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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收录] 《娇妻天降》(长相思1)作者:青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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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1-14 21:5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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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微《娇妻天降》(长相思之一)

青微《娇妻天降》(长相思之一)

青微《娇妻天降》(长相思之一)

出版日期:2016年8月25日

内容简介:

这年头偷女人回家落伍了,偷男人又怕下不了床,
偷女人心很麻烦,偷个精宝宝,买一送一很划算!

穿越来时,她才知道正主叫唐若瑶,今年十六岁,
不但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四个兄长更是对她唯命是从,
宠爱到一个无法无天的地步。可惜,正主虽然命好,
生在有权有势的家族,还当了倍受宠爱的世家小姐,
偏偏下嫁给不疼爱她的萧谨寒,受尽他的冷落跟嘲讽。
唐若瑶想,既然萧谨寒不稀罕正主当媳妇,
冒牌货的她跟这男人又没感情,萧夫人三个字犹如烫手山芋,
不如和离,从此井水不犯河水,男女婚嫁各不干涉。
谁知,她都打算好要带着正主几辈子吃用不尽的嫁妆走人,
萧谨寒却冷声扬言,嫁进萧家做他的女人,这辈子就别想走。
不是说古代男人都想三妻四妾,怎麽这男人夜夜爬上她的床,
一夜接一夜没规矩地折腾,害得她连房门都没跨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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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1-14 21:54 | 显示全部楼层
  楔子

  「为什麽这麽对我,我做错了什麽?」女子哭得梨花带雨,可就算是情绪崩溃到这种地步,行为举止却依旧矜持,就连质问的话也是温顺而委屈,完全没有市井妇人的泼辣,就连想去拉男人衣角的手都还是收回去,只是眼泪落个不停,难过到极点的模样。

  男人看不清楚眉目,声音却冷厉,「你难道不清楚?」虽然是疑问,话里话外的口气却好似认定了眼前人错了。

  女子哽咽,「我不会承认自己没做过的事情,你只是不肯相信我。」

  「相信?」男人笑了,说不出的冷酷无情,「自从你来到府里,她三番四次病倒,还都是见过你之後,你说过会好好对心盈,可她现在就病在床上让大夫诊治。」

  他的话那麽冷,他的心那麽绝情,女子像是认清了什麽,退後一步,笑了笑,可那声音却似哭非笑,「我懂了,你不会相信我的话,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麽不肯试着爱我,我做错了什麽?」

  「你做过最大的错事,就是不该嫁给我。」

  後退几步,女子没有继续解释,只是目光凄惨,看着男人渐行渐远,翕动的唇轻语,「如果我以命证清白,你会信吗?」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回答。

  唇角逸出一抹笑,却透着说不出的绝望,看着不远处一汪水,她笑意更深,缓缓走去。

  随着扑通水声,那抹红色身影先是在湖面挣紮,渐渐下沉,而却始终没有呼救。她此生从未说过谎言,如果自己用死亡证明清白,他知道後会明白吗?会後悔吗?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她的清白以命为证。

  唐若瑶连续几天梦到一个女子,这一次也不意外,不同的是唐若瑶觉得今天一定是被女子感动到了,不然那种强烈的窒息感从哪里来,从未有过的真实,倒像是她自己亲自跳进了水里一般。

  她忍不住咒骂一声,该死的,这种情况不应该狠狠搧那男人几个巴掌吗,傻到什麽样子才会跳湖自尽……救命啊,为什麽是她这个作梦的人不能呼吸了?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最後一刻,头很疼,两个声音不断在脑海叫嚣,一个是女人凄凉的声音,萧谨寒,我不後悔嫁给你。

  另一个是属於男人的,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冰凉,你嫁给我,就是错。

  再醒来,时空流转……呸,什麽流转,鬼知道自己为什麽会来到这个地方,大燕朝,到底是哪里?

  「瑟瑟,我想要安静。」唐若瑶翻个白眼看身边忙碌的婢女,婢女正在努力用美食引诱自己,唐若瑶忍不住撇嘴,她真的没心情吃东西。

  眼底沁出一片水气,瑟瑟红了眼圈,「小姐你千万不要想不开,无论怎样瑟瑟都陪着你。」

  亲眼看到小姐从湖里被人捞出来,被大夫说没救了,香消玉殒的时候,瑟瑟一下子就瘫在地上,谁知那时主子猛地吐了几口水,醒了过来。感谢天上又把人送回来,她怎麽敢离开半步。

  「那你安静待着,不准开口。」威胁一句,唐若瑶便没什麽形象地瘫坐在梳妆台前,双手垫着下巴,看着窗外若有所思。习习凉风在她身上拂过,舒适度一百分,如果窗外的景致是高楼大厦,远处是湛蓝一片海,而不是亭台楼阁、轩榭廊坊的话,她会更习惯。

  这是穿越过来的第六天……请允许暂时她称呼自己的状态为穿越,因为身为当事人的她都不知道是怎麽来到这个鬼地方,明明睡前只是作了一个怪梦,谁知道一夜醒来就来到古代,被人从湖里捞出来。

  唐若瑶还记得自己吐乾净水醒过来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吓得一脸发白,似乎完全把她当成了死人。可实话说现在的生活和死人真的没什麽差别,没有记忆、没有生活常识、没有前因後果,她莫名其妙地来到完全陌生的大燕朝,除了相同的名字,找不到一丁点来到这里的理由。

  在现代,唐若瑶是独生女,母亲难产去世,父亲身边情人无数,最新的一个竟然比二十岁的她还小一岁,也不知道父亲是怀着怎麽样的心情睡下去的。显然她这个女儿实在接受不了,父女俩感情极其冷淡,除了金钱上从来不苛给她,唐家父女都不怎麽期待见到对方,有时一年都没见一次。

  也许是看多了父亲的荒唐,唐若瑶从来就不期待婚姻,还自嘲二十岁的身体里有五十岁的灵魂,难道是因为自己反对父亲包养情人,所以上天安排她换一个身分,体验一下古代女子三从四德的生活?

  这具身体的正主也叫唐若瑶,女,年方十六。

  父亲是当朝大司马唐钧,母亲姓赵,簪缨门第的闺秀,夫妻琴瑟和鸣,生育五个孩子,她最小,四个哥哥同居朝堂。用瑟瑟的话说,咱们唐家占据了大燕朝半边朝堂。

  瑟瑟是正主的贴身婢女,十一岁被人牙子卖进唐家,从此她兢兢业业地陪着唐若瑶长大,主仆感情不错,所以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一脸骄傲,俨然把进唐家当成了自己的幸运,就连冒牌而来的唐若瑶都被她感染,止不住在心底感慨正主命好,有权有势的家族、倍受宠爱的地位,这简直就是天生的人生赢家,除了……嫁错人。

  没错,正主唐若瑶嫁人了,冒牌的她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差点气得昏过去,现代的自己还在为婚姻抗争,不想嫁给父亲安排的人,为什麽一觉醒来自己就成了有夫之妇,还是嫁给身分、地位都比她低一等的萧家臭男人。

  萧谨寒,征西将军萧护的第二个儿子,一个出身武将之家却做了商人的奇葩。

  萧家世居颍州,早年间去到京都,五年前老将军护卫着当朝天子登上皇位,却在乱阵中伤了腿,走动无虞却舞不动刀枪,何况天下趋於太平,自己攥着兵马也不是好事,他懂得功高盖主的道理,所以乾脆就让长子承袭了爵位,带着妻子回老家。

  过了两年,萧谨寒也回到颍州侍奉双亲。明明可以做官却选择回到颍州,萧谨寒就是这样一个行事奇葩的男人,正主唐若瑶自己求来的如意郎君。

  若看两人的身分,这是下嫁,绝对是,可就算下嫁也没换来幸福。

  前十六年的唐若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连要嫁给当朝皇帝都不算难事,可她偏偏选择了萧谨寒,於是接下来的人生变得悲惨,京都不待,嫁到颍州,好好的世家小姐不做,来做不受宠爱的萧夫人。

  如果这是一出戏,现代的唐若瑶表示根本看不下去,谁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去受虐,可一旦当事人变成自己,她表示心里很苦,生活无望,如果不是瑟瑟拦着,早就学着正主跳湖。

  没错,正主是跳湖没了的,至於理由,随便偷听府里的流言蜚语也明白七八分。

  有两个版本,瑟瑟这里是,小姐痴心於萧公子被辜负,嫁过来才知道府里藏着一个甘心做妾的江心盈,还被这个坏女人设计、欺负,才想不开跳湖。

  萧家下人嘴里,是唐家仗势欺人逼婚,让有情人难成眷属的萧谨寒恨上,唐若瑶嫁过来之後就被冷淡,至今仍是完璧之身成为笑谈,於是鼓起勇气主动求欢,却遇到夫君青梅竹马的江心盈,被人讽刺、嘲笑。就这麽着,一生顺遂从未受过委屈的唐若瑶想不开,跳湖了。

  没考虑父母会多麽难过,没想过哥哥要多心疼,一心只想着爱情的正主就这麽纵身一跳,再醒过来,身体里面就换成了现代女性唐若瑶。

  对於小姐的遭遇,瑟瑟万分心疼,而唐若瑶只想说一个字,呸!

  别管事实到底如何,就为了一个男人什麽都不要了,正主真是个愚蠢的女人,还害她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简直胡闹。至於醒来之後她是怎麽唬弄了瑟瑟与一众婢女,唐若瑶表示完全没压力,随便唬弄几句,就说跳湖之後有些事想不起,再加上现场发挥,这些单纯的小姑娘早被她摆平。

  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留这里,唐若瑶猛地站起身,不行,不能留下帮这个笨女人收拾烂摊子,她要回去。她要开车走遍世界,要做出自己的一番事业,等着她那父亲老了後悔,还要认识无数的帅哥美男,才不做弃妇,绝不!

  第一章

  「轻一点,有点疼……」

  「好。」

  「对,就是那里,好舒服。葡萄太甜了,我要吃酸一点的。」

  没什麽形象地趴在床上,足足铺了六层的细丝床褥让唐若瑶几乎陷在里面,瑟瑟跪坐在里侧给她揉肩,旁边另有两个秀气的婢女,一个打扇,一个给葡萄剥皮,一帘之隔的外面还站着三个婢女候着。

  从小没有母亲,和父亲关系也差劲,虽然不缺钱,可身边很少贴心的朋友,就算是在现代也没享受过这样的生活,唐若瑶舒服得想要大喊一声,可想到这些小婢女吃惊又惊恐的眼神,她不得不忍住到嘴边的欢呼,安安静静地享受,至於回去?急什麽。

  又过了一刻钟,瑟瑟的呼吸有些沉重起来,唐若瑶翻身,一手托腮,看着她白嫩脸颊上的汗珠,有些心疼,「累了干嘛不告诉我,休息、休息,都找地方坐着歇歇。」

  「奴婢不累,小姐高兴就好。」略显急促的呼吸还没平静下来,瑟瑟依旧一副甘愿付出的模样,「奴婢们就是侍候小姐的,怎麽能坐着休息。」

  「笨蛋。」手指在瑟瑟的脸颊上捏了一把,唐若瑶起身盘腿坐着,「我让你们休息就休息,不然我就把你们通通撵出去。」这些天已经完全了解这些小婢女心里对主子的忠诚,她不得不板着脸装着发火。

  被唐若瑶轻佻的动作吓了一跳,再看看她大剌剌的坐姿,瑟瑟几乎要一口气憋死过去,「小姐,你、你怎麽能这麽坐着?让人瞧见会笑话的。」

  「随便。」唐若瑶撇嘴摊手,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地方已经够委屈了,难道还要她去学大家闺秀怎麽做吗,那不如直接去自杀好了。

  「小姐!」几乎立刻联想到小姐被嘲笑,然後被萧家休出去的悲惨景象,瑟瑟又要红了眼圈,「小姐……」

  唐若瑶做个鬼脸,又愁闷地扭曲了表情,一脸痛不欲生,「瑟瑟,你杀了我吧。」

  「小姐你在说什麽,瑟瑟怎麽会杀了你?」

  「我求你了,杀了我吧。」

  「小姐……」

  「你要不动手就赶紧把眼泪收回去,不然我就去自杀。」

  双唇翕动想说什麽却没说出来,瑟瑟赶紧抹掉眼泪,口气委屈,「好吧。」

  扑上去亲她一口,唐若瑶笑得狡猾,如同猫咪,「真乖。」

  霎时间,瑟瑟脸红如滴血,「小姐……」

  这样的情景这些天已经上演了无数遍,房里另外五个婢女都抿嘴微笑,又不敢笑出声,只能憋得全都脸颊红红。

  唐若瑶捏着床边的葡萄丢到嘴里,脸上也是笑容一片。对现代已经二十岁的她来说,眼前的婢女们都是小女孩,大概也只有这种时候,面对着这些年轻稚嫩的脸庞她才能忘记这个时代对她来说完全是陌生的,不去想走出这个院子去面对可能有的恶意,完全只剩下开心。

  吃完了葡萄,撵走了另外五个婢女,唐若瑶扭着腰从床上起来,从午休的时候到下午她都赖在床上,感觉身体都躺酸了,可对於一个已婚的古代女子来说,能有的娱乐实在太少,她只能寄情於睡觉。

  左扭扭、右扭扭,一层层的绫罗让她浑身难受,不等瑟瑟阻拦,唐若瑶脱掉藕丝衫子,再褪去束腰,单留一件轻薄细软的柳花长裙,这会的模样就和在现代穿了一件真丝睡衣差不多,甚至比睡衣更轻薄、宽松,飘飘然的格外轻巧,顿时整个世界都凉爽了。

  既然衣服都脱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满脑袋的珠钗银饰拔下来,乾脆利落地盘成一个半丸子头,仅用一根玉钗固定。

  「小姐。」瑟瑟眼睛又瞪大了,急得恨不得扑过去,「你怎麽能脱衣裳,头饰都扯掉了,多麽不雅。」

  「闭嘴。」唐若瑶恶狠狠地瞪她,「你最好习惯我这个样子,不然接下来我们的相处不会愉快。」

  开玩笑,这会都六月了,天气开始渐渐变热,唐若瑶完全不能理解古代人左一层、右一层地包裹自己的想法,她必须让瑟瑟习惯这些,不然接下来到夏天结束都会是一场悲剧,毕竟这个小丫头是最接近自己的,另外五个可以经常打发走,这个却必须随时陪着自己,想法不一致是很可怕的。

  「小姐……」

  「瑟瑟乖,你应该试试这样,很舒服的。」

  「可是被人看到就惨了,对你的名声有损。」

  眉梢一挑,唐若瑶不客气地揭穿真相,「除了你们几个,谁会来。」

  唐若瑶实在不想说出这番话,可如果不说,瑟瑟永远不会死心,这些天这个小丫头一直试图暗示自己去邀宠渣男萧谨寒,她必须让自己身边的人明白真相,不能继续糊涂下去。

  在萧家,她们是异类,是被排斥的,这不是赶着贴上去就能改变的事实。

  不过分地讲,萧家人对正主很冷漠,事实就摆在这里,从她来到这里,庭院里从来没出现过萧家人,别说是萧谨寒,就连下人都来去匆匆。

  侍候的贴身婢女、打扫院子的粗使婢女、准备饭食的厨娘都是唐家带来的人,就连院子都是唐家为了女儿出嫁特意建的,栖凤阁,单听这个名字就能明白家人有多疼爱出嫁的女儿。可惜现实总是很残忍,唐家视若珍宝的女儿嫁到萧家只是一个被嫌弃的弃妇,甚至最後赔上一条命。

  想到还在千里之外担忧女儿的唐家人,唐若瑶的脸色也黯淡了一下,她虽然没亲身体验过那个家庭的宠爱,却能从千丝万缕感受到,这让她有些心疼不知女儿魂归何处的唐家。

  一时哑然,瑟瑟无言以对,情绪低落,「小姐,你别难受。」

  「嗯。」不过一时情绪低落,唐若瑶叹口气,「只要你不再明示暗示我去争宠,我就不难过。」

  「小姐。」愕然地看着她,瑟瑟第一次听小姐回应这个话题,「小姐你为什麽像是变了一个人?」身为贴身婢女,她是最了解主子有多喜欢萧公子,几乎是执意地嫁了过来,之前还拚命地去努力,希望得到萧公子的宠爱,为什麽现在变了好多?

  眼睛里骤然一亮,唐若瑶收起伤春悲秋的心思,咬了一下唇,像是下了什麽决心,对上瑟瑟的眼睛,「瑟瑟,你终於开窍了,我不是你家小姐。」

  她的样子实在太过认真,可说出来的话却像是笑话,瑟瑟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哭笑不得,「小姐你在说些什麽。」

  「我说,我不是唐若瑶。」

  「小姐……」

  「我发誓!」做出发誓的动作,唐若瑶绷着脸,努力地表明自己有多严肃。

  眼底渐渐溢满紧张,瑟瑟哑然,半晌才开口,「那你是谁?」

  「我叫唐若瑶……」

  唐若瑶还未说完,瑟瑟噗嗤笑出声,「小姐你吓死我了,你又说笑。」

  看她完全不相信的样子,唐若瑶恨不得哀号一声,可最後还是忍住,哭丧着脸,「你不是说感觉到我变了人吗,那为什麽不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虽然名字叫唐若瑶,可人是从二十一世纪来的,不是你身边的唐若瑶。」

  「二十一时机,同一个唐若瑶,小姐你发烧了吗,到底在说些什麽?」

  被郁闷得眼前发黑,唐若瑶几乎要认输了,「你真的没感觉我的变化吗?」

  咬着唇很认真地想了想,瑟瑟点头。

  她确实感觉到小姐的变化,以前的小姐虽然也很温柔,可对下人从来不会靠得太近,无论走到哪里都是高贵不可侵犯,可现在的小姐和之前不一样,亲切了许多,甚至这些天厨娘送来饭菜,小姐还会说感谢的话。

  还有,前段日子刚嫁过来的时候,从来都是温和的小姐整个人都变得哀怨,院子里弥漫着一股忧郁气氛。可现在这一切完全变了,小姐笑得要多开朗有多开朗,无论吃喝玩乐都开始感兴趣,更明显的是,自从跳湖救回来再也没提过萧公子,一次都没有,偶尔听到婢女提到也总是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

  看瑟瑟想了好半天,目光时不时扫到自己身上,唐若瑶乾笑,「你信了吧。」

  「那我家小姐呢?」瑟瑟一脸怀疑。

  「大概死了吧。」完全没考虑就说出这句话,唐若瑶望天,她也不知道好不好。等她回神,後知後觉地发现瑟瑟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哭得梨花带雨,「瑟瑟你怎麽了?」

  「小姐、小姐……」哭得越来越惨,瑟瑟几乎要水漫金山。

  脑袋里闪过一阵疯狂吐槽,唐若瑶认输了,露出笑容,「我骗你呢,笨蛋,是胡说逗你玩,你还当真了。看看我的脸,听听我的声音,我是说曾经那个爱萧谨寒的笨蛋唐若瑶死了,现在的我是快乐的。」

  抽噎着抹抹眼泪,瑟瑟的声音有些发颤,「真的吗?」

  「真的,我是骗你的。」

  看她破涕为笑,唐若瑶也笑,却忍不住默默地吐槽,骗鬼啊,她是看不得小丫头哭好吗,哎,自己还真是有够辛苦。

  可是这些天相处下来,她是真心感受到这些婢女对她的忠诚,竟然有些不舍得让她们难受,再说事情闹大,自己也不能有好果子吃,大概会被别人当成怪物烧死……算了,在找到回去的方法之前,她只能继续扮演这个身分。

  栖凤阁内,破涕为笑的主仆打闹在一起,而在房外,站着一个绣金丝银白衣衫的男人,俊美无俦的脸上表情复杂,听着房内的欢声笑语,许久後便转身离开。

  ◎             ◎             ◎

  折腾了半个时辰才总算摆脱瑟瑟,让她去吩咐晚餐,唐若瑶走到院子里透气,这会太阳未落,尽管院子里绿树成荫,却还是弥漫着一股热气,就连婢女们都懒得出来,倒是给她难得的机会一个人走走。

  庭院很大,她的栖凤阁就有五间屋子,婢女们的住所略微偏了一些,却也精致。往右走几十步是当初唐家让工匠建好的小花园,亭台楼阁、流水小榭样样俱全,透着精致和秀美。

  唐若瑶随意走进小花园,看看山、看看水,想着正主就是跳进这里面才不知所踪,她叹口气换个方向,越走越偏远,直到看到一座圆形拱门和里面的男人。

  一道门隔开两个院子,截然成了两个世界,那边花红柳绿,花香弥漫,这边竹林沙沙,清静优雅。唐若瑶几乎是下意识地放轻脚步,不想打扰眼前的美景。

  清风拂过,竹影摇摇,乾净的石桌上摆着几碟小菜、一壶酒,清淡寡合,坐在一旁的男人却让唐若瑶眼前一亮,银白衫子绣着金丝的纹路透着说不出的儒雅,衬得他挺拔的身姿越加尊贵,虽然只是端着酒杯小口饮用,举手投足间却自有一股风流。

  唐若瑶站的位置只能看到对方半张脸,可就算是那一半的面容都让她心跳如雷,从未有过的激动,眉如墨画、眼似水波、鬓若刀裁、目若朗星,墨发一丝不苟地高高束着,金色发冠与衣服的绣纹相得益彰。

  她从来不信这世上有一下子就能吸引自己的帅哥,可眼前的这人似乎把所有的溢美之词都占了还描绘不出那种感觉,尤其身上还透着一股清冷气息,淡淡的忧伤,如果被这样的男人凝视……呃,有点冷。

  似乎是感受到这边炽热的目光,男人扭头。几乎是四目相对,唐若瑶看着那眼睛目露寒星,冷漠而嘲讽,唇角虽然微微上扬,却完全不是喜悦的模样,好像是不悦。

  呃,这是什麽情况,为什麽帅哥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瞧着自己?唐若瑶感觉满腔的热血一下子给人扑灭一半,如果不是美色当前,她甚至有种离开的冲动,不过既然被发现了,就没必要掩饰,乾脆光明正大盯着人瞧。帅,简直帅到惨绝人寰,他是谁呢?既然出现在萧家,肯定是有关系的人。

  萧家的人,哎,烦死了,真希望他不是萧家的人,如果不是的话,不知道自己想办法离开这里後还能不能再续前缘?唐若瑶完全不觉得自己打起离婚改嫁的主意哪里不对,看帅哥的眼神更是热烈,如果不是对方表情越来越难看,她几乎要冲过去抢人就跑。脑海里已经联想到扒光帅哥的画面,唐若瑶笑得有些邪恶。

  而在不远处,萧谨寒已经怒气冲天。唐若瑶果然还是唐若瑶,自己竟然会在听到她和婢女瑟瑟的交谈後觉得她真的对自己死心,现在看来一切还是原样,一个口口声声说不在乎自己的女人现在却用满脸痴迷的恶心眼神看着自己,这让萧谨寒怒不可遏。

  「站在那里做什麽。」口气少见的严厉、恶劣,萧谨寒冷笑,「看够了没有。」

  帅哥的口气实在是糟糕,唐若瑶满眼的小星星又少了很多,眉梢一挑,眼眸里忍不住透出一丝挑衅。这人和她有仇吗,干嘛一副不共戴天的口气。

  眉头紧皱,萧谨寒冷笑,原本唐若瑶听到冷言冷语早就该白了脸落荒而逃,没想到跳了一次湖胆子倒大了不少,竟然一点也没哭,还一脸兴趣盎然地瞪着自己。

  「有什麽事?」

  唐若瑶想了想,镇定自若地摇头,「没事。」

  「以後不准来这里。」冷傲地看她一眼就移开目光,彷佛多看一眼就吃了莫大的亏,萧谨寒端起酒杯,状若无人。

  哎呦,还是个刺蝟帅哥,耍什麽脾气。想到自己堂堂现代人被一个老古董欺负,就算古代的身分也比这府里的所有人高,竟然还被鄙视成这样,唐若瑶几乎要狂笑出声表示不屑,如果不是看他这张脸长得好看,她早就发火了,还能容忍到这会。

  看他还是一副淡淡然把自己当成空气的模样,唐若瑶的唇角勾起一抹坏笑,突然大步走过去,卷起一阵香风,然後就在萧谨寒有些愕然的目光里夺过那酒杯一饮而尽,然後丢到地上,面露挑衅。

  「你……」萧谨寒猛地站起身,一时无语,只是沉着脸看眼前这个矮了他一头的女人,先是对上那双挑衅的眼神,继而发现她古怪的发髻,披着一层薄纱,若隐若现的手臂,还有身上那件堪比亵衣的长裙。

  「我怎样!」加重口气瞪着他,唐若瑶毫不怯场,就算是帅哥,没礼貌的时候也不能原谅。

  「你穿的是什麽!」眼睛掠过唐若瑶玲珑有致的身躯时一愣,萧谨寒的目光复杂了一下,可想到她就是这样四处乱晃,怒火随即攀升,「身为萧家的媳妇竟然如此不懂规矩,赤身裸体,伤风败俗,知不知道廉耻!」

  「赤身裸体?伤风败俗?」唐若瑶顺着他的目光看看自己,还伸开双手仔细打量一番,完全没发现哪里不对,明明自己出来的时候刻意披了一件纱巾,哪里露了?

  看她一脸无辜地扭动身体,淡淡香味扑鼻而来,一股燥热侵袭了萧谨寒的身体,他的脸色变得越加复杂,说出来的话却依旧不客气,「莫不是,你又想来勾引我。」说着,伸手扣住她下巴,他笑得有些讥讽,「就凭你现在的样子,只会让我更加厌烦。」

  最後一丝旖旎也消失殆尽,唐若瑶愤怒了。瞪大眼睛看着他,唐若瑶笑得邪恶,「勾引你,想得太多了老人家。」

  几乎立刻僵住,萧谨寒脸黑如墨,「你刚才说什麽?」

  「我说你是老人家。」笑得狡黠又得意,唐若瑶挣开束缚,「看你模样比我老好几岁吧,年纪大了就别动手动脚,小心身体吃不消。」

  从来没有如此刻觉得倍受侮辱,萧谨寒几乎咬牙切齿,「你再说一遍!」

  「你让我说我就说,你是谁啊?」

  滔天的愤怒夹杂着疑惑,他深吸一口气,「你不知道我是谁?」

  「我当然知道。」微微一笑,清纯如娇艳花朵,唐若瑶一字一句,「老、人、家。」

  说完,看着男人气得要杀人的表情,唐若瑶的心情是来到这里之後从未有过的舒畅。虽然看得出眼前的男人不过比自己大几岁,可想到他莫名其妙的冷言冷语,还是忍不住把这些天的憋闷一次发泄出来,浑身舒畅。

  萧谨寒有些错愕,惊讶自己竟然被眼前的女人轻易地挑动情绪,明明知道她是在故意气自己,可还是忍不住被她逗引出怒火,尤其看到那双晶亮的眸子里闪着无尽的得意,心里更是火冒三丈。

  狠狠盯着她只是想以势压人,却发现她完全不被影响,往日那个怯懦的女人消失了,眼前的人亮眼而嚣张,肌肤胜雪般娇嫩,神态嚣张而灿烂,明眸皓齿,美目流盼间像是一弯清泉,不施粉脂的脸颊顾盼间多了几分天然秀美。

  这行为举止不像以前的唐若瑶,以前的她无论何时何地总是端庄的,脸上画着最流行的妆容,头上、身上戴满了象徵身分的饰物……可无论是哪一种样子,萧谨寒不得不承认,比模样气度,唐若瑶都比江心盈好,可自己为什麽不喜欢她呢?甚至还排斥她。

  ◎             ◎             ◎

  看着唐若瑶那双眸子,萧谨寒不由地想到第一次遇到唐若瑶的情形,那是在三年前敬王妃举办的游园会中。当年的他还在京都,所谓游园会不过是适龄男女间一种相识办法,那时的他和江心盈随着大哥一起去参加,就遇到了唐若瑶。

  唐家官宦世家,位高权重,那时的唐若瑶虽然只有十三岁却已经是众人的焦点,何况她出众的美貌足以震惊别人,引得园中大多数少年倾心,恨不得立刻去提亲,如果不是唐若瑶身边陪着的两个哥哥,他们一定会争着上前表现。

  关於唐若瑶的传闻京都尽人皆知,唐大人生了四个儿子之後才有了一个女儿,至此当成掌上明珠,四个哥哥更是唯命是从。虽然听过,可萧谨寒却是第一次见到唐家哥哥宠爱妹妹到什麽地步,每走一步路都要在她身边陪着,恨不得把人含在嘴里。

  如果不是他表妹江心盈碰倒唐若瑶,萧谨寒对这个天之娇女的印象大概只会一闪而过,可就是那一碰,摔倒在地的唐若瑶记住了眼前丰神俊美的男人,而萧谨寒看着江心盈低头跪着道歉,唐若瑶却淡淡一瞥,话都不肯多说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些不悦。

  他不是不理解唐家人对唐若瑶的疼爱,只是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他有些心疼自己的表妹。江心盈是他远房的表妹,算不上什麽亲近亲戚,可当年一把火烧了她全家,就剩下她,後来就被他母亲收养,虽然说当作小姐养着,她却活得小心翼翼,显得格外可怜,没人去注意,就连下人都瞧不起她,冬天用的炭是最差的,吃的东西也简单。

  萧谨寒年少的时候也没留意过自己这个表妹,也许就是那次冬日看到她穿着单衣跪在花园祈求上天保佑唐家,心里一下子就软了,後来就有意帮着她,渐渐传出两人的传闻,他没解释过,却也看懂江心盈的心思。以至於後来,事情以一种夸张的姿态改变了三个人的命运。

  江心盈依旧小心翼翼,当初高高在上的唐若瑶甘愿嫁给他,迫於唐大人威势,他不情愿却还是只能答应。

  萧谨寒觉得可笑,明明那麽多的男人想要得到唐家的青睐,这个女人为什麽偏偏选择自己?既然嫁过来,为什麽不能忍受寂寞?想出各种办法作践江心盈,还投湖……一直以为那是藉故邀宠,心里厌恶更深,如果不是江心盈屡次劝说他来看看,他是绝不会主动出现。

  可是,现在当他看到唐若瑶一脸挑衅看着自己的模样,当初的感觉恍惚是一场错觉,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大小姐怎麽会变了样,还是说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可无论如何,他绝不接受这个女人挑战自己。

  心思变得透澈,萧谨寒蓦地伸手抓她到怀里,动作粗鲁,让彼此的身体紧紧相贴,「我不管你是作戏还是在想什麽诡计,你给我记住,你既然嫁给我,就要安守本分!」

  眼睛瞪得滴溜圆,唐若瑶震惊了,这个人是萧谨寒。

  终於明白他为什麽一副有仇的样子,想到眼前人的恶声恶气,再联想下正主以前受到的待遇会是怎样的,能让一个出身如此高贵的女孩想不开投湖,他绝对是渣男,无论多帅,渣男都是渣男。

  既然是渣男……深吸一口气狠狠踩在他的脚上,看着他诧异的目光,唐若瑶挣脱他的手臂,嫣然一笑,「有病。」

  第二章

  是夜,唐若瑶作了一场梦,极其诡异地梦到了现代的自己还活着,却已经被这个身体的正主取代,她和唐先生相处得很好,甚至比自己在的时候更像父女……

  再加上和萧谨寒的龌龊,这直接导致唐若瑶第二天心情一直都很低沉,瑟瑟帮着梳妆打扮的时候,唐若瑶甚至发了一场脾气,严厉抗议每天往脑袋上戴那麽多的金银首饰,自己就不是被萧家欺负死,而是被首饰压死。

  这种坏情绪一直延续到午间收到一份礼物开始,这是她身为古代人第一次和外面的人接触,心里难免有些兴奋,看着整整三大车东西被家丁从前院送到她这里,完好无损,车旁还站着二十个甲胄在身的少年郎,一个个恭敬万分地给她行礼。等到问清楚东西是从哪里来,她瞠目结舌。

  「瑟瑟,你说他们都是从京都来的。」压低声音问瑟瑟,唐若瑶的表情难掩激动。

  「是呀。」完全没摸清楚小姐激动什麽,瑟瑟表现得十分老练,吩咐了人带兵士们都去休息,又嘱咐几个年长的婢女归拢东西,「都小心点,弄坏一样都不行。」

  看婢女们习以为常的样子各自忙碌,又察觉到主子的情绪好了一些,瑟瑟忍不住多说几句,「小姐你忘了吗?这都是第三次送来了,这些人是三公子手下的,他们为了快点来都是走水路。这里面有你喜欢吃的点心,京都最新的戏摺子、画本,双吉祥的绸缎,还有瓷器……」

  说着便想到远在京都的唐家,瑟瑟的眼圈有些红了,「就算小姐嫁到颍州,老爷、夫人和公子们也一直惦记着小姐,你可千万别再做傻事,不然老爷他们的心都要碎了。」

  唐若瑶惊呆了,正主嫁到这边还不足两个月,唐家三次从京都把东西运到颍州,这可不是在交通便利,处处是快递公司的时代,想到二十个少年郎日夜赶路把东西运到自己身边,只因为唐家对这个女儿的宠爱,她心情有点复杂,说不出是因为那个梦还是眼前太过贵重的礼物,眼睛一下子有些温热。

  随着东西来的还有几封信,都是父亲、母亲、兄嫂写的,唐若瑶看得从未有过的仔细,一字一句细细地看下去,字字句句都是家人的关怀、在乎。看着那些风格迥异却各有千秋的字,彷佛一下子能够看到那些满怀关心的男男女女。

  想到正主竟然为了爱情抛弃宝贵的亲情,从未感受过父母亲情的唐若瑶愤怒了,於是她作了一个也许会後悔终生的决定……留下来,留在这个时代,就算是为了那份亲情也不会再寻死,除非天意让两个人交换回来,她不忍心想像这样疼爱孩子的双亲听到女儿去世,见到屍体的模样,不想看到哥哥、嫂嫂们心疼的眼泪。

  合上信,一脸坚毅,唐若瑶看看瑟瑟和几个婢女,「我跳湖的消息不许走漏半点风声,那是一时糊涂闹的笑话,如果传到京都父亲、母亲耳朵里,你们知道後果是什麽。」

  这些天都没见过主子这麽严厉的表情,婢女们连忙下腰,「奴婢不敢。」

  「那就好。」站起身看着窗外,唐若瑶的唇角微扬,萧家这边肯定不会把自己跳湖的消息传出去,不然爱女成痴的唐家不知道要雷霆一怒做出什麽事情。

  一场寻死导致两个人阴差阳错的交换,既然你代替了我,那我也会为你活下去。

  ◎             ◎             ◎

  要在讲究三妻四妾、三从四德的时代活下去,还要活得有滋有味又不憋屈,首先就要考虑一件事……离婚,或者说古代的和离。

  身为萧家娶来的不受宠的媳妇,显然留在这里是没有好下场,虽然这些日子萧家人只是漠视她,并没有做出更多过分的举动,可只要渣男萧谨寒继续冷淡她,这个夫人的位置就像是烫手山芋,早晚把她拖累死。

  她不是正主,也没深深爱过那个渣男,虽然第一面见到的时候颇为心动,可那张脸还没帅到让她甘愿付出一切去挽回的地步,爱就爱,不爱就不爱,强扭的瓜可不甜。

  想到就付诸行动,唐若瑶咬着从京都运来的点心,悠哉开口,「瑟瑟,我嫁过来的嫁妆有多少?」

  「多少?」没弄清楚主子表达的意思是什麽,瑟瑟纳闷,「不都在那里吗?」

  「哪里,我怎麽没看到。」唐若瑶吃了一惊,她可没瞧见什麽箱子和贵重东西,不会很少吧。

  「东西两边的厢房都是啊。」

  「都是?」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唐若瑶的表情舒缓不少,「那两间落锁的房间里都是?」

  「是啊。」

  「那值多少钱?不是,是银子,够不够咱们买房子和地?」

  「房子、地……」被主子弄得满头雾水,瑟瑟哑然,「这些东西买来做什麽,都是前院仆人们打理的。」

  「房子买来住,地买来给租户种。」敲瑟瑟的脑门一下,唐若瑶懒得解释。她虽然从小生活在经商家庭,可那些年从未留意过她父亲经商的东西,一窍不通,何况古代的情况和现代也大有不同,所以最稳妥的就是拿着嫁妆买房、买地,以後不至於缺吃少穿,就算哪天混到山穷水尽还能回京都,那时候的自己也有勇气告诉唐家人真相。

  「咱们现在不是有住处吗?」

  完全能够理解瑟瑟一个古代人的思维,唐若瑶也没着急,「如果我要和萧谨寒和离呢?」

  「和离!」猛地蹦起身,瑟瑟吓得眼睛差点瞪出来,「小姐你在胡说什麽呢。」

  「有那麽可怕吗,不就是和离,你也看清楚了萧谨寒不喜欢我,就算我做什麽他都讨厌,那这样下去咱们留在萧家只会越来越惨,还不如拿着嫁妆出去自立门户,到时候我是主子,你就是我的大管家,多自在舒服。」不以为意地摇摇头,她耐心说服,毕竟要是没有瑟瑟和几个婢女陪着她,她还真的没有胆子独自在古代闯。

  听着唐若瑶描绘的画面瑟瑟不是不心动,毕竟她也看了很多萧谨寒的冷眼,再想想唐若瑶那次跳湖,她的态度就有些动摇,「可是和离会损害名声。」

  「名声重要还是命重要,要是哪天我又想不开……」

  「小姐别说那种话。」瑟瑟一脸着急。

  「那就听我的。」得意一笑,唐若瑶把瑟瑟拉到身边,耐心地循循善诱,「我不懂这些嫁妆值多少,你帮我算算够不够咱们出去自立门户。」

  「那当然。」一脸骄傲,瑟瑟的口气十分自信,「别说这些嫁妆,就是拿出其中一件都够普通人家吃一辈子,当初来颍州,夫人准备的陪嫁品几十擡,几个公子也都各备一份,还有与咱们家交好的王公夫人们给的添妆,就连宫里的娘娘也送了不少,别说养活小姐,就是养整个颍州城一年都不在话下。」

  「欧耶!」握拳表达兴奋,唐若瑶恨不得把瑟瑟抱过来亲一顿,可想到这丫头胆子小得很,又装模作样地微笑一下,「没事、没事,刚才太高兴了,看来咱们的好日子要来了。」

  「只要小姐高兴。」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已经意识到跳湖後的唐若瑶变得坚强很多,别人很难改变她的想法,瑟瑟也乖巧得没有反驳什麽,无论去哪里她都要跟着唐若瑶,反正身後有唐家这个大後台,她什麽都不怕。

  已经在考虑什麽时候去找渣男提这件事,唐若瑶十分贴心地打算再等两天,毕竟昨天自己放肆的举动把萧谨寒气得几乎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要不是跑得快指不定还会挨打,她不打算去火上浇油,毕竟在古代,和离对男人也不算什麽好事……不对,也算是好事,就算想到江心盈他必定也会同意。

  伸手从桌边拿起苹果抛来抛去,唐若瑶咬了一口,一脸自得,「就当我做好事不图报答,成全萧谨寒和江心盈,就不要他们感激我了。」

  话音刚落,紧闭的房门砰的一声被人踢开。

  意外来得太快,唐若瑶手里的苹果掉地上,咕噜噜滚到门口,一擡头就瞧见一脸铁青的萧谨寒站在那里,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声音冷冽如冰,「那我还要感谢你了。」

  嘴里还有未嚼碎的苹果,她艰难地咽下去,「你干嘛?」

  「滚出去。」萧谨寒的脸色难看得要命,口气十分不客气。

  这个男人总是能轻易挑起她的怒气,唐若瑶几乎是立刻摆出嘲讽的表情,「滚?呵呵,你大概还没搞清楚这是我的地盘,擡头看看顶上的字,栖凤阁。还有,在咱们还没和离之前我的身分就是你的夫人,滚来滚去的丢的可是你的人。」

  她真的是变了好多,萧谨寒眼神复杂,愤怒交加地重复一遍,「滚!」

  「是。」瑟瑟应声而走。

  「别走。」伸手抓住瑟瑟,唐若瑶这才明白那个滚是对着自己的婢女,脸色更是不悦,「她是我的人,你说滚就滚岂不是很没有面子,要耍大爷脾气去找你的江心盈,别在我这里逞凶。」

  绷着脸一步步走近,萧谨寒面寒如霜,握住唐若瑶的手腕,「她是你的人。可你似乎忘了,你是我的人!」

  男人的力气真是大得出奇,唐若瑶几乎没有一点反抗的力气,吃痛地放开抓着瑟瑟的手还想反驳,可看了一眼吓得浑身发抖几乎要昏厥过去的瑟瑟,又有些不忍,只能认输,「瑟瑟,你先出去吧。」

  如蒙大赦地逃出去,瑟瑟又有些後悔自己没用,她应该护着主子的,可房间里两个人看着都好厉害,她真的扛不住,只能藏在不远处观察里面的情景,只等如果打起来就立刻去帮忙。

  ◎             ◎             ◎

  看萧谨寒还没有松手的意思,痛得脸色不怎麽好看的唐若瑶忍不住捶打他,「放开。」

  她的捶打不痛不痒,萧谨寒完全不被影响,可看着眼前人脸色有些发白,这才意识到自己力气用过头,略略放松一些,却依旧没有松手,只是面色不愉,「你不是有事想对我说?我给你这个机会。」

  「你不是早就听到了。」真的很想直接把他丢出去踩个半死,可力量悬殊太大完全没有一点胜算,唐若瑶挫败地瞪他,「听到了还问我,你耳朵聋了不成,哦,对了,我忘了你年纪大了,自然会聋嘛。」

  很好,太好了,明明身处下风还不忘挑衅自己,他越来越意外这个女人的表现了,什麽规矩礼仪、温柔婉约,他看这个女人压根就连丈夫是天的道理都不懂,竟然三番五次地挑战他的权威。

  「如果这是你想引起我注意的计谋,我劝你尽快收起来,别最後太难看。」

  被迫与他贴得很近,唐若瑶还是笑得一脸挑衅,「勾引你,想太多了吧,我看是你想用这种方法吸引我,是不是发现本小姐蕙质兰心,现在後悔了想挽回,不然干嘛出现在我门外,听到我要和离就急成这样子。」

  唐若瑶的话很嚣张,表情更嚣张,萧谨寒却像是被说中了某些心思,脸色一下子黑得厉害。是啊,自己为什麽要来这里?明明是准备去书房,为什麽脚步不由自主来到这个院子?为什麽听到她要和离的话就愤怒地不能自已?

  他把原因归咎於好奇。萧谨寒完全不相信一个人会变得这样快,明明当初迷恋自己成痴,不惜硬要下嫁,为什麽现在的她如此奇怪,就在昨天还以为那只是另一种计谋,可他不由自主地来到这里听到那些和离的话,发现自己并没有那麽确定了。

  眼前人的一举一动都很真实,完全没有半分掩饰的模样,昨晚询问管家,管家也说唐若瑶有些古怪,当初嫁过来受冷落,一直郁郁寡欢,不喜吃喝,清减不少。可自从唐若瑶被人从湖里救上来之後,她一下子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哭不闹,吃喝玩乐一样不少,每天都安排厨娘准备各式点心、饭食……

  萧谨寒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人骄傲的模样,除非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没办法说服自己相信这样的改变。至於为什麽被她引到这里,一定是他好奇她接下来还要做什麽,绝没有别的念头。打定这个主意,萧谨寒心里古怪的感觉总算褪去不少,「胡说八道。」

  「你说我胡说,我才说你是胆小鬼不敢承认。」主动贴近他,唐若瑶对着他冰冷的脸颊轻吐一口气,另一只手还在他胸口上游移,「你要不是勾引我,干嘛抓着我不放,如果你真的想要我就直说,我可没说会拒绝,就看你这皮相也会答应的。」

  眼底惊愕万分,萧谨寒僵在那里,「你……」

  「我什麽。」指尖在他领口搓弄,唐若瑶笑得十分邪恶,「别狡辩了,你就承认对我好奇不就得了。」

  「放手。」胸口起伏越急,萧谨寒猛地推开她,让两个人之间保持距离,「你发什麽疯,敢这麽放肆。」他越来越确定唐若瑶不是假装的,难道是跳湖之後受到的刺激太大?

  他已经丝毫不怀疑这个女人有多大胆,因为刚才的举动整个大燕朝的名门闺秀都做不出来,当初那个看自己一眼就羞红了脸的唐家女儿更不会。

  「放肆?」乾笑一声,重获自由的唐若瑶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她发现这个捉弄这个男人真有趣,倏然踮起脚尖靠近他,唇落在他的脸颊轻轻擦过,「我放肆又怎麽样,你不会怕了吧?」

  「你……」

  「害怕了吧,是不是怕爱上我?毕竟本小姐那麽完美。」笑得得意,唐若瑶看萧谨寒百口莫辩的表情格外嚣张,「不过你要小心了,我不是那个曾经好欺负的唐若瑶,我现在可是狐狸精,你要敢欺负我,我就吸乾你的阳气。」

  唇好软,感觉很奇怪。萧谨寒怔了片刻才回神,看眼前人古灵精怪的模样,心里突然就涌起巨大的挑战慾。

  「害怕,你想多了。」一把抓过她搂到怀里,萧谨寒皮笑肉不笑,「你是我的夫人,这些亲昵之事天经地义,我很期待。」

  「期待……」

  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堵住嘴巴,唐若瑶只能瞪大眼挣紮,可他的力气那麽大,完全无法撼动,只能任由男人肆意地掠夺。

  明明只是凭着一时意气做出的轻薄举动,可靠近她之後却发现这感觉出乎意外的美妙,她的唇很甜,身上只属於她的馥蜜香气更是淡雅好闻,萧谨寒几乎完全忘记当初的起誓,绝不会碰这个女人一次,就连靠近都不会。

  他专注地夺取,从未有过的感觉,暂时忘记了一切,忘记江心盈对他复杂的感情,忘记自己的起誓,眼前只有唐若瑶,她的怒,她的笑,她的嚣张和得意。

  这种感觉是江心盈从未给过他的,尽管两个人的事情已经传得甚嚣尘上,可他却从来没有做过一点越矩的举动。

  不是没有机会,因为江心盈已经不只一次发出邀请,甚至明示愿意为他献出一切,可为什麽当时自己没有同意?也许是完全没有占有她的冲动,即便她贴过来也只是淡淡推开,说是不想毁了她的名声。

  萧谨寒有些迷惑,为什麽当初能够坚决地推开江心盈,可对眼前的女人却有些放不开手,明明讨厌她,明明她完全没有一点身为妻子的自觉,可他就是放不开手,一边厌弃着自己的沉迷,一边却掠夺她的身体,像是中了毒的人,她像个妖精,更像是解药。

  身为现代人,唐若瑶不是古板的女人,一直以为男欢女爱是情难自抑的顺其自然,虽然一直没遇到让她甘愿奉献自己的男人,却从未想过会和一个古代男人发生这些,尤其这个男人还是她心目中的大渣男。

  心底满满的都是对他的抗拒,就连之前的逗引也不过是刻意的挑衅,可是当她被这个男人拥在怀里的时候,为什麽会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充实和安心?让她忘了自己是怎麽来到这里,是怎麽打算离开,只是专注感受这种莫名的亲密。

  她不是顽固的女人,既然对他的亲昵并没有自己想像中那麽厌恶,她几乎是很快放弃了抵抗,沉溺在他的温柔里,甚至主动迎上他的唇,直接索取。

  手臂大胆地攀着男人的腰,两人的身体没有一丝间隙,纤细柔嫩的指尖甚至坦然地抓住他腰间的束缚,轻轻一抽。

  萧谨寒失控在这样的亲密中不能自拔,可等到感觉衣衫被人解开,终於找回一丝理智,就算要做什麽也不能在这样的时候。眼底的意乱情迷消失,换上几分冷静,萧谨寒轻轻推开靠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却发现自己的动作有多温柔,再也没有之前的粗鲁,彷佛生怕她不开心。

  他的举动像是凉水浇下来,情慾萌动的唐若瑶先是惊诧,继而笑了,「怎麽,不敢了?」

  她真的像个妖精,和遇到每一个女人都不一样,大胆放肆得让人忍不住好奇,可只要好奇之後就会被吸引,想要靠近。萧谨寒脸色复杂,让人看不透,伸手整理她零落的衣衫,恢复成原样,「你不会想这样成为我的人吧?」

  「谁说的。」唐若瑶很坦白,「难道我的表现不够明显吗?」她并不排斥和这个男人发生点什麽,如果他没有阻拦的话,明明两个人都已经失控了。

  眸光越加复杂,萧谨寒凝视这个他看不透的女人,「既然要和离,你还想和我有牵扯?」

  恍然大悟看他,唐若瑶终於明白这个男人的意思,难道他是为自己名声着想?毕竟在这个时代对处子之身还是挺在乎的,没想到他还有善良的一面。

  「这麽说你是同意了。」

  萧谨寒看她漫不经心的表情,怒火又有点上升,她那是什麽表情,刚才还和自己亲亲我我,为什麽还能一脸无所谓地说出和离?

  狠狠地看着她,他咬牙说道:「妄想,你最好别再打这个主意,既然你硬是要嫁给我,成为我的人,就别想再全身而退。」当初成亲唐家就有些以势压人的意思,现在竟然还敢提和离,让自己成为大燕朝第一个被妻子抛弃的男人,萧谨寒绝不能忍。

  他不想承认自己对这个女人有了一些异样的心思,只能不断地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只是不想让她得逞,绝不会是因为想留住她。

  「你的人?」唐若瑶挑眉,暗示意味颇重地看着他的唇,「我可还不是你的人,要不要继续下去?那我就真的是你的人了。」

  她暧昧的眼神像是一种挑衅,可萧谨寒竟然第一次没有愤怒,反倒涌出几分莫名的感觉,强迫自己的目光不落在她半裸的肩膀上,「你太放肆了。」

  「有吗?我不觉得。」

  冷哼一声,萧谨寒瞪她,「回你自己的房间,以後不准这样四处乱走。」想到会有下人看到她衣衫不整的模样,他就极度不悦。

  「不稀罕看到你。偏要这麽穿,你奈我何。」唐若瑶小声嘀咕一句,转身走了。

  他动摇了,这个男人动摇了,虽然他掩饰得很好,可还是能感觉到,这让唐若瑶觉得好笑又无奈。正主爱了这个男人三年,痴迷了三年,甚至赔上所有都没有换回他的真心,可这个男人现在居然动摇了,这实在有些讽刺。那自己呢,为什麽喊着渣男,却不讨厌他的亲近?

  唐若瑶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心底霎时喷涌着说不出的烦躁。算了,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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