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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收录] 《胡狼谣(上、下)》(商王恋8)作者:季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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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27 18:3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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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  名:胡狼谣(上、下)
系  列:
商王恋卷八
作  者:季璃
出版日期:2014年8月8日

【内容简介】

胡狼谣·上
是恶梦?抑或美梦?
初初相见,便被她苦苦纠缠
他一度认定这雷家的小疯子
将会是他有生以来最难摆脱的恶梦!
但他没有想到
她不懂何为矜持的大胆示爱
她不懂何为放弃的积极追求
竟会给他带来这样多的乐趣和新鲜感
甚至让他舍不得与她断了联系──
当他终于明白,她的一切对他而言
就是一场足以终生沉醉的美梦
可他天生的劣根性
却已为她铸下不可磨灭的伤……

链接:http://www.yqtxt.net/thread-40068-1-1.html


胡狼谣·下
是善缘?抑或孽缘?
初初相见,便对他深深倾心
她真的以为这云扬号的小痞子
就会是她一直以来最渴望的那个人!
但她没有想到
他处处针对她的词锋那么犀利
他时时拒绝她的态度那么冷硬
不止让她吃足了苦头、受尽了挫折
甚至还在她以为自己终于感动他的时候
又给了她狠狠的一击──
是不是所谓的缘分,终归是她一相情愿?
她不会恨他,也不后悔钟情于他
可是却明白了──她,爱得不甘心……

链接:http://www.yqtxt.net/thread-40069-1-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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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8-7 19:42 | 显示全部楼层

  精彩章节抢先阅读

  万里晴空,湛蓝天际,几朵白云点缀其间。

  只是看着这一片晴好的天,教人难以想像在昨天之前,一连两日都是白雪纷飞,终日不歇,狂风刮着鹅毛大雪,任人站在风雪里,都只见一片茫茫。

  今儿个终于放晴,天候却是更加寒冷。

  人们未料,前阵子还是春暖花开的三月天,眼看都要接近四月了,竟忽然来了一场倒春寒。

  突如其来的大雪天,教大伙儿们措手不及,“宸虎园”里的奴仆们里里外外奔忙,有人急着起地龙,有人忙着把厚实的冬衣拿出来以熏笼翻烤。

  这场倒春寒来得突然,眼下要把冬衣在穿之前再洗净一次,怕是来不及晾干及时让主子们穿取,尚幸在收纳之前,仆妇们有细心地洗净,眼下以兰香熏烤过一遍,烘烤的时候以扇子煽,藉以除去收闷在衣箱里月余的味道,这样穿上身也不会觉得有令人不快的闷味。

  只是,今儿个的“宸虎园”,还有另一批人,为了另一件事情而忙,与这一场倒春寒无关,然而,其冰冷况味,却丝毫不输这一场料峭春寒。

  虽是晴朗的天,各屋院的廊沿却是水滴落个不停,厚实的积雪见了阳光,开始慢慢地消融,只是天候仍然寒冷,所以融化的速度缓慢,除了滴水之外,偶尔可以听见大片积雪松动掉落下来的砰然声响。

  此刻,问惊鸿独自一人坐在冰层消融大半的湖畔大石上,一动也不动,就像是石化般,原本在冬日里结得厚实的冰层,入春之后,已经消解得只剩几块薄冰,薄冰上积着白雪,在绿色的水面上,就像一朵朵盛开的白花。

  问惊鸿转眸,看着不远的湖岸上有一张竹椅子,已经被冰雪给盖得看不出原来的形状,但是,问惊鸿知道在那张椅子底下,很牢固的绑着两列钝刀,是用来方便在冰上滑行的,他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注视着那张竹椅子,看了许久,彷佛全副的心神与目光,都依附在那张椅子上了。

  他知道那张椅子有多牢固……浅浅的苦笑,跃上问惊鸿的嘴角。

  他当然知道,因为,那张椅子是在这个小湖冰层最厚实的腊月天里,他让人给扎来的,亲手绑上两列钝刀,在确定钝刀绑得十分牢靠之后,让雷舒眉坐在椅子上,他穿着冰靴,或拉或推,与她在那个微雪的天里,像两个孩子一样在冰上疾飞,玩得极疯。

  就算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问惊鸿心里还是纳闷,不知道老天爷究竟跟他家的心上人开了什么玩笑。

  他家的眉儿好好走个路都会跌倒,从小再努力也学不会骑马,更休说滑冰,所以,他才让人扎那张椅子来推她,那天,她坐在那张冰椅上让他推着时,她笑得好开心,转过娇颜,对他说好像跟着他一起在风雪里飞翔。

  那一刻,她总是白嫩的脸蛋红扑扑的,说以后年年冬日里,都要与他这般玩耍,两弯笑眸如盛灿星,漂亮的丹唇,笑起来时,总有一边嘴角翘得略高些,更显得左畔的小梨涡分外调皮显眼。

  可是,那天两个人疯完之后,就挨骂了。

  在他娘面前,两个人就像是做错事的三岁小孩,低着头闷不吭声地听训,没争辩是他们自知理亏,毕竟,那个时候在雷舒眉的肚子里,有四个多月的身孕,要是出了半点意外,他们谁也承担不起那个后果。

  只是,问惊鸿好喜欢那个时候的感觉,虽然,挨着他娘的责骂,但他与雷舒眉两人低着头,互觑彼此,从小就做惯调皮捣蛋坏事的他,看着那一双对视着自己的盈笑美眸,生平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有了一起做坏事的伴。

  他好喜欢那种感觉,真的,好喜欢。

  有人陪他一起做坏事,有人陪他一起挨娘亲的骂,开心时,这个伴会笑得比他大声快活,困难时,他知道这个雷家的女儿敢陪着他一起闯刀山火海,只要他不怕,她就不怕。

  虽然这丫头偶尔行事疯癫了些,但不碍事,他可以陪着。

  陪着、护着,就与她一起,过一辈子。

  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陪着她一辈子,就像她书里的大侠女与小痞子,总是在大破群虏穷凶之后,恩爱相随,携手天涯。

  虽然,每个人,包括了他,都取笑过她这个总是千篇一律的结局,总要她写出一点新鲜的,但此刻,问惊鸿却觉得这个结局就像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美梦,因为,如今的他们──小痞子与大侠女,或许根本没有机会能够天长地久。

  “鸿儿,回屋去吧!眉儿妹妹醒了,让人四处在找你。”在不久之前仍是“宸虎园”的第二代小总管,也是从小与问惊鸿一起长大的元润玉,最知道在他心情不好时,能够在哪里找到他的去处。

  虽然她在去年秋深时分,已经明媒正聘嫁给了藏澈,说起来已经不再是“宸虎园”的人了,但是,在这个事发突然,大伙儿就算没乱了手脚,心里也都不好过的时候,需要有一个熟悉这园子里外事务的人回来操持发落,在不久之前仍是小总管的她,就是责无旁贷的最好人选。

  问惊鸿没有回头,彷若未闻般静默了会儿,半晌,才苦涩地泛笑道:“玉儿,我是真的很喜欢她,一开始是不喜欢的,可是,现在我已经是喜欢她,喜欢得无以复加,所以,我舍不得……舍不得让她那么疼,那么难受,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再重来一次,我一定会保护她不受伤害,可是来不及了,玉儿,无论我现在如何珍惜她,都挽回不了已经铸下的错误。”

  “已经挽回不了了,那又怎样?你后悔了吗?问惊鸿。”跟随在元润玉身后而来的雷舒眉接续了他的话,只见眼前的年轻男子飞快地回头,带着讶异也惊喜的眼神看着她,不过静了半晌,便开口对着她急忙喊道:

  “你起来做什么?去躺着!”

  “站着不也好好的,你放心,一时片刻还死不了。”她咬咬唇,深吸了口气,想要平复紧热的心,故作没看见他在听了她的话之后,又添了几分晦暗的脸色,追问道:“告诉我,你后悔了吗?现在,在你心里,难道依然想着,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还如与你当初不相识吗?”

  元润玉看了看他们二人,微微一笑,识趣地悄然离开。

  问惊鸿与雷舒眉四目凝望,听她嗓音哽咽,看她少见地红了眼眶,明明怀孕已近足月,却因为几个月下来的苦痛折腾,总是不见丰腴长肉的脸蛋上,泛着一丝带青的苍白,逞强着没有半点示弱,只是咬着唇,等他回答。

  “不。”问惊鸿扬唇笑深了,沉嗓柔声答她,在话出的同时,看见一颗豆大的泪珠从她颊上潸然滚落,就算他想到他们的孩子降生那一刻,或许,就是她丧命之时,他便无法克制住打从心底泛至全身的冰寒。

  他确实曾经想过,倘若当初他们不相识,或许,他们都仍旧各自过着随性不拘的生活,如今的他心里只有失去她的恐惧,知道她也深深的在害怕着,但是有些话,倘若他再不说,或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一刻,他只想让她知道一个事实,哪怕,那个事实,或许只是随时可能会被宣判破灭的奢望。

  问惊鸿泛着笑,一双琥珀色眼眸再不能够更温柔地瞅着她,缓慢启唇,字句缓慢地说道:“你都不后悔与我认识了,我有什么好后悔的?若说有悔,我只是想怎么没有在一见到,就爱上你,白白浪费那么多时间,现在的我,只想着,只想求老天爷,让我守你雷舒眉一生一世,护你无忧,与你白头到老。”

  ☆☆☆   ☆☆☆   ☆☆☆

  想冤家想得魂飘荡,唤丫头取笔来写他举止行藏。画不出你心疼,画不出我心热,只画着温存,停着笔儿想。想时想得慌,画时画得忙,画不出你的温存,画不出你的温存,乖!只是把你想。

  ──改自《明 程万里 挂枝儿》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许是寒冬时分,就连夜里常鸣的虫子鸟枭都默了声响,幽黑的天地,安静得彷佛陷入最甜黑的沉睡。

  然而,在“雷鸣山庄”最北角的一处小跨院里,依然是灯火通明,时不时就会有人端着一些东西进出主屋。

  只是,无论是任何人,在进出小跨院的主屋时,无不是动作小心翼翼,谁也不敢弄出一点声响,就怕惊扰了在书房里的那位主儿。

  他们一个个都是在“京盛堂”待了许多年的仆人,待在这个地方做事,久了总会练出一点胆识与眼界,所以,他们绝非胆小之辈,但正因为都是这里的老人了,更知道在这种关键时候惊扰到那位主儿,绝对不是“吃不完兜着走”这种轻描淡写的字句,可以形容得了他们会有的下场。

  在说到那位主儿之前,该先说说这个小跨院的特殊之处,乍看起来,这个小院就是一进三间的普通院落,主屋有两层楼,占地称得上是宽敞,此刻灯火通明的是主屋的一楼,尤其以靠左翼的暖间里灯火最旺,亮如白昼。

  再说说主屋面前的一大片院子,没见到扶疏的花草,在练武的广场上,只有一排又一排的长枪大刀。

  不是这院子的主人刻意昭显收藏丰富,更别有想要吓退宵小之意,没在大寒天里把这些“青子”、“条子”给收进屋里,知情的人都晓得,一旁的库房里早就是收藏多得摆不下,照这阵仗看起来,要是把全部的武器全都给拿出来,只怕数量都够一旅军队士兵使用。

  想来,这个小院的主人,应该是极醉心武学之辈,就算不提满屋子的收藏,光从小院门口的题字就可以窥见一二。

  在小院门口,有左右两联字,字句十分简单明了,上联是“人在江湖”,下联则是“心在武林”,横批──“挂子门”。

  姑且不论小院主人在这上下联的字句里想要阐述什么心志,光说那个横批,说起来应该也可以说是这小院的名字,就足以教武林中人见了气笑出来,想这小院主人好狂妄的口气。

  “挂子门”说起来很简单,但是,其意思却是海涵了整个在江湖上靠着武艺混饭吃,总共“风”、“马”、“雁”、“雀”四大门,底下又分“金”、“皮”、“彩”、“挂”、“平”、“团”、“调”、“柳”八小门,共计一百多种行当。

  换句话说,“挂子门”几乎等同于半个武林,如今小院主人却敢把这三个字挂在自己的门楣上,就不知道是太过天真无知,还是狂妄放肆?!

  总之,无论是何者,从这个小院的陈置与名字,已经可以窥见这位主子的生平乐趣所在。

  而拥有那么多的兵器收藏,想来应该也是一位武学高手,要不,岂敢将“挂子门”这三字挂上门楣?!

  这个问题,外人答不上,若是由“雷鸣山庄”里的人来回答,他们都会说,在他们山庄里确实住了武学高手,不过,绝对不是这座“挂子门”小院的主子,更甚至于,那位主子跟武功连沾上一点边儿都没有。

  在雷家里,任谁都清楚,他们家的小姐雷舒眉非但是武功白痴,更甚至于是走路时都会左脚绊右脚,随便出门都要挂个彩回家的手笨脚憨之辈。

  这些年,光是为了她的安危,山庄里的假山不知道拆掉几座,一堆什么池呀湖的,能填平的就填平,不能填的就做围栏,还有幸免的,大多都是浅到她坐着也淹不到胸口的小池塘。

  饶是如此,雷家人还是担心她要是掉进那些浅池里,没办法顺利翻过身坐起的话,会不会也能出事?!

  换作别人他们敢说不会,但换成雷舒眉,他们谁也不敢肯定。

  为什么?

  因为,她是雷舒眉。

  这个答案或许有点匪夷所思,但是,一旦认识雷舒眉的人,日子久了,任谁都会给出这个答覆,绝对没有第二个。

  这时,又有两名仆妇从小厨房方向出来,老仆妇领着年轻的丫鬟,丫鬟手里端着一只承托,上头摆着质地厚实,颜色暖黄的小暖盅,盅里搁了滋补的浓粥,正要往主屋的方向走去。

  通常,像这样灯火通明的夜晚,像这样的热汤水和咸甜细点,要来往送个三四趟,不是屋里的主子太会吃,而是这位主子总会专心得忘了吃喝,往往小半个时辰过去,食物就凉透了。

  有些则是被添暖的火盆热度给烤干,硬得难以入口,所以她们这个小院的人得了东家与夫人之令,要是小主子晚间饭菜进得不多,夜里就要给她准备夜宵,多换几趟,让她饿了自行取用。

  除此之外,时不时还要有人进屋去巡视烛火的亮度,要留心不能亮得晃眼,也绝对不可以暗得耗费眼力,夏日里在要设缸添冰,冬日里的炭火要烧得好,必定不能起烟。

  总之,东家交代,他们这些人行事只有一个准则。

  那就是,千万不能教小主子饿了、冷了、热了……但要是困了,却更是要注意放轻动作的声响,好让小主子可以不知不觉地睡进梦乡里,别再像现在这样奋笔疾书,挑灯夜战,硬生生的折腾自个儿的身子。

  老仆妇赵婶带着丫鬟青青进了主屋,不小的花厅里,被几列书柜给占满了大半空间,勉强只能在中间摆进一套八仙桌椅。

  赵婶熟练地检视半桌子的食物,经过了小半夜的功夫,即便加上封盖,都还是变得既干又冷,可以看得出来原封未动,老妇人没辙地轻叹了声,让青青把暖盅给搁到桌上,反常地一揭盅盖,舀了小半碗出来。

  “赵婶,这不是要让粥凉了吗?”青青小声地问道。

  “凉些无妨,要是没人吃,最后还不是要闷成一锅鸡汁浆糊。”赵婶浅笑,取过盅盖往小碗粥上微微地煽着,与青青相对了一眼,看见丫头轻喔了声,似是已经知道了老人家的意图。

  不片刻,屋里就飘满了鸡粥的糯香味,赵婶和青青两人屏气凝神,听见了原本静悄的暖间里传来了声响,最后,当她们听见毫笔搁上架子,以及椅子被拉动的声音,不约而同地笑了。

  “赵婶,快呀!”从暖间里传来的声音有些虚弱,带着一点撒娇,然后,就看见雷舒眉抱着肚子,一脸可怜兮兮地走出来,“饿坏了,饿坏了,快要饿得前胸贴着后背了。”

  赵婶看着从小带大的小主子出来讨吃的,原本一脸严肃不苟言笑的脸部线条笑眯了起来,看起来柔和许多,忙着把小半碗粥添成一碗,半温的粥兑上全热的,刚好适合入口。

  “来来来,我的好姑娘,刚好有鸡汤熬好的稠粥与芝麻咸饼子,快点过来吃些垫肚子,慢着吃,不够了小厨房里还有。”

  赵婶话声才落,就看见一个双手抱着肚子,伛偻着身躯,披散着长发,看不出原本面目的女子从屏风之后走出来,拖着无力的脚步,缓慢地走到桌案前,直到坐定了,才仰起头来吐了好大一口气。

  赵婶见状,没辙地笑骂道:“我的好姑娘,你这才几岁啊!你这举止模样,哪里像个未出嫁的二十岁姑娘?瞧起来都比赵婶岁数还大了。”

  雷舒眉丝毫不在意被叨念,翘起嘴角,露出调皮的笑容,在一头披散的发丝之间,就那张粉嫩的嘴唇瞧起来最抢眼,余下的部分全教发丝给遮得七七八八,看不清楚,也瞧不出那张脸蛋的真实模样。

  青青已经不是第一次,笑着帮忙主子把脸上的发丝给拨开,然后,就看见主子那一双总是晶亮的美眸,这时已经是沉得抬不起眼皮子,但即便双眼闭起,都仍旧可以清楚看出雷舒眉的五官容貌肖似娘亲藏晴。

  一双不描而黛的柳叶眉下,颜色略浓,细细薄薄的眼皮子可以看见眼珠子在微动着,俏鼻不十分高挺,但是,在深深用力嗅着粥香的此刻,细致之中,看起来带着几分淘气与活泼,脸蛋明明只比寻常巴掌大不了多少,双颊与下颔的弧度却是圆润光滑的,整张漂亮的小脸上,只有发际略高的饱满额头,随似了亲爹雷宸飞,笑容深时,左嘴角的一颗小梨涡,则是与她的舅舅藏澈相仿,除此之外,看起来就与她家娘亲相差无几。

  赵婶看着小主子动也不动一下的样子,以为她已经累得昏睡过去,才与青青两人面面相觑,就听见雷舒眉轻“呜”了声,哀声道:“赵婶,粥啊……”

  一直没等到赵婶把粥端到面前,雷舒眉终于认命地睁开双眼,一脸可怜楚楚地看着赵婶。

  “我没睡着,只是累得不想动而已。”雷舒眉说道。

  “都已经累到不想动了,为什么还不睡?”赵婶又笑又叹气,把粥端到雷舒眉面前,示意青青将配粥的小菜给赶紧布置妥当,接着又劝说道:“吃过热粥之后,先歇会儿吧!我的好姑娘,瞧你这夜熬得两个眼圈儿都黑了。”

  雷舒眉不紧不慢地吃着碗里的粥,笑说道:“不要紧,我这眼圈若不黑呢,就等不到赵婶心疼煮汤熬粥给我吃,赵婶,明晚我要吃豆腐羹,汤底要鱼鲜味儿的,搁些面线就好,旁的都不要了。”

  “小姐,你明晚还要熬夜啊?”青青一听她已经在指定明晚的夜宵菜色,忍不住在一旁惨叫道。

  “你鬼叫什么?夜是我在熬,你又不能帮我写本子。”雷舒眉没好气地睨了丫头一眼,又含进了一口粥,笑咪咪地称赞道:“这粥真香,糯稠得恰到好处……赵婶,你让青青先去安置吧!我看她的眼圈比我黑两倍,都快要不能见人了。”

  “两倍?”青青吓得伸手掩住脸颊,把赵婶拉到一旁,“赵婶,你来帮我看看,我的眼圈真的有那么黑?不能见人了?”

  “小姐!”赵婶没有回答青青,反而转头对小主子气笑道:“你就知道青青这丫头最禁不起吓,你就不怕她明天之后,逢人就问她的眼圈会不会黑?你这不是在害山庄里其他人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吗?”

  “赵婶……?”听完赵婶的话,原本只是着急的青青快哭了,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是因为难以说出她的眼圈真的很黑吗?

  雷舒眉在一旁看热闹,笑咪咪地吃着粥,看着赵婶好言安抚,她太知道自个儿的贴身女丫鬟看重自个儿的外表,看重的程度,堪比性命重要,更别说这两年喜欢上“京盛堂”分号的一位极有前途的副掌柜,正好初是郎有情、妾有意的时候,所以,这丫头对自己的外表就更看重了。

  雷舒眉浅笑敛眸,取起银箸,给自己的粥里夹了一点小菜,噙在她嘴边的笑显得有点坏。

  对!雷舒眉就是存心,就是故意,就是看不惯这个青青只要跟情郎见完面,就一脸喜滋滋,甜蜜蜜的模样,三句话里就有两句说起她家情郎待她有多好,好得简直就是天上有地上无,世上唯一的一位,就被她青青给侥幸得去了。

  哼哼!要论到这世上的好男人,谁能比得过她雷舒眉的亲爹呢?她家爹才是真正的好,真正的厉害,没人能比得上。

  “……好好好,你先去睡,没听小姐刚才说了吗?让你先去安置,去吧!”赵婶被青青两泡眼泪给磨得受不了,连忙把人赶下去。

  雷舒眉又含了一口粥,朝着青青努了努下颔,示意她可以退下,立刻就看见丫头片子破涕为笑,一刻也不耽搁地奔了出去,把粥吞下之后,雷舒眉噘了噘嘴,对赵婶说道:“我看青青那一副着急的样子,八成是明天跟她家的副掌柜有约,不想被她家心上人看到自己不好看的模样吧!”

  赵婶笑着走过来,取过银箸,一边给小主子碗里添菜,一边说道:“这也没有什么不好,小姐和青青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姑娘,如今青青有心上人,我心里盼着小姐也快点找到自己的心上人,到时候,小姐为了不让心上人看见自己憔悴的模样,想必就不会想熬夜就熬夜,或是动不动就整夜不睡觉,要是能有人让小姐愿意为他悦己者容,那就太好了。”

  “赵婶,还说是看着我长大的,看着我长大,就可以这样嫌弃我吗?”雷舒眉闷哼了两声,面色幽怨地吃进碗里最后一口粥,之后以手挡住,不让赵婶再添,“我饱了,吃不下了,赵婶,再吃我怕会积食,放心,我跟你保证,今天绝对会在三更结束之前上床睡觉,所以,赵婶……把今天有人交到你手里,你却藏着不给我的东西,交出来给我吧!没那东西,我这一章回写不出来啊!”

  赵婶先是一愣,讶异她家主子怎么会知道东西在她这儿?但这也不是第一回她们主仆两人为此过招,老妇人很快就回过神,坚定地摇头。

  “不行,那东西明天才能拿出来,上次你不也答应我三更前会睡,赵婶我才一时心软把东西交出来给你,结果呢?结果你看得入迷,到了隔日五更我再进来时头都还没沾枕!不行,别说赵婶心狠,这次无论说什么,就算你要到东家面前告我的状,我也绝对不给。”

  “不给就写不出来啊!写不出来啊!”

  雷舒眉才不跟老人争论告状的问题,想也知道她家亲爹就以熬夜写小说这件事情上,肯定是向着赵婶的,既然硬着争行不通,雷舒眉只能软磨硬泡,一双纤手掩面,埋首将额头抵在桌缘,呜呜地哭了。

  “赵婶你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功夫才弄到那本八臂拳谱?那位瓢把子,简直就是个短路的二哥,如果不是他家老戗儿临老入花丛,迷上一位窑里的顶老,把家产都败光,现在一门大小八十几口人,等着安根的老瓜要用,哪里肯答应我的条件?起初来当我是个空子,压根儿连正眼都不瞧我一下,说我一个斗花子,乖乖回窑堂刺绣扑蝶,不要随便出客,免得挂彩,以后难觅好宫生,我那个时候,说有多窝囊就有多窝囊,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东西到了,赵婶啊!你就知道我不能跟你鼓盘儿,东西没见着,我这个章回写不出来,也只能拖条去了,可是,我肯定自己在团黄粱子里,也必定惦记着这本拳谱,不能安生,呜……赵婶啊!求你了。”

  雷舒眉这一番话,说得字句清晰,赵婶却是听得一头雾水,只是依着以往的经验,知道她家小姐用的都是一些江湖暗语。

  在“雷鸣山庄”里,这些被江湖称为“春点”的暗语,大概只有苏染尘勉强可以与雷舒眉对答如流。

  其余的人,饶是藏澈与自家外甥女感情要好,雷宸飞与女儿的交情,称得上是知女莫若父,但也只能猜出几分,往往需要她再多加说明。

  如果要将雷舒眉说的话,改成寻常人的对话,大概的意思就是赵婶都不知道她多辛苦才弄到那本拳谱,那位门主简直就是一个拦路抢劫的强盗,如果不是他家老爹迷上一位妓院的妓女,败光家产,要不是他们一门八十几口人等着吃饭的银两要用,哪里肯答应她的条件?起初她被当外行人,那位门主说她是一个小姑娘,乖乖回家刺绣扑蝶,不要随便出门,免得受伤,以后找不到好夫君,再说她就算拿不到东西,也不能跟赵婶扯破脸……至于那团黄粱子,意思就是她就算做梦,也会想着拳谱,肯定不能好好睡觉。

  不过,雷舒眉平日里说话,很少带上那么多江湖行话,赵婶一时听蒙了,只见小主子埋头哭得很伤心。

  雷舒眉侧抬起头,以眼角余光瞥见赵婶一脸无措,再度埋头哭得更加大声,“呜呜呜……小说写不出来,土了点了,快土了点了啊!”

  一时之间,静阒的夜里,就只听见雷舒眉的号叫声,哭喊得教赵婶心慌意乱,就连问话也都带了几分慌忙。

  “说什么土了点?是、是什么意思?”

  “……死人了啦!”雷舒眉又呜了几声,才闷闷回道。

  听小主子一开口就是死字,赵婶骇了一跳,若不是还要端住长辈的架子,她都想哭了。

  “眉姑娘,我的好姑娘,求你说赵婶听得懂的话,怎么好好的会死人呢?你先说说,你跟那个……那个什么二哥的,做了什么约定是不是?他不会威胁你吧?不成,我还当作是人家给你送了礼过来,随手就替你收了,现在看起来,这本什么拳谱的有危险,我明儿个先交给东家瞧瞧,再不成就给大总管看看,他们说没问题之后,我再给你。”

  “什么?!赵婶……?”

  雷舒眉简直是震惊地抬起头,用力地瞪着赵婶,这瞧清楚到她一双美眸黑白分明,哪里有泪水?

  赵婶知道自己被骗,才正想开口发难,却看见在半晌的瞪视之后,看小主子那一双明亮的美眸开始慢慢地盈上红雾,随着嘴角的扯动,成了泪水满眶。

  “赵婶,你怎么可以……?你不给我还要拿去给我爹和澈舅舅审阅?赵婶,你干脆青了我,你青了我吧!我不活了,不活了!”

  这几句话,赵婶竟是不必问,也知道小主子那个“青”字,是“杀”的意思,但赵婶对自己猜到的结果开心不起来,因为看见小主子当真掉眼泪了。

  那皓齿水眸,楚楚可怜的含泪模样,实在教人很难不心疼。

  赵婶不止心疼,还心软了,想或许干脆把那捞什子的拳谱拿出来,让主子做参考,快点把这个章回写完,赶着她答应三更之前就寝也好。

  然而,就在赵婶想要答应交出东西,顺势提出要求之时,却听见背后传来青青笑嘻嘻的声音──

  “什么青不青的?小姐,青青我在这里啊!”

  “到手了?”雷舒眉以翻书的速度破涕为笑,看着青青在赵婶身后扬着手里的东西,“快拿过来,快!”

  赵婶怔愣,看着自己从小看到的两个丫头片子眉开眼笑,凑头交取一份自己看起来十分眼熟的东西,靛色包巾,分量不大,约莫是一本书的厚度与重量……那不就是刚才小主子在讨取,而她死活不给的什么拳谱吗?

  “你们……你们……?!”赵婶一时话都说不出来了。

  雷舒眉已经兴奋得顾不上赵婶的反应,打开靛色布巾,看见了“八臂拳谱”几个手写大字就大剌剌的直在本子上,一时之间,白嫩的娇颜上,漾出了彷佛春光般灿烂的笑容。

  她看见本子上方还压了一封书信,拆开之后,见到不怎么漂亮的男人字迹,说是龙飞凤舞,不若说是老鼠尾巴沾着墨拖过纸面,信上写道:

  祖师爷留下的这碗饭,教二五给生吃了,合吾念啃在即,汪天过午,二五上排琴牙淋窑儿里碰盘,要想扯活,休生妄想。

  不同于字迹的粗糙,字里行间,说起来竟都是学问。

  不过,雷舒眉心里清楚,这些其实全拜江湖上的春点隐语之赐,只要知道一些不成文的使用规则,把那些规则死记下来,就足够让方楚南那个《千字文》里的字都不见得能说全的大老粗,写出这一篇像样的书信了。

  “小姐,这信里写了什么?青青怎么一个字都看不懂?”青青纳闷地摇头,却见主子笑嘻嘻的,可见是知道意思的。

  “其实这很简单,祖师爷的那碗饭,指的是这本他们祖传的八臂拳谱,意思是说,他们的这本祖传拳谱,让我给拿来了,他们就要没银子吃饭,要捱饿了,汪是三,说三天后下午,在我兄弟的茶馆……这个上排琴称的是兄长,我想他指的应该是澈舅舅,淋窑儿是茶馆,唉……这个方楚南老是搞不清楚我是独生女,哪来的兄长?茶馆说的是花舍,碰盘是见面,上回我请他跟几个手下在花舍吃了一顿,大概是陈嫂的手艺让他们念念不忘,所以这回再见面,他一开始就指定要约在花舍,我想,这回见面谈事情,少不了要再请他们吃一顿好的,最后两句,就是叫我别想逃走,最好是连这个妄想都不要有。”

  说完,雷舒眉轻嗤了声,对这说法很不以为然,又道:“这个方楚南又搞不清楚状况了,称呼合吾还以为不当我是空子,把我当成是同道中人,但我想,在他眼里,我就是个不更事的斗花子,他都不想想一门生计,还要靠一个自个儿瞧不上的斗花子给撑起来,说出去也不怕丢脸?”

  “既然这个方楚南瞧不起小姐,那为什么要把这个拳谱交出来?”跟随在主子身边多年,青青比赵婶更加清楚状况,至少知道空子指的是门外汉,斗花子指的是小姑娘。

  雷舒眉耸肩笑道:“大概是想我雷舒眉有一个能让我胡闹的爹,背后有能让我撑腰的‘京盛堂’,还有一个名气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有本事的澈舅舅,我就算再不济,至少还能跟家里伸手要钱,方楚南再搞不清楚状况,随便让人去打听,也能知道雷家家大业大,随便一出手,就能让他们方家一门几年衣食无忧。”

  “但是……这不对呀!”青青摇头,身为主子的贴身侍女,比谁都知道这番话与事实出入颇大,“小姐才不需要依靠东家和大总管呢!当然,更不可能随便拿‘京盛堂’的钱出去让人花用。”

  青青知道,姑且不论她家小姐的另一门大事业,光是为了要印自个儿写的武侠小说所开设的印书铺子,因为去年让人精心改良的铜字印刷技术,吸引不少文人雅士上门合作,每年的营收就不知道多可观了!

  原本因为被两个丫头联手设计,气得不想说话的赵婶,也忍不住附和点头,“没错没错,青青说得对,我们小姐才不是那种没用的闺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需要男人顶天的女子。”

  “……赵婶,不生气了?”雷舒眉微挑起眉梢,小声地试探笑问道。

  “气,当然还气。”赵婶被她那俏皮的一觑,给瞅得绷不住严肃的脸色,失笑道:“可是生气有用吗?早在你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来糊弄拖住我的时候,我就该察觉不对劲。”

  “那才不是乱七八糟的话。”雷舒眉皱了皱俏鼻,对赵婶的话做出更正,“那些是江湖切口,是暗语,赵婶多学几句,以后碰到什么江湖大盗,或者是三教九流的武林中人,只要是懂些江湖规矩的,几句话或许就可以把人给请走,不至于被当空子,要是赵婶想学,以后我多跟你说说?”

  “不必了,你赵婶我安分做人,不必用到那些切口。你先跟赵婶说说,今晚几更要上床安寝?”

  “刚才是说三更,不过,赵婶没答应把拳谱给我,所以……看看罗!”雷舒眉与青青相视一笑,喜滋滋地抱着好不容易到手的拳谱,往一旁的书架上再选上三、四本武功秘笈,交代赵婶晚点为她送碗茶汤进来,就回到里头的小书斋,一头栽进她的江湖天地之间。

  赵婶也不再追问,与青青一起收拾桌上的碗筷,其间,忍不住扫了眼几乎快要把整间屋子都占满的书柜,看着那一大列又一大列她家小主子千方百计勒索到手的武学秘笈,若不说破,谁知道这是位女儿家的闺房?

  雷舒眉从来不管别人如何在心里腹诽她,懒管赵婶的想法,她坐在书案前,掩唇打了个呵欠,翻着新到手的拳谱,想她如果现在去吵醒苏小胖,要他演这套拳给她看,会不会被他给一脸黑的踢出房门?!

  会,肯定会。

  不行,忍忍吧!现在三更半夜,黑灯瞎火的,去了肯定会被轰出来,绝对没有第二种可能,等她明天拿几壶好酒去贿赂疏通一下,或许能让他那个酒迷妖孽男愿意帮她一帮。

  只是她目前仅存的几款酒,怕是没一样能入他法眼。

  或许,她该去找澈舅舅讨几样好东西?

  雷舒眉又打了个呵欠,疑心赵婶煮的粥里,那熬粥的鸡汤里,是不是熬进了什么安神好睡的药材,让她才吃完没多久,竟然就想睡了?

  不行!她现在还不能睡,好不容易东西才到手,至少要把这个章回给写完才可以,一定不可以着了赵婶的道……不,她怎么想都觉得在粥里熬进安神的药,肯定是她家亲爹的授意。

  呵!果然是她雷舒眉老奸巨猾的亲爹。

  身为得尽亲爹真传,堪称小奸巨猾的雷舒眉,也不想跟自家亲爹计较,带着浅笑,轻哼了两声,勉强打起精神,提起笔在一旁的白纸上写下了几个要点,虽然她不会武功,手脚笨得厉害,但是,经年累月的大量阅读,再加上有众多高手不吝教导,所以外人看起来字句艰深的拳谱,她很快就能融会贯通。

  说起来,她把自己的小院取作“挂子门”,倒也不全然是狂妄或无知,她虽然不会武功,可是,却也是靠“武艺”混饭吃的人,不过,她的武艺不是出在手脚上,而是出自于笔墨之下,以写武侠小说为一生的志趣,所以疏松一点说起来,她也算是一位靠武艺吃饭的“尖挂子”呀!

  雷舒眉为自己的能耐颇感得意地哼了两声,奈何她越想打起精神,就越觉得困倦,忍不住连连打呵欠,虽然她不觉夜色浓重,但是越来越沉重的眼皮子让她好勉强才能在睡入黑甜之前,在纸上落笔写完最后一项要点。

  在赵婶端着茶汤进来时,看见小主子已经趴睡过去,也不感意外,只是疼爱地笑笑,招来青青一起把人给送到床上安顿妥当。

  终于,“挂子门”里,夜深,人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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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8-24 13:08 | 显示全部楼层
什么时候可以看到啊,《银狐歌》还没看到呢,快点收录吧,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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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2-5 18:08 | 显示全部楼层
5、6、7 上下都没有,下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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