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 发表于 2013-6-26 13:59

《妻不如窃》(欺上瞒下3)作者:香弥

书  名:妻不如窃
系  列:欺上瞒下之三
作  者:香弥
出版日期:2013年7月3日

【内容简介】
皇上指给南疆赤王的三任准王妃都死于非命,
新指的她运气好一点,活是活得好好的,但过程一波三折,
先是迎亲队伍半途遇杀手劫杀,好不容易死里逃生,
接着又遭刺客袭击,跟丫鬟互换嫁衣的她差点被丢下,
好不容易要洞房花烛夜了,夫君却得上阵杀敌,
直到他受伤回府之际,她才有机会用上娘亲教她的床技压箱宝,
并且大展傲人厨艺,收买他的胃,让两人的感情持续升温,
当然,她会这么急着培养感情,其实是因为她有个小秘密──
代姊出嫁的她一定要得到他的心,才有机会说出真相,
偏偏人家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真有点道理,
她不过出门上香一趟,霉运又找上她了,
杀手袭击她是有经验了,但这次她却逃错方向──
这一逃逃入敌营,可就真的考验她是否有得到他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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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 发表于 2013-6-26 1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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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大观王朝三百年前开国之初,分封四王镇守于四方边陲之地,以抵御外敌、守护疆土。

  分别为赤王镇守南疆、青王镇守东界、玄王镇守北域、白王镇守西陲。

  不像其他诸王只是虚位,没有实权,四王对辖下封地拥有实际的统辖治理之权,在王朝中地位尊贵,高于其他诸王,仅次于皇帝,见驾无须跪拜。

  皇帝虽给予四王崇高的权力,却也有制衡之道,四王无诏不得擅离封地,且婚姻亦无法如其他人那般能自行作主,须由皇帝指定王妃人选。

  此任赤王殷飒在两年多前接任赤王之位后,皇帝轩辕冈先后为他指了三次婚,却全因突发变故夭折,以至于殷飒至今仍尚未成亲。

  第一次指婚时,新嫁娘于出嫁当日暴毙身亡;第二次,新嫁娘的花轿在迎亲途中遭人劫杀,包括新嫁娘在内,所有送嫁人员无一生还;第三次,新嫁娘在即将抵达南疆遭人劫走,至今下落不明。

  皇帝三次指婚皆发生变故,因此私下有不少流言传出,有人说赤王命中克妻,因此三位准王妃才会先后在出嫁时遭逢不幸。

  但另有一种说法,赤王殷飒不满皇帝为其指婚,才会设计谋害皇帝选定的王妃。

  但无论如何,皇帝轩辕冈都将再次为赤王指第四位王妃—

  第章

  忠勇侯府。

  初秋时节,轩辕清荷在厨房帮忙腌咸菜。她是侯府的八千金,喜欢烧菜,尤其擅做各种甜食,闲暇时常会来厨房帮忙。

  收起几坛刚腌好的咸菜,一名厨娘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瞅着清荷说:“忙了一下午,八小姐快回去歇着吧,喏,这是您方才做的核桃酥,顺便带回去让七夫人尝尝。”

  八小姐是七夫人所生的女儿,打从十几年前七夫人被侯爷纳为妾室后,便一直得宠至今。这些年来,不管侯爷新纳进多少姬妾,七夫人从来都不曾失宠于侯爷,可见侯爷有多宠爱她。

  不过说到这个七夫人,府里有不少人都曾因为得罪她而遭到算计,因此府里的人都暗地里咒骂七夫人心狠手辣、毒如蛇蝎。

  然而八小姐的性情却与她这位手段厉害的娘亲截然不同,她心性单纯又善良,既不像她那个精明干练的娘,也不像暴躁严苛的侯爷,倒不知是像到了谁。

  清荷笑着应了声,“好,那我回去了。”

  清荷走回与娘亲所住的逢春阁途中,看见几名下人神色匆匆的经过,遇见她连向她请安、问候都没有,但她没有多想,以为他们是在忙明日玉蝶姊要出嫁的事。

  丝毫不知此刻府中早已乱成一锅粥,全因为明日要出阁的新嫁娘失踪了。

  这桩婚事可是皇帝亲自指婚,新娘子不见,事情可严重了。

  忠勇侯轩辕岱是当今圣上轩辕冈的堂叔,他的千金嫁给赤王殷飒也算门当户对。他妻妾十几人,有十八子十三女,但并非每个女儿都有资格嫁给赤王,只有他与大夫人所生的嫡女才有这等殊荣。

  因此皇帝指定由他嫡出的五女轩辕玉蝶嫁给赤王。

  今早下人发觉轩辕玉蝶不见踪影时,找遍了整座侯府都寻不到,这才急着禀明侯爷和大夫人。侯爷大怒,要下人里里外外仔细搜寻一遍,一定要将人找到不可。

  可新娘子失踪这种事又不能张扬,因此下人们只能暗地里悄悄寻找,不敢声张。

  而此刻的清荷浑然不知这件事将改变她未来的人生。

  回逢春阁的路上,经过一条小径时,她脚前陡然出现一条麻绳,她没留意,整个人被绊倒在地,两侧的树丛顿时响起窃笑声,就在她抬目望去时,躲在矮树丛后的几个人影早一溜烟的跑了。

  她没出声也没追去,而是默默站起身拍了拍衣裙。算了,这种恶意的捉弄已不知发生过多少次,今儿个只是绊了她一下,还算是轻微的。

  她看向手里盛着核桃酥的食盒,幸好盒盖仍盖得好好的,里头的核桃酥也没掉出来。

  回到逢春阁后,清荷将带回来的核桃酥摆在桌上,招呼屋里的几名婢女过来。

  “静瑶、娟儿、阿兰,这是我做的核桃酥,你们尝尝。”静瑶是服侍她的婢女,娟儿和阿兰则是伺候她娘的丫头。

  由于娘很得爹的宠爱,这逢春阁里光是使唤丫头就有六、七个。

  三人各拿了一块核桃酥吃着,吃了一口,娟儿便讨好的说:“八小姐做的这核桃酥真好吃,我差点连舌头都要吞进去了呢。”

  七夫人只生了八小姐这么个女儿,自然是很宠她,因此下人们也处处巴结讨好她。

  阿兰急忙附和,“就是,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核桃酥了。”

  因为七夫人的缘故,讨好的话清荷打小就听了不少。她心里清楚,虽说她做的甜食确实不差,但这是她第一次做核桃酥,即便不难吃,可也绝没有娟儿她们说的那么好吃。

  清荷又黑又圆的眼睛睇向静瑶,静瑶只是朝她点点头,没有说什么阿谀奉承的话。生得黑黑瘦瘦的静瑶素来寡言安静,等将核桃酥吃完后才评论。

  “有点干,但味道很香。”由于幼年时曾受过伤,因此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清荷弯唇笑道:“嗯,方大婶说我水加太少,下次多加一点就不会太干。”府里上下有两百多口人,但只有静瑶会同她说真话。

  下人们因为娘的缘故不敢得罪她,但她那些兄姊弟妹则因为娘的缘故没少欺负过她。

  幼年时不懂事,有次受了欺负,她哭着跑回来,娘问她怎么了,她老实告诉娘,不久之后,欺负她的七哥和九妹的娘就被爹赏了几巴掌,接着便将他们母子三人给撵出府,赶到了城外的别院去。

  这件事是她后来无意中听其他几位兄姊说起才得知—

  “看她一脸老实样,想不到竟跑去向她娘告状,害老七和九妹他们被爹赶出去。”

  “那贱人生的女儿怎么可能老实,我娘说她就同她那蛇蝎心肠的娘一样满肚子坏水,让我以后见着她得离远点,可别惹到她,否则还不知道会怎么被她害死呢。”

  “她跟她娘一定会有报应,她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之后那些兄姊弟妹明着虽没再欺负她,暗地里却给她使了不少绊子,让她吃了不少亏,但后来她不管受了多少委屈,都不曾再向她娘说起。

  有次他们甚至害她失足跌落水井,差点溺死,她都没有吐露是谁暗中推她落井,只对娘说是自个儿不慎失足。

  随着年纪渐长,她知道娘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所以她把那些兄姊弟妹对她的欺负当成是在替娘还债。

  她心想一报还一报,他们欺侮她越多,她替娘偿还的债也越多,因此甘之如饴。

  因为不管怎么说,娘对旁人不好,但对她这个女儿却是打心眼里疼宠着。

  “清荷。”七夫人走进花厅,看见女儿,仿佛发生了什么好事,她眉眼间藏着掩不住的喜色。

  “娘,您回来啦。”清荷温顺的走过去扶着娘亲到桌前坐下,为她倒了杯茶,“娘,喝茶。”

  府里的大夫人虽是主母,但一来由于侯爷宠爱七夫人,二来七夫人的性子精明干练,因此侯府中不少事都交给七夫人来办,这阵子七夫人为了置办轩辕玉蝶出阁的事,忙得不得闲。

  心忖暗中安排的事就要成功了,看着宝贝女儿,七夫人那张美艳的脸庞喜逐颜开,忍不住拉着女儿的手笑道:“清荷,你就要好命了。”

  “好命?娘这是什么意思?”她不解的问。

  “没什么,娘是说娘的清荷生来就是好命的姑娘。”还不到告诉女儿的时机,七夫人按捺着没再透露,饮了几口茶觑向静瑶,“我交代你的事可都办好了?”

  “回夫人的话,都办好了。”静瑶点头,这几日她就是在忙夫人交办的事,所以没跟着小姐去厨房。

  “嗯。”她满意的颔首,接着抬眸望住女儿,仔细的看着,仿佛想将她给烙进眼里似的,眨也不眨的瞅着她。因为再过不久,也许她就要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女儿了。

  这个女儿可是她的心头肉,她这一生得不到的,她全都要给女儿,她要让女儿享尽荣华富贵,一生尊贵,再也无须看人脸色,屈居人下。

  纵使庶出的又怎么样,她季春的女儿就配得到最好的一切。

  “娘怎么了?为什么一直这样看着我?”娘今天有些奇怪,明明笑得很欢快,可是眼神似乎又流露出一丝不舍。

  “你今年十六岁了,也到了该嫁人的时候了。”七夫人怜爱的摸着女儿那张秀雅的脸庞。女儿的容貌虽不像她这般美艳,但圆润的脸庞镶了一对又圆又黑的眼睛,倒也显得娇憨可爱。

  “娘,还有两位姊姊尚未出嫁,要等她们都嫁了,才轮得到清荷。”她提醒娘亲。

  “娘的清荷是天生富贵命,跟她们那种贱命可不同。”七夫人轻蔑的道。她们哪能与她的清荷相提并论。

  “娘,别这样说两位姊姊。”她温声劝道。

  “好,不说不说,今晚陪娘好好吃一顿饭。”

  “好。”清荷柔顺的应道。不知为何,她心头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总觉得似乎要发生什么事。

  母女俩刚吃过晚饭,轩辕岱便差人来叫七夫人过去。

  七夫人眼里闪过一抹喜色,但在跨出门槛后,随即换上沉重的表情前往丈夫那儿,直到入夜才回来。

  一回来,她立刻让丫鬟唤女儿到她的寝房来。

  “娘,您找我?”

  “除了静瑶,其他人都退下。”七夫人慎重的屏退其他丫鬟。

  待下人们都退下后,七夫人再也掩不住欢喜的心情,激动的抓住女儿的手,“清荷,大喜,大喜呀!”

  “什么大喜?娘说的是玉蝶姊明日要出嫁的事吗?”

  “不是,是你的大喜,待会你去准备准备,明儿个由你代替玉蝶出阁。”她的语气洋溢欣喜,那张美艳的脸庞更是笑意盈盈。

  清荷傻愣愣的望着娘亲。太突然了,她一时没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见女儿一脸错愕,七夫人握住女儿的手,将事情的原委告诉她,“玉蝶她逃婚了,所以你爹决定明日就由你代替她嫁给赤王。”

  “逃婚?玉蝶姊为何要逃婚”听见这话,清荷简直不敢置信,原本就偏圆的一双眼睛,惊讶地瞪得更大。

  七夫人冷哼,“她不想嫁给赤王,同她的心上人私奔去了。”侯爷还以为玉蝶是不想嫁给赤王才私下逃走,实际上她不是一人逃走,是偕同她的情郎私逃。

  当初皇帝指婚的圣旨一下,那丫头就为此闹了很多次,还央求侯爷推了这门亲事,但侯爷不肯,将她斥骂了一顿,并要她乖乖等着出嫁。

  以那丫头高傲的性子哪里肯,因此她便暗中派了人留意,没想到果真让她发现那丫头筹谋着要逃婚的事。

  一发现此事,原本她是打算把这事禀告侯爷,但后来动了其他心思,遂不动声色等着那丫头逃走,甚至为了让那丫头得以顺利逃出侯府,她还派人暗中引开府中巡守的侍卫。

  等那丫头离开后,府里的人为了找准新娘找得天翻地覆,并确定找不回之后,她便一边安抚侯爷,一边出主意,让自个儿的女儿顶替玉蝶出嫁。

  按理,身为庶女的清荷是没有资格嫁给赤王为妃,但这火烧眉毛的紧急关头,侯爷也无计可施,只好同意让与玉蝶有几分相似的清荷代嫁。

  清荷错愕又为难的道:“娘,我怎么能代玉蝶姊出嫁呢?万一被赤王发现……”她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

  “那赤王又没见过玉蝶,哪里会晓得你不是玉蝶。上花轿时,你头上会盖着喜帕遮住脸,随同一块去的喜婆那里,娘会打点好,你不用担心有人会泄露你的身分。等到了赤王府后,那里没人认得你,你就安心当你的赤王妃。”早在发现玉蝶打算私逃后,她便兴起了让女儿代嫁的念头,并暗中盘算好这一切。

  “娘,玉蝶姊的事不能老实禀告皇上吗?”皇上指婚的人选是玉蝶姊,若让她代嫁,这可是欺君之罪,这样不好吧。

  “若把这事禀告皇上,那可是抗旨拒婚,咱们府里上下只怕都难逃被治罪,你忍心见大伙被抓进牢里吗?”

  “不—”清荷用力摇头。

  七夫人轻抚着女儿那张秀雅的脸庞,好言哄道:“那就是了,你听娘的话,明日代替玉蝶上花轿,只要到了赤王府,你就是身分尊贵的赤王妃了,今后再也不用看谁的脸色过日子了。”

  清荷虽是侯爷的女儿,可也只是庶出,身分自然比不得嫡出的子女。

  侯爷先前有意要将清荷嫁给兵部尚书的三公子当填房,可那三公子却是个游手好闲的纨裤子弟,她舍不得女儿嫁给那种人。

  尤其女儿的性子温良和善,丝毫不像自己这般精于算计,在府里受了欺侮也从来不说,让她这个做娘的没少操心,所以在发觉玉蝶不愿嫁给赤王后,为了女儿的幸福,她便开始筹谋这一切,想让女儿成为赤王妃。

  想到什么,清荷担心的问:“若我代替玉蝶姊出嫁,日后有人发现我不见了该怎么办?”

  “这事娘和你爹自有打算,你不用担心。”届时随便找个名目便能搪塞过去。

  最后,为了不想让侯府因轩辕玉蝶私逃的事而获罪,清荷只能颔首答应代嫁。

  一直没出声的静瑶,忍不住用沙哑的嗓音问出心中的疑虑,“夫人,奴婢听说,皇上前后指了三位王妃给赤王,可是她们最后都死于非命,说是因为赤王命硬克妻,还有传言说,是赤王不想娶皇上为他指定的王妃,才会让新娘子都死于非命。您让小姐嫁过去,万一小姐也……”

  夫人先前不知何故命她这几日暗地里悄悄收拾小姐的随身物品,她原以为夫人要安排小姐远行,却没想到夫人竟是打算让小姐顶替五小姐出嫁。

  “那些都是道听涂说的传言,这事我问了侯爷,侯爷说那是有人阴谋陷害赤王,当今圣上十分英明,完全不信这样的谗言,才会再次指婚。再说咱们清荷出生后去批命时,那相士说了,清荷是福禄双全之命,没人能克得了她。”事关女儿的安危,这事她早就打探清楚了。

  不过也是因为这样的传闻,所以玉蝶才会不愿嫁给赤王而私逃,让女儿得了这个便宜。

  拉着女儿的手,七夫人殷殷叮嘱,“这次出嫁,皇上特地派了不少宫中护卫一路随行,有他们保护,娘相信你一定能平安抵达赤王府,只是万事还是要多小心。”也是因着这缘故,她才放心让女儿顶替玉蝶嫁过去。

  清荷乖巧的点头。

  “娘前阵子不是教了你不少讨人欢心的手段,你可要记牢了,等到了赤王府,你要想尽一切办法讨赤王的欢心,让他宠爱你,还要尽快怀个孩子,有了孩子便能有个依仗。还有呀,若是赤王有其他的妾室,你可别对她们太过纵容,要恩威并施,既要拉拢人心,又不能失了威严,让人爬到你头上去。”

  “嗯,女儿晓得。娘,以后您也别老算计府里那些姨娘们,同她们好好相处吧。”清荷劝道。

  她这一走,只剩下娘一个人,爹的宠爱也不知能有多久,她很担心,以前娘倚仗着爹的疼宠算计了那么多人,若是有朝一日爹不再宠爱娘了,娘该怎么办?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她们不来招惹娘,娘又怎么会吃饱撑着去算计她们。”她素来就是爱憎分明、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的人,人家敬她一分,她也会敬对方一分,可人家若踩她一下,她定会加倍踩回去。

  七夫人最后嘱咐静瑶,“静瑶,这一路上可要保护好你家小姐,以后到了赤王府,记着多替小姐留点心眼,知道不?”

  静瑶躬身答道:“奴婢定会保护好小姐,请夫人放心。”

  南疆赤王府。

  “这皇上还真是不死心,死了两个,一个至今生死不明,他立刻又为王爷指了第四位王妃,若是这次送来的准王妃又在半途出了变故,岂不更落实王爷不满皇上指婚而暗害准王妃的传言。”陆迁不满的哼道。

  陆迁是赤王殷飒的得力部将,与殷飒同年,年庚二十三,虽长了一张斯文俊秀的脸庞,性情却是急躁耿直,一向有话直说。

  四王镇守于四方边陲之地,一旦有战事,便须率领守军力抗入侵外敌。

  这十几年来,其他三王那边都平静无事,唯独与南疆接壤的利昌国时常举兵叩关,意图进犯。

  利昌人剽悍骁勇,约莫在六年前,利昌大军倾巢而出进犯,军情紧急。一旦南疆失守,利昌军便能长驱直入危及大观王朝。

  前任赤王率领殷家子弟与南疆士兵浴血而战,在那一场大战中,殷家长子、三子、四子全都战死,士兵也伤亡惨重,最后靠着二子殷飒突围而出,反攻利昌军后方,才终于击退他们。

  但两年多前,利昌再度举兵来犯,这次前任赤王不幸战死。

  身为二子的殷飒接任赤王,两年多来,他守住了边界,屡次大败利昌军,使得利昌军的士气大受打击,因此近一年来利昌军未曾再大举进犯,只零星偷袭过几次。

  皇帝便趁着这一年南疆还算平和之际降旨赐婚,岂料,先后三次赐婚,新嫁娘竟无一人活着抵达南疆,导致各种流言四起。

  “听闻咱们皇上贤明,兴许是瞧出那是有人意图陷王爷于不义,所以这三次的婚事不是都没追究吗?”袁坚比陆迁年长数岁,身为王府总管,他性子较为圆融稳重,看事情也想得深远些。

  “王爷,这事您怎么看?”石辅是前任赤王甚为倚重的军师,前任赤王死后,转而辅佐殷飒。他年约四十许,一头斑驳白发为温文儒雅的脸庞添了抹沧桑。

  “皇上降旨赐婚,我不能抗旨不娶,不过这次若是再让人杀害了新娘,岂不是教人小觑了本王。”坐在桌案前的殷飒眉一扬,那张英挺粗犷的脸庞咧出一抹冷笑。

  他浓眉虎目,浑身散发出一股威凛的霸气,尤其那双浅褐色的眼瞳在睇住人时,会让人有股压迫感,不敢直视。

  见他似是已有盘算,陆迁满脸兴奋的问道:“王爷是不是有了什么打算?”

  殷飒没有回答,睐向石辅吩咐,“石叔,帮我拟道奏折。”

  由于都城距离南疆约莫八、九日的路程,为免耽误吉时,因此新嫁娘是坐在马车里赶路,这次迎亲队伍共有十四辆马车。

  其中五辆马车装载嫁妆,另外九辆则分别由清荷与静瑶两人共乘一辆、喜婆与送嫁的丫头们乘坐一辆,其余几辆则是由赤王府派来迎亲的几名亲族与一干乐师、家丁们乘坐。

  其他侍卫与宫中派的那五十名护卫全都骑马跟随在车队两侧,以便随时保护新娘。

  此次迎娶,赤王殷飒并未亲自前来,一是因四王未经皇帝允许不得擅离封地,二来是四王身分贵重,迎纳王妃本就是由亲族代为迎娶,待到封地时,再亲自迎接。

  一行人已赶了七日的路程,再过一、两日便能抵达南疆。

  马车里,一只白嫩玉手悄悄掀起车帘一角,望向外头。

  外头是一片荒漠,罕有人迹,清荷知道这定是来到了赤焰山。听说这赤焰山每逢三月到八月时节,会热如火炉,九月到二月时则冷如冰窖,因此这里不易草木生长,便更显得荒凉,处处皆是干涸的土地与黄沙。

  清荷的身后传来静瑶沙哑的嗓音,“小姐,这里似乎就是上次那两位新娘子遇难的地方,咱们要小心些。”

  听见她这么说,清荷回头说道:“静瑶,我看咱们还是把衣裳换回来吧。”当初为了她的安全,离开侯府坐上马车后,静瑶便换上了她的嫁裳打扮成她,同时将自己的衣裳换给她,让她扮成陪嫁丫鬟。

  她本是不赞同这么做的,但静瑶执意如此,并说这是她娘的意思,她只好由着静瑶。

  可一听见这里就是前两位新娘子出事的地方,她不禁担心起来,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她不愿一块长大的静瑶代她受过……想到这,清荷便开始脱起自个儿身上穿着的粉色衣衫要换给静瑶。

  静瑶将她解开的织带重新系好,黝黑瘦长的脸庞带着严肃,“小姐,这是夫人的意思,奴婢不能违背。”

  “我娘这会儿又不在这儿,你快把嫁衣脱下。”既是她自愿代替玉蝶姊出嫁,那有什么危险她就得自个儿承担,不能让静瑶冒生命危险来保护她。

  知道主子的性情,静瑶连忙用沙哑的嗓音劝道:“小姐,您先别急,这一路上有这么多护卫保护未必会出事,等到了南疆地界,奴婢便将这身嫁裳换给您。”

  见她坚持,清荷知道自己争不过静瑶,便悄悄盘算若是半途有人来袭击,那她就出声承认自个儿是新娘,绝不让静瑶代为受过。

  看见自家主子将眼神重新投向掀起的帘子外,静瑶那张有些冷漠的黝黑脸庞微微露出一抹笑。

  她一直想不透精明干练的夫人,为何会生出小姐这般心善温良的女儿, 打小不论夫人怎么教小姐,小姐就是学不来那些心机算计。

  可要不是这样的小姐,只怕自己早已化成一堆枯骨了。多年前她被继父打得半死,是小姐救了她,当时她便发誓,她这条命从此就是为小姐而活,纵使为小姐而死也甘愿。

  不久,外头忽然传来斥喝声和打斗声,似乎有人来袭。

  清荷探头望出去,看见不知打哪来的一群人与护卫打了起来,在望见一名护卫被人狠狠砍了一刀,鲜血从他的胸口喷涌而出时,她惊恐的捂住了嘴。

  虽然早想过这趟有可能遇险,可她没想到事情竟真的发生了,眼睁睁看著有人在她面前被杀,她吓白了脸。

  凑过来看的静瑶发现外头护卫与一群蒙面黑衣人打成一团,且那些护卫不知怎么回事,似乎敌不过那群蒙面人,已有好几人被杀。奇怪,夫人不是说这些护卫全是宫中武艺高强的禁卫吗?怎么这么不济事呢?

  眨眼间又有三、四个护卫被那群蒙面匪徒残忍杀死,静瑶惊恐的将主子扯回自己身边。那些人那么凶残,随行的护卫似乎快招架不住了。

  静瑶按捺下心头的害怕,故自镇定的开口,“小姐,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您都别开口说话,一切有我来应付。”只要那些人以为她就是小姐,也许小姐就能逃过一命。

  明白静瑶想保护自己,清荷脸色苍白的摇头,“静瑶,你快把嫁衣给脱了。”她着急的想脱去穿在静瑶身上的嫁衣。

  静瑶不肯让她脱,躲开了她的手。“小姐,您别这样,您忘了夫人的嘱咐了吗?”

  “我不管,我不能让你替我死!”两人一块长大,静瑶虚长她两岁,这些年来时时陪在她身边,处处帮着她,她早视静瑶如姊姊,怎忍心让静瑶为她牺牲。

  “奴婢未必会死,也许最后那些护卫能打败那些匪徒。”明知道已有不少护卫沦为刀下亡魂,只怕保护不了她们,但静瑶嘴上仍怀抱着一丝希望安慰自家主子。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何不先将嫁衣换回来?”刚才的情况她也瞧见了,她知道静瑶这番话只是想安慰她。

  “小姐……”静瑶才刚开口,突然间一支箭射进马车里,就从她的颊边擦过,只差一寸就射中她了。

  两人大惊失色的对视一眼,不一会儿另一支箭又射进马车里,两人吓得抱在一块。

  第章

  护卫们没多久便有一半以上的伤亡。

  照理说,这些护卫不是王府的侍卫便是宫中禁卫,自然不可能这般不济,偏偏不久前,他们泰半的人忽然间腹痛如绞,以至于敌人突然来袭时,无力退敌,导致死伤过半。

  随着护卫一个个被杀死,一名蒙面人手持弓箭一步步朝马车逼近,看见躲在马车底下瑟瑟发抖的两人时,嘲笑道:“哼,你们以为躲在车底下就能逃过一死吗?还不快出来受死,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一点。”只要再往前走两步,他就能一箭射死她们,回去覆命。

  清荷颤抖的嗓音从马车底下传来,“我是新娘子,她只是我的陪嫁丫头,你要杀的人是我,饶了她一命吧。”

  先前不断有箭射进马车里,不想被活活射死在里面,她和静瑶只好逃下车,匆匆躲进马车底下,且为了掩护她,静瑶的手臂还被射了一箭。

  闻言,静瑶急忙出声,“不,我才是新娘子,求你放了她吧。”

  “别争了,你们两个都要死,谁也活不了。”蒙面人冷酷的说道,见她们不肯出来,便在两步外的距离站定,拉弓搭箭,准备射杀两人。

  清荷紧握拳头,绝望恐惧的盯着那双黑色皂靴。她侧过头看见明明颤抖个不停,却还拚命爬前一点想挡在她身前的静瑶,随即红了眼眶,她握住静瑶的手,低声说道:“静瑶,来世我想同你做亲姊妹,你说好不好?”

  听见她的话,面无血色的静瑶缓缓回过头来,颤着唇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才挤出声音,“……好。”原先颤抖不停的身子在这一刻忽然镇定了,她紧紧握着自家主子的手,即便心知两人这次恐怕难逃一死了,但有了手上的温暖,也值了……

  就在两人以为在劫难逃时,陡然间听见砰地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传来,两人定睛一看,只见前方一名蒙面人双眼暴瞠的倒卧在不远处,由于他面向着她们的方向倒下,因此躲在马车下的两人得以看见腥红鲜血从他被砍了一刀的颈子涌出,他旁边还掉落了一副弓箭。

  那不是要射杀她们的人吗?他怎么死了

  接着清荷更是骇然的张大眼,瞪着突然出现的一双淡褐色眼睛,那像是野兽般的眼睛,锐利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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