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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收录] 《桃花小神医》作者: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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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8-6 22:2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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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光《桃花小神医》

风光《桃花小神医》

风光《桃花小神医》

出版日期:2017年8月4日

内容简介:

她失忆前虽然刁蛮任性了点,但是聪明伶俐,极具习医天分,
更是众多权贵指名的大夫,小小年纪就得了个小神医的称号,
可是她撞到头失忆後,个性变得娇羞怯懦不说,还好似听不懂人话了,
他不知道说了几百遍两人以夫妻相称是为了方便保护她,加之省盘缠,
但她却对他百般依赖,认为他带她回老家是要见家人兼拜堂,
他不让她做家务,是因为她那双回春妙手是用来制药医病的,
她却以为他嫌弃她做得不好,他逃避她的心意是怕她恢复後会後悔,
毕竟她从以前就很讨厌他这个护卫,老是骂他大木头、大笨牛,
且他有自知之明高攀不上,道德感也不容许他趁人之危,
偏偏她老是缠着他何时要圆房,还听他妹妹的烂建议想色诱他(晕)!
然而最近不知怎麽了,看到她关心其他男人他会觉得很不是滋味,
有臭男人觊觎她的美色,他恨不得用自己的蛮力和武力将对方给揉碎,
尤其在打听到她失散家人的消息,打算带她去找家人团聚时,
他有了一股奇异的念头,他想让她成为真正的妻,留在身边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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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8-6 22:23 | 显示全部楼层
  楔 子

  大夏国三百零三年,大夏国内陷入前所未有的动乱。

  位於南方的鬼族即将攻进大夏国的国都,身为京城最大医药世家的綦家家主綦威,带着三个女儿綦瑶、綦菡以及綦卉,赶着十大辆马车要逃离京城。

  第一辆马车内载着綦威一家人,忠心耿耿的护卫围在四周,而唯一能坐在马车车夫旁的则是一名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名叫鲁大山,今年还不满二十岁,却被綦威委以重任,担任二小姐綦菡的随身护卫,当然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个性沉稳朴实,且武功高强。

  綦菡是綦家三个女儿之中最有习医天分的,她自小便将医药传世的綦家医术学了个全,在京城还有个小神医之名,所以时不时便会出门替病人看诊,这时候,鲁大山的工作就是跟在她身边保护她。

  鲁大山出身贫瘠的山村,个性也不爱计较,颇能容忍綦菡刁蛮任性的个性,久而久之,原本反对带着拖油瓶在身边的綦菡,竟也习惯了他的存在,有时候他回乡省亲,她还十分不习惯,不愿意出门,虽然这种事她不会承认。

  故而当綦家举家迁离京城时,鲁大山便有了特权与綦菡坐同一辆马车,虽然不是坐车厢里,却也能显得出他的独特。

  马车出了京城,直直朝北方而去,綦威忧心忡忡的看着窗外,目光中渐渐逝去的景物彷佛象徵着茫茫的未来,这一去不知道能不能在北方扎根,重振綦家的医药事业,也不知道大夏国会不会就此灭亡,而大夏国的百姓都要成为鬼族的奴隶……

  想到这里,綦威掀起前方的车帘,感叹地道:「大山,这一路就辛苦你了。」

  「不,不辛苦的。」鲁大山抓了抓脑袋,回头露出憨厚的笑。「当年我十六岁来到京城攒钱,要不是蒙老爷伸出援手,说不定我就得去要饭了呢!老爷还聘名师教我武功,现在能帮老爷做点事,也是应该的。」

  綦威却是摇摇头,有些无奈地偷瞄了眼脸上还犹自带着傲气的二女儿。「你也跟着菡儿三、四年了吧?我知道菡儿并不好伺侯,这些年来她的名声让我太娇宠她了,所以她才会对你颐指气使的。即使她医术再好,像现在这种时候,她还不是要依靠你……」

  「我才不需要靠他!」綦菡蓦地开口,才十一岁的她已美得有如出水芙蓉,但此时她精致的脸蛋上却不协调地出现一抹不驯。「老像个吊死鬼似的吊在人家身後,又不会说好听话,平时更是愣头愣脑的一点也不机伶,我可没靠他救过。」

  鲁大山完全充耳不闻,否则他早在八百年前就被这小女娃给气死了。綦家在京城独大,除了药材药物的买卖,在医术这一部分主要就是靠綦菡,她的妙手回春博得了不少感激与赞美,但也造就了她目中无人的娇蛮性格,所以家世加上她本人的因素,暗中得罪的人其实不少,他都不知道偷偷替她解决掉多少来找麻烦的人。

  而綦菡自始至终都把鲁大山当成父亲派来监视她的人,害她想偷跑出去玩也不能;去病患家中出诊,半路想买个小点心吃也不行;甚至有时候想偷懒在家中不想替人问诊,也会被鲁大山挖出来,因此她对他是又气又讨厌,自然没什麽好脸色。

  綦威却是皱起眉来。「綦菡,大山是保护你的人,你不可以这麽说话。」

  「保护我?我怎麽不觉得他有保护我……」

  被骂了的綦菡,不满的话才咕哝出口,就感受到车身用力地震荡了一下,接着整辆马车斜了一边,车内三个女孩儿同时惊声尖叫。

  「小心!有敌袭!躲在车里不要出来!」

  马车外传来鲁大山的声音,接着就听到兵器交击之声,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麽事。

  端庄的綦瑶与娇小的綦卉乖乖的缩在一边,綦威也是伏低了身子,唯独綦菡受不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兼之年纪太小又被保护得太好,不知天高地厚,居然爬了起来,伸手揭开了车帘。

  她看到鲁大山以一敌五,其他护卫也和敌人打成一片,由敌人的衣着判断,应该是遇到了鬼族人。

  「綦菡,小心!」

  突然一个鬼族人见到马车里只有小姑娘和老人,一刀就杀了过来,很快的就与马车只有一步距离,鲁大山见状,连忙将自己手里的刀射了过去。

  「啊!」那人中了刀,伤口溅出血花,随即身子一软,倒地不起。

  车上的女孩儿们再次放声尖叫,尤其是綦菡,更是边叫边骂道:「大笨牛,你要吓死人啊!」

  然而因为失去武器,鲁大山的背被敌人砍了一刀,鲜血淋漓,但是他哼都没哼一声,从地上踢起一把鬼族人的刀,很快的又反攻回去。

  「快下车!」由於綦家人已被发现了,又有几个鬼族试图冲杀过去,鲁大山连忙叫道。

  綦威知晓情况危急,率先爬出了车子,再把三个女儿拉出来,先出来的是綦瑶,再来是綦卉,而綦菡正要出来,忽然又有鬼族人横空冒出,举刀砍了过来。

  「该死!」鲁大山一边和鬼族人打斗,一边注意着马车这里的情况,他快步冲了过来,挡下那人的一刀,但那把刀却从那人手上飞了出去,直直的插进了还拉着车的马儿身上。

  马儿受了伤,长长地嘶鸣一声,拔腿就跑,原本陷入陷阱的车厢居然因为马儿突然的用力被拖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被马儿拉着往前冲去。

  「菡儿!」綦威大叫了一声。

  綦瑶与綦卉也跟着大叫着綦菡的名字。

  綦菡在车厢里哭叫着,她从来没有遇过这麽可怕的情况。

  「二小姐!」鲁大山急忙拔腿追去,他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护綦菡,至於綦家的其他人,自然还有护卫保护。

  都是他害了她!如果不是他将敌人挡在那个方向,刀也不会刺伤马儿,导致这样的结果,更可怕的是,他知道马儿奔跑的方向根本什麽都没有,只有一座悬崖,而悬崖下是激流,她那麽娇嫩、那麽脆弱,要是真的落崖必然十死无生。

  鲁大山使尽了全力,好不容易追到离马车只有一个人身的距离,他大声喊道:「二小姐,跳下来!」

  哭得声嘶力竭的綦菡彷佛听到了大笨牛的叫声,难以置信的看向马车外,当真看到鲁大山毫不放弃的追着马车,还一脸紧张。

  「跳下来,我接住你!」鲁大山又大喊道。

  她奋力爬到了车门边,原本想跳,但马车颠簸又速度极快,加上他们之间还有一小段距离,让她吓得又缩回车里,她害怕的哭喊道:「我不敢……」

  「别怕,你跳下来,我一定会接住你的!」鲁大山保证道。

  綦菡紧紧的攀住车壁,一边流泪一边摇头,突然她看到鲁大山的表情由沉稳变成惊恐,最後整张脸都涨红了。

  「跳—— 」他简直是使尽了毕生的力气,大吼了出来。

  就在这时,綦菡终於发现马儿冲下了悬崖,因为整个车身都悬空了,她也无暇去想着怕不怕,不顾一切跳出了车厢。

  她感觉到自己像是飞了起来,崖壁就在距她一臂可及之处,可是已经摸不到了,一切似乎太迟了。

  就要这麽死了吗?她还有好多事没做,还有好多梦想还没有完成啊……可是突然间,她感觉到自己似乎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当她眨了眨眼,泪水顺着惨白的脸庞滑下,她看清楚了,抱着她的人正是鲁大山。

  她一直讨厌的鲁大山,他居然抱着她一起坠下了悬崖?

  此时此刻,她发觉自己没有这麽厌恶他了,甚至兴起了浓浓的愧疚感,他老实质朴的面孔,现在看起来也是那麽顺眼、那麽可靠……

  小女儿家的心,好像在这瞬间被触动了一下,这就是她人生最後的心情吗?她要抱着什麽样的遗憾就死去了呢?

  从崖上落下之际,思绪飞驰而过,在什麽都还没想清楚的时候,綦菡只觉後脑杓一阵剧痛,接着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了。

  唯一深深印在她心底的,是鲁大山救她时,那绝不放弃的表情。

  第1章

  「相公,你等等我!」

  「我说过我不是你相公!」

  「你明明和店小二说你是我相公的!」

  「那是为了和你睡同一间房才会用这样的藉口。」

  「那我们已经同房了嘛,所以你是我相公!」

  鲁大山看着娇美如花却纠缠不清的綦菡,实在很无言。

  当年他抱着綦菡一起坠下了悬崖,落入激流,幸亏他武功高强,又谙水性,才能让两人都还活着,然而当时綦菡的头部受到重击,昏迷了好几日,他典当了身上所有的东西,才找到一位老大夫为她看病,但却始终查不出病因。

  待綦菡清醒後,浑身的伤让她痛苦不已,鲁大山原以为这娇蛮的小姑娘又要大骂他这个护卫不尽责,想不到她却是可怜兮兮的眼眶含泪,用软绵绵的语气跟他哭诉好痛,让他浑身的汗毛忍不住都竖起来了。

  她不会又想到什麽新花招整他了吧?鲁大山半信半疑,直到她养病养了大半个月,身子骨终於恢复过来,他才确认了一件事。

  一向跋扈刁蛮、任性妄为的綦菡居然失忆了!推测应该是坠崖时的重击所导致,而醒来後的她,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柔情似水,胆小娇怯,连说话的音调都变得软软糯糯的。

  带着这样的她,肯定是个麻烦!鲁大山如此告诉自己。

  他虽然老实,却不傻,綦菡会坠崖,追根究底都是因为他,万一哪天她突然恢复记忆,一定会怨恨他让她受这种罪,所以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带她找到綦家其他人。

  可是他想不到的是,遭遇鬼族偷袭之後,根本没有其他綦家人的消息,後来甚至还听说京城被鬼族给攻占了。

  於是他只好带着綦菡,一边在北方流浪打听消息,一边出卖劳力赚取旅费,他还和她假装是夫妻,这样才能住在同一个房间,一是可以省银子,二是她长得这麽标致,在这种战乱时候,他必须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才行。

  怎料失忆後思想变得极为单纯的綦菡,居然就这麽傻傻的信了,他都不知道跟她解释了多少次,但她就是坚持他是她的夫君。

  幸好当时年仅十一的她对男女之事还懵懵懂懂,以为两人同进同出就是夫妻,而她也乖巧的接受了这样的情况,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把他当成唯一的天,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无条件的相信……

  就这样,他们寻找綦家人找了好几年。

  某一日,她无意间从客栈破掉的窗纸中看到一对赤裸交缠的夫妻,她脑袋瓜里被尘封的那些记忆,彷佛泄露出来了一点儿,让她惊觉自己这麽多年来的认知,似乎有很大的错误。

  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她好像知道要怎麽样才会生孩子,但鲁大山从没对她做过那些事,更别说连她的手都没拉过。

  这更坚定了她的信念,她一定要成为他真正的妻。

  而在这期间,他们听说鬼族军队从京城被大夏国的军队赶了出去,但綦家人依旧没有一丝消息,这时候的鲁大山也无计可施了。

  「看来,我们只能先回村子里了。」

  鲁大山没有办法,只能带着綦菡先回到他出生的小山村,但她却以为他终於要带她回去见他的亲人了,心中相当期待,表现得乖巧无比,令他又是一阵无语。

  反正把她交给娘亲,娘亲知道怎麽做的!鲁大山如此安慰着自己,他这莽夫虽然称不上有多聪明,但他的娘亲却一直是睿智的,许多村民遇到困难还会习惯性的跑来问她,否则她也不会让当年才十五、六岁,空有一身蛮力的他到京城谋事,也才真正开了他的眼界,让他这个憨小子的心胸不至於狭隘。

  鲁家所在的小山村名为水源村,位於京城西南,位置有些偏僻,村民又穷苦,先别说鬼族找不找得到路进来,就算真的发现了水源村,看到这破破烂烂的村子,大概连抢都懒得抢。

  所以水源村的消息可谓相当封闭,幸好附近有一座大城应化城,水源村有一条荒烟蔓草的隐密小路可以抵达官道,直通应化城,让村民们可以依靠着应化城生存。

  鲁家原本也只是水源村里一个不起眼的小户人家,但在鲁大山赴京後,蒙綦威施恩收容了他,还给他一份优渥的薪俸,请名师教导他,鲁家的家境也渐渐有所改善。鲁大娘慧眼在附近购置了大片良田,聘请村里的人替她耕作,鲁家也开始衣食无虞起来,居住的地方自然也变得宽敞。

  当鲁大山带着綦菡回到水源村时,她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尤其鲁家打理得乾净清爽,更合她的意,一路上都是笑咪咪的,也不怕鲁大娘及鲁大山的妹妹鲁旦的好奇打量。

  「大山啊,这个姑娘是……」鲁大娘目光带着欣赏地直瞅着娇美温润如百合的綦菡。

  「大鲁,这位该不会是嫂子吧?你在外地偷偷成亲了?」鲁旦一脸顽皮的取笑道。

  鲁大山还没来得及说话,綦菡便笑吟吟地柔声道:「我是大山的娘子啊!娘,妹妹,你们好。」

  鲁大娘及鲁旦同时双眼放光。

  鲁大山则是差点闭过气去,急忙解释道:「娘,小鲁,她就是綦家的二小姐綦菡,因为她与家人失散了,所以这几年我带着她在北方寻找綦家其余的人,为了保护她方便,才藉口说她是我的妻子,并不是真的与她成了亲。」

  「我们这次回来就是补行仪式的。」綦菡才不管他说什麽,搂着他的手臂,温柔的眼波直望着他。

  她相信只要拜过鲁家的祖宗,被鲁家人认可了,那麽她就可以进行下一个步骤,也就是要求鲁大山和她做一对「真正的夫妻」,行那夫妻之事了。

  要知道先前蹉跎的那些时光,可是令她悔恨不已啊!

  鲁大山一脸无奈,依他的蛮力要甩开她,她大概会飞出去,他只能任由她这麽搂着,他求助的目光投向母亲,相信母亲应该知道自己的难处。

  就这麽三言两语,慧黠的鲁大娘的确明白了这其中的微妙之处,她饶有兴致地望着单纯天真的綦菡,婉转地问道:「大鲁,这綦姑娘和你形容的綦二小姐……似乎不太一样啊?」

  鲁大山苦笑道:「因为她撞伤了头,失去了记忆,才会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要是等她恢复过来,发现了现在的情形,还被当成我的娘子,不宰了我才怪,而且这样对她的名声也不好。」

  鲁大娘频频点头,却没有试图帮儿子说话,好摆脱綦菡的纠缠。在她看来,失忆後的綦菡个性温柔,模样又出奇的标致,若真是她的媳妇,她作梦也会笑醒。

  綦菡听到鲁大山这麽说,不禁哭丧着脸,哀怨地望着他。「相公,你嫌弃我吗?」

  「我岂敢嫌弃你?」鲁大山用空着的那只手抓了抓脸,比她还想哭。「你不要嫌弃我就不错了,只是你真的不是我的……」

  「大山,等一等。」鲁大娘突然打断他,走了过去,执起了綦菡的手。「菡儿啊,没关系,大山个性害羞,只怕还没想通呢!我做娘的,先认了你这个媳妇。」

  「谢谢娘!」綦菡立即绽出了一抹笑容。

  那姿容之美,让鲁大娘及鲁旦看得都有些呆了。

  至於鲁大山,在他娘说出那段话时,早就呆得跟石头一样了,以致於错过了綦菡那由青涩转往成熟的少女风情,等他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他受不了地怪叫道:「娘,你怎麽能这麽说呢?」

  「傻儿子,你想想,咱们水源村民风淳朴,你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人家姑娘带回来,全村的人都看到了,你再跟大家说这不是你娘子,这不是害菡儿受人议论或被人批评吗?」鲁大娘怪罪地瞪了儿子一眼。「要知道咱们鲁家虽然与众人交好,但有个把柄让人拿住,总是不太好。」

  鲁大山顿时一脸恍然,母亲说的十分有道理,他想起来就住在隔壁的村长家,时常会过来找碴,綦菡的存在若不找个理由,村长柳宿绝对有办法闹得她身败名裂。

  「所以我要有一个嫂子啦!」鲁旦一看到哥哥的表情,就知道他想通了。这个笨哥哥呀,出去历练那麽久,脑子是一点长进也没有,连她这个久居山村的小村姑都知道,娘明明是在拐他认了綦姑娘这个媳妇嘛。

  不过这件事对她有利无弊,綦菡看起来是好相处的人,根本不像哥哥曾说的那样娇气任性,年龄更是与她相仿,两人肯定玩得起来。

  於是鲁旦高兴地来到綦菡身边,勾住了她的手,笑嘻嘻地道:「大嫂,我是鲁旦,花旦的旦,可不是鸡蛋的蛋。臭大鲁居然没有替你介绍我,以後我们两个就当好朋友,联合起来整他!」说完,她还朝着哥哥做了个鬼脸。

  「嗯,我听你的。」綦菡对活泼的鲁旦也是心生好感,两个女孩的阵营居然就这麽建立了起来,嘻嘻哈哈的到一边说话去了。

  「既然如此,大山,就这麽办吧,娘去煮饭了。」鲁大娘见计谋得逞,笑吟吟地走了。

  是这样吗?鲁大山错愕又茫然地看着綦菡真的以媳妇的名义融入了他们一家,可是好像没有人询问过他这个当事人究竟愿不愿意啊?

  老实说,如果綦菡一直是现在这个小家碧玉的可人模样,他自然是千百个愿意,可是现在她只是失忆啊!万一哪天她恢复了……

  想到这里,鲁大山冷不防打了个寒噤,不敢再想下去。

  鲁大山带回一个如花似玉的妻子的消息,在一天之内轰动了整个水源村,毕竟水源村人少且朴素,从来没出现过像綦菡这等容貌气质的美人。

  来鲁家拜访的邻居们络绎不绝,都是来看綦菡的,綦菡也表现得像个乖巧的小媳妇,在家里帮忙整理家务,博得众人一致的赞赏。

  「唉呀,鲁大娘,你这媳妇好乖啊!」对街的黄大婶越看綦菡越喜欢,心里不由得哀怨着怎麽自家儿子就娶不到这麽好的媳妇?

  「长得也很标致呢!」巷口卖豆花的李老头也来串门子,还送了一桶免费的豆花,就是要来看天仙一般的綦菡,如今一见真人,果然名不虚传,要是他年轻个四十岁,一定跟鲁大山抢啊!

  「而且还很勤快又伶俐!」住在街尾的刘婆婆是做媒人的,这麽美丽的人儿要是她来说媒,一定能嫁到应化城里当富家少奶奶。

  众人眼中的綦菡,正努力的用抹布擦拭桌椅,虽然她的动作生涩,显然没做过几次这样的事,也有很多疏漏之处,不过都被她那甜美可人的笑容掩盖了过去。

  这人美嘛,做什麽都好看,光是存在就足够让屋里蓬荜生辉了。

  此时,受不了屋里这麽多人,跑到外头劈柴的鲁大山,终於进到了屋子里来。

  綦菡一见到他,立即笑吟吟的迎了上去。「大山,你辛苦了。」她看他满头大汗,顺手用手里的布替他擦汗。「外面很热吧?你砍了一整天的柴了……」

  虽然綦菡是真情流露,但周围这麽多人在看,鲁大山实在很不自在,他很快地拿下她手上的布,拚命在自己脸上擦着。「我自己来就行了,自己来就行了……」

  然而,不同於吃吃窃笑偷觑着小俩口的邻居们,鲁大娘一脸古怪地望着儿子,最後她实在忍不住了,说道:「大山啊,你的脸怎麽越擦越脏了?」

  鲁大山的动作一顿,将手里的布拿远一看,不由得纳闷又疑惑。

  綦菡则是惊讶地微张着樱桃小嘴,连忙抢回那块布,面露惭色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大山,我忘了这是我刚才擦桌子的抹布……」

  鲁大山无奈的皱起眉头,不过为了綦菡的面子,他只能硬着头皮回道:「没关系,我正想洗个澡呢!」

  说完,他便表情僵硬的步向後院,綦菡自然也是亦步亦趋地跟上。

  厅里则是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直到小俩口走远了,鲁大娘才扯开话题,「唉呀,听说应化城里的菜变贵了啊……」

  「……呃,是啊是啊,萝卜涨了不少呢……」

  鲁大山来到了後院,从水缸里舀水进澡盆,眼角余光看到綦菡也从水缸里舀水进澡盆;而後他将澡盆搬到了房里,她也跟了进来;而当他开始脱衣服时,更发现那小妞居然一双小手抓住他的腰带,要帮他解开,他朴实的脸涨得通红,连忙抓住她的手保住清白。「等一下!你想做什麽?」

  綦菡则是一脸莫名其妙。「我帮你脱裤子啊,你不是要洗澡?」

  「不用了,这种事我自己来就好。」他的脸颊微微抽搐着说道。

  「我是你的妻子啊,还是你怕我不懂怎麽解男人的裤子?你放心,我会的。」她不顾他的阻止,猛地一扯。

  鲁大山狠狠地倒吸了口气,说话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显得有些无力。「你拉得太紧了……那里……有点痛……」

  綦菡这才发现自己拉错边了,连忙放开手,然而这一放手,他的裤子就这麽落了下来,他完全来不及反应,她本能的低头一看,落入眼中的画面令她目瞪口呆,下一瞬她立刻放声尖叫,随即捂着脸跑,还一边叫嚷着,「太丑了,太恶心了,怎麽会长那个样子……」

  他这才连忙用双手挡在胯下,傻眼的看着她大叫逃跑,一时还真不晓得该叫她回来还是替自己哀悼一番。

  老天爷啊!明明被看光的人是他,这下失了清白还要被嫌丑,她居然还一副被他欺负了的样子,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啊?

  看着綦菡像是又要跑回厅堂,鲁大山连忙提着裤子追了上去,他可不想让厅里那些三姑六婆以为他做了什麽天地不容的坏事啊!

  然而她的脚程出乎他意料的快,可怜无辜的他又提着松掉的裤子,根本追不上,等到他接近厅堂,她已经冲进去了,他只能止步在外。

  他不进门,鲁大娘却在这时候转了出来,显然就是冲着他来的,她一脸无奈地带着微微责备道:「你究竟在做什麽,怎麽吓到人家菡儿了呢?还没穿衣服成何体统?你……」她猛地一顿,这才发现自家儿子不仅衣衫不整,还紧抓着裤头,脑子里许多画面一闪而过,语气变得更没好气,「你呀!猴急什麽?这天都还没黑呢!昨天回村子来时还说不能真把人家当媳妇,怕会影响人家的名声,现在就急着脱裤子啦?」

  鲁大山苦着脸想解释,「娘,我不是……」

  「行了行了,我明白了。」鲁大娘挥挥手,不想听他再说。「今晚就让菡儿去睡你房间,你可别再说什麽不是真夫妻的藉口了。」说完,她摇了摇头,迳自离去。

  留下目瞪口呆、无言以对的鲁大山,没抓着裤头的那只手,还悬在了半空中,试图唤回误会大了的母亲。

  算了,总有机会解释清楚的。鲁大山叹了口气,突然转回头,一下子被背後两道黑影吓了一跳,裤头差点没抓好。

  「啊!吓死人了,吓死人了—— 」其中一道黑影,赫然是由另一头又进入後院的綦菡,但当她看到鲁大山居然还是衣衫不整,而且一回头又是要脱裤子的态势,又吓得尖叫逃跑。

  「啊—— 啊—— 好可怕—— 菡嫂子你跑什麽啊?」另一个跟着尖叫逃跑的居然是鲁旦,她看綦菡跑了就跟着跑,綦菡大叫就跟着叫,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

  於是,鲁大山莫名又再次成了罪人。

  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来的鲁大娘,手里拿着扫把,朝着儿子直挥。「去去去,还不快滚!站在这里吓人做什麽?吓完媳妇还吓妹妹……」

  「娘,我没有啊,我、我是清白的啊……」

  鲁大山被一家子三个女人误会成急色鬼,还没办法解释,只能摸摸鼻子认了,索性又去後院砍柴,那些堆起来的柴火,足够他们家用上一整年都有余。

  他一直思考着该怎麽面对綦菡,当初他第一次说出两人是夫妻时,她就坚定的相信了,之後他怎麽解释都没用,不得不说被一个未来肯定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如此青睐,他也有些飘飘然。

  虽然过去在綦府被她欺负得够呛,但他不否认第一次看见她时,那精致的小脸蛋令他目不转睛,甚至是她的任性,有时候在他眼中看起来都是娇滴滴的可爱,所以他甘心情愿守在她身边,为她挡去危险,从没有过埋怨,因为他根本舍不得这般美好的人儿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綦菡在他心中,就是这麽一个令他又爱又恨的独特存在,纵使现在是她硬要黏着自己,他也无法违逆道德对她做些什麽,他不希望万一她哪天恢复了记忆,她会後悔,甚至是恨他。

  在累得筋疲力尽的时候,鲁大山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回到了房内,却又被床上一抹端坐的人影吓了一跳。

  当然他不可能像綦菡一样喊着好可怕然後尖叫逃跑,只是本能的摆出了攻击姿势,但在看清楚对方的长相後,他的一双浓眉深深地皱了起来。「綦菡,这麽晚了,你跑来我的房间做什麽?」

  「娘叫我来的,她说夫妻本就该睡在一房。」綦菡认真地回道。

  「我们不是真的夫妻,岂能睡在一房?」他娘简直乱点鸳鸯谱,他在心里哀叫着。

  她瞧他又要拒绝她了,俏脸微皱,居然一副要哭了的样子。「相公,你真的那麽讨厌我吗?」

  「我……我没有讨厌你啊!」鲁大山急忙喊冤。

  「那你为什麽不直说我们不是夫妻?」綦菡控诉道。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们本来就不是……好了好了,你可别哭啊!」鲁大山最怕的就是她的眼泪,明明这小姑娘小时候又凶又刁蛮,怎麽哭起来软绵绵的令人无力招架?

  「所以我们是夫妻喽!」她快速收起了眼泪,像变戏法一样转成一记笑脸,「大山,夫妻要一起睡的,是吧?」

  他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反应。「那个……这个……」

  她一步步朝着他逼近,他下意识一步步退後。

  綦菡才不管他的退却,突然扑向他,将他扑倒在床上,「大山,你不要以为我什麽都不知道,我晓得夫妻是要一起睡的,还要一起做一些羞人的事,对吧?可是你都没有告诉我,这些年来连碰都没碰我一下,害我们浪费了好多时间。」

  她笑得柔媚,那少女的气息让鲁大山都有些茫然了。

  「其实啊,我好像记得有人教过我,如何在床上服侍自己的丈夫,你今晚想要用哪一招呢?是要双飞式、燕尾式、龙腾式,还是凤翔式……」

  什麽龙飞凤舞的?短暂陷入她柔情的鲁大山,下一个眨眼突然间回过神来,理解她在说什麽之後,差点一管鼻血喷了出来。

  「不不不,没没没,不行不行不行……」鲁大山一把推开她,离开床三大步远。「不行,綦菡,我们不可以那麽做。」

  「你真的嫌弃我……」綦菡眼中又浮起了泪光。

  「不是,我不是嫌弃你……」鲁大山无奈至极,看着她那要哭要哭的模样,不知怎地有些不舍。

  她原本是那麽骄傲自信的,都是因为被他害得失忆,又长久跟在他身边,被他不断拒绝,才变得这麽胆小怯懦。

  越是看着这样的她,他心中的罪恶感越重。

  「是这样的。」他清了清喉咙,决定晓以大义。「綦菡,你年纪还小,这麽小不适合圆……那个圆房的。这件事,呃,等你长大再说吧。」说完,他连滚带爬地逃出了房间,不敢继续和她纠缠下去。

  他知道自己对她始终会心软,但这件事情攸关她的名节,心软不得啊!

  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而她是个含苞待放的小美人,即使心里对她有些芥蒂,但在她刻意的引诱之下,他真有些招架不住,还是先走为妙。

  然而,他心中的那些挣扎,綦菡却是一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他再一次从她身边逃开了,这令她很是沮丧,她对着房门口,幽幽地低喃道:「大山,我十一岁时,你可以说我还小,但如今我早已及笄了,已经不小,是个大姑娘了……」

  不知不觉地,綦菡陷入了一种自怜情绪,似乎不管她再怎麽努力,都无法得到丈夫的喜爱。

  第2章

  半年过去了,綦菡学着如何当一个好妻子,但她总觉得自己遇到了瓶颈,怎麽做都做不好。

  有几次她试着要做菜给鲁大山吃,他虽然跟她说她不必下厨,但还是吃了她做的东西,可是她慢慢地发现,他吃东西的时候表情很奇怪,而且他也不让鲁大娘及鲁旦吃,一开始她还以为他是喜欢她做的菜而沾沾自喜,但後来她好奇地嚐了一口,差点吐出来。

  亏他还吃了大半个月,真是难为他了,难怪他吃东西时总是表情古怪,一副艰困的样子,更难怪他不敢把她做的东西让鲁大娘及鲁旦吃。

  於是,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綦菡不再煮菜了,鲁家人显然也松了口气,但他们不经意的表情落在她心中,不免掀起了苦涩的伤感。

  她究竟遗忘了什麽?为何什麽都做不好呢?

  但綦菡不愿就这麽认输,既然她厨艺不行,那她就帮忙打理家务。可是这半年来,她一共打破了五只花瓶,扫断了六支扫帚,砸毁了三组茶具,更不用说上回还差点把鲁家的祖宗牌位给挥出了窗户之外,吓得众人一身冷汗。

  然後,她也不再做家务了。

  綦菡的失落感越来越大,她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不管想做什麽都帮了倒忙,简直令人灰心,亏得鲁家人气量大,鲁大山也不介意,否则换了一个夫家,她怕早就被休离了几百次。

  綦菡的低落,自然落入了鲁家人的眼中,於是鲁大娘让鲁大山到应化城里买了些布料,手把手的教起了綦菡如何裁缝衣服。

  綦菡终於有了些精神,全心全意的向鲁大娘学习,就是想做出一件衣服给鲁大山。看着丈夫穿着自己精心制作的新衣,那种成就感是难以言喻的。

  又过了一个月,綦菡终於将鲁大山的新衣做好了,那是一件深蓝色的外袍,领子上还缀着白边,虽然样式朴素,却是她花了无数精力,手指被针刺了上百次之後的成果。

  鲁大山的体格健壮精实,穿起这件新衣应该精神又体面吧?綦菡喜孜孜地想着,在他出门之前,亲自将新外袍递到了他手中。

  鲁大娘及鲁旦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

  鲁大山一脸腼覥的收下了,这不但是第一次有姑娘家替他做衣裳,还是綦菡特地为他裁制的,他更不可能拒绝,在三双兴奋又期待的目光注视下,他不好意思地将外袍穿上,然而左手套进去了,右手伸进袖子後,却怎麽也伸不出来。

  鲁大娘等三人看他穿衣服像在垂死挣扎似的,忍不住齐齐问道:「怎麽了?」

  鲁大山有些无奈地看着綦菡,「这右手袖口……似乎被缝死了,我的手伸不出来。」

  众人定睛一看,可不是那样吗?鲁大娘的脸微微抽搐着,鲁旦都傻了,至於綦菡,像是受到了什麽严重的打击,失落地看着鲁大山穿不下的衣服。

  「呃,没关系,剪开就好了。」鲁大娘笑笑地拿了把剪子,将袖口的缝线剪开。「好了,再穿穿看,这外袍啊,菡儿可是做了个把月了,可别辜负了人家的用心。」

  鲁大山衣袍穿是穿上了,但直到拉好衣襟才发现,这件袍子左半边与右半边的衣摆居然不一样长,袖子也是左长右短,让他看起来活像个唱大戏的,而且唱的还是丑角,若真把这件衣服穿出门,大概整个水源村的人都会笑倒在地上。

  这下气氛尴尬了,綦菡整张脸都黑了,鲁大娘也说不出什麽安慰的话,鲁旦更是一声都不敢哼,基本上能做出这样的衣服,已经不仅仅是失误,应该算是到了奇葩的境界。

  鲁大山看着泫然欲泣的綦菡,感受到她那浓浓的灰心,他赫然领悟自己将她带回水源村後,并没有好好关心过她的生活。

  事实上,为了逃避她,他不仅日日早出晚归,也从未与她同房,另外清出一个小房间睡,甚至对话都是十分简洁,目的就是不想让她太依赖他,以致於把他当成了真正的丈夫。然而他却忘了她早就把他当成唯一的依靠,他的忽略可以说正是她失去自信心的根本原因。

  綦菡自责自厌,但鲁大山却更加难受,因为那些情绪是他带给她的。

  过去还是綦家二小姐的她,是多麽耀眼、多麽自信,即便是常常被欺压的他,有时看着她美丽的笑容及落落大方的态度,都会忍不住看呆了,她会变成今日这般怯懦畏缩、小家子气,都是因为他啊!

  鲁大山不发一语,脱下外袍,却没有如以往般拿起出门的行囊,而是踅回了厅内,拿起以往他所穿的外袍,正当众人以为他要套上出门了,他却是将袍子套在了綦菡的身上。

  「娘,小鲁,今天我带她出去一趟。」鲁大山有些不自然地道。

  綦菡眼睛一亮,难以置信地望向鲁大山,他一向对她冷淡,她也以为是自己做不好才会令他失望,想不到他今天居然要带她出门?

  而她这种表情,更像一记重拳击在鲁大山心上,他这才觉得自己真的很笨又很迟钝,现在的她就如同一张白纸,他一直怀着以前的成见对待她,难免会伤了她的心。

  「哥,你们要去哪里?我也要……」

  鲁旦呆呆地问,腰上冷不防被她娘给捏了一记,疼得她龇牙咧嘴的。

  「你去凑什麽热闹?给我乖乖待在家里,把娘给你的针线活儿做完再说!」鲁大娘没好气地瞪向不长眼的笨女儿。

  鲁大山看了看母亲和妹妹,又看了看綦菡,目光中居然难得地透出了一丝柔光。

  「我带綦菡去找回一些她失落的东西,那我们出门了。」

  苍茫山是水源村赖以维生的一座大山,座落於村子的东南方,恰恰挡去了鬼族可能偷袭进攻的路线,保全了水源村至今仍未受战火袭击。而山上许多猎物及野菜,也是水源村主要的收入来源及日常食材。

  鲁大山回到村子这半年来,几乎都在苍茫山上,他是村里最好的猎手,他的猎物是别人的好几倍,带到应化城贩售,又可以翻好几倍,他更有办法从山上找到许多美味的野菜,分送给邻家。

  这些技能都是在綦家担任护卫时学会的,他很感恩,今日带着綦菡来到苍茫山,便是想还了这份恩情。

  但是看着綦菡全然信任及依赖的表情,他知道,这份情是还不了的,而且再这样下去,只怕越欠越多了……

  「相公,你带我到这山上做什麽?」綦菡甜笑着问道,虽然风光明媚,景色宜人,但她的目光却总是锁在鲁大山身上。

  看着她那甜蜜的笑脸,鲁大山的心有些浮动,但他努力压抑下来,力持镇定地道:「因为这里才是你大展身手的地方。」她带着她走了一小段路,突然停步,指着路边的一株小草问道:「你认得这株是什麽草吗?」

  这是一种南方常见的药草,名为止血草,那是金创药的主药,功能便如其名,在於止血清瘀,过去她常带着他上山采药,看得多了,自然也认识一些。

  如果她不认得,那他就帮她一点一点的把记忆找回来,医药的世界才是她的世界,让她去做些那家务,实在太浪费了。

  鲁大山才这麽想着,想不到綦菡笑容满面,一步跳了过去,一把将小草拔了起来。「是止血草啊!我们再拔一些辅药,可以做成金创药。相公你常常在山里活动,受了伤用金创药外敷很有帮助的。」

  接下来,变成她蹦蹦跳跳地走在了前头,不时弯下腰拔起地上的药草,而她每拔一株,就往後丢给鲁大山,就如同她未丧失记忆时那般,看在鲁大山眼中很是怀念。

  「马钱子、红花、当归……」綦菡完全沉浸在采药的喜悦之中,「啊!还有白芷、苎麻……」

  她笑吟吟地采了许多药草,连不是用来做金创药的药草她都采了,而在这个过程中,她原本空白的脑子里,凭空多出了许多药方,随时可以把药材搭配成各式各样的成药,医治许多疑难杂症,她甚至是本能的知道如何辨症、如何用药,该拿捏的用量,对她而言简直一点难度都没有。

  在她身後的鲁大山拉起了衣摆,做成了一个临时的布兜,将她采的药草拢在一起。他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姑娘又犯了像以前一样的毛病,根本不管他有没有东西装、拿不拿得下,总之一股脑儿要他收好就是。

  不过以前只要掉了一朵花或是一根草,她可是凶巴巴地唯他是问,可现在她回头看到他的窘态,则是忍不住噗哧一笑。

  「相公,我倒忘了停手,让你拿这麽多。」她将小手伸向他。「我帮你拿一些吧?」

  她那温柔又体贴的行为,真真正正撼动了鲁大山的心,那清丽的笑更是令他头昏眼花,有这麽一瞬间,他不由得幻想着如果她真是他的娘子该有多好?

  可是下一瞬,他马上清醒过来,他不能这麽做,他不能这麽想,趁人之危是可耻的事,他绝对不能做!於是那一瞬间萌发出来的某种情感,又被他硬生生的掐断。

  他微微摇了摇头,又往头上抓了抓,随即变成一头乱发。「不必了,这些我拿就可以了。」

  「相公,你带我来这个地方真好啊!」綦菡深呼吸了一口气。「我来到这里,整个人都觉得放松了呢!」

  「因为这才是你习惯的生活。」鲁大山目光有些复杂地盯着她。「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你的身世?」

  她点了点头。「你说我是京城医药世家綦家的二小姐,母亲已经亡故,由父亲带大,还有一个姊姊和一个妹妹。」

  「对,而这也是你会对药草如此熟悉的原因。」鲁大山娓娓解释起她过去的情况,「你是一个神医,从小便研读你们綦家的药典医书,才十岁医术就十分了得,十一岁开始替人看诊。在京城你可是小有名气,尤其许多王公贵胄、权贵仕绅的女眷,只要有个病痛一定是找你,你在京城的仕女圈内相当受欢迎,更不用说你的容貌姣好,虽然当时年纪小,但长大後必然国色天香,想来向你提亲的大户可也不少……」

  他说了一大堆,綦菡却只注意到他赞美她的容貌,整张小脸都亮了起来。「相公,你真觉得我国色天香?」

  「呃,我是说以後……」鲁大山突然感到头痛,这小姑娘究竟话都听哪儿去了?

  「现在不就是你那时候的以後了吗?」她踮起脚凑到他面前,「漂亮吗?漂亮吗?」

  她突然离得他好近,他差点没控制好被她撩起的那丝悸动,为了掩饰慌张,他连忙倒退了三大步。「很……很漂亮啊!」

  「那你为什麽不跟我圆房?」綦菡认真地问道。

  她都不会不好意思的吗?在大庭广众……呃,好吧,在荒山野岭光天化日之下问这种问题,鲁大山简直欲哭无泪,她失去记忆後虽然脾气收敛了,但那直率的态度却是变本加厉啊!

  「你还小……」他知道再继续纠缠这件事,肯定没个了结,一向脑子迟钝的他,突然灵光一闪,居然也让他想出了个好主意,於是他话锋一转,「因为你很多事还没记起来,事情总要一步一步来。以前你自己说过,十五岁圆房还是太小,我总不好违逆你的意思,所以等你想起来什麽年纪是恰当的,咱们再来讨论那桩事情。」

  「我真的那麽说?」

  「真的。」

  「我的医术真的那麽好?说了你就相信?」

  「对,我亲眼见过你问诊下药,甚至针灸整骨都难不倒你,你的医术好是无庸置疑的。」这个回答他倒是一点都不心虚。「所以以後你也别再做那些家务了,那些根本不是你该做的。」这才是他今日带她来的真正目的,只是话题被她一偏,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转回来,真是累煞人也。

  「相公,你嫌弃我做不好吗?」

  綦菡又目含哀怨,又差点让鲁大山崩溃。

  「不是,我只是希望你能开心点,不要做自己不擅长的事。」他硬着头皮解释。

  「可是我擅长的是拔这些草,一点都帮不到相公你啊!」

  你只要乖乖的活着,就是帮我了。鲁大山相当无奈,但这实话又不能宣之於口,否则怕她就哭死在他面前。

  低头看了看她拔的药草,他叹了口气说道:「这样吧,你把这些药材做成药丸子或是药粉,然後我拿到应化城去卖,多少贴补一下家用,这样也算帮上忙了。」

  「好!」綦菡马上破涕为笑,「我还知道很多药方是可以炖汤的,我多拔一些,晚上炖鸡汤给相公喝!」

  说完,她又开开心心地向前奔去,想找更多实用又好吃的药草,却没发现跟在她身後的鲁大山脸都绿了。

  「我只要药草……」他的一只手悬在空中,似是要召唤她回来,可是他说话的音量却虚弱得只有他自己听得到。「可不可以不要炖鸡汤?其实你煮的东西……不是很好吃。」

  一路下山,綦菡都是笑咪咪地看着鲁大山,眼神片刻也离不开他。

  这个大个子相公虽然不会说好听话,平时也不太搭理她,但她知道他其实默默关注着她的生活,否则不会在她沮丧到了极点的时候特地带她上山,让她知道自己还有着本领。

  再低头看看自己被他牵住的小手,綦菡的笑容更灿烂了。或许是山路太过崎岖,又或许是她一直死盯着他,让他担心她不小心就摔个大马趴,无奈之余只得牵着她走,他甚至把那些药材都用外袍包了起来背在背上,好空出手来。

  只有这个时候,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是他的妻子,执子之手。

  两人回到了山下已是傍晚,看着满天的霞光,綦菡满足地过完了这一天,然而鲁大山却非如此,他定定地望着村子的方向,不发一语,表情也从在山上的放松变得有些凝重。

  「相公,怎麽了?」綦菡察觉了他的异状,问道。

  鲁大山目力惊人,远远的,他便看到村子里有人被抬了出来。「看来村里又有人出事了。咱们水源村没有大夫,遇到重病只能抬到应化城去,能不能撑过去,就只能看天意了。」

  「有病人?」她的小脸也严肃了起来。「相公,能不能带我过去看看?」

  闻言,他顿时眼睛一亮。对啊,他身边就有个小神医,怎麽就忘记了呢?别人治不好的病,说不定她就能治好,再不济至少也可以缓解病情,让病人能拖到应化城里。

  「我们马上过去。」鲁大山本想拉着她跑过去,但她的脚程实在太慢,他索性将她抱了起来,朝着村子的方向飞奔而去。

  綦菡低叫一声,但随即温顺地躺在他怀中。她知道他是为了方便,但即使只有这麽一小段路的温馨,她也要好好感受。

  不一会儿,他们果然在接近村口的地方遇到了几个村民抬着一个人,领路的是一脸忧虑的丁原,他是村子里的猎手之一,平时对鲁大山很信服,而躺在担架上的是丁原的母亲,她脸色灰败、浑身抽搐,时不时还长咳一阵,相当骇人。

  「丁原,这是怎麽了?」

  鲁大山早在不远处就放下了綦菡,他先走向了丁原,而綦菡则是迳自走向了丁母。

  「不知道……」丁原哭丧着脸,手足无措。「我娘一早就又吐又泻肚子,方才还倒地不省人事,脸色又这麽难看,我只能快点送她到应化城,希望她能撑下去。」

  鲁大山沉重地道:「冷静点,丁原,你听我说。」他指着正在察看丁母状况的綦菡。「綦菡是个大夫,让她先替你母亲看看吧。」

  「嫂子是个大夫?」

  不仅丁原面露狐疑,连其他抬着人的村民们都难以置信,綦菡看起来才十五、六岁的娇嫩模样,会是个大夫?

  「丁原,情况紧急,你要相信我。」鲁大山知道这很难相信,以前在京城也不是没人质疑过綦菡,但在她妙手回春好几次後,那些批评的人都乖乖闭上了嘴巴。「你不要看她年纪小,她可是京城医药世家綦家出身的,几年前在京城就有了小神医的名号,连皇宫里的公主嫔妃都指名要找她治病。」

  丁原举棋不定,但他母亲情况严重,现在抬去应化城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如果能在綦菡这里多一个机会也是好的,何况他平时就对鲁大山的话信服得很,所以他没有犹豫太久便道:「大山,就听你的。」

  鲁大山点了点头,来到綦菡身边。

  綦菡见鲁大山过来了,连忙解下他背在身上的外袍,本能地指挥道:「先将大娘放下来,谁去找两块石头,一块平一点的要磨药用,还要找些水来。另外其他人不要靠得太近,这位大娘染的只怕是瘟疫。」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吓退了一步,丁原更是面色如土,只有鲁大山很快的按照綦菡的指示,寻回了两大块石头,还顺带用荷叶装了水回来。

  綦菡挑出了几味药材,让鲁大山在石头上捣成泥,与荷叶中的水混合,接着全灌入了丁母的口中。

  确定药入喉了,綦菡在鲁大山的协助下,将丁母翻成侧身,接着便拉着他跳开。「先不要靠近她……」

  此时柳宿突然领着一群村民来了,看到丁原等人居然还杵在村口,柳宿忍不住说道:「丁原,你娘不是快死了?还不快抬去应化城,是要等死吗?」

  一听柳宿说话的口气,就知道他与丁原的交情并不好,应该说柳宿与所有和鲁大山往来密切的人交情都不好。

  柳宿就住在鲁家隔壁,此人心胸狭窄,目光短浅,且个性贪婪阴险,他原本就嫉妒鲁大娘在村里比他更受村民拥戴,之後又亲眼看着鲁家在短短数年内如何从一个小户,成为村里最大户的人家,教他如何不眼红?

  因此一看到丁原等人还不走,连鲁大山都在这里,他便忙不迭地找碴来了。

  丁原无心与他吵架,只是老实说道:「大山说他的妻子在京城是个大夫,我就让我娘先给她看看,刚才她才替我娘喂了药呢!你看我娘身体也不抖了,应该是有好转……」

  话音方落,原本昏迷的丁母就有了反应,她先是乾呕了两声,接着哗啦啦的吐出一堆秽物,吐完之後,丁母两眼一翻,又昏了过去。

  「怎麽会这样?怎麽会这样?」丁原吓得六神无主,无助地望向綦菡及鲁大山。

  綦菡连忙解释道:「这是正常的,因为要先排出体内的毒素……」

  柳宿恶狠狠地打断她,「你究竟给丁原他娘吃了什麽,怎麽会弄得半死不活的?原本还可能救得起来,现在她八成死定了!」

  「如果及时医治,她不会死的……」

  柳宿根本不管她说什麽,他只知道现在是自己挑拨离间的大好时机,一个箭步来到丁原面前,半是恐吓半是造谣地说道:「丁原,庸医误人啊!你相信鲁家媳妇这个庸医,根本就是天大的错误!看看你娘要死不活的模样,你再不快点把你娘送到应化城去,她就真的没命了!」

  丁原本就无措,现在再被这麽一吓,连忙又吆喝着村民将他娘抬走,一时之间也顾不得鲁大山夫妇了。

  接着,柳宿转头厉声对着綦菡道:「丁原他娘要是送了命,一切就要怪你!你根本什麽都不懂,居然还敢假冒大夫?」

  綦菡被吓退了一步,本想再替自己辩解,但鲁大山已经挡在了她面前,沉声道:「綦菡医术过人,她的名声在京里随便问一个人都知道,她会这麽救治一定有她的道理,我相信她!」

  我相信她这四个字瞬间融化了綦菡的心,让她眼眶都忍不住红了。这比什麽情话都还要动人,他从不说甜言蜜语,却永远像山一样,替她挡风遮雨。

  綦菡的脑际突然痛了一下,一个画面飞快闪了过去,她觉得画面中的自己像飘在半空中,而眼中看到的,只有鲁大山坚定的表情……

  「哼!鲁大山,你相信她有什麽用?她就是医死人了啊!」柳宿不怀好意地故意在村民面前大声说道。

  「丁原的娘还没死!」即使丁母刚才被抬走时的脸色惨白得吓人,鲁大山也没有些许动摇,「綦菡的医术可不是泛泛之辈能够比的,而且她刚才说丁原他娘很可能染上了瘟疫,瘟疫非同小可,你这个做村长的,是不是应该赶快将村民聚集起来防止疫情扩大,而不是在这里大放厥词!」

  跟着柳宿来的村民都吓了一跳,柳宿也是脸色微变,但仍嘴硬道:「你……你这是妖言惑众!她说瘟疫就瘟疫,有什麽证明?」他见众人都是一脸惧怕,变本加厉地又道:「我看丁原他娘是死定了,你们这家子妖言惑众,还冒充大夫医死了人,应该把你们赶出村子,免得害死更多人!」说完,他看向其他人,煽动着,「你们说是不是啊?是不是啊?」

  「是啊!是啊!」有些村民跟着吆喝,他们都是平时巴结逢迎柳宿的狗腿子。

  而其余村民则是欲言又止。

  其实只有一小部分人赞同村长的话,但那也是基於不想面对瘟疫的事实,并不是对鲁家有什麽不满,大多数人都是站在鲁大山这边的,毕竟他过去在京里赚大钱,也帮了村子里很多,鲁大娘还是村里的智者,甚至不少村民都租鲁家的地耕作。

  一下子,气氛僵硬了起来,鲁大山懒得再理会柳宿,转向綦菡说道:「綦菡,这瘟疫该如何应对?你快教大家怎麽做,迟恐生变。」

  綦菡动容地望着他,他始终没有被影响,始终信任着她吗?这时候,她一点也不怕了,站了出来,朗声对着众人说道:「首先,大家要知道瘟疫是一种传染性很高的疾病,有一个就会有第二个,我建议以丁家为中心,左右的房舍全空出来,以後若有新的病人,就抬到那里去治疗。

  「此外,治疗及预防瘟疫的药草我们要先收集起来,否则只怕到时候不敷使用,得要有人上山采药,或者到应化城去买。再者,我需要几个人协助我治疗,这几个人或许也有感染瘟疫的危险,但我会让这样的危险降到最低……」

  她有条不紊地解释着,鲁大山则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都有些入迷了。这时候的她跟以前自信满满的二小姐没有什麽不同,反而随着年纪增长,更显得从容不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美丽。

  村民听得一愣一愣的,几乎就要行动了,柳宿也越听越心慌,一方面怕真的是瘟疫,另一方面是他堂堂村长现在居然被一个小丫头指导,简直有损颜面。

  此时天色暗了下来,村子里正处於一种惊疑不定的状态,不管有没有瘟疫,綦菡露了这麽一手,要把她赶出去是不可能了,更不用说还有个鲁大山挡在那儿,就在柳宿苦思着理由想再扳倒他们夫妻俩,就见丁原等人又把丁母抬了回来。

  「怎麽了?」柳宿见他们回来,不惊反喜。「是不是死了?是不是人死了?」

  只要丁母死了,还怕不能借题发挥吗?

  想不到丁原及一同抬人的村人们一脸惊慌,根本不管柳宿说什麽,见到鲁大山夫妻还站在村口,连忙快步冲了过来。

  丁原急急忙忙地说道:「糟了糟了,这下真的糟了!嫂子说对了,只怕我娘真是染上瘟疫了!」

  村民们都倒抽了口气。

  柳宿更是直接叫了出来,离了丁原好几步远。「怎麽可能?你怎麽知道的?」

  「因为我们方才还没到应化城,就遇到了从城里逃出来的商人,他说应化城里正在闹瘟疫,叫我们千万不要过去,还说我娘这副模样,跟城里那些染上瘟疫的病人一模一样……」丁原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把话说清楚了。

  「什麽?真是瘟疫?」柳宿差点跳起来。「不行!你们不准进来村子里,万一让其他人都染上了瘟疫怎麽办?」

  丁原脸色大变。「村长,你不让我们进去,是要我娘等死吗?」

  「你娘原本就要死了!」柳宿气急败坏。「你们丁家的全不准进村!」

  「我反对!」鲁大山突然铁青着脸开口,「难道以後只要村民生病就赶出去吗?如果是村长你家的人生病了,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赶你们出去?」

  「你你你……」柳宿脸都涨红了,却无法辩驳,因为其他村民看着他的眼神,都带着不善。

  「而且村子里染病的人也不见得只有丁原的母亲,可能也有其他人染上了,只是还没发病。」綦菡也跟着开口,这时候她说的话特别有说服力。「所以我们不能谁生病就赶谁,一定要团结起来。」

  「方才綦菡已经把对付疫情的方式说得很清楚了,大家只要照做就好,我相信疫情一定可以控制住的。」鲁大山完全支持着綦菡,他有种预感,接下来她要面对的是重重的难关,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她一个人承受。

  「是啊是啊,我相信大山,相信鲁家嫂子!」丁原第一个跳出来。「那商人还说,我娘的情况早该咽气了,居然还能撑到这个时候,该不会是吃了什麽灵丹妙药,我想一定是綦家嫂子的药生效了,才保住我娘的命。」

  其余村人听了,也接连附和,似乎就要听鲁大山的话开始行动,方才还替柳宿助拳喊声的狗腿子村民们,此时都不敢出声,缩着头躲到人群後头。

  「你们、你们……」柳宿完全被忽略,气得跳脚。「到时候疫情若是控制不住,你们鲁家要负责吗?」

  鲁大山想都没想,定定地望着柳宿,厉声回道:「不管綦菡的成败,我鲁大山负全责!」

  说完,他再不理会柳宿,连忙带着村人和綦菡,将丁母抬进村里,其他人则是依照綦菡的安排忙碌去了。

  而被忽视得彻底的柳宿,则是阴恻恻地望着他们,再不发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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