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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收录] 《状元郎的厨娘丫鬟》(穿越做丫鬟4)作者: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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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26 19:4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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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泪娃儿 于 2019-12-16 21:15 编辑

书  名:状元郎的厨娘丫鬟
系  列:穿越做丫鬟之四
作  者:蜜悦
出版日期:2013年10月11日

【内容简介】
人人都说在大齐国惹谁都好,就是不能惹上忠勇侯府
可在她这个厨娘眼里,只觉这一家子都是怪胎
尤以身为侯府幼子的他行径更是令人匪夷所思
只要提起这位大齐国近百年来最年轻的状元郎
关于他的形容,不外乎是才华洋溢、高雅俊逸等等
但是所有人都漏说了他最重要的一项特质──懒!
就连会跑去考科举,占了人家状元名额
也是为了堵兄长的嘴,好让他能安心睡到饱
这个强大的应考理由,真是让她无言以对……
其实要不喜欢他也很难,他长得不错又有文采
出身侯府却从不摆架子,还对她有过救命之恩
连他的懒散,在她看来都孩子气得很可爱
只是有好感归有好感,她早就学会不再作白日梦
因她既不年轻也不貌美,又没有足以匹配他的家世
真要说的话,顶多就是抓住了他的胃──
虽说她从没打算强求他的感情,可听他自爆有心上人
一时间还是被这个消息震撼得头昏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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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0-6 18:16 | 显示全部楼层

  精彩章节抢先阅读

  今儿个是个特别的日子,京城的大街上,挤满了人群。

  然而尽管人潮汹涌,众人倒是都挺守规矩的,并不大声喧哗,虽然偶尔冒出几声欢呼,却也未盖过最前方唱名的声音。

  而如今,已到了最紧要关头之时。

  此刻唱名的人,已将一张长长的榜单念到了最后:“一甲三名,景河县王午申;一甲二名承允县刘兴;一甲头名……”

  那人语气忽地一顿,令四周民众的心跳随之加快。

  彷佛感受到了众人的焦急,唱名的人唇一勾,再度开口:“一甲头名,怀安县,徐知仁。”

  一时间,台下爆出一阵欢呼和惊叹声。

  “果然是忠勇侯府的那位啊!”一位农民钦佩的道。

  “太好了,这下五爷可是三元及第了!”这是一位工人的欢呼。

  他在忠勇侯府所设立的工厂里做事,如今五爷得了一甲头名,他亦感到与有荣焉。

  “果真是他,一点也不意外呀……”某位刚中了二甲进士的文人苦笑。

  “太好了,这次的状元郎总算是名俊俏郎君了。”一名芳龄十四的少女感叹。

  虽然此言有些轻浮,却也是多数人的心声。

  没办法,过去几十年来,大齐国的状元无一不是三十岁以上,甚至还有五十岁的中年人。不免令人怀疑,莫不是得寒窗苦读数十年、资历熬得久了,才有机会名列一甲?

  然而本次科举的状元郎,却是位年方十八岁的青年!

  不过再想想这位状元郎的出身,众人却又觉由他夺得一甲头名,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说起来,忠勇侯府在大齐国原就是个传奇,真要讲起和他们有关的故事,只怕说上一天一夜都讲不完。

  徐知仁乃现任忠勇侯之胞弟,自幼即有神童之名,却甚少在外走动。可尽管见过他的人不多,那些偶流落在外的文章诗词,往往令人惊艳赞叹,为其文采所折服。

  只是这一代的忠勇侯府尽管男丁兴旺,却似乎对经营朝中势力并无太大兴趣。就连忠勇侯本人,也只领了个能时常与皇帝见上面,却无太多实权的清贵闲职。他几个弟弟就更不用说了。

  谁也没想到,徐知仁会突然跑去考什么科举。而且考前还低调得很,直到去年乡试发榜,大家赫然发现,怎么有个解元的名字特别眼熟,居然姓徐名知仁,而且……等一下,他还是出自忠勇侯府?

  众人这才注意到,京城中有名的神秘才子,竟然不声不响的跑去考了科举!

  对于他这番作为,外界评价褒贬不一。

  有人称赞他不靠父兄庇荫,坚持走出自己的一条路;却也有人认为凭他的出身,若想当官,只要到圣上那儿说句话就成了,何苦参加科举,和寒门子弟抢名额原就不多的进士之位?

  但不管外人如何评论,也不知当事人究竟是没听说这些纷扰,还是压根不在意,总之全然未作理会,待得会试时日一到,他照样考他的。

  然后,毫无悬念的再次拿下了会元。

  这下大家都震惊了。

  要知道乡试和会试可都是弥封了考生姓名,甚至还让人重新誊写卷子的。换言之,考官完全无法由字迹或其他方式辨认出考生的身分。

  殿试则不同,乃由圣上亲自或委派大臣主持考试,在见过众贡士,并亲阅他们的卷子后,再审酌考生们的谈吐、仪态、相貌、字迹等等,最后定出前三甲。

  因此就某种程度而言,会元的学识,或是所写出来的文章,很可能比状元更好。只是状元胜在气质出众,或特别受皇帝所喜,这才能在殿试上拿了头名。

  所以当徐知仁中了会元后,以前那些质疑他欺世盗名的人,都默默闭嘴了。

  至于殿试嘛……嗯,这几年圣上和徐家关系很不错,偶尔也会召徐知仁进宫聊天。甚至三年前,还曾戏言欲将嫡长公主嫁予他,吓得徐知仁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称病不出,直到去年长公主嫁人以后,他才敢再度进宫。

  得,这下大家都甭争一甲头名了。有那位既是会元、又在皇帝面前颇有分量的家伙在,其他人还是把眼光放在一甲二名比较实在。

  如今这结果,也算是在众人意料之中了。

  报喜的人敲锣打鼓来到了忠勇侯府门口,是忠勇侯夫妇亲自迎接的。

  然而众人道完喜,又坐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未见到新科状元郎现身。

  一名下人匆匆跑了出来,在忠勇侯夫人耳边低语了几句。

  忠勇侯夫人闻言只是挑了挑眉,讲了句:“随他吧。”

  接着便发下丰厚的赏钱给报喜的人,微笑的将他们送了出去。

  众人捧着厚赏,晕乎乎被请出了门,直到有好奇的百姓走上前,询问他们新科状元的长相,他们才猛地回神,发现自始至终都没人见到过徐知仁。

  这可是过去未曾有过的事。

  这位新科状元,实在太神秘了啊!

  ☆☆☆   ☆☆☆   ☆☆☆

  在其他人所不知道的忠勇侯府,五爷所居住的仁宇院里,一举成名天下知的某人,正愉快的和周公下棋中,彷佛完全不知自己如今已成了京城最热门的话题。

  忠勇侯夫人在将报喜的人送出去后,便直接来到了仁宇院。

  “侯爷夫人,五爷他……呃……”守在门口的小厮尴尬的陪笑着。

  “在睡觉是吧?”忠勇侯夫人淡淡的接下话,顺便抬头看了一下当空烈日。

  该庆幸这里没有孔子吗?否则这位老先生若得知大齐的新科状元,竟是个喜欢昼寝的朽木,不知会不会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感叹世风日下呢?

  她摇摇头,直接推门而入。

  这也是在忠勇侯里,礼教没那么森严,再加上她虽名为徐知仁的大嫂,实则早已将这小了自己十来岁的小叔当作半个儿子,这才没那么多讲究。

  “今天可是你的大日子,还能睡这么熟,真是服了你。”唐莹甄站在床边,无奈的摇头。

  床上的青年连眼也没睁,只道:“嫂嫂,就麻烦你和大哥说,我已经如他所愿,考了个三元及第,以后别再管我睡觉了。”

  咳,要是外头那些落榜的考生,得知当今状元竟只是因与兄长的约定,才跑去考科举,不知会不会想扎小人咒他。

  这事还要从去年说起。

  随着徐家这代的男丁一一成亲,搬离忠勇侯府,这些年整座府第也渐渐变得空旷起来。

  去年徐家老四成婚,与新婚妻子一起住到几条街外的新房后,侯府中就只剩下忠勇侯一家与徐知仁。

  没了其他兄长帮忙分散注意力,忠勇侯徐知勤的目光,就直接放在徐知仁身上。

  本来徐知勤是不大管弟弟们的,可当他发现,无论自己什么时候想找幼弟,得到的答案都是“五爷正在睡”的时候,就觉得不大对了。

  于是他特地问了一下妻子,关于徐知仁的平日作息。

  而这一问,可不得了了。

  他发现他五弟平均一天要睡上八个时辰,而剩下清醒的四个时辰里,居然也至少有两个时辰是窝在房间里的。

  用妻子的话来说,他五弟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宅男”。

  虽然他并不介意养几个弟弟,但那不代表他能容忍他们整天无所事事。

  于是他直接把徐知仁拎了过去,强迫他在“管间工厂”和“弄个小官来当”之间选择。

  当时徐知仁苦着脸,问了句:“可以都不选吗?”

  徐知勤被气乐了,便道:“可以啊,若你去考科举,弄个三元及第回来,我就再也不管你了。”

  然后……咳咳,就是现在这样了。

  “大嫂,记得帮我提醒大哥信守承诺啊!”

  唐莹甄好气又好笑的瞪着自家这位才华洋溢,偏偏又懒到不行的小叔:“替你说两句当然没问题,而且刚那些来报喜道贺的人,我也替你打发了,但晚上你几位兄长都会回府吃饭,到时可不能再缺席了。”

  徐知仁过了好一会儿,才闷闷的道:“知道了。”

  “对了,今天你是主角,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

  “随意……”他顿了顿,“不过如果能有‘琼玉斋’的油闷茄子和红烧狮子头,就更好了。”

  新科状元懒懒的扔下话后,又继续和周公聊天去了。

  “琼玉斋”位于大齐国京城最热闹繁华的街道上,是京城中生意最好的几家酒楼之一。

  有别于其他知名酒楼的高档,琼玉斋走的却是平价实惠路线。

  酒楼内没有什么雕栏玉砌的奢华陈设,只是简单清爽的格局,除了整齐排列的桌椅外,并无太多装饰,但也不会显得简陋粗鄙,反而给人一种朴实大方之感。

  也由于它的价格可亲,食材新鲜美味,生意好得不得了,每日高朋满座,一位难求。

  琼玉斋生意如此之好,不是没有人问过是否有意开分店,但店主似乎无此打算,十年来别说开分店了,连酒楼本身也不曾扩展。

  无论如何,若说起京城中知名的餐馆酒楼,琼玉斋必定名列前茅。

  此时正是戌时二刻,虽天色已暗,却还未达琼玉斋平时打烊时刻。

  然而今天,琼玉斋的大门却是掩上的。

  酒楼中,许依琼瞪着眼前凶神恶煞的几人。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裙下的双脚正微微发颤,但即便是这样,她也没有退缩,依然直挺挺的站在那里。

  “我说许姑娘,这欠条你已经看到了,地契你也确认过了,应该没什么话说了吧?”为首的张三冷笑道。

  许依琼咬牙开口:“既是我哥欠债,你们找他要便是,来闹我的琼玉斋做什么?”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这地契上原写的正是令兄的名字!嘿,当然,现在已经变成我们张家的了。他欠了那么大笔赌债,我们拿他名下的财产抵债,天经地义。”

  许依琼知道他们说的是实话。

  事情弄到今天这地步,她既生气又无奈。

  这个时代对女人极不友善,除了少数所谓的“女户”之外,女人是不能拥有私产的。

  因此她虽然明知自己这位兄长不可靠,仍不得不将琼玉斋放在他名下。

  为了不让哥哥把琼玉斋脱手,这些年她没少给过他银子。外人总以为琼玉斋生意这么好,她这当老板的必定赚了不少钱。殊不知她赚来的钱几乎都被哥哥挥霍掉了,根本存不了多少,更别说拓展店面了。

  可她没想到自己千防万防,哥哥最后还是将琼玉斋给赌掉了。

  五万两的赌债……她完全无法想象,他到底是怎么欠的!

  即便拿琼玉斋去抵,再加上她这些年来辛苦存的积蓄,顶了天也不过就三万两,剩下的两万两,还不知要怎么还呢!

  她深深吸了口气,开口道:“你们要拿走琼玉斋也不是不行,但总得给我时间收拾。”

  也罢,哥哥的事,她自认已仁至义尽,以后再也不管了。

  至于琼玉斋……没了就没了吧!从前她能白手起家,创立琼玉斋,现在也可以。

  只要她的厨艺还在,不怕挣不到钱。

  “收拾?为什么要收拾?如今整间琼玉斋都已是我张家的产业,其中也包括了你。”张三大笑。

  “包括……我?”她愣住了。

  “是啊,令兄为了偿债,把你这名琼玉斋主事也卖给我了。”张三得意道。

  许依琼闻言大怒,斥道:“胡说!我是他妹妹,又不是奴仆,他怎能说卖就卖?”

  “怎么不行?你父亲早逝,又未曾出嫁,你的事自是令兄说了算。只要让你在这张卖身契上捺了手印,再去官府那建档,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张家的奴婢了。”张三扬了扬手中的纸,“不过还真想不到,琼玉斋的主事,竟是你这么个年轻姑娘。”

  说着,他以淫秽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

  许依琼还是头一回听说此事,原已苍白的脸,此时更变得毫无血色。

  她的哥哥……竟可以不经她本人同意,随时把她卖掉?

  呵呵,这是什么见鬼的父权社会?她那什么好哥哥?

  卖身给这种人为奴?那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许依琼是真心这么想的。

  反正她早就该死了,灵魂莫名跑到这什么大齐国来,已让她凭白赚了十几年的寿命,即使现在死掉,也够本了。

  “你作梦,我死也不会卖身给你!”

  “这可由不得你。”张三朝身后的打手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两名大汉走上前,欲抓住她强捺手印。

  许依琼踉跄的后退数步,可惜酒楼的空间本来就不大,不一会儿她就被逼到墙角了。

  就在她几乎绝望之际,大门忽然被人自外打开了。

  一名清瘦的青年出现在门口,似有些意外的看着酒楼里面的情况。

  “唔,难不成已经到了打烊的时间?”他喃喃自语着。

  可他今天有忙到这么晚吗?

  “回五爷,此时还不到戌时三刻,按理说还未到平日琼玉斋打烊之时。”他身后的小厮拿出怀表看了看后,对着他道。

  “这样啊……”他想了想,视线再度移至屋中的人身上,“你们今天没营业?”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危急时刻,忽然冒出这么个人,许依琼只觉有种荒谬诡异的喜感。

  这名青年……她是认识的。

  虽然不知道对方确切身分,但她曾听伙计说过,这位客人似是和忠勇侯有关,来头还不小。

  这名客人过去五六年间,差不多都是一个月来一两次。直到最近半年,造访的频率忽然大大增加,几乎两三天就会出现一次,且多数时候都是自己一人,顶多再带上一两名小厮。

  也是因为这样,她才注意到他。

  “琼玉斋今儿个不营业,你去别的地方吧!”张三不耐烦的朝他挥挥手。

  青年还未出声,他身后的小厮却凑上来道:“五爷,这几个男的看起来陌生得很,倒是那位姑娘,我先前曾见过几次呢!”

  “喔,是吗?”他朝许依琼望了过来。

  许依琼心头一震,忽然发现,这也许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

  她立刻朝门口奔去,并急急对着那青年道:“这位公子,我是琼玉斋的主事,这几人不但企图强抢琼玉斋,还想逼我为奴!我势单力薄,又只是名女子,还请您伸援手。”

  青年本来有些懒洋洋的,听了她的话之后,眉微微一挑:“你说,你是琼玉斋主事?”

  这时她也顾不得隐瞒了,咬牙道:“是。”

  “我没见过你。”他用的是肯定句。

  “那是因为我平时都待在厨房里,毕竟若让外人得知,琼玉斋的主事是名未嫁女子,反而会招来更多麻烦。”

  这倒是……不过,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你刚说你都在厨房……难道琼玉斋的菜,都是你做的?”

  “大部分都是如此,只有少数腌渍、凉拌类等菜色,是让其他人做的。”

  “难怪那些特别不好吃。”他嘀咕了一句,接着转头望向张三他们,“我本不愿介入他人的纷争,不过我在琼玉斋吃了这么多年,你们这会儿却要把酒楼和主厨都给占了,这可不行。”

  这要他以后上哪儿用膳啊?

  “咱们张家在办事,你这小子少管闲事!”张三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张家?”青年一脸若有所思,“莫不是工部尚书张承衍之家?”

  “哼,你知道就好!”张三得意的道。

  虽然张承衍只能勉强算是他远房堂叔,但一直以来,只要他抬出张家这块招牌,在京城里亦能无往不利。

  不料,那青年身旁的小厮却道:“五爷,这张承衍……该不会就是最近因涉嫌卖官收贿,而被您叮得满头包的那位吧?”

  “嗯,好像就是他吧。”青年随口道。

  没办法,户部长期缺钱啊!虽说近几年来因工业化发展,户部的收入颇为可观,但架不住各种改革、军备扩充等烧钱的建设,要用钱的地方极多,弄得户部如今还是得勒紧裤带,锱铢必较。

  于是新官上任的他,秉持着“节流不如开源”的理念,越俎代庖的抢了御史的工作,直接找上贪官污吏要钱。

  也算这张承衍倒霉,身为工部尚书,名头虽好听,实际上油水却不多,本来不该这么早被他找上的,但谁教张承衍平时爱和忠勇侯府作对呢?

  忠勇侯这些年来努力推动工业化发展,可这位掌管大齐国工程单位的头儿,不但不予以协助,还屡屡想尽各种方法阻挠,多少带给忠勇侯府不便。

  这种情况下,他不找张承衍麻烦,岂不是太对不起被迫牺牲睡眠时间来工作的自己了?

  “哼,你以为你是谁,工部尚书大人岂是你能冒犯的?”张三听了他的话,虽有些不安,仍壮着胆子道。

  “咦,不能冒犯吗?”徐知仁居然还露出疑惑的表情。

  他的小厮立刻接口:“五爷,若您只是普通的户部官吏,自然不好与张尚书作对。但您可是忠勇侯的胞弟,新科状元郎,又怎需要将张尚书放在眼里?”

  这对主仆一搭一唱,彷佛在唱双簧似的,说出来的话,却令张三一伙人都变脸了。

  没想到这位青年,居然就是那位年仅十八岁的新科状元,徐知仁!

  大家都知道,在大齐国惹谁都好,就是不能惹上忠勇侯府。

  说也奇怪,这么多年来,忠勇侯府从未传出什么以势逼人的事,但就是没人敢招惹他们。

  可另一方面,张三布了两年的局,好不容易才让琼玉斋名义上的主人许义,欠下了庞大的赌债,进而不得不将琼玉斋抵债,岂肯轻易放弃? 

  “徐大人,就算您极得圣眷,也不能像这样仗势欺人啊!这琼玉斋是原主许义让给我的,白纸黑字写得分明,这事就算要闹到官府那儿,草民也必要争上一争。”张三大声道。

  “他说的可是真?”徐知仁瞧向一旁的许依琼。

  许依琼虽震惊于他的身分,但却也没忘记辩驳。

  “徐大人,这琼玉斋一直都是民女在经营,却碍于女子不得有私产的法令,不得不将琼玉斋置于家兄名下。不想却被有心人士钻了漏洞,诱使家兄去赌博,欠下大笔赌债,又令家兄以琼玉斋和民女抵债。”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张三冷哼。

  徐知仁想了下,对许依琼道:“姑娘,倘事情真如你所述,张家人之主张倒也非无理。”

  许依琼心里一急,忙脱口道:“可是我哥之所以欠钱,还不是被他们骗的……”

  “我相信你所言非虚,然而关于琼玉斋之事,的确是张家占理的。”徐知仁淡淡打断她的话。

  许依琼闻言,一颗心霎时沉落谷底。

  虽然她也知道这件事,张家做得很漂亮,许义又太蠢,翻身机会恐怕不大,但她原以为……这男人可以帮她的。

  他是忠勇侯的弟弟,又是如今当红的新科状元郎,只要他肯帮忙,这事一定能够顺利解决的。

  可他却不愿意这么做。

  不过……许依琼转念再想,却也知道自己强人所难。

  毕竟他们非亲非故,他根本没必要为她这么做!

  她早就知道,这世上除了自己,谁也靠不住。

  “是啊!”张三听他这么说,不觉一喜,“咱可是一切都照规矩来的。”

  “琼玉斋你要就拿去,但要我卖身,休想!”许依琼冷冷的道。

  “这可不是你能决定的,你哥已经把你抵给我了……”

  “等一下。”徐知仁制止了他的话,“我是说了琼玉斋的事是你们占理,可我没说这位姑娘的事也是如此。”

  “什么意思?”在场的众人均是一愣。

  “琼玉斋既然是这位姑娘兄长名下的财产,他将它抵给你们并无不妥。然而这位姑娘的事就不一样了。”他不疾不徐的道,“尽管父母卖儿女换钱的事,自古即有,兄弟卖掉姊妹之情况,亦非不常见,然当今圣上一直想制止这种歪风。此事若经本人允诺,自无不可,但这位……”他觑向许依琼。

  “民女姓许。”许依琼立刻接话。

  “嗯,许姑娘不愿卖身为奴,你们自然不能强迫她。”

  “徐大人,许义已答应将她卖给草民,她拒绝了,草民的损失该找谁讨?”

  “谁欠你钱,找谁去要不就是了。”徐知仁开始有些不耐了。

  如今又到了年末,户部事情特别多,害得他一天比一天晚回家。今日忙了一整天,就想来琼玉斋吃个饭,却没想到竟遇上这档子事儿。

  若不是为了这位许姑娘的厨艺,他才懒得浪费时间留在这里,早回家睡觉去了。

  张三正想反驳,许依琼却抢先一步开口:“徐大人,若我先将自个儿卖了,家兄写的卖身文书,是否就直接失效了?”

  徐知仁诧异的望向她。

  他看着她坚定的神情,忽然听懂了她的意思,顿时有几分佩服她的决断。

  也难怪她以女子之身,竟能撑起这么一家酒楼。

  嗯,虽然这么做似有趁人之危之嫌,不过徐知仁承认,自己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更何况为了能吃到琼玉斋的饭菜,他硬是牺牲了最爱的睡眠时间,若能直接将琼玉斋的主厨弄回忠勇侯府,他岂不是连门也不用出了?

  于是他开口道:“倘若你已先自卖为奴,令兄写的卖身契自当无效。”

  许依琼立刻朝他微微屈膝:“民女愿卖身至忠勇侯府,不知府上缺厨娘否?”

  缺,怎么不缺?不过他还是要确认一下。

  “马上就能上工?”

  “若大人愿意,民女现在即可与大人回府,并为大人整治出一桌饭菜。”她马上接口。

  反正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她也不想再待下去了。在忠勇侯府中当厨娘,绝对好过被张三带走。

  徐知仁显然很满意她的答案,愉快的点头道:“好,那你跟我走吧!”

  于是,原琼玉斋的主厨兼主事,从今以后成了忠勇侯府的厨娘。

  至于琼玉斋那没了主厨的空壳儿……谁要谁拿去吧!

  ☆☆☆   ☆☆☆   ☆☆☆

  许依琼就这么在忠勇侯府中正式待下了。

  说真的,要不是进府前曾签了张卖身契,她会觉得在忠勇侯府里工作,简直就像在天堂。

  当初进府时,徐知仁就已和她说过,她只要负责主子们的饮食就好,至于其他下人的食物,另有厨房准备。

  前任忠勇侯夫妇如今在外云游,长年不在,而现任忠勇侯已成家的三位弟弟又已搬出府,再加上这府里完全没有姨娘小妾之类的生物,因此府里的主子,算算也就只有忠勇侯夫妇,和他们的二子一女,再加上徐知仁而已。

  想她过去在琼玉斋时,每天都要煮那么多道菜,如今总共只要伺候六个人的饮食,简直轻松得不得了。

  而且她发现,忠勇侯府的厨房里,有非常非常多的进口食材!

  不过这也不奇怪,据她所知,忠勇侯可是推动西化及工业改革的最大推手,听说如今许多西方国家只知大齐有忠勇侯,而根本不知还有皇帝。

  可惜先前的厨子都不会煮那些东西,她看着那些被随手弃置的进口食材,心疼不已,赶紧拿来做料理。

  好在忠勇侯府的主子们果然是开明之辈,对于她用进口食材做出来的新奇料理非常捧场,甚至还要求她继续开发新食谱。

  这正好是许依琼的兴趣,因此也不推辞,反而开始认真回想起前世记得的食谱。

  算算她穿来这里也有十多年了,她前世是名营养师,做菜则是她的专长兼兴趣。因为家里开餐馆,她从小耳濡目染之下,厨艺倒是不错。后来当了营养师,为家里的餐馆开发过不少健康餐,也算是学以致用。

  没想到却出了一场交通意外事故,将她送到了这个时代,成了个五岁的小女娃许妞妞──她当然不承认这名字了,依旧固执的认定自己叫许依琼。

  许妞妞的父亲也是名厨师,很疼爱她这个小女儿。然而好景不常,他在许妞妞七岁那年去世了。

  许依琼一直觉得他是过劳死,可惜这时代医学不够发达,劳工保护制度也不完善,无法向雇主求偿。

  除了父亲之外,许妞妞还有母亲及一名长她五岁的哥哥。

  或许因为许依琼前世是独女,父母又离异多年,在她的成长过程中,没享受过什么母爱或手足之情,所以她成了小女孩许妞妞之后,对母亲和兄长都颇为依恋。

  也因此,当许妞妞一家的经济之柱垮了后,她一肩挑起了全家的经济。

  她先是在晨市摆摊,从简单的小零嘴卖起。最初大家见她一个小女孩出来卖吃的,都感到怜惜,再加上她摊位上的小零嘴看起来又讨喜,纷纷捧场买了一些回去。

  不想这一试就成了主顾,她迅速有了一群死忠客户。每天她才刚推着小推车进市场,就有一堆婆婆妈妈围上来,问她今天打算卖什么零嘴。

  因为有这些好心人的照顾和帮忙,两年后,她终于存到了开店的基金。

  接着,她便开了琼玉斋。

  那时的她非常开心,觉得终于有能力让母亲和兄长过上好日子了。

  只是现在再回想起来,她却开始不确定,自己当初的做法究竟是在帮他们,还是在害他们。

  她的尽心尽力,没有换来他们的感激,母亲黄氏认为她赚钱养他们一家子是理所当然的事,完全忘了她当时还只是不满十岁的女孩。而哥哥许义更是被黄氏宠坏,只要缺钱就向她伸手要,一点也不觉得他身为兄长,却不事生产的向妹妹要钱有什么不对。

  后来她买下当时琼玉斋租赁的店面,将店铺登记在许义的名下,当中固然有法令规范的问题,但更主要的因素,还是黄氏的要求。

  黄氏认为她一个女子,未来总是要嫁的,与其让她拿着琼玉斋嫁人,便宜了夫家,还不如将琼玉斋记在儿子名下,让这赚钱的酒楼永远留在许家。

  只是她也不想想,琼玉斋这些年能赚那么多钱,都是许依琼苦心经营而来,倘若她日后真嫁了人,琼玉斋换了个人经营,也换了主厨,还能如此赚钱吗?

  而在经过这么多年之后,许依琼也看开了,不再奢求黄氏和许义的亲情。她每个月给黄氏和许义大笔生活费,只当上缴房租,后来甚至连家也不回了,就在琼玉斋旁赁了间小屋子住。

  但她万万没想到,许义竟会欠下那笔庞大的赌债,并拿琼玉斋和她抵债……

  许依琼叹了口气。

  也罢,如今她既已将自己卖进忠勇侯府,便算是和他们断干净了。

  从今以后,她要为自己而活,至于他们的日子过得如何,再与她无关。

  “许姑娘,五爷说想吃姑娘昨天做的椰汁红豆糕。”一名仁宇院的小厮笑嘻嘻的跑来,对着她道。

  “哦。”许依琼这才回过神,但她刚站起身,却又忍不住蹙眉,“现在都几点了,五爷这是要吃夜宵?红豆糕不好消化呢!”

  前世职业病啊!她最见不得人家虐待肠胃和身体了。

  “没办法,最近户部忙得不行,五爷才刚回来,还没吃饭哩!”

  许依琼眉皱得更深了。

  换算成前世的时间,现在已经晚上九点,这时代普通人早睡了,徐知仁居然现在才空着肚子回府!

  她先前不是听说,他这人最大的兴趣就是睡觉吗?

  她迅速的走到放置椰汁红豆糕的地方,擦净手后,掀起白布,切了小小一块下来,递给那小厮。

  小厮错愕的看着那两口就没了的红豆糕,忍不住道:“许姑娘,这……”

  “这只是让你们五爷先垫垫肚子而已,红豆糕吃多了会积食,何况现在已经这么晚了。我马上弄点热食给五爷。”

  小厮想了想,便笑道:“也成,那就麻烦许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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