你给我把手拿进来,车窗关上。对我而言感冒发烧都不算病,只要你还在喘气,我就不会批准你的病假!」

  曲漠的威胁起了效果,女人果然听话的升起车窗,视线仍旧投射於窗外的景色,嘴角却缓缓上扬。

  四个月前她进入《FOCUS》时尚杂志社工作,成为曲大总编的助手,这段时间在公司的经历竟然和那部热门电影《穿着PRADA的恶魔》的剧情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她就像电影中的女主角,只不过女魔头成了男魔头,而男魔头同样对她这个助手的穿着品味嗤之以鼻,幸好她的工作效率及态度倒是替她拉回不少分。

  望着窗外那些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走在雨中的澳洲人,花絮晚渐渐敛去笑意,恢复淡漠的神情。

  这种绵绵细雨在澳洲人眼中可能不算是下雨,一路上几乎没人撑伞,雨天尚且如此,更别说是艳阳天,澳洲人喜欢古铜色的健康肤色,肤白如雪的女人在这里并不受欢迎。她每次在正午太阳毒辣的时候撑伞,都会引来不少路人侧目。

  时光如梭,岁月荏苒,一晃眼,花絮晚来到澳洲已经五年多了。

  前四年她在雪梨最顶尖的设计学院攻读服装设计与工程专业,毕业後顺利进入一家高级服装订制公司担任助理设计师。

  学以致用又凭藉着公司的担保继续住在雪梨不必学成返国,花絮晚自是志得意满,高兴非常。倒不是她不想家,只是她那相恋七年多的男友执意留在雪梨继续发展,她当然不愿与他分隔两地。当时的她可以说是工作爱情两得意,让好友同事都很羡慕。

  然而或许是因为上天不喜欢太过完美的爱情故事,在半年前的某个傍晚,她稳定幸福的生活被瞬间击得粉碎—

  小晚,你要相信我是爱你的,我对你的心意从来没有改变过,我只是和那个老女人假结婚,等我拿到永久居留权马上就会和她离婚,到时我再娶你,也帮你拿到永久居留权,这样我们就能留在澳洲生活了。

  三年!最多三年!小晚,你相信我!三年後我一定娶你。你现在还年轻,不是吗?

  小晚,我只是在利用她,那些甜言蜜语都是骗她的,这辈子我只爱过你,为什麽你就是不肯相信我?委屈三年,我们得到的是永远啊!

  我承认我对不起你,可是我的心一直在你身上,我发誓,以後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小晚,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那一天也是下着这样的蒙蒙细雨,明明打在身上轻柔无比的雨滴,却让花絮晚觉得每一丝都像经过寒冰淬链的银针,针针刺入骨髓,让她浑身发冷又痛如刀割。

  也许,这就是毁灭的滋味。

  从此,她就非常厌恶下雨天,尤其是这种绵密细雨。

  花絮晚眼底深处的苍凉又深沉了几分,每次只要一想起那一天、那个人,她还是觉得胸口闷痛、呼吸困难。

  她知道从那天开始她就对爱情彻底失望,冰封了所有的热情,七年多的倾心却敌不过利益的诱惑,爱情果真是个奢侈品,她要不起。

  花絮晚不自觉抬手抚着左胸口,深呼吸几口气,试图让心悸的不适舒缓一些。

  「你怎麽了?脸色突然变得那麽差,胸口疼吗?」

  曲漠焦急低沉的嗓音传入她的耳中,她疲惫的对他摆了摆手表示没事。情场失意,职场得意,把对男人的精力都投入工作,至少她不会惨到人财两失。

  他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加快车速。「你家马上就到了,回去好好休息。要是实在不舒服不要硬撑,给我滚去看医生。明天不许请假!」

  花絮晚苦涩一笑。在澳洲她哪有家?现在住的地方不过是她从雪梨狼狈逃到墨尔本时租的房子,而且为了减少开支她还与房东同住。

  想到她那个神秘的房东……她不由得微微眯起眼。

  「总编放心,我明天一定准时到。Bye!」花絮晚向曲漠道别後下了车,转身推开白色漆木栅栏,向那栋两层楼高的小别墅大门走去。

  「喂,你那个房东在不在?别一个人死在家里!」

  听着曲漠独有的毒舌式关怀,她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她转过头微笑道:「死不了,明天公司见。」

  她那个房东怎麽可能不在?今晚他们还有一场赌局没开锣呢!

  晚上九点

  客厅里再次上演每晚的余兴节目,空气中弥漫着兴奋及紧张,好戏即将开演,只是赢家是谁还未有个结果。

  一颗水晶骰子在透明玻璃茶几上翻滚了几下,敲击出一连串轻微声响,在这个还算宽敞但绝对静谧的空间里尤其清晰。

  等待骰子静止不过就那麽短暂的几秒钟,可是花絮晚却觉得彷佛过了一个世纪那麽漫长,她屏住气息,如星辰般透亮的眼眸紧紧盯着骰子。

  两秒後,细微的声响停止了,客厅瞬间安静得连针掉到地上都听得到,而六个红色圆点朝上的水晶骰子正安静的躺在玻璃茶几上。

  寂静只维持了三个呼吸的时间,花絮晚腾地站起身,左手叉腰,激动的伸出右手食指向慵懒斜倚在黑色沙发上的高大男人,难以置信的道:「Oh my goodness!左博雅,你是不是出老千?要不然怎麽可能连续三天都能掷到六点?!」

  他掷出六点,她才掷出四点,胜负立现,她连挣扎的机会也没有。

  左博雅身着一件纯白色珊瑚绒的长浴袍,胸口大片白腻细滑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腰间的带子松松的系着,好似只要手指一勾就会滑落,让人窥见那诱人的「春色」。

  他好似恍若未闻,稍稍挑了下眉,戏谑的笑道:「小花花,你想耍赖吗?不过是个小游戏,你何必这麽生气,况且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懂吗?」

  他慵懒性感的嗓音足以撩拨起任何一个性向正常的雌性动物体内的冲动慾望,可惜花絮晚并非其中一员,她丝毫不受影响,绷着脸,气愤的道:「你可以去买乐透了,我倒要看看你的运气能好到什麽时候!」她收回右手,双手叉腰,居高临下瞪视着他。「愿赌服输,本小姐从不赖皮。说吧,今天要我做什麽?」

  左博雅略微思索,接着露出狐狸般的微笑。「那就和昨天一样吧。」说完,他唇角的弧度越发上扬,捉弄她可是他的乐趣。

  区区掷骰子比大小,输赢不过在他一念之间,她又怎能翻出他的五指山?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连续做了几次深呼吸,迅速调整好情绪进入状态,巴掌大的小脸马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微微躬身道:「爷,奴家这就去为您泡茶,不知爷今日想品哪一种茶?」

  「文山包种。」

  「是。」她应了一声,跪坐在茶几旁,动作纯熟的泡着茶,没多久怡人的茶香飘散出来。

  左博雅眯起狭长的黑眸,神情看起来很是享受。

  花絮晚端起紫砂壶,将茶汤缓缓倒入配套的茶碗,恭敬的用双手捧起茶碗高举过头,双眼盯着自己的膝盖,装出一脸奴相,娇滴滴的轻声道:「爷,请用茶。」可是她等了老半天他却迟迟不伸手接过茶碗,她两手发酸,开始颤抖,茶汤就要晃洒出来时,她再也忍不住了,刷地一下抬起头,换上凶狠的表情,不客气的骂道:「拿什麽乔,你真以为你是大爷啊?还不快拿去喝!」

  他瞥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伸手勾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的道:「还有十几分钟呢,你这麽没有耐心怎麽可以?」

  瞧他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她恨不得扑上去撕了那张万年不变的笑脸,可是当她想起三天前的这个时候,左某人被她指使着趴在地上给她当马骑,绕着客厅爬了一圈,然後又被她要求去便利商店将货架上所有卫生棉都买回来给她的情景,她终於觉得平衡一点了。

  等着吧,风水轮流转,明天她就要赢给他看!等一下睡觉前,她得好好想想要用什麽新花样折腾他。

  睨了眼她一会儿阴沉一会又如雨後初晴的脸色,左博雅嗤笑道:「小花花,都过三天了你还在回味,是不是想着明天就能轮到你来对付我了?哈哈,你还真可爱。」

  三天前他是故意放水的,若是不给她一点甜头,花小妞如何能上钩?他还没玩腻的游戏,自然不能让她中途退出。

  听着他嚣张的笑声,花絮晚恨得牙痒痒的,这个男人就是有这种本事,像长了一双透视眼,她那点小心思在他面前根本藏不住。

  她暗自哀号,她和这个姓左名博雅的男人到底是怎样的孽缘?他天生就是来克她的吗?他甚至比曲漠那个妖男更难对付,简直快修炼成精了。

  花絮晚挫败的叹口气,也罢,就当作生活情趣,等她赢的时候,她一定会使出洪荒之力好好调教他!

  望着他那幽深的黑眸,明明带着笑意却不达眼底,却有一种迷惑心智的魔力,让她不敢长久对视,深怕一不小心迷失其中。

  他说他不和女人做朋友,因为害怕女人爱上他。她想,她虽然是女人,但自从被前男友背叛後,她不再相信男人,所以不会也不可能爱上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其实也算是绝配。

  与左博雅同住一个屋檐下四个月,花絮晚觉得似乎永远都无法了解他心底真正的想法,他所有的行为表现彷佛只是他想让世人看到的模样,她莫名有种直觉,那不是真正的他。

  无论她怎麽做都没办法毁了他那张笑脸,好似没有什麽人事物值得他生气,或许也可以说他就连生气的时候嘴角都是上扬的。

  她至今还能与他和平共处,只是因为他们都没有触及对方的底线。

  平心而论,她见过的所有男人中,左博雅无疑是最有吸引力的,即使曲漠的杀伤力也不如他,他就是有一种让人忽视性别的致命魅力。

  曲漠虽然心高气傲难以相处、毒舌又别扭,但他的喜欢或厌恶表现得鲜明彻底;而左博雅恰恰相反,看似平易近人,可是他眸光和心思却令人看不透。

  不过话说回来,花絮晚相当感谢左博雅,和他相处的时候,她几乎忘记了伤痛,轻易被他激怒,轻易被他逗笑,轻易被他感动,原本疲惫的心渐渐有复苏的迹象,甚至让她有种错觉,她能够找回以前那个敢爱敢恨、热情勇敢的自己。

  只是,有些东西早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变化,不受控制的朝着其他方向迈进,然而当局者迷,等到好不容易看清了,才会惊觉理智与情感互相矛盾,理智无法控制情感,情感从来就不受任何事物束缚,总是悄无声息的暗暗滋生,而且一旦产生了,人力不可抗拒。

  左博雅在花絮晚的眼中无疑是十分神秘的存在,她从没见他像一般上班族那样早出晚归,他似乎没有正式的工作,却像是永远不缺钱花,钱在他眼里估计就是粪土。他说过,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除了她,他没有其他女性朋友,她也没有见过他与家人、亲戚有所联系,像是孤家寡人般存活於世。

  人总是容易被神秘的未知事物所吸引,花絮晚也不例外。如今还能固守心防没有为他沉沦,她或许还得感谢那个伤她至深的男人。

  她仍记得初见左博雅时,他懒洋洋的说他不缺钱,只因寂寞才刊登招租广告,想找个有趣的人作伴,很显然的,她成了那个有趣的人。

  像他那麽自我的人会寂寞吗?花絮晚不敢苟同。

  他虽狡猾如狐,心思深沉,但花小姐自小就是打不死的小强,越挫越勇是她的本性,遇强则强更是她的天赋,她发誓要让左姓男子卸下面具匍匐在她的牛仔裤下高呼「女王陛下万岁」。

  对於两人的相遇,花絮晚可以简单的这麽形容—孽缘妙不可言,一旦来了,就算狂奔也躲不掉!更何况她是自个儿送上门的,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

  左博雅端详着她俏丽的脸庞,没有错过她的表情变化以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情绪,看着她比之四月前多了几分神采的眼眸、浓了几分的笑意和渐渐恢复的活力,他突然觉得很欣慰。

  他想,再难癒合的伤口,只要给予时间并加以治疗,总有恢复的一天,她应当会如此,那麽他呢?

  左博雅自嘲的笑了笑,那麽多年了,还有治癒的必要吗?

  他像是下了某种决定,难得收起蛊惑人心的微笑,正色道:「那个男人今天又来了。」见她的脸色苍白了几分,他稍作停顿却不打算改变决定,反而用前所未有的强硬语气续道:「我约了他星期六晚上在家里见面,我知道你那天有空,不要找理由出门。」

  花絮晚直觉想拒绝,可是他的最後一句话却把她最後一丝反抗的机会给抹灭了。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火花四射。

  「聂倩在墨尔本的工作已经步入正轨,我相信这个星期六你一定会听话的待在家,对吧?小花花。」

  左博雅出手向来如此,直捣红心。

  第二章

  五个月前 澳洲雪梨 六月一日 上午十点

  十多坪的卧室房门紧闭,紫色绸布窗帘完全遮挡住想要射入室内的阳光。

  女人躺在靠窗的大床上,大约一六五的娇躯蜷缩成虾米状,小脸蒙在蚕丝被里只露出後脑杓,深酒红色大波浪卷发显得有些凌乱,枕头旁边躺着一只戴红帽穿绿裙的小红帽版梦奇奇。

  大床对面的白色转角书桌上堆放着厚厚一叠时尚杂志,旁边有几张未完成的服装设计手稿;再过去一点放着一台银灰色笔电,上头放了一本A4的速写本,一幅幅年轻男性的人物素描跃然纸上,神态维妙维肖。画的都是同一个人,此人相貌英俊,气质儒雅,即使只是黑白的单调色彩,仍旧赋予了人物鲜活的生命,由此可见作画者的造诣颇深,对画中人倾注了全部的创作热情,甚至可以令人从中感受到浓浓的爱意,而画纸右下角的字迹秀美却又带着劲道,写着「秦子睿」三个字。

  一枝从中被折断的4B铅笔躺在速写本的右侧,笔杆断口处既尖锐又狰狞,像是要刺穿一切接近它的事物。

  一只自制马克杯孤零零的被掩盖在窗帘後方,杯面烫印上一张深情依偎的情侣照片,男的帅、女的美。杯中有半杯开水,一层薄薄的灰尘漂浮於水面,可见杯子被搁置在此已久,显得既落寞又伤感。

  喀嚓一声,紧闭的房门被打开,紧接着响起一串急促脚步声。

  来人奔向大床,毫不客气的掀开蚕丝被,劈头嚷嚷道:「花嘘嘘、花大虫不好啦!水管爆啦,水都淹到膝盖了,你快点起床拯救!」

  蜷缩在床上的女人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直接翻了个身,呓语似的喃喃道:「打电话找人来修就好了。」

  站在床边的女人秀眉一挑,不死心的推了床上的女人一把,继续叫嚷道:「花、絮、晚!再不起来水就要淹到你床上啦!」

  「不错,正合我意,省下我买水床的钱了。」花絮晚毫不在意的嘟囔道。

  「啧!女汉子你也敢无视?看来不出绝招不行了!」

  话音方落,花絮晚便被站在床边的暴力女抓住手臂从床上提了起来。

  花絮晚总算睁开了眼睛,冷冷的眸光扫了眼气势汹汹的暴力女,凉凉的道:「拖我起来修水管?聂小倩,聂氏倩女,聂女侠,小的恳请您有点创意,好吗?之前您已经用过地震、海啸、沙尘暴、火山爆发、煤气外泄、屋顶坍塌、入室抢劫这些毫无意义的藉口,今天又是水管爆裂?不如我替您想几个有创意一点的,像是白蚁入侵、世界末日殭屍横行、某某人穿越时空,您觉得如何?」

  此暴力女正是与花絮晚大学同窗四年的骨灰级闺蜜—聂倩,身高一七三,胸大腿长,长相带着飒爽英气。

  两人多年来同进同出同吃同睡,形影不离亲密无间,有花絮晚出没的地方必有其身影,聂倩的脸皮堪比防弹玻璃,还拥有金刚不坏之躯,即使花絮晚与男友约会,她也常常夹在两人之间,打着守护花絮晚之名,理直气壮的当那瓦数超大的终极电灯泡,所以二十四岁的花小妞至今仍保有处女之身,聂女侠的功劳可见一斑。

  聂倩像颗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到床上,气势大减,神情哀怨的说道:「你已经颓废了整整一个月了,够了吧?今天我向Boss请了假,我们出去吃大餐,我请客,怎麽样?」

  「没兴趣、没胃口,你找别人吧。」花絮晚一头栽倒回床上打算继续睡。

  聂倩正想说什麽,却听门铃声响起,她瞪了花絮晚一眼後,快步跑去看是谁,很快的她又踅了回来,而且人未到,声音先传回房间里—

  「花嘘嘘,那个该死的秦子睿又来了!打扮得狗模狗样,手捧一大束蓝色妖姬,那架势绝对有备而来啊!」

  闻言,原本躺在床上如一滩烂泥的花絮晚瞬间一跃而起,布满血丝的大眼闪着怒火,身子也忍不住微微发抖,她抄起枕头一把向房门口丢去,恰好砸在聂女侠的脸上,同时怒吼道:「叫他滚!告诉他,他要是再来骚扰我我就报警!」

  秦子睿就像一道魔咒,死死禁锢着花絮晚,即使两人已经决裂,她也摆脱不了他的纠缠。

  曾几何时,这个名字对於她来说等同於幸福的代名词,代表最初的悸动、最纯的爱恋,以及最坚定的信任。

  两人高中同班,彼此都是对方的初恋,高中毕业後,她为他放弃去法国留学的计划,和他一起来到雪梨求学,他主修建筑而她主修服装,一刚一柔,宛如天造地设的佳偶,在陌生的异国互相扶持鼓励,追寻着各自的梦想。

  花絮晚原以为如此深厚的感情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介入,可是直到一个月前她才明白,牢不可破是她的天真,一触即溃是他的现实。

  如今,秦子睿这个名字是她最深沉的梦魇,甩不开丢不掉,夜夜饱受煎熬。

  聂倩捧着一大束蓝色妖姬回到卧室,叹了口气道:「秦子睿这三个字果然比地震海啸什麽的有用多了。」她弯腰把花束放在花絮晚的脚边,续道:「我本来想替你直接把这束花给丢了,可是里面插着一张卡片,看不看他写的屁话,你自己决定吧。」说完,她很识相的退出卧室,并体贴的关上房门,留给好友足够的私密空间。

  花絮晚愤恨的抄起花束想直接丢出门外,可是动作突然一顿,她深吸一口气,抽出卡片,她倒要看看他还能放出什麽狗屁!

  端正又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她的眼眶一涩,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一如初见,未曾或忘。

  卡片里还夹着一张已经发黄的手撕纸条,边缘坑坑洼洼犹如狗啃,纸上用原子笔写的字经过岁月的侵蚀暗淡褪色,但仍旧可以清楚辨认出书写的内容—

  I have something to tell you. 128√e980

  泪水再也忍不住滑落,濡湿了花絮晚的双颊。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两颗青涩懵懂的心初次交融的那一幕重现,清晰而炽烈。

  高一那年,秦子睿用这一纸隐晦的情书走入了情窦初开的花絮晚的心中,进而一点一点将她的整颗心收入囊中。

  在那个年纪、那个年代,有些胆小的女生会被修辞大胆的情书吓坏,甚至会如临大敌般将情书上交给导师,而秦子睿人如其名,聪明睿智,自然不担心发生这种结果,花絮晚看得懂愿意接受最好,看不懂也无伤大雅,即使把情书交给导师,他依旧可以推脱乾净死不认帐,毕竟内容并未出现一个情字,更没有一个爱字。

  然而花絮晚同样聪慧灵秀,自然看懂了其中隐藏着的「I LOVE YOU」,并欣然接受了他独特的示爱方式。

  她的确没有想到当初从练习本随便撕下一角匆匆写就的情书,他竟然保存至今,她不得不承认,他这一招撒手鐧相当厉害,让她差点无法招架,缴械投降。

  花絮晚边哭边笑,五官微微扭曲,泪水滑进唇里,满嘴心酸苦涩。

  「未曾或忘?呵……难以忘怀又如何?在你踏出那一步的时候,你我之间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狠狠的抹去眼泪,将卡片和情书恢复原样,捧起蓝色妖姬直冲向大门。

  打开大门,果然如她所料,那英俊儒雅、气质出众的男人仍旧挺拔的站在门外,并未听劝离开。

  他是笃定这一招必定会奏效,所以泰然自若的等着她回心转意,再次投入他的怀抱?

  花絮晚将蓝色妖姬丢进他的怀里,冷淡且铿锵有力的说道:「秦子睿,你已经是有妇之夫,我没兴趣当小三,麻烦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对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小晚,将近八年的感情,你真的舍得说放就放吗?你真的这麽狠心吗?」秦子睿拉住她的手臂,神情异常痛苦。

  他不信如此深爱他的女人会这般狠绝的放弃他,丝毫不留有余地,这样的她让他觉得好陌生,他再也无法维持镇定,心底涌出了无法自制的恐慌。

  花絮晚用力的将他的手拉开,嗓音更加冰冷的道:「先放弃的是你,狠心的也是你,不要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嘴脸,我看了就觉得恶心!」她退回门後,嘲讽的又道:「你这麽聪明,自然懂得权衡利弊,既然你已经做了选择,就不要再三心二意,免得到时候换来一场空。」她将手里的卡片也丢向他。「祝你得偿所愿,再见!记住,是再也不见!」话落,她果决的将门甩上,隔绝他伤痛并绝望的视线。

  大门一关上,她宛如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般瘫坐在地,泪水无声滑落,将近八年的感情因为背叛而结束,说不心痛那是骗人的。

  站在她身後的聂倩将一切尽收眼底,心里也非常难过,因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花絮晚对秦子睿的感情。

  「聂女侠,我可是非秦子睿不嫁喔,要是有野女人敢觊觎他,你就帮我灭她满门。喔,对了,野男人也不行!哈哈……」

  她还记得花絮晚洋溢着幸福甜蜜的笑容对她这麽说,记忆虽然依旧清晰,但花絮晚那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却好似已遥遥远去。

  聂倩发现自己除了默默陪伴在花絮晚身边,当她的依靠,她帮不上其他的忙,就算狠揍一顿秦子睿又如何,也改变不了已经造成的伤害。

  聂倩红着眼眶抱住花絮晚,柔声安慰道:「嘘嘘,你知道你刚才说那些话的模样有多霸气吗?我都要被你迷倒了。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你要是把我掰弯了,可要对我负责呀!」

  闻言,花絮晚终於破涕为笑,伸出双手紧紧回抱住聂倩。有她,真好。

  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失望,花絮晚还不打算告诉父母她和秦子睿分手的事,毕竟父母对秦子睿的期望很高,甚至早已把他当成女婿,既然她不能回国,也不能寻求父母的帮助,她辞去助理设计师的工作之後,立即打电话给对她疼爱无比又颇有人脉的亲爱大哥花紫宸,请他帮忙看看在澳洲其他城市有没有什麽工作适合她。

  她知道大哥一定不会让她失望,离开雪梨并彻底退出秦子睿的世界指日可待。

  没有谁离开了谁就会活不下去,就算没有男人,她一样可以活出属於她花絮晚的精彩。

  澳洲雪梨 六月十日 下午两点

  这一天,花絮晚终於等到了期待已久的好消息。

  「《FOCUS》时装杂志总编助理?在墨尔本?」

  她正在和大哥用视讯通话,她将手机放在书桌上,又从桌上那一叠时尚杂志中抽出一本翻看。

  「总编是那个妖男曲漠吧?曲运国际的三少爷。」花絮晚一边翻看《FOCUS》,一边由衷的赞叹道:「哥,你真厉害,你什麽时候认识曲漠的?他那麽高傲的人居然买你的帐,愿意开後门耶。」

  「在某个Party上认识的。小晚,你去上班之後,你……」花紫宸在手机那头欲言又止。

  她将视线移回手机萤幕,看了眼神色有些古怪的大哥,问道:「我怎麽样?」

  「总之,不要做出损害曲漠利益的事。在他手下做事你能学到很多,好好努力。」

  花絮晚认真的点点头,这个妖男的能力在业界早就众所周知,成为他的助手是很多时尚工作者的梦想。

  花紫宸揉了揉太阳穴,停顿了几秒,试探的问道:「小晚,你和子睿到底怎麽了?真的分手了吗?」

  「哥,我不想说。你一定会支持我的决定,不是吗?照顾好爸妈,我不想让他们担心,你懂的。」她将手机拿开,不想让大哥看到自己阴沉的脸色。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等一下我会传一间餐厅的地址给你,那间餐厅的老板和我有点交情,如果你找不到合适的房子就去请他帮忙,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谢谢大哥,你对我最好了!」

  结束视讯通话,花絮晚抓起钥匙、拿了钱包,直奔离公寓最近的美发店。

  「小姐,请问你想剪什麽样的发型?」帅气的澳洲理发师递了杯开水给花絮晚,笑容可掬的问道。

  接过水杯,花絮晚不假思索的回道:「麻烦帮我把头发烫直,剪短到肩膀的长度,并染成黑色,谢谢。」

  等她从美发店离开,已经将近晚上七点,她摸了摸及肩的黑亮发丝,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剪去三千烦恼丝,本姑娘又是好汉一条。」

  下班回家的聂倩一看到花絮晚的新发型时,不由得目瞪口呆。「花嘘嘘,你是不是又受到什麽刺激了?你的头发留了那麽久,都长到腰了,怎麽说剪就剪?你还真下得了手。」

  「下手的是理发师不是我。」花絮晚不在意的甩甩头发。「下午接到我哥的电话,我要去墨尔本工作了。这里很多东西带不走,你看喜欢什麽都拿去。」

  「什麽?你真的要弃我而去?!」聂倩激动的熊抱住她。「要不然我也跟你一起去,我可以找一份新工作。」

  她说是这麽说,但其实她早就猜到花絮晚一定会离开雪梨这个令她伤心的地方,只是没想到那麽快。

  「你现在的工作做得好好的,别闹了。」花絮晚拍拍她的肩膀,对於好友有这样的心意感到相当感动。「我的新工作七月初就要正式上班,我得快点找到合适的地方搬过去。」

  花絮晚是个标准的行动派,一旦做了决定便会立即付诸实行,当晚她便在澳洲华人网站找到几个合适的招租资讯。

  华人网站上的合租者基本上都是华人,她不想和外国人同住,毕竟生活习惯上有很多差异,再者,身处异国,她总会不自觉的想要靠近说着流利中文的国人,离开台湾越久,中文带给她的亲切感越深。

  那些合适的招租资讯中,有一则不但租金最便宜的,而且提供的资讯有些耐人寻味。

  房东姓左,年龄二十八岁,澳籍华裔。要出租的房子共两层,楼上是房东居住,暂不出租。楼下的客厅、厨房、浴室及一间卧室提供租屋者使用。

  这样的分配让花絮晚非常满意,最大限度的保证了各自的隐私,也可减少打扰到对方的机会。

  而且房屋所在地离花絮晚将要就职的公司很近,用她平时慢跑的速度去上班,估计二十分钟可以抵达,不但可以省下交通费,还可以利用机会运动健身。

  在澳洲几乎每个家庭至少都有一辆私家车,这是最基本的代步工具,甚至一家三口都是成年人的家庭,每个人都有一辆车也不足为奇。

  花絮晚和聂倩合买了一辆丰田小轿车,但是在雪梨工作时,秦子睿会负责接送她上下班,她用到车的机会并不多,所以这次要搬去墨尔本,她自然要将车子留给聂倩,所以想找一个可以步行去公司的住处。

  显然,这则招租资讯十分符合她的要求,但是有两点令她有些困扰,第一,房东是男性,她原本想找个女性合租,比较方便也相对安全;第二,对方的招租资讯上特别注明希望入住者是十八至三十岁的单身男性。

  花絮晚迳自思索,房东非单身有女友,他的女友不允许他将房子租给女性房客,这个理由虽然可以成立,但仍有些牵强,毕竟房东还加了一条年龄限制,十八岁以下未成年不接受很合理,但三十岁以上的男性不接受就很奇怪,另外,他这个要求不但排除了女性,同样也排除了一对情侣或一对夫妻入住的可能,最有趣的在於房东还希望对方是单身。

  如此分析导引出一个令她有些兴奋又有些好笑的结论,这个房东不是在招租,分明是在求偶,难怪房租那麽便宜。看来此人是个Gay的机率相当高,还比较喜欢年下的,就不知道房东是攻还是受了。

  原本看到房东是男性花絮晚还不太满意,但如果他是个Gay,那倒是挺完美的,既可以排除男房东化身为狼扑倒她的可能性,又可以满足腐女就近观察的求知慾。国外的男性还比较绅士,更懂得礼让女性,再加上房租便宜、地理位置好、具有相对的私密性三大优势……想到这里,她露出誓在必得的微笑。

  她将房东的联络方式存进手机,脑中开始计划如何说服房东接受她这个女性房客的入住,既然她外部硬体不足,无法改变性别去迎合他,那就只能以利诱之了。

  隔天早上,花絮晚吃完早餐,送聂倩去上班後,便回到卧室拿起手机,她要会一会这位有趣的房东。

  二十分钟後……

  「Yeah~成功了!」

  花絮晚挂断电话後仍紧紧握着手机,做了几次深呼吸,试图平复方才既紧张又兴奋的心情,她对自己的口才颇有自信,昨晚睡前也想好了说辞,但是成功机率只有一半,她免不了有些忐忑。

  可是她没想到那位房东不但坦然表明自己是个Gay,也承认招租资讯的确有求偶的意思,丝毫不避讳也不显得尴尬。

  身为女性的她,虽然一开场就遭到拒绝,但幸好如她预估的,她主动提出愿意无偿负责早晚两餐以及洗碗的工作,食材的费用由两人平均分摊,对方一听,并未马上拒绝,她就知道还有机会。

  可惜他犹豫之後,表示他不喜欢女人,如果女房客对他产生感情会令他很困扰,仍然选择拒绝。

  逼得花絮晚不得不使出昨晚想好的终极撒手鐧,她告诉房东,她其实是个Lesbian,绝对不会喜欢男性,他们应该有不少共同的话题可以聊。

  这下对方总算松口了,但没有马上答应,而是像精明的商人般和她讨价还价,最後,她不但每天要准备早晚两餐以及洗碗,还要负责每周一次的房屋大扫除和修剪屋外草坪。

  房东损失一个结识伴侣的机会,却换来一个无偿劳力,澳洲的劳动力很贵,这笔生意他绝对稳赚不赔。结识伴侣的方式有很多,就算找到一个男性房客也未必是Gay,还要两情相悦更是难上加难。

  花絮晚撇了撇嘴,暗暗想着她一定要亲眼观看到男男的活春宫,才不枉费她以後将要付出的劳力。那个左先生的声线出乎意料的好听,光是嗓音便能让狼女们激动万分,比日本那些出名的声优更撩人,让她不禁开始期待起此人的长相,希望他声如其人,有着一副魅惑的样貌外加柔软的腰肢。

  「嘻嘻……清音体柔易推倒。」

  「什麽易推倒啊?」聂倩的嗓音突然插了进来,成功打断了花絮晚无限的想像力。

  花絮晚看向走进卧室的聂倩,惊讶的问道:「咦?你不是去上班了吗,怎麽又回来了?」

  「公司停电,放假一天。你刚才自言自语说什麽呢?」聂倩不死心的追问道。

  花絮晚抿嘴一笑,三言两语把方才那通电话的内容转述给聂倩听。

  「嗷—你出卖劳力只为将腐进行到底,还骗人家说你是Lesbian,对象是我吗?一定要是我,不许你搞外遇!」聂倩听完夸张的大叫,然後又露出猥琐的笑。「嘘嘘,有福同享才是真姊妹吧?我就不为难你偷拍什麽男男活春宫的影片给我看,不过偷拍一张香艳四射的照片应该不难吧?嘿嘿!」

  花絮晚没好气的白了聂倩一眼,不禁感叹臭味相投的好友情比金坚,果真是真理。

  很快的,就到了与左先生约定的看房日子,如果双方觉得没问题,花絮晚只要付了押金并预付当月房租,当天即可入住。

  这一天,聂倩送花絮晚到机场,依依不舍的抱着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嘘嘘,没有你我怎麽办?我会得相思病啦!」她抹了把眼泪,继续哭道:「到了墨尔本一定要马上打给我报平安,还有,安顿好之後记得拍张房东美男的照片传给我喔!」

  离别的感伤瞬间消失殆尽,花絮晚满头黑线,鄙视的道:「你的重点根本就是美男的照片吧!」

  第三章

  六月正值冬季,最低温度八度左右,而正午的最高温度可到达十四五度,此时恰好是暖意融融的下午一点多。

  花絮晚穿着一套宽松的黑色大嘴猴休闲服,里面就算多穿几件衣服防寒也不显得臃肿,一顶红色的ROXY鸭舌帽将她本就不大的小脸遮去大半,双脚踩着黑色的休闲鞋,两只戴着黑蝴蝶结的Hello Kitty饰品缀在鞋面上,随着她的脚步一颤一颤的,相当可爱。

  缓坡起伏的马路上,她右手拉着三十寸酒红色Samsonite行李箱,背着一个塞得满满的背包,走没多久额头便出了一层薄汗。

  看了眼房东提供的地址,她微喘口气,喃喃自语道:「应该快到了吧。」

  在澳洲的这几年,让花絮晚感触最深的是乾净的马路和清新的空气,即使下雨天,马路上奔驰而过的汽车溅起的水花都显得晶莹剔透,喷溅到衣裤上也不留下脏污,而且随处可见青树绿草,不单是公共绿化,浓浓绿意早就走进每家每户,空气中的灰尘很少,室内的桌面几天没擦也依旧乾净,一星期安排一到两次的打扫工作就可以了。

  街道两旁的住宅基本以欧洲风格为基调,独门独院的低矮别墅群几乎都配备私人车库,有花园的人家会种上几棵果树或是花草蔬菜。路上人烟稀少,徒步行走十分钟也未必能见到两个以上的路人。周遭环境既静谧又清新,闭上眼吸口气,闻到的便是最自然的味道。

  花絮晚在一户两层楼高的别墅前停下脚步,大门前有两小片毛茸茸的草坪,中间通向大门口的地方由一条窄窄的鹅卵石铺就的小路隔开。草皮修剪得很整齐,像是两块绿色的薄地毯。邻近围墙的两边种着几棵柠檬树,周边一排低矮的白色漆木栅栏将这一隅风光圈在里头。

  光是眼前的景致就已经让她对还未见到面的房东产生了好感。她是一个非常注重细节的人,坚信以小见大,细节决定成败。

  花絮晚确认地址无误,伸手推开栅栏,向别墅大门走去。

  按了两下门铃,她发现自己竟有些紧张,手心微微浮出手汗,心跳也不自觉加快,她不禁自嘲一笑,那个撩人勾魂的男低音果然带给她不小的影响。

  没办法,她是一个标准的声音控,房东那低沉又略带性感的磁性嗓音挠得她心头痒痒的,现在她虽对情爱已无兴趣,但这并不妨碍她对美的欣赏,美好的事物总能令人心情愉悦。

  喀嚓。

  别墅大门向内打开,门後的高大人影渐渐呈现在花絮晚的眼前。

  「唔……你是?」

  花絮晚一听,立刻确定了他的身分。她没想到当面听到他的声音,会让她呼吸骤然收紧,有种窒息的感觉,比之前透过手机听到的更具有杀伤力。

  待余音散去,她才拉回被迷惑的神智,抬眸看着他,刹那间,她的心脏彷佛停止跳动,血液却如燃烧般沸腾起来,周遭的世界归为寂静,仅剩下眼前那抹身影。

  她生平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粗鄙浅陋,她居然找不到一个恰当的辞汇来形容眼前的男人。

  英俊潇洒?翩然出尘?温润如玉?玉树临风?器宇轩昂?风流倜傥?不!这些都不足以用来形容他,她甚至觉得使用这些辞汇是对他的亵渎。

  明媚的阳光投射在男人身上,使得他看起来好似披了一件金缕衣,有如神降。

  她想,天人之姿大概就是如此。

  璀璨的阳光不足以掩盖他的光辉,皎洁的月色不足以媲美他的脱俗,澎湃的海浪不足以撼动他的气势,婉转的天籁不足以比拟他的嗓音,似乎只有广阔无垠的洪荒宇宙才能诠释他带给人的震撼。

  他的浓黑短发柔顺的贴在额头,完美的五官挑不出一丝瑕疵,俊秀的双眉、英挺的鼻梁,薄唇微微抿着,性感的唇形让人一见便产生想深深吻住的冲动,皮肤白皙清透,但真正慑人心魂的是他那一双平静无波却幽深如银河的黑眸,与之对视便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目测他的身高有一八五,黑色棉质睡袍将他颀长伟岸的挺拔身姿完全勾勒展现,领口微敞,修长的脖颈及一小片胸前的肌肤足以引人遐想,笔直修长的双腿下,一双赤足踩在黑色反光的地砖上,显得更为白皙。

  花絮晚的脑中好似涌入强大电流,几经运转,神智脱轨,她恍恍惚惚的凝视着男人的双眸,胡言乱语般呢喃道:「今有少年貌若仙,见之痴狂。今有少年音如魅,闻之癫狂。奈何少年错倾心,不爱红颜爱蓝颜,可惜可叹。」

  这样的极品美男竟然是个Gay?!上天赋予他如此优秀的基因,他竟要暴殄天物的委身於男,他会不会遭雷劈?!

  听到她的声音,他也马上确定了她是谁,幽深的黑眸起了一丝波澜,他抿嘴一笑鼓掌道:「花姑娘好文采,能即兴作诗,不过少年一词实在不敢当,在下二十八岁,已近而立之年。」

  花絮晚仍在神游,凭着本能回道:「可是从你脸上看不到一丝岁月的痕迹,真可谓逆生长之典范。若非气质沉稳泄露了阅历,堪得是弱冠风流美少年。」

  「哈哈哈,有趣!若说逆生长,花姑娘也不遑多让。若非眼底的苍凉疲惫泄露了阅历,堪得是妙龄花季美娇娘。」他的笑意加深,俊颜流光溢彩,晃花人眼。

  他的笑声总算惊醒了她,她的小嘴一张一阖,大眼眨啊眨的。谁能告诉她她这是怎麽了?随即她感觉一股热意从脚底窜上,侵袭全身,让她自脖颈一路红到了耳垂,小脸也跟着泛红,有如熟透的番茄。

  太尴尬了!初次见面就这麽失礼,她刚才说出口的话,怎麽听起来像是在调戏人家?不过这个男人也挺有本事的,居然照样造句,眼底的苍凉和疲惫?呵,他知道什麽?!这麽一想,原本还感到有些抱歉的她反倒变得坦然。

  「不好意思,我那是在开玩笑,左先生不要放在心上。还有,麻烦别叫我花姑娘,听了很别扭。」

  左博雅倚着门框,慵懒的勾着嘴角。「为什麽?那首诗作得那麽好,我得牢牢将它刻在心上,常常拿来品味才好。」他伸手指了指她戴着的红色鸭舌帽。「不叫你花姑娘,那叫你小红帽,如何?」

  呃……他是在讽刺她吗?小红帽?他还大灰狼呢!

  「狼先生,能否先请我进去?」花絮晚指了指背包。「这个很重。」

  他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的说道:「唔,当然。请进。」他接过她的行李箱,又伸手想替她拿背包。

  看到他精致修长的手伸到眼前,她直觉微侧过身避开,这双手哪能做这种粗重的活?

  「小红帽都敢进大灰狼住的屋子了,还会怕被吃了吗?」左博雅仍旧保持微笑,动作却很强势,不由分说将她的背包抢到手,长腿一勾,关上大门。

  花絮晚猛地吞了下口水,搓搓手臂,怎麽有种入了狼窝的感觉?

  两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定。

  花絮晚觉得还是有必要正式介绍一下,以便了解後尽快入住,於是她将手伸向坐在对面的男人。「花絮晚,二十四岁,雪梨F大毕业,新工作是《FOCUS》总编助理。很高兴认识你。」

  左博雅并未马上伸手回握,而是饶富兴味的端详她正经的小脸,忽地勾唇一笑。「肃肃花絮晚,菲菲红素轻。你的名字可是这首诗中的花絮晚三个字?」

  她惊讶的瞪大眼,她没想到他居然这麽快就说出她名字的出处。

  「花絮晚」出自杜甫的《春运》,从小父亲老是在她耳边念这首诗,导致她连ㄅㄆㄇ都还不会就已经把这首诗倒背如流了。

  「没错,就是这三个字。左先生才思敏捷,实在佩服。」在这个浮躁的年代又是说英语的异乡,还有几人能熟知古诗词?这样的赞叹完全出自真心。

  「很美的名字,很适合你。」他由衷赞美并伸手与她交握。

  二十四年来,赞美她名字的人不少,可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令她心神俱醉,她微红着脸呐呐的道:「谢谢。」

  他的手很大,掌心很温暖,可是当她想要抽回手时,他却没有放手的意思,反而将她的小手握得更紧。

  「不要再叫我左先生了,我也是有名字的。」他温柔似水却魅惑异常的声音缓缓流淌,「姓左名博雅。你可以叫我博雅或是雅,随你喜欢。」他顿了一下,颇为无奈的又道:「我的名字可没什麽出处,比之絮晚倒是落了下乘。」

  像他这般仙气逼人的男人实在不适合微微忧伤的表情,让外刚内柔的花絮晚瞬间守护慾高涨,她想了想,忽地双眼一亮,高兴的道:「博雅可是个好名字,岂会落了下乘?」

  「喔?怎麽说?」左博雅兴致盎然的盯着她,沉黑的眼眸划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博古今之才,雅天地之容。」她抿嘴一笑,得意的又道:「博雅才思敏捷,有博古论今之大才。然,容貌足以令天地为之失色,俊雅非凡。此名匹配如你这般的美男不但不会落入下乘,反而是为上上佳。」说完,她忍不住在心里偷笑,她这个马屁拍得可是当当响,就不知道对他而言有没有用,不过话说回来,她这番讨好的话语可是发自内心的。

  他似乎没想到她会编出这样一套说法,一时之间还真的被她唬得愣了几秒,但很快他便恢复过来,看着她的眼神不由得炙热了几分。

  花絮晚被他握住的小手猛然一紧,下一秒便跌入一个温暖又带着淡淡茶香的怀抱,吓得她完全忘了要反抗。

  「小花花,你还真是个宝贝。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厌恶了那麽多年的名字竟然还有一些可取之处。」

  他勾人的嗓音在花絮晚的耳畔响起,让她不由得泛起鸡皮疙瘩,小脸和耳朵红得快滴出血来。

  「你如此费心的恭维我,是担心我发现你不是Lesbian将你赶出去吗?」左博雅的薄唇贴上她娇嫩的耳垂,呼吸的热气喷吐在她的颈边,他如情人般温柔的絮语,「放心吧,你这麽有趣,我怎麽舍得不要你呢?我已经寂寞太久了……」

  什麽叫出师未捷身先死她可算是明白了,敢情两人初次见面时他就看穿了她的谎言,可是……这是为什麽啊?

  他似乎知道她内心的想法,相当好心的替她解惑,「不爱红颜爱蓝颜,可惜可叹。你觉得Lesbian会说这种话吗?」

  说得也是,蕾丝边才不会替美男惋惜,她们只会怜惜美女……她懊恼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昨晚她一定是忘了替智商充电,不然怎会蠢钝如猪?

  她用来攻击脑袋的小手被他一把包入掌心。「别敲了,已经够笨了。」

  花絮晚一心只想着被他识破了,他会不会拒绝把房子租给她,一时并未注意到两人此时的姿势有多暧昧,她斟酌再三,决定坦白从宽。「我的确不是Lesbian,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是真的很希望能租下这间房子,不想被你拒绝。」她小心的看了眼他没什麽变化的神色,松了口气,指天发誓又道:「不过你放心,我保证绝对不会喜欢上你,给你造成困扰。」

  左博雅松开手,与她对视,嘴角仍勾着意味不明的浅笑。「为什麽不继续骗我?你可以狡辩否认,甚至演戏给我看,女人不都喜欢这样吗?」

  听他这麽评价女人她可不高兴了,义正辞严的道:「谁说女人都这样?女汉子敢作敢当,敢说谎就敢承认,再说了,你已经答应不赶我走,我再骗你就太不厚道了。」她故意这麽说,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她率直、毫不做作的反应,让他的心底闪过一丝异样,他一把拉过她,温热的唇贴上她白嫩的脸颊,轻轻落下一吻。「小花花,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花絮晚好不容易恢复正常血色的小脸又瞬间爆红,面对他过分的热情她完全茫然无措。谁来告诉她有对女人这麽热情的Gay吗?拥抱也就罢了,亲吻是不是太暧昧了?虽然外国人亲脸颊算是礼仪,可他不是外国人啊!

  她红着脸推开他,有些口吃的道:「你、你……你不是Gay吗?怎麽可能喜欢女人?」不会和她一样也是骗人的吧?

  相较於她的激动,左博雅倒是非常淡定的向後靠着沙发椅背,闲适的道:「不用怀疑,我确实是Gay,况且喜欢有很多种,有对恋人的喜欢、对亲人的喜欢、对朋友的喜欢,还有……对食物的喜欢。」他忽地起身,抚上她的脸颊,笑得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你说,大灰狼对小红帽是哪一种喜欢?」

  花絮晚被他不怀好意的笑容惹毛了,她拍开他的手,腾地站起身,杏眼圆睁。「左博雅,你越说越离谱了,什麽狼?色狼吗?你以为我会被你吓到吗?别说你是个Gay,就算不是我也不怕你!被你这种帅得人神共愤的男人吃了,吃亏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哈哈,好,记住你说的话,不要到时候我把你养熟了想吞吃入腹你却抵死不从。」

  见左博雅不但不动怒,还心情大好的哈哈大笑,她不知从哪里借来了胆子,调笑道:「呵,我很好奇一件事,你是1还是0?或者是0.5?」她暗自握了握拳,哼!她就不信他还能继续笑。

  左博雅面露疑惑,不耻下问,「什麽是1?什麽是0?什麽又是0.5?」他知道这脑子里塞满乱七八糟东西的小女人一定说不出什麽好话,不过他不介意陪她玩玩。

  花絮晚阴恻恻的一笑。「本来想含蓄一点的,可惜你孤陋寡闻,那我只好说得直白一点了。」她向前贴近他的俊脸,免得错过他的表情变化。「你是攻还是受?或者是可攻可受?」

  以他的理解力自然马上就明白她的意思,虽然他真没听过这种说法,他故意一脸茫然的又问:「什麽意思?你不如问得再直接一点。」

  闻言,她吃惊得下巴差点没掉到地上。不会吧,这样问还不够明白?他是火星来的,听不懂地球人的话吗?

  花小妞不死心,顾不得害羞,恶狠狠的问道:「我问你是下面那个还是上面那个,还是上下都可以?」说完,她怕他还是无法理解,豁出去的补充道:「我是指在ML的时候。」

  左博雅刚才故意装傻以为她会知难而退,没想到她的脸皮厚度超过了他的估计,不过这样的她倒是很可爱。

  「原来是问这个,我想……上下都可以吧。」他状似思考了一下,又道:「不过还是躺着比较舒服,不用花力气,嗯,我是受。」

  呱呱呱呱……她顿时觉得头顶有一群乌鸦飞过,她深切的认为她必须重新审视这个男人,他不但是她见过的男人中,外貌条件最优秀的,还是大脑内部结构最奇葩的,她承认她跟不上他的节奏。

  花絮晚不自觉看向他的下身,想透过黑色的睡袍看到他的「本质」。

  左博雅睨着她有些扭曲的小脸,开心不已,继续逗她道:「怎麽了,小花花,受不好吗?看你的表情好像很痛心疾首。」

  啊—她受不了了!为什麽他还在笑?!为什麽他跟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样?!为什麽受内伤的总是她?!

  「卿本佳人,奈何为受。」花絮晚对着笑得一脸欠扁的男人吼了一句,气呼呼的拖过行李箱、背起背包,就想找地方逃离。

  「小花花真是风采斐然。」他依旧笑语以对。

  她却听得浑身发毛。

  「左转第一间是你的卧室,别走错了。」

  在雪梨到墨尔本的路上,花絮晚一直想像着以後要住的卧室会是何种模样,最後只希望乾净清爽就好,可是眼前的情景真的吓到她了。

  淡雅的浅紫色绸面窗帘,没有任何花纹,只在底部镶有一圈荷叶花边,所有的家具皆是白色亚光纯木质地,没有花俏的雕刻装饰。

  而床罩的颜色比窗帘稍微深一点,同样是没有花纹的紫色,周边缀有一圈荷叶边。枕头上放了一只吸着奶嘴、身穿黄色吊带裤的大灰狼版梦奇奇,在整片紫罗兰色的床上尤其显眼。

  花絮晚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走到床边拿起大灰狼梦奇奇看了又看。

  怎麽回事?这只是巧合吗?整个房间的布置风格完全是她的喜好,紫色与白色的搭配既雅致又梦幻,但她不喜花俏的装饰,单一的纯色最好,还有,她最喜欢的梦奇奇怎麽也会出现在他准备的房间里?

  她打开背包拿出一只从雪梨带来的小红帽梦奇奇,将两只放在一起。她知道这两款是一对,当时买小红帽的时候专柜缺货,所以她没买到大灰狼,後来也就不了了之。

  花絮晚再次扫视了一圈房间的布置,暗暗心惊,所有家具、用品都是全新的,她想到左博雅提出一周後再过来看房子,当时她还以为是因为他有事不方便,但现在看来,是为了布置这个房间。

  可是到底是为什麽?她和他根本不认识,为了一个房客大费周张的重新布置有必要吗?或者说……有可能吗?他又是怎麽知道她喜欢梦奇奇的?还那麽凑巧的准备了一只正好和小红帽配对的大灰狼?这一切至少让她确定她是真的不会被扫地出门了。

  「喜欢吗?」

  蛊惑的嗓音从门口传来,花絮晚愣愣的转过头,看向双手环胸靠着门框的男人。

  「我很确定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喜好,这个房间是怎麽回事?」

  左博雅懒洋洋的笑道:「猜的。」

  「猜?你是神算吗?其他的也就算了,这个大灰狼梦奇奇是怎麽回事?我有小红帽你也猜得到?」花絮晚气势汹汹的将一对梦奇奇举到他眼前。

  「唔,原来这个玩偶叫梦奇奇。」他伸手捏了捏那只大灰狼,一脸无辜的说道:「朋友送的,放我那也没什麽用,就送给你当见面礼喽,至於这个房间的布置也是我拜托那个朋友弄的,看来你很喜欢。」

  她眨了眨大眼,难以置信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可是看他的神情又不像在说谎,她除了接受这个巧合也无可奈何。「呃……好吧,帮我谢谢你的那个朋友,我的确很喜欢。」

  这时,花絮晚的手机响了一声,是讯息的提示音。

  聂倩:花嘘嘘,搞定了没?房间好吗?房东好不好相处?是不是美男?(—﹃—)求真相!

  花絮晚有些尴尬的看了眼左博雅,现在要她怎麽偷拍?啊,有办法了!

  她插上耳机,播了视讯电话给聂倩,不一会儿便接通了,手机萤幕出现聂倩站在公司厕所里的样子。

  「嘘嘘,你太够意思了!知道照片不够给我塞牙缝,直接用视讯啊!快点把镜头对准美男,人家等不及了。」

  花絮晚装作若无其事的先将手机镜头对准床头。「我给你看一下房间的布置。」然後慢慢移动手机,转了一圈後对准左博雅的俊脸停了几秒,接着又若无其事的转向其他地方,问道:「怎麽样?布置得很不错吧?」

  手机那头的聂倩像消失了一般静默无声,花絮晚觉得奇怪,心想难道没看清楚?她正想再把镜头转向左博雅,就听到耳机那头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号叫—

  「嗷—嘘嘘,你走的什麽狗屎运啊!让我想想要怎麽形容我此刻的心情……啊,有了!此男只应天上有,地上难得几回闻。」

  花絮晚受不了她的尖锐魔音,将耳机拿远一点,鄙视的道:「什麽地上难得几回闻,应该是人间难得几回闻。」

  「喔,对对对,别这样嘛,人家难得念一回古诗,不要打击我啦!」

  「那先这样了,晚一点再聊,你快回去上班吧。」花絮晚结束视讯通话,看向仍旧一脸慵懒笑意的左博雅。「我最好的闺蜜,她很关心我。」

  左博雅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也不拆穿她刚才的小把戏。

  「食材在冰箱里,记得六点前把晚饭做好。」他转身准备离开,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回头对她说道:「家规第一条,除非万不得已,没有我的允许不能上二楼,触犯家规我可是会很温柔的惩罚你喔!」

  她的身子猛地一颤,很温柔?鬼才信!看他那诡异的笑脸她就害怕,哪敢触犯天颜,不过,二楼该不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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