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 发表于 2014-11-18 21:51

《女祸》作者:有容

本帖最后由 泪娃儿 于 2020-1-4 22:39 编辑

书  名:女祸
系  列:单行本
作  者:有容
出版日期:2014年11月14日

【内容简介】
若是只有一个算命的说二十岁是她的大限,她还可以一笑置之,
但要是连第二个算命的都这么说,她就不得不信了,
所以她避免和家人太过亲近,也不敢有什么知心好友,
就怕分离那天大家都痛苦,可是他的出现却打乱了她的步调,
老实说,头几次和他见面的情形都不是太愉快,
可自从被他撞见她扭伤脚后,她却发觉他其实并不讨厌,
她在家休养期间,他不但出借自家佣人,一有空就会来陪她,
还会带她去找好吃、好玩的,而且在人前向来淡漠的他,
常会在她面前耍无赖,和她斗起嘴来也毫不客气,
当她发觉她开始渴望他的陪伴,希望制造更多两人的回忆时,
她就知道自己喜欢上他了,而他不畏惧她只有一年可活的宿命,
深情向她告白时,让她终于下定决心放胆爱一次,
然而他精通卜算的爷爷却找上她,直言她命格特殊会克死他,
让她联想到那恍若前几世的梦境,他亦是代她喝下毒酒而亡,
为了不让他受到丝毫伤害,她明白她只有一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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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 发表于 2014-11-18 2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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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十六年前

  约莫二十坪的空间里,弥漫着芬芳的茶香和乌沉木低调的奢华。

  两名白发老者隔桌对奕,个把时辰下来,黑白棋数相当,一个步步为营,一个防得滴水不漏,一时之间难分高下。

  两人又轮流再走了几步棋后,美髯老翁尹道一抚着长胡子笑了,他一时不察,竟丢了枚黑棋。“多年不见,你的棋艺大有长进。”他一身长袍马褂,清瘦儒雅,仙风道骨。

  “道一兄承让了。你是想咱们十年不见,给份见面礼吧,呵呵……”季松堂笑道。

  尹道一淡淡一笑,坐直身子,将手中的黑棋放回棋盒,炯炯有神的看着季松堂,直接切入正题,“说到十年不见,这一回你要问什么事?”

  这十年之约是当年他欠季松堂一份人情后的约定,见面时自然不只是老朋友吃饭喝茶,最重要的是要为季松堂卜上一卦。

  尹家精通天文卦象,从古至今出过好几个国师神算,卜算天文着作数百册,然而后来的子孙向其他领域发展,再加上尹家刻意低调,所以没有多少人知道跨国大集团尹家是神秘的国师之后。

  季松堂有缘在四十余年前施惠予尹道一,这才有了这十年一卜的缘分,季松堂深知这机会有多珍贵,自然也不客气的大加利用。

  别看两老此刻如同好友般品茗对奕,平常时候即使知道尹老电话、住址,他也不随意见人,甚至连多余的问候也不必。说他孤高也好、乖僻也罢,知道尹家渊源的人,尹老一向不会多加亲近。

  卜噬乃上窥天意,窥知天意宜慎言噤口。因此凡人中所谓的神算都只宜修身养性利于天人相应,知事藏心,不出于口。凡窥天意而便宜行事者,终将折福损寿,小者害身,大者害命。

  尹道一这十年一卜已让他付出代价,幸好尹氏乃积善之家,造桥铺路,救灾恤患从没少做过,且季家也是大善之家,救贫济弱从不落人后,这才勉强功过相抵。

  这十年一卜实是报恩不得不为,这等事岂容有二!

  季家百年殷富,却也因为十年一卜而更加富贵逼人,躲过让许多大企业应声而倒的金融风暴。企业界里人人莫不称道季松堂高瞻远瞩,却不知高人其实另有其人。

  尹道一啜了口茶,等待季松堂的问题。

  季松堂娓娓说道:“季家殷实富贵,可人丁单薄凄凉。本来想即使代代单传,只要上天庇佑,佑我香火不断原也没什么,可前年我儿弄瓦之喜,那女娃长相甚佳,家里宠爱得很,只不过……”

  “弄瓦让你失望吗?”重男轻女的观念即使在讲求男女平等的现代依然存在,家大业大的豪门尤甚。

  “都什么时代了,我岂会拘泥这个?只要孩子健康活泼就好,而且不是我自夸,我那个孙女可出色了。”更何况以孙女万中选一的出色长相,将来如果没经营本事,找个能力一流的丈夫也不是难事。

  尹道一扬眉。“那你要问什么?”

  季松堂提到孙女时的慈爱神色,瞬间转为黯然,幽幽一叹道:“娃娃刚出生时,我家老伴请人批过命,都说这孩子是财神福星,注定大富大贵。”

  尹道一拿出卜算的龟甲铜钱,慢条斯理的擦拭,他知道事情必不简单,看了眼季松堂,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某日我家媳妇陪她表妹试婚纱,在那家婚纱店遇到一名混饭吃的年轻算命师,批出来的流年二十之后就空白,还说小娃满三岁前会有个劫,即使过了也元气大伤。我家媳妇本来只觉得好奇,朱批流年虽不是逐年,而是挑一些大事,为什么二十之后就空白?怎料那算命的说,二十之后如果没有遇到贵人,只怕在劫难逃,我媳妇一听气极了,直骂他是江湖术士,胡说八道。这事本来我也不信,毕竟我孙女是那么健康活泼。”

  本来也不信?也就是后来不得不信了吗?“你孙女三岁前发生了什么事?”

  季松堂续道:“那个混饭吃的一席话弄得我们家所有人都好担心,我的儿子、媳妇都是学医的,却也因为他的话,头两年老是疑神疑鬼的。不过后来看孙女健康活泼,也有去做定期健检,大家就没这么担心,也渐渐忘了那个算命的人的话。

  “有一天老伴带着孩子要去朋友家,才要出门,晴空一记雷,孙女不知道是不是吓坏了,忽然嚎啕大哭,那天夜里就发起高烧,连烧了几天,后来虽然痊愈了,身体也不像之前健康,大病小病不断,不时进出医院。说来也玄,那一天正好是孙女两岁的最后一日。”

  “你有把你孙女的流年朱批带来吗?我看一下。”

  季松棠小心翼翼的奉上。

  尹道一仔细看了一遍,这种把一生的流年重点式的标注提示,他听亲家公提过,可他所知道的人,除了骗子之外,没人有这样的自信敢这样批,即使是他,也不敢保证百分之百不出错。

  那位年轻的算命先生如果不是运气好的骗子,可能就是真神算了。

  他想了下道:“那位年轻的算命师听起来似乎很不简单,你之后为什么不去请教他?”

  说到这个,季松堂又来气了。“那个年轻人大牌得很,除非他想见你,否则二十四小时守在那里也没用,说来……那人邪门得很,欸,甭提了。”叹了口气后,他又道:“尹老,你就帮我家孙女排排流年,是否真像那个年轻人说的,有没有什么破解之道?”

  尹道一向他要了女娃的生辰八字和姓名,当他知道女孩的生辰八字后,不禁有点讶异,敛眉苦思了一下,将两枚铜钱放入龟甲甩荡数下后倒出铜钱,得了卦爻,重复数次,两道白眉不由得拢近。

  他不信邪的启卦再卜,最后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数十年不曾出过错的卦爻。

  季松堂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个表情,不禁有些担心。“尹老?”

  “没事。”尹道一松开眉头,面若沉水的说,“这娃儿是个小财神,财库丰厚,她能让你们季家更加昌隆富贵。”

  季家的钱已经够多了,季松堂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那么她二、二十……”

  尹道一看着卦爻,久久才抬起头来说道:“夏花遇早霜……你的孙女注定早殇。”

  闻言,季松堂手中的古董陶杯落地,厚重的地毯吸去了所有声音,只留下浅浅的茶渍,他这个经过大风大浪的商场大老没了往日的沉稳,声音透着无助恐慌,“没有、没有什么破解之道吗?”

  尹道一看着他慌乱的表情,想起自家传了数代的先人传记中,某位可憎的女子……他敛下眼睑,掩去能重新燃起季松堂希望的闪烁神情,双手收拢像捏实了决心。“没有。”

  第一章

  十六年后

  一场慈善募款酒会在五星级饭店举办,衣香鬓影,名流云集,与其说是慈善酒会,不如说是另一种形式的交际应酬。

  很多人都是冲着国际木雕大师V.K的作品而来,可来了才知道那项作品的买主早就内定好了,待十几项艺品拍卖结束,原本热闹的气氛也渐渐变得冷却。

  捐完善款,男人们聊的依然是金钱女人八卦,女人们聊的不外乎家庭时尚八卦。

  将条条大路通罗马的定律套用在八卦上似乎也可行,因为无论众人一开始聊的是什么话题,最终还是会聊到当时最流行的八卦。

  八卦人人爱,有人爱说、有人捧场,所以只要是群众聚集的地方,无论聚集的理由是什么,都不影响人们对八卦的渴望。

  例如参加某某人的告别式,听了些八卦回来,不奇怪;去医院探望某人,带回了八卦,那也不奇怪,更何况是这种既不哀戚也不沉重,更谈不上肃穆的慈善募款酒会。

  而名流间的八卦又分老、中、轻三代,虽说三代之间是互相交流分享传言消息的,可关注的程度却不同。

  最近老、中两代缺乏新刺激,倒是年轻一代话题不少。

  “要我说那一位啊,名声真的有够糟。”裘姓官夫人一向是八卦集散区。

  嗅到八卦的味道,刘姓贵妇也凑了过来。“哪一位?不会是某大老的宝贝孙女吧?”

  “可不是吗?那女孩真是恶名远播。”王夫人也发表了意见。

  刘夫人掩嘴而笑。“我之前参加徐董的生日宴,也有人提到那孩子。她是不是真的恶名远播我不清楚,不过她的行为倒是有点脱序。”

  “哎哟,刘夫人说得可真是含蓄。”王夫人的语气透着轻蔑和不屑。

  不知打哪儿传来疑似手机铃响,裘夫人怔了一下。“谁的手机响了?”

  大伙纷纷表示不是她们的,响声来源在大柱子后方,贵妇们互看了一眼,又不好跑去探看,于是便又故作镇定地聊着方才的话题,不过这一次她们记得要放低音量。

  裘夫人说:“听我家英琇说,她在夜店常遇到她,每一次都喝得醉醺醺的,身边的男伴一个换过一个,哎哟,才十八、九岁的小女生,怎么这个样子?”说完,她似乎发觉自己无意间泄露自家女儿也是夜店咖,连忙解释道:“咳,其实我女儿不常去那种地方啦,都是陪朋友去的。”

  其他几名贵妇交换了眼色,很有默契的假装忽略,让话题持续。

  “不是我在说,她年纪轻轻妆就化得那么浓,真不知道她为什么非得把自个儿的脸当调色盘。”

  “有人说她不化妆时,皮肤坑坑疤疤的,活似风干福橘皮,脸色蜡黄得像得了黄疸病,总之只要卸了妆,根本没人认得出她是谁。”

  女人对同性的外貌总是挑剔又严苛,批评起来毫不客气。

  “她那张脸不知有多少是真的,眼睛越来越大,鼻子越来越挺,还有啊,听说以前她可是圆脸,如今却是瓜子脸。”

  “除了脸蛋,身材只怕也是假的,上一回看到她,她穿得可火辣大胆了,北半球呼之欲出,啧啧啧,若不是知道她出身一流,我还以为她是什么不正经的女人。”

  这时,手机铃声又传来,众贵妇左右看了看,心里都有同样一个想法,到底是哪个家伙,手机可不可以接一下?

  “虽说年轻是本钱,但她也太豪放了。”某个贵妇又道。

  刘夫人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向裘夫人道:“如果我没记错,你们家和季家好像有生意上的往来。”

  裘夫人撇了撇嘴。“就是来往密切,加上她又和咱们家英琇念同一所学校,我才知道这么多事,你们家里有儿子的可得看紧一点,将来不知道哪家要倒大楣,有女儿的也要小心,要是被她给带坏了,想哭就来不及了。”

  “总之那女孩……”

  几个“毁”人不倦的贵妇又聊了好一会儿的八卦。

  刘夫人所在的位置正好面向宴会厅门口,她向服务生要了杯果汁润喉,正巧看到一名年轻男子步入会场—

  他穿着一双擦得晶亮的皮鞋,手工制的西装将他略呈倒三角的身材衬得更加挺拔,双腿更显修长笔直,且他有双浓墨的剑眉,还有一对迷人的丹凤眼,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沉稳中流露着一股惊人的神秘风华,比许多男明星、男模特儿更有气势。

  “那位是……”刘夫人惊艳的道。

  裘夫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有些不敢相信地说:“怎么,你没见过尹璇墨?”

  也难怪刘夫人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她第一次看到尹璇墨时也是看得眼睛都直了。

  另一名贵妇笑说:“你太少出席聚会了,这阵子关于他的话题可不少,也让季老孙女的放荡有个对比。”

  裘夫人调笑补充,“可不是!如果说季家的孩子是上流社会中不可不防的毒瘤,那这一位就是上流社交场合中,不可不看的风景,刘夫人,你没见过他,但应该听过这种说法吧。”

  刘夫人回过神来一笑。“听是听过,但我本以为是在说哪家的漂亮女孩呢!”更何况现今社会浮夸,三分颜色硬是捧成十分,她也没放在心上,不过今日亲眼一见,她不得不承认流言有时也是有几分真实性的。“那孩子长得真好。”

  “何止,他不只长相好,脑袋也好,家世更好,而且他十多岁就拿到博士学位,智商破一百六。”

  “谁家的少爷?”刘夫人又问。

  刘家家世好、家声好,女儿内在外在一流,刘家对女儿交往的对象挑选一向傲气得很,从不主动打探哪家儿子如何如何,这回倒是破天荒。

  “谦象集团。”

  刘夫人恍然道:“尹总裁家的少爷?怪不得我总觉得他有点眼熟,原来是像尹夫人。”

  尹夫人黎海蓝出身平凡,虽只是个建筑师的女儿,称不上什么名门淑媛,可生得花容月貌,当年是许多贵公子爱慕的对象,她和尹总裁的姻缘,用现今说法叫麻雀变凤凰,可在当年可是轰动一时的“癞虾蟆想吃天鹅肉”,癞虾蟆指的是尹家痞子中的痞子,尹家大少,天鹅肉自然是第一美女黎海蓝,而且这个比喻还是黎大美人自己说的。

  “尹家少爷自小在外国长大,前些日子才回国,之前陪尹夫人参加过宴会。”

  “听说是他外公身子不适,特地回来探望的。”

  “不只吧,谦象的接班也该有个说法了。有传言说早就内定要由他继承,说不定会先替他在集团里安排个什么职位,磨练一下。”

  “也就是说,他极有可能是未来的谦象总裁喽?”

  “更重要的是他未来的妻子是未来的总裁夫人。”

  “只不过……”王夫人欲言又止。

  刘夫人急忙问:“什么?”

  “尹家少爷的所有条件都是一流的,也相当有礼貌,可是……该怎么说呢,他给人一种疏离感,无法亲近。”王夫人将上次听来的消息告诉众人—

  曾有个和黎家还算熟的企业夫人很中意尹璇墨,就套交情的问:“黎老的身体状况有好一点了吗?”

  尹璇墨客气的回道:“托您的福,一切安好。”

  那位夫人想再多了解他,又道:“我和你母亲也算旧识,你在这里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要客气。啊,对了,你回来住哪里呢?哪天我可以去拜访一下,我们两家要多走动。”

  他态度平和的说:“母亲知道有人这样惦记着一定很开心,下次她回来会请她登门拜访。”

  听他这么一说,那位企业夫人一脸尴尬,只能讪讪的闭上嘴。

  “要我说,尹家少爷的态度从头到尾都平和有礼,完全没有不耐烦和不悦,可是却从头到尾都摆明了你和谁谁谁的交情和我无关,若是想要来攀关系只是浪费力气。而且他本身话就不多,还有一项厉害的能力叫‘话题终结者’,再有趣的话题他都能快速终结它。你们看,聊都聊不起来,又要怎么了解亲近他呢?”

  所以目前为止,无论贵妇们有多希望他能成为自家女婿,都苦无下手机会。

  刘夫人疑惑的看了眼几位夫人奇怪的神情,心中忍不住暗忖,不会在场的这几位都曾碰过一鼻子灰吧?

  刘夫人又将视线落向尹璇墨,他从一进门就忙着打手机,一双眼在会场上梭巡,像是在找人,她也不自觉跟着左看看右看看,想知道他究竟在找谁。

  石柱后的手机铃响依旧,不过这一次终于有人接了,是个女人,听声音年纪似乎不大,而且语气十分不耐烦—

  “这位先生,你已经打了五、六通电话了,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等待了两秒,对方仍没有反应,她从石柱后方走出来。“听清楚了,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你要是再打来我就报警!”说完,不等对方开口,她直接结束通话。

  裘夫人在乍听到女子的声音后,她突然一脸噎到的样子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的大白鹅,除了刘夫人,其他贵妇在看清楚对方的面容后,神色也变得有些尴尬。

  刘夫人状况外的看着化着浓妆,穿着一袭火红低胸短礼服的年轻女子,不禁在心里暗叹,现在的年轻人还真大胆,不过她的身材真好,长得也好漂亮。

  女子走到几个贵妇面前,对着裘夫人似笑非笑的说:“毒瘤的妈妈要毒瘤转告你,你送的那尊瓷塑观音,毒瘤妈妈非常喜欢。”说完,她给了在场所有人一个妩媚的笑容,这才转身离开。

  刘夫人一脸狐疑的看着裘夫人,问道:“你认识她吗?而且什么毒瘤又毒瘤妈妈的?”

  裘夫人的脸色乍青乍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王夫人马上道:“就、就是她!”

  “谁啊?”

  “社交圈不可不防的毒瘤,泰鼎集团季老的宝贝孙女,季元瓅!”

  刘夫人难掩震惊的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嘴巴微启,却发不出声音。

  懒得理会那些婆婆妈妈的议论纷纷,季元瓅继续朝着门口前进,当然,她手中的手机还是锲而不舍的响着,身体越来越不适令她更加烦躁。

  拜托,她那好些时候没发作的怪毛病,千万千万别在这时候发作啊!

  药!车上的置物柜里应该还有药,一想到这儿,她加快了脚步,然而一个没留意,和正要走进来的人撞个正着,就在她要往后跌去之际,有股力道攫住了她的手,稳住了她的重心。

  “你没事吧?”

  从头顶上方传来的男性嗓音低沉又有磁性,季元瓅却没心情欣赏,只觉得全身骨头都快散了,痛啊!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她横了对方一眼,不看则已,这一看倒是多停留了一秒。

  “小姐?”

  “有事又怎样,你能负什么责?”

  啧啧啧,仗恃着长相像王子,就要有王子风范?那倒免了!只是,怎么有人可以长得这么祸害?心尖上一阵麻刺感令她越来越不舒服,不行,不能再多逗留了,她今天的身体状况真的怪怪的。然而她才往前走了几步,手机又响了!看着来电显示的号码,她的怒火瞬间飙高。

  “又是你!你到底想怎样”她突地飙高的嗓音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干么不接电话?”

  “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接你的电话?”季元瓅正在气头上,压根没注意到对方悦耳的嗓音自己几分钟前才听过,更没注意到有人转过身朝着她一步步接近。

  “因为你留了电话。”

  “你是说,你之所以知道我的电话,是因为我把号码留给你?”她气笑了,这男人要吃多少药才能这么自信?

  “事实上,就是这样。”

  季元瓅正想开骂,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明明两人是透过手机通话,可是对方的声音却近得就像在她身旁,她疑惑的看着忽然变成立体音的手机,眼角觑到身旁有一抹身影,微侧过头,就见差点撞飞她的男人就站在距离她约莫五步的地方。

  她挂掉电话,不齿地道:“你、你不会就是那个变态吧?”该不会连刚才两人相撞也是他安排好的?

  “变态?”

  “我们又不认识,你却一直打电话给我,这不是变态是什么?”她的长相常会招来苍蝇,所以对付这种死缠烂打的家伙她可是很有经验的,她仰高脸,颇具气势的说:“不必急着否认,我问你,0972×××025是不是你的电话?”

  “520。”他纠正道。

  季元瓅狠狠翻了个白眼,他能不能好好听人家说话。“你到底想怎样?”

  尹璇墨淡淡地道:“我手机号码的后三码是520,不是025。”

  她心虚的看了一眼来电纪录,呃,果然是她记错了,但那又如何?他一直打电话骚扰她才不对吧。“说吧,你这么费尽心机的想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她双手环胸,态度嘲讽又轻佻。“想和我约会?”

  “不想。”他淡然的看着她,心里却不免有些疑惑,他刚刚好像听到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但是很轻很轻,轻到不仔细听听不清楚。

  她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想她可是不少男人觊觎的对象,怎么他却无动于衷?

  “想追求我?”

  “也不是。”尹璇墨觉得那道奇怪的声音很近,近到……他深邃的眸子直瞅着她,声音明明是属于眼前这个女人的,可是她并没有说这些话,她的样子一点也不像身体不适,难道说,他听得见她心里的声音吗?真是这样他疑惑更深。

  “那就是想和我……更进一步喽?”

  “没兴趣。”

  最痛恨这种敢做不敢当的男人!季元瓅在心里冷笑,在烟薰妆下显得更加妩媚的大眼微眯,直勾勾的看着他。她有双很会演戏的眼眸,十个男人有九个都吃这一套,她红唇张阖间吐气如兰,刻意压低的声音像是带着某种大胆的暗示,“说嘛,打了那么多通电话总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你说出口,也许……我会答应。”

  “请把你的车移走。”

  她难掩错愕。“你、你说什么”

  “你的车挡住了我的车,请把你的车移走,至于我为什么会有你的电话号码,还需要我解释吗?”

  不用!当然不用!她还不至于健忘到半个小时前,把写有手机号码的纸条放在挡风玻璃前的事也忘了。

  季元瓅一直以为自己早练就城墙般厚的脸皮,但今天却第一次发觉有些人就算不用出言辱骂,却可以让人达到被众人当众辱骂般的羞辱,高手果然在人间。

  “你……”季元瓅想移动步伐去开车,却感到心头的刺麻感觉扩散到了四肢。

  要命!她的低血钾症!

  糟了,她好久没这么严重了,不会又要上演仆街记吧?老天,好歹让我撑回车上吧。

  望着她,尹璇墨突然问道:“你身体不舒服吗?”

  季元瓅故作自若的挤出挑衅的笑容。“想、太、多。”但心里却不免讶异,她“装”的本事一流,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此时她可没有时间多探究,转身就走,怎料她突地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幸亏有只手在第一时间托住她,让她不至于直接扑倒在地。

  就以往她的经验,一、两分钟后,她的知觉会慢慢恢复,可也仅止于此,全身依旧软绵无力。

  果然,季元瓅很快的恢复知觉,清楚的嗅到一股清雅的古龙水味道,也清楚感觉到自己随着对方由半跪姿改为站姿时被温柔抱起。

  这人是谁?除了楚哲,她不喜欢别人碰她,更不习惯这种感觉到对方体温的抱法。

  她勉强微微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顶极的西装,角度再往上,才看到对方的模样。

  他不是、不是……那个要她移车的人吗?

  由下往上仰视,从这个角度看他,更显得他有距离感,让她想到有一次陪祖母去拜拜,大庙外那尊两层楼高的神像,那样的冷肃、高不可攀。

  季元瓅想挣脱,可是她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眼睛也很快又闭了起来,只能任由他“捡尸”,偏偏这种时候听力却特别敏锐,热烈的讨论声一波波传进她的耳朵—

  “哎呀,那不是尹家的孙子?”

  季元瓅的脑袋有点钝钝的,再加上三姑六婆说得没头没脑,她哪知道尹家孙子是哪位。

  “是他”某位贵妇的语气中隐隐带着兴奋。“就是人家说的那个上流交际圈不可不看的风景?我方才就在想这年轻人是谁,原来就是他啊,长得真好!”

  季元瓅很想叹气,这些欧巴桑贵妇应该早就过了看见偶像会尖叫的少女时期了吧,可听听她们那激动兴奋的语气,看来那道“风景”想必老少咸宜,她今晚已经听到第二次了,要不是她的身体现在不听使唤,她非得好好瞧一瞧不可。

  “可不是吗!欸,顶极的三高男,不过没想到有人手脚这么快。”某位官夫人语气嘲讽,甚至带着些微的愤慨。“你知道尹家少爷现在怀里抱着的女人是谁吗?”

  听到这里,季元瓅真想替那道风景拍拍手。哇!公然抱女人欸!像这种众星拱月的贵公子最假惺惺了,单身和身价是划上等号的,没想到他居然公然示爱,了不起!

  “谁?”因为角度的关系,贵妇没看到依偎在尹璇墨怀中的女人。

  “那个啊,名气也不小!”

  季元瓅本能的拉长耳朵。

  “社交圈不可不防的毒瘤。”

  “啊?季家那声名狼藉的女儿”

  “嘘,那女的一定是装晕的,八成是想接近尹璇墨的手段。她刚才不是还像只花蝴蝶满场飞吗,锁定目标后马上装柔弱,啧啧啧,为达目的,她什么花招都使得出来。”

  “真大胆。”

  “不要脸……”

  过了好一会儿,季元瓅迟缓的脑袋才转过来,原来这脸部神经瘫痪的男人就是那什么不可不看的风景有够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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