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娃儿 发表于 2020-3-22 20:52

《老相思》作者:艾思

本帖最后由 泪娃儿 于 2021-12-27 19:55 编辑

【书  名】老相思
【系  列】单行本
【作  者】艾思
【出版日期】2020年04月01日
【内容简介】
三年前,离婚和丧父的双重打击让她陷入人生谷底
直到她开了一间名唤「老相思」的小餐馆
忙碌的生活让她逐渐从人生的最低潮中熬了过来
没想到那个什么都没忘,独独选择性遗忘了她的男人
竟会以著霸道的姿态重新走进她的生命──
她以为三年的时光足以把这个男人从灵魂深处抹去
更以为与他划清界线,往后的人生两人便互不相干
再次重逢她才发现自己的心仍然不受控制的疼痛著……
两人初识的时候,她就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一颗心不听使唤,喜怒哀乐就这么被他左右著
他却听信有心人的挑拨,质疑她对婚姻与爱情的忠诚度
率先弃守这段婚姻,无情的举动让她心碎、心死……
明明过往的伤心痛苦依然在心上隐隐作痛
明明他已经彻底将她当作陌生人一样的看待
然而当他用着令她浑身发烫的眼神与惑人的微笑看着她
却再次轻易地夺走了她的呼吸,以及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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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娃儿 发表于 2020-3-22 20:55

  精彩章节抢先阅读

  1-1

  一场突如其来的午后雷阵雨,打乱了所有的计画。

  原本要准时赶赴的商业约会,刚才接获对方的祕书来电通知取消,只因为爱孙心切的楼董,拗不过金孙吵着要上百货公司买玩具,便毫不犹豫的将约会挪后,陪着金孙逛街去。

  向来日日按表操课,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够用的言铠然,突然平白空出了这两个钟头,不必在茶烟缭绕之中尔虞我诈,更不必与商场老将谍对谍。

  这空出来的两个钟头,对他而言,仿佛是从小精灵手中的时间沙漏偷出来似的。

  他可以把下一个约会提前,也可以返回阳明山上的言家老宅,探望重感冒未愈的母亲,抑或是回公司处理未完的工作。

  「言总,我们是回公司,还是您有其他的想法?」

  黑色宾利轿车里,跟了言铠然三年的曹祕书坐在副驾驶座上,转头望向后座里一身西装笔挺的英俊男子。

  窗外正下著轰隆隆的大雷雨,街上一堆路人奔走躲雨,路上的坑洞遭车轮辗过,飞溅起一朵朵水花。

  一路面无表情观望着窗外景色,言铠然正准备收回视线,耳边猝不及防地响起一道恬柔嗓音──

  「每次一下雨,我就好想吃老家隔壁的那间饺子馆的饺子,王婆婆包的饺子跟别人都不一样,有一点点酸,有一点点辣,咬上一口,总觉得人生的滋味都在里头,酸甜苦辣,一次尝尽。」

  言铠然一怔,俊雅的面孔下意识转向身侧,这一瞬间,他真以为身旁坐着那名声嗓的主人。

  然而,宾利轿车的真皮座椅上,只有一只深褐色的男用公事包,静静躺在那儿与他相对,刚才那是谁的嗓音?

  那个女人是谁?

  言铠然大手轻托住前额,掩下一双深邃的桃花眼,却掩不去俊脸浓浓的困惑与困扰。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近来这种情况更是越发频繁的发生。

  每当他走神,或是心不在焉的时候,耳边就会响起这个女人温柔的嗓音。

  他可以确定,这不是灵异现象,也不像是幻听,女人的嗓音像是从他记忆深处飘出来,试着提醒他是否遗忘了什么……

  ……他究竟遗忘了什么?

  「言总?」曹祕书平板的声调总算起了一点波动。

  「这附近哪里有卖饺子?」

  戴着金色机械表的大掌终于从额前拿开,言铠然那张英俊的脸庞仍是一脸漠然,而且语气严肃的问道。

  饺子?

  曹祕书微微愣住,确定自己没听错后才赶紧接话。

  「唐华会馆有卖饺子料理,需要帮您订位吗?」

  唐华会馆是知名的中式料理餐厅,背后投资金主是政商界名流,因此有广大的政商名流帮忙背书,内部装潢高雅讲究,许多商场老董也喜欢上那里招待外国商客。

  「不是那种餐厅,我说的是一般的面摊饺子。」言铠然极为认真的补充。

  一般的面摊饺子?曹祕书听完又是一愣。

  言总怎可能上那种脏乱不堪的地方用餐,要是被言董娘知道了,他跟司机可有罪受了。

  「算了,前面路口让我下车,你先回公司。」

  不等下属回话,言铠然已重新丢下命令。

  清楚老板一丝不苟的个性,曹祕书只得顺从领命,让司机将车往旁边停靠。

  言铠然才刚下车跨了几个大步,曹祕书立刻撑著伞追上来。

  「言总,雨太大了,还是带把伞吧。」

  「不必了。」

  言铠然停下合身西装裤包裹下的长腿,稍稍仰起头,估量了一眼顶上的雨势,转身就往附近一带的民生社区走去。

  雨势时大时小,言铠然身上那袭订制的手工西装被雨水染湿,铁灰色西装出现一块块湿印子,然而他的脚步依然保持从容的速度,并未因此而加快步程。

  阒黑的眸子在雨中找寻,掠过民宅上的广告招牌,从巷口的早餐店,到巷子中央的槟榔摊,目光稍做停留,又淡淡飘开。

  「呵,如果将来我开了店,我一定要开在巷子里,让客人闻香而至,就像走进迷宫寻宝一样。」

  女人含笑的恬柔嗓音又在言铠然耳边回荡,他的脚步略停,闭了闭眼,长指揉上阵阵抽疼的太阳穴。

  「哈啰,先生,你迷路了吗?」

  闻声,言铠然倏然睁开眼,看见一名年纪大约二十出头的短发女孩,把手举到他脸前方,不断挥舞。

  哇,绝世极品耶!

  小雅惊艳的瞪大眼,差点就粗鲁地吹了声口哨。

  「妳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卖饺子吗?」

  对于异性惊艳的眼神,言铠然早已彻底免疫,他的面孔承袭了母亲的美貌,自小就是相貌格外出众,异性缘好到令他不堪其扰。

  「饺子?」

  小雅愣了好片刻才开口接话,看见对方问话的态度十分高傲冷淡,不禁皱起眉头,对这位禁欲系美男的好感度大大扣分。

  啧啧,古今中外的帅哥都是一个样儿,自恋自负兼没耐心,上回来店里的那位也是这样,超级没礼貌。

  唉,只能说上帝果真是公平的,要是人帅脾气又好,恐怕会被全世界的女人争先恐后的拆卸入肚。

  「你也是在找『老相思』的饕客吧?来吧!跟我走。这边巷子多,要是没熟人带,很容易迷路。喔,对,我叫小雅。」

  小雅一副自来熟的伸手轻拍了言铠然的肩膀一下,比了个fellowme的手势,人小鬼大的神气模样,迳自往前带路。

  言铠然低垂眼眸,睨了一眼沾上湿手印的肩膀,思考两秒后,最终还是迈步跟上小雅。

  他不知道今天的自己为何如此反常,又为什么突然这么坚持非吃到饺子不可,没有给自己太多时间深入思考,他已经跟随直觉走。

  小雅带领着言铠然拐进了巷子尽头,那里有一间独立的淡蓝色屋子,外观设计得中规中矩,前面有座小庭院,院里种的花沿着雕花铁栏垂落下来,随风轻轻摇曳,地上满是飘落的花瓣,此时被雨水打得湿烂如泥,却是别有一番不同的韵味。

  「季姊,我外送回来囉。」

  小雅推开虚掩的铁栏径直走进去,庭院里摆了几张桌椅,全是漂流木雕琢而成,木头的香气在雨天中格外清晰可闻。

  古铜色的门框上方,钉著一块形状不规则木板,上头刻着飞扬的字迹。

  老相思。

  这间餐馆的名字叫做老相思?相思还有分年轻或老?

  言铠然一脸玩味的挑起嘴角,充满穿透力的目光扫视过餐馆一圈。

  「季姊?」小雅又拉开嗓门大喊。「怪了?我出门前人不是还在吗?你等一下,我进去找找。」

  不等言铠然应声,小雅已经一溜烟儿跑进屋内。

  言铠然自顾自地走过采开放式设计的一楼,樟木的香气萦绕在周遭,令人不知不觉中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他随意挑了一张圆桌坐下,脱下已经半湿的西装外套。

  由于今天有正式的商业约会,他特地穿上三件式的西装,此时里头合身的铁灰色西装背心,勾勒出白衬衫底下的精壮身躯。

  平日为了应付庞大的工作量,必须锻炼体能与适当纾解压力,他在家中添置了健身器材,想放空思绪的时候,便会逼自己运动。

  长时间运动可以刺激脑内啡的产生,那是一种天然的镇痛剂,可以止痛和使人产生愉悦感。

  三年前的一场车祸,让他有过长达半年的复健期,也因此养成了运动纾压的生活习惯。

  单手托著下颔,英俊脸庞上的那双深邃凤眼,正在餐馆内来回梭巡,眼前的言铠然俨然像个君王在俯瞰属于他的领地,即使置身在简朴的环境,也难以掩藏他浑身上下散发而出的矜贵气质。

  一道轻巧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传来,一抹米白色连身衣裙的人影,怀里抱着一篮刚采下的韭菜,优雅出尘的气质,宛如红尘中的一抹恬淡。

  「小雅?」

  容貌清丽的女人从民宅后方的院子踱来,嗓子悠然惬意,如清润的山泉滑过耳旁,教人听着舒心。

  言铠然却深深拧起眉头,脑中似有什么回忆被触动,宽阔的双肩跟着一震,不自觉的站直高壮身躯。

  「今年的韭菜长得特别漂亮,等会儿我们来做点韭菜盒子──」

  娇润的嗓音倏然打住,女人的脚步停得突兀,一张神情淡定的清丽脸蛋,在瞧见大厅里的男人身影后,硬生生的愣住。

  ──言铠然?!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季恩洁的心脏在这一刻几乎完全停止跳动,抱住藤篮的双手忽然一松,篮里的韭菜霎时散落满地,成了她脚边的一圈绿。

  1-2

  「这是你点的十五颗韭菜水饺。」

  季恩洁将盛在盘里的热腾腾水饺送上桌后,一眨眼便离得远远的,仿佛言铠然所在的这一桌有什么传染病似的。

  显然这间餐馆的女老板,对异性充满了恐惧症。

  收起兴致盎然的视线,言铠然慢悠悠的拿起筷子,夹了一颗冒着热气的白胖饺子,举止优雅的放进嘴里。

  面皮薄而不烂,瘦肉与韭菜混合的比例几乎完美,调味不浓烈,淡淡的,却在舌尖上留下深刻的惊艳。

  言铠然对平日的饮食算是相当挑剔,但是这一颗颗白胖的饺子,却是压倒性地征服了他的味蕾。

  「季姊,那是新客人耶,妳不跟他聊一下吗?」

  小雅抱着一袋刚买回来的面粉,惊讶的发现,一向好客的美丽老板,此时非但没有招呼新客人,反而躲在浮世绘屏风后头,一脸怔忡的发著呆。

  「我身体不太舒服,麻烦妳帮我招呼一下。」

  听见小雅的讶呼,季恩洁这才抬起头,神情恍惚的回应着。

  小雅虽然感到纳闷,但是看见季恩洁又低下头继续沉思,她也不好意思多问什么,放下面粉后便出去招呼客人。

  季恩洁实在无法置信,在经过了这么多年之后,那个男人见到她的第一眼,居然是如见陌生人般的冷漠。

  他完全认不得她。

  一股奇异的酸涩感噎住她的喉咙,她才恍然发现,原来在经过三年后,她依然做不到无动于衷。

  即使那个男人出于她不知道的某些原因,已经完全认不得她是谁。

  即使她在三年前就已经下定决心,要把那个男人从灵魂深处抹去。

  然而,亲眼见到言铠然站在她面前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心,依然不受控制的疼痛著……

  「季姊,那位先生说他有些事想请教妳。」

  小雅的声音蓦然飘入屏风后方的小天地。

  季恩洁闭起眼,反复做了几个深呼吸,交握在腿上的双手慢慢摊平,然后才佯装一脸若无其事的起身迎了出去。

  言铠然一点也不讶异,老板脸上的笑容,在对上他双眼的那一刻,如静止的湖面一般,嘴角的涟漪逐渐淡去。

  「请问先生对我们的餐点有什么问题吗?」

  季恩洁望着桌上见底的盘子,心中暗暗诧异著,向来不喜欢吃面食的他,竟然将十五颗饺子全都吞下肚了。

  三年时光不见,难道他连饮食喜好都跟着改变了?

  「这些饺子是老板妳亲手包的?」言铠然脸上带着有礼的浅笑询问。

  「是的。」

  她迎上他微笑中夹带审视的目光,回想起多年前的温暖时光,心头一瞬间好似被刀子划过。

  「味道真的很好。」他竟微微一笑。

  「谢谢。」瞪着他俊美的笑容,她在心底命令自己冷静下来。

  就这样?!

  小雅表情古怪的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向来健谈的季姊,今天居然对一个极品俊男如此冷淡?

  「我还想再请教一个问题──老板对我这个人有什么意见吗?」

  言铠然神情从容,眼神却相当锐利的紧盯着季恩洁,唇上悬著一抹淡笑。

  「嗯?」季恩洁怔了一下。

  此时此刻,被他那双炯亮的凤眼盯住,就仿佛全身上下被钉住,他身上与生俱来的威严,总能轻易的将人震慑住。

  「我方才听小雅说,无论是熟客,还是初次造访的客人,老板都会细心招待,把他们当作家人一样的闲话家常。但是,我坐在这里快半小时,老板连出面招待我的意思也没有──所以我很纳闷,是我身上哪里不对劲,还是老板哪里不对劲?」

  发觉季恩洁那张清丽的脸蛋,浮上一抹窘色,言铠然兴致盎然的挑起嘴角。

  他向来善于观察,那是征战商场必须具备的基本能力,但这份犀利透彻的观察力,并不曾放在女人身上。

  她是第一个。

  问他为什么?方才两人对上眼的第一刻,他清楚看见,她张动那两片绯红的唇瓣,无声地喊出他的名字。

  铠然。

  他是商界名人没错,但并不代表全台湾的市井小民都认得他,譬如小雅就不晓得他是亚洲最大投资集团的现任总裁。

  尤其是三年前经历一场险些危及生命的车祸后,他就鲜少出现在萤光幕前,在平面杂志上曝光的概率,更是少之又少。

  如小雅这种毫不关心财经新闻的年轻人,想必对言铠然这个名字就十分陌生。

  眼前这位美丽的餐馆老板,看起来顶多二十七、八岁,却在初见面的那一刻,用着不意然撞见故人的惊诧眼神直盯着他。

  她不是个善于说谎的人,那双灿亮的美眸说明了一切,里头写满了许多对他的熟悉情绪。

  而他,却对眼前这个美丽的餐馆女老板一无所知。

  「抱歉,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

  面对那双冰冷锐利的凤眼,季恩洁的心脏微弱无力的跳动着,一抹苦涩在嘴里漫开来。

  「请容我无礼的问一句,妳认识我吗?」

  言铠然气定神闲的打量着她,一如多年前的每个深夜,他总会坐在床边,静静地端详她的睡姿。

  然而,那些甜蜜已随风逝去……他甚至装作完全不认识她,好让彼此的那份情断得干净彻底。

  季恩洁在心中苦笑不止,略显苍白的丽容面无表情的撒著谎。

  「我当然认识你,言铠然先生,你的照片经常登上商业杂志的封面。」

  「真的吗?所以你是名人囉?!」

  从来不曾关注过商界新闻的小雅在旁边大声惊呼。

  「我问的不是这个,而是,妳跟我曾经认识彼此吗?」

  言铠然当然知道季恩洁在说谎,于是他这一次问得更加直截了当。

  曾经?季恩洁因为这个词,心神恍惚了一下,胸口传来一阵刻骨的刺痛。

  「不,你弄错了,我们怎么可能认识彼此。」

  又在说谎。

  言铠然能从季恩洁慌乱的眼神解读出,她正试图掩藏某些情绪,她亟欲撇清的态度,更是惹人疑窦。

  尽管清楚季恩洁对他撒谎,言铠然不想打草惊蛇,只是话锋一转,称赞起她。

  「妳包的饺子是我吃过最美味的。」

  「言先生过奖了,只是一般的手艺罢了。」

  她客套的扯开一道仓皇的浅笑,眼底却凝结著复杂难解的光彩。

  第一次──这是他第一次称赞她的手艺。

  没想到,却是在如此诡谲尴尬的情况下,而且他已经彻底将她当作陌生人一样的看待。

  难道,只有对待彼此如同陌生人,才能回到最初的平静?

  他是这么想的吗?

  怔忡间,与餐馆中笼罩的静谧氛围格格不入的高大身躯,已经站起身,挽著挂在手肘上的西装,迈步向她走来。

  一如从前,他的步履优雅如猫科动物,修长的身影看似斯文尔雅,等到近身相对时,才能感觉到他身上满蓄着惊人的压迫感。

  胸口被某种情绪用力撞了一下,季恩洁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大步,突兀得让向来粗枝大叶的小雅都觉得唐突。

  呃啊,今天的季姊是怎么了?反常得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只是想付帐而已。」

  言铠然慢条斯理的掏出皮夹,对着那一脸慌乱的女人挑起浓眉。

  他、他是在戏弄她吗?

  发觉某人笑容底下的戏谑,季恩洁震惊又懊恼著自己的过度反应。

  言铠然抽出一张百元纸钞,然后别具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微笑丢下话旋即转身离开──

  「零钱妳留着,不用找了。」

  季恩洁握着他递过来的纸钞,双颊因刚才的失态而泛红,却在看见他精壮修长的背影时,眼底涌起一股灼热感。

  此刻他悠然离去的背影,竟然和三年前两人大吵一架后,他愤然离去时的情景相重叠。

  「季姊?」小雅的唤声,打断了季恩洁的缅怀。

  季恩洁心慌的别开眼,喉头一阵紧缩,努力抑制眼底的泪水涌上来。

  她转身走向后院,在一片绿意盎然的菜园中,仰眸看着雨后放晴的天空,反复做了几个深呼吸。

  「季姊,妳认识刚才那位禁欲系美男?」小雅不死心的追出来。

  「我不认识。」

  「可是──」

  「小雅,我们来做韭菜盒子吧!」

  把过往的伤心痛苦通通包起来,一口气吞下去,这是她现在最需要做的一件事。

  用食物的香气,迷惑味觉,让身体饱足,然后淡化心底的伤口,遗忘那些折磨人的回忆……这也是现在的她,最擅长拿手的一件事。

  1-3

  惊蛰,春雷落过之后,绵绵的雨季似乎就没再停过。

  深夜时分。

  言铠然换上成套的真丝黑色睡衣,靠坐在床头,腿上摆着平板电脑,修长指头在萤幕上轻滑,一边回复著工作信件,一边聆听着BBC新闻。

  铠,你一定是这世上最热爱工作的人。

  一句柔软的叹息,像是从窗缝钻入的一缕微风,飘过他的耳畔。

  手指倏然一顿,言铠然的俊脸从平板萤幕中抬起,下意识看向身侧空荡荡的床位。

  仿佛几秒之前,有一个女人正躺在那儿,满脸娇慵的凝视着他,但转眼之间,又像幻影一般的消失无踪。

  「停止,你必须停止。」他闭上眼,呼吸急促的命令著自己。

  拿开腿上的平板电脑,他下床,走到茶几边,桌上摆着一盒阿斯匹灵与一杯温开水,他取出一颗药丸伴水吞下,然后揉着太阳穴回到床上。

  言铠然平躺在床上,舒服地伸展着精壮修长的身躯,他出神地望着天花板上的雕花,忽然间失去了工作的兴致。

  突如其来地,他的眼前,竟然浮现了那个餐馆板娘的脸。

  季恩洁。

  她不是特别美,身上却散发著一股独特的气韵,整个人白白净净的,像一朵高雅的百合。

  他发现离开餐馆后,自己一再反复想起那个女人。

  不只是她,还有她亲手包的饺子,鲜甜美味,让向来排斥面食的他,忍不住一颗接一颗的全吞下肚。

  闭上眼,入睡之前,言铠然在心底下了一个决定。

  「老相思?」

  翌日中午,当曹祕书准备载着言铠然前去赴会,却听见上司临时决定更改午餐地点,当场错愕极了。

  「就在民生路的巷子里。」

  言铠然好整以暇地交叠著双手,意外发现自己冷寂的心,竟然有些兴奋,甚至稍稍加快了跳动的频率。

  是因为要见到那个女人的缘故吗?

  「可是……言董娘已经在唐华会馆等,不如改天吧?」曹祕书面有难色的提议。

  言铠然沉默片刻后,拿起手机拨出一通电话。

  曹祕书猜不透上司的用意,只能捺下诧异,静候指令。

  「妈,是我。」

  当言铠然的嗓音再次响起,曹祕书终于忍不住露出错愕的神情。

  「还不快点过来?你三姨跟大伯母已经来了,大伙儿都在等你。」

  手机那头传来充满威严的妇人嗓音。

  言董娘三十五岁得子,四十岁丧夫,她一个人独自撑起言家事业,又将独子培育成优秀的继承人,靠的是一身真本事,以及过人的胆识。

  言慎投资集团能有今日的辉煌,大半归功于这位言董娘,即使是公司老臣在她面前,也是尊敬有加,丝毫不敢因为她是女性而轻蔑对待。

  言董娘管教独子甚严,加上她同样出身名门,又掌管言慎集团长达二十多年,无论是谈吐或气质,都不同于一般同年纪的老妇人。

  「我今天临时有事,就不过去了。」言铠然淡淡地说。

  「有事?老徐早上才跟曹祕书确认过,你今天中午没约,怎么会临时有事?」

  言董娘平稳的嗓音中,明显流露出浓浓的不悦。

  「是我私人的事,不是公事。」

  「铠然,你不会是在谈恋爱吧?」

  近来积极为儿子安排相亲饭局的言董娘,对这种事格外敏感。

  「妈,妳想到哪儿去了?我忙得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哪里还有时间和体力谈恋爱。」言铠然笑笑的打马虎眼。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曹祕书,直盯着后照镜,觑见言铠然面不改色的撒谎,当下更加惊愕了。

  根据他多年来的经验,上司再忙也不曾推掉言董娘的邀约,对言董娘的话更是言听计从,如今竟然为了他口中的私事而爽约,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既然你不能过来,那我们的聚餐只好改日了。」言董娘不悦地下了结论。

  「妈,抱歉。」言铠然歉然的收了线。

  「言总,你确定……」曹祕书迟疑着。

  「我很确定,去『老相思』。」言铠然端出不容他人反驳的冷酷气势。

  「是。」

  宾利轿车照着言铠然描述的路线,平缓的朝目的地驶去,当曹祕书指示著司机将车转入隐密的巷子尽头,同时正纳闷著这种地方怎会有餐馆时,忽然惊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季……季小姐!

  「有什么不对吗?」

  发觉曹祕书让司机把车停下来,正闭眼假寐的言铠然,忽然睁开了那双凌厉如鹰的凤眼。

  是她。

  言铠然一睁开双眼便看见站在「老相思」外,与几名年轻男子说说笑笑的季恩洁。

  「言总说的『老相思』就是这里吗?」曹祕书不安的望向后座。

  「嗯。」

  言铠然没心思理会曹祕书的异状,所有注意力全摆在那抹淡雅的人影身上。

  曹祕书开始直冒冷汗,却又害怕让言铠然发现,只能强装冷静的示意司机将车停好,然后下了车,打开后座车门。

  言铠然高大挺拔的身影一步出,季恩洁立刻就注意到他的出现,她微怔著,心跳有些乱了,脸上从容的笑容变得不自在。

  当季恩洁的目光对上曹祕书忐忑不安的眼神,她心底陡然一沉。

  这一次不只是言铠然,她竟然又毫无预期的与故人碰面,老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恩洁?妳还好吗?」

  身旁的斯文男子关切地望着季恩洁,发觉她的目光停顿在笔直走来的男人身上,男子不禁抬眼看去。

  此时言铠然已经走到季恩洁与斯文男子面前,他的目光没有看向任何人,而是直勾勾地望着季恩洁。

  「妳应该不会不欢迎我二度光临吧?」

  低沉的嗓音响起,言铠然朝着她露齿一笑,阳光下那张笑脸更显得英俊逼人。

  季恩洁为自己的失神感到狼狈困窘,她赶忙眨了眨眼回过神,然后稳住自己,露出礼貌性的微笑。

  「当然不会,我当然欢迎每一位客人再度光临。」

  得到满意的答案,言铠然迳自进入餐馆,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围绕在她身旁的那些男子。

  「这家伙会不会太傲慢了?」有人忍不住嗤了一声。

  季恩洁笑了笑,招呼著这些常客。「我得进去忙了,下回聊。」

  「恩洁。」斯文男子喊住了刚转过身的她。

  季恩洁旋身望向孟哲,微笑静等他往下说。

  看见那抹清丽而恬然的笑,孟哲感觉耳根子一热,匆匆地说︰「刚才我说的那些话,请妳好好考虑一下。」

  话一说完,孟哲尴尬地红著脸,转身小跑步追上友人们。

  季恩洁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旋即又被另一道声音喊住。

  「季小姐。」

  特意放慢脚步,没有随言铠然进入餐馆的曹祕书,表情复杂的走向她。

  季恩洁定了定神,心思却乱了一半,涩然的回复︰「曹祕书,好久不见。」

  好久,有多久了?

  掐指算了算,竟然已经三年不见。

  ……她被言铠然抛弃的日子,原来已经三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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