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 发表于 2015-3-30 21:08

《师妹爱害羞》作者:衣菏

书  名:师妹爱害羞
系  列:单行本
作  者:衣菏
出版日期:2015年4月10日

【内容简介】
他生性冷淡少言,冰山性子让人难以亲近
可谁也想不到,刀架脖子上仍面不改色的他
死穴竟是一个娇滴滴、爱害羞的小姑娘
偏偏她的胆子小得跟小兔子似的
看也不敢看他,话更不敢跟他多说一句
怕她会吓坏,怜她会伤怀
他将恋慕之情放在心底,小心翼翼地靠近她
想让她慢慢接纳他的情意
没想到她利用他的迁就纵容,一次又一次推拒他
即使酒后乱性,差点擦枪走火
她仍执意认定他是师兄,他们只能有兄妹之情……
唉,这丫头虽柔弱羞怯却很执拗,压根就不听劝
要她抛开兄妹分际,认真思考两人的牵绊有那么难吗?
什么!他曾经贪美色而弃师妹?
原来她只愿一辈子当他师妹,逃避着不接受他
全因当年是他亲手将她满怀的少女情思给打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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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 发表于 2015-4-22 1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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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楼喧闹,商街繁华,满城皆是人声沸沸扬扬。

  走在熙来攘往的人潮中,花雅雨不安地抱紧了怀中的细软包袱,一双清亮明眸怯怯地左右张望着。

  一身素白裳裙的她,走进这热闹纷繁的大城中,宛如误落凡尘的仙子,一张秀美如雪的容颜满是无助,茫茫不知身在何处。

  花雅雨自然不是仙子,但她确是初次到城里来。

  或许该说,这是她初次来到人潮熙攘的地方。

  从小到大,她都是跟着师娘一起待在梅花山上。师娘偶尔会带她到邻近村镇添置衣裳吃食,但从未带她到繁华大城过。因此,当她刚进入平城城门,就为眼前所见的热闹景象惊住了。

  东张西望,左顾右盼,看来看去,满目都是男男女女。

  然后,当她呆立在城门久久不动,愣愣的想要再细看时,便遭后头的人潮给推拥着走到城里来了。

  花雅雨艰辛地在人群中迈着步,总算在人挤人的街道上脱身,躲进了街角一隅。

  从没见过此等阵仗,她实在很怀疑,在顺利找到想要寻找之人前,她会不会先在人群碰撞的街道上被挤得窒息而死。

  “唉……”花雅雨愁眉不展地叹了口气。

  自从师娘告诉她,她得到平城投靠谷阳师兄那天开始,“叹息连天”这四字,几乎成了花雅雨每日的生活写照。

  在梅花山赏花品茗刺绣看书的优闲日子,为何就此一去不复返呢?

  花雅雨倚着墙站在街角,无限悲凉心酸地回忆着半个月前发生的事情。

  那是一个如同往常一般的闲适清晨。

  聆听了一夜细雨吹花落,花雅雨早早起床,漱洗后先到后院查看师娘栽下的花树。将被风微微吹歪的花枝移整好了,她便到厨房为师娘准备早膳。

  以木托盘将做好的早膳送到花厅,花雅雨没有想到,坐在厅中木桌旁等着的,除了师娘,竟还有一名粗犷男子。

  嗯,仔细看看,这中年男子还挺眼熟的……就像、就像……

  认出了男子是谁后,一丝错愕在清亮眸底一闪而逝,见男子含笑瞧着自己,花雅雨急急福身施礼。

  “徒儿见过师父、师娘。”身为徒儿却认不出师父,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可是,这也不能怪她啊!

  说是师父,可师父跟师娘多年来聚少离多,跟在师娘身边长大的她,根本没见过师父多少次。

  虽然她称他一声“师父”,那也是因为师父收留了无依无靠的她,待她慈爱犹如亲父,但她可不曾真的向师父学艺过。

  不过,那不是因为师父不愿教她,而是她资质奇差,学了也难有所成。

  有时候她心里也会觉得,这一声声的“师父”、“师娘”叫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可是师父、师娘不在意,她也就不改口了。

  “雨丫头快起。”师父满意地点点头,侧首望向师娘,“哈哈,娘子说得不假,多年未见,雨丫头还真长成了个俏姑娘。”

  “师父说笑了……”花雅雨脸儿一红,羞赧地垂下了螓首,在师娘示意下,将早膳放上木桌。

  师娘看她羞得不知如何是好,责怪似地嗔了他一眼。

  “你呀,才刚见面就这么说话,也不怕吓坏了雨丫头。”

  吓坏倒是没有,但让人如此夸赞容貌,还真教花雅雨有点不好意思。

  长年待在貌美如花的师娘身旁,花雅雨从不认为自己是长得漂亮的,想来方才师父那一番话,也只是因为见到收留的小孤女长大了,欣喜感叹之下才说出口的吧?

  再偷偷抬眼瞄向师娘,优雅秀美,岁月不损芳华的容颜上,有着娇艳媚丽的绯霞,不复素常清恬平静的神色。

  师父是昨天深夜回来的吗?看来是回来得挺晚,所以先回房里,到今早才见她这徒儿吧?

  师娘跟师父眼下都有着黑晕,想来两人已有三年不曾相见,昨儿夜里该是谈了一整夜,不然怎都一脸没睡好的样子?

  就在花雅雨心思晃悠地喝着白糖粥的同时,师父与师娘正欣欣诉说着家常,偶尔会跟花雅雨谈上一两句。

  “谷阳那孩子,怎么这次却不回来了呢?”师娘微地一蹙眉宇,轻声问着自家相公。

  谷阳,谷阳师兄。毫无预警地跃进脑海的名字,伴随着一道修长身影徐徐浮现,花雅雨心弦猛地一响。师兄这次没有回来?

  她下意识地扬起头来,定定地看向师父。

  没有察觉到她怪异的反应,师父喝完了碗中的米粥,眉眼间满是感慨。“那孩子这些年来跟着我走南闯北,早该是时候独立历练了。一年前我便让他自个儿生活,这次也就不跟我回来了。”

  师兄跟她一样,都是得师父、师娘好心收留的孤儿。师父说,谷阳师兄是学武的料子,身骨佳,领悟力强,又肯勤奋练武,师父很高兴能将一身好武艺传授予他。

  在她跟着师娘在梅花山成长的日子里,师兄便是跟着师父在江湖行走历练。每次师父带着谷阳师兄回来,她都会偷偷躲在一旁看师兄。

  如果说,幼失怙恃的她早已将师父、师娘视作亲生爹娘,那谷阳师兄就如同她的兄长,总教她带着仰赖之情。

  虽然师兄总是冷冷的,不爱跟她说话,但能看到他,她心里总是高兴的。

  上回见到师兄,也该是三年前的事了,那时师兄二十岁,她十五岁。记忆中的他仍是一张不苟言笑的脸容,不知现在是不是仍是如此呢……

  “雨丫头也是,多年来待在山上,没见过世面,是时候该下山走走看看了。”师娘若有所思地静看着她。

  “下山?”听着了某两个字眼,花雅雨呆愣愣地眨巴着水亮眸子,不明白话题为何会绕到自己身上。

  “对对,芳华正盛的姑娘家,老是待在山上,怎么找得着如意郎君?”师父深感认同地点着头。

  “我说的才不是这意思呢……”师娘又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蓦地眼波流转,娇羞地垂下了脸容,“不过,如果真能觅得佳婿,也是好事一件。我当年也是在江湖历练时才认识了你师父……”

  在师父、师娘含情脉脉地互相凝望之际,压根察觉不到气氛变化的花雅雨,惊慌万分地嚷着,“师父、师娘,您们不要雅雨了?”否则怎会要她下山?还要她找郎君?

  颇感尴尬地收回了柔媚似水的眸光,师娘朝她怜爱地笑了笑,“傻孩子,师父、师娘疼你都来不及了,怎舍得不要你?只是雨丫头你长大了,又不是小女娃,怎可以一辈子困在山上?难道你就不想到山下看看?”

  “我不是没到过山下啊。”三天前她才下山替师娘买绣线回来呢!花雅雨急急忙忙摇着头,着急地想要打消师父、师娘要将她送走的念头。

  “雨丫头,我们是想要你到山下生活,接触不同的人和事,开开眼界。”被小徒儿打断与爱妻的情深对视,师父积了一腹的暗恼,很是不满地看着一脸胆怯的花雅雨,“年轻人就该四处历练历练,老困在山上,你不闷不无聊?”这丫头长大是长大了,怎么却只长身量,不长胆量?

  在师父严厉的目光下,花雅雨可怜兮兮地低下头。

  “雅雨……雅雨只想待在师父、师娘身边,侍奉您们。”她从没有想过要离开梅花山。

  “你师父、师娘健康着呢,哪用得着你侍奉?”师父有些没好气,凶巴巴地瞪着她的乌黑发心。

  唉唉,好端端的,做什么这样凶孩子呢?师娘终究是不忍心看她被骂,柔柔地轻握着他的手,待听得相公火气稍减的一声冷哼,才轻声对花雅雨说︰“雨丫头,师娘知道你害怕一人孤身在外,这样好了,你下山后跟着谷阳师兄生活,这不就有依靠了?”她只是希望雨丫头多认识不同的人,别让见识只困于山上,若是让行事稳重的谷阳照看这孩子,她心里也放心许多。

  “可是……”花雅雨小小声地嗫嚅着,犹有不愿。

  “没有可是,这事就这么定了!”不想再听她多抗议,师父主意已定,决绝地说︰“雨丫头,我待会就写信将此事告诉谷阳,你别想再找借口了。”

  花雅雨含泪看向师娘,师娘摇头轻叹一声,不说话。

  当师父将这消息飞鸽传书告诉了师兄后,不久就收到了回覆,原来师兄现下居于平城,在镖局里做事,说是很乐意照顾她。

  师父大笔一挥,将师兄的居址抄在纸绢上塞给她,然后就把她给推出门外,自个儿快快活活地跟师娘过起优闲又甜蜜的两人生活来了。

  说什么要两个长大的孩子多历练,根本就是师父、师娘好不容易将孩子们拉拔长大,便急着想重温往日只有两人的温馨日子嘛……

  姑娘家长大了就得到处走走看看吗?可是她根本就不想开眼界啊!她就爱待在山上看月看花,这有什么不对吗?

  虽然心中满是不甘不愿,但花雅雨终究是不敢违逆师命,还是乖乖拭去了心酸泪,踏上寻找师兄的路途。

  还好师娘给了她足够的盘缠,让她在山下村庄里租了一辆马车,就这样晃啊晃的,一路晃到了平城城门外。

  谢过了车夫,走进了平城,然后现下的花雅雨正站在街道角落,一筹莫展。

  手上是有谷阳师兄的居址,但师兄在信上说了,如若不用走镖,白昼他都待在镖局里,要她到了平城便先到城中“云龙镖局”寻他。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怀里的包袱抱得紧紧的,花雅雨暗暗在心底为自己呐喊助威。

  师父、师娘要她到山下来,可不是要她来发呆的!再这样站下去也不是办法,不过是找个人而已嘛,她就不信她找不到!

  鼓足了勇气,花雅雨伸出手,扯住了一名过路行人的袖子。

  当男子疑惑地扬起眉毛看向她时,她怯怯地回以一笑,小小声地问︰“这位大哥,请问……你知道云龙镖局在哪吗?”

  ☆☆☆   ☆☆☆   ☆☆☆

  穿过了市集,走过了高桥,一路上走走停停地问着路,当花雅雨辛辛苦苦地来到了镖局大门前,抬起水眸看着门上龙飞凤舞地书着“云龙镖局”四字的匾额,她感动得几要流下清泪。

  都说城里繁华人多,今儿个真是让她深深切切地体认到了。

  “这位姑娘,可是要来投镖的?”站在门外的伙计扬起笑脸,亲切地问着她,心中却不无纳闷。

  看这姑娘一身的朴素白裳,也不似是有什么贵重财物需要保镖,可她定定地站在镖局门前,不像是不意路过。她到底是因何事而来?

  花雅雨回过神来,羞怯地朝伙计微微勾唇而笑,竟看得伙计生生地呆住了。

  “小哥好,我……我是来找谷阳师兄的。”

  “谷阳……师兄?”伙计痴痴地看着她清妍小巧的笑靥,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猛地抬手一拍额际,“姑娘是来找谷四镖头的?”

  镖头?不太熟知镖局里头的分级,但听伙计语气里满是敬重,这么说来……谷阳师兄该是很厉害的了?

  花雅雨心里很是好奇,可面对陌生人又不敢多问,于是只轻轻点了点头。

  “四镖头刚跟着总镖头到桥东茶肆谈生意去了,现下还没回来呢。”伙计歉然地看着她。

  低垂着水眸,满满的失望盈在花雅雨的眉睫,“那小哥可知道四镖头何时会回来?我等着就好。”

  “那可说不准呢。”伙计皱了皱眉头,“不过三镖头倒是在镖局里,姑娘若是有事,不如先跟三镖头说说?”

  “不用了,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她又不是要投镖,要她跟三镖头说什么?

  花雅雨轻摇着螓首想要拒绝,可清甜语音方落,一道带笑的沉稳嗓音便悠悠响起──

  “这位姑娘可是谷阳的师妹,花雅雨?”

  她心里微讶,直觉循声一看,便见一名男子自镖局前院悠然步来,身上一袭槐蓝外衫,恰如天上朗朗晴照。

  “三镖头。”伙计忙向他抱拳行礼,换来他的轻轻点头。

  花雅雨圆睁着一双晶亮明眸,忍不住捺下害羞不自在的感觉,好奇地问︰“师兄他……曾向你提过我?”

  师兄待她总是冷淡得很,她还以为他心里连想起她也不愿呢。这次说要照顾她,说不定只是碍于师命不得不为。听到他曾跟别人提及她的事情,她有着小小的讶异与……莫名的开心。

  在高兴些什么呢?花雅雨也不太明白。

  男子俊朗脸容淡淡一笑,“多日前他接到书信,知道你要来城里寻他,便跟我们提过了。如若他不在,只管派人领你到他家里等着便是。”语毕,他便朝伙计招了招手,“小扬,你先带姑娘到谷阳家里吧。姑娘远道而来,可别要人家站在这久等。”

  “是。”伙计忙恭谨地点头领命,并在三镖头的示意下主动接过她手上的包袱,“姑娘,请随我来。”

  花雅雨急急忙忙向三镖头道了声谢,然后赶紧跟在伙计身后走远了。

  静站在云龙镖局大门处,三镖头遥遥目送着那道柔白身影渐行渐远渐模糊,这才徐徐勾起唇角,露出一抹饶富兴味的笑意。

  “谷阳啊谷阳,原来这就是你朝思暮想的小师妹呀……”

  ☆☆☆   ☆☆☆   ☆☆☆

  月华溶溶,映照着前院悄悄摇曳的小白花,静沁着浅淡幽香。

  花雅雨静默地抱着膝盖,坐在大厅石阶前,一双明净水眸呆呆注视着院落紧合的那道大门。

  跟在镖局伙计小扬身后走了好一段路,她便走到了桥西百姓聚居的地方,而谷阳所住的是此处其中一座小巧院落。

  小扬将她送至院落里,便赶忙回镖局办事去了。

  她先是满心好奇地在前院、大厅、内室、厨房逛了一圈,惊喜地看见师兄特地为她备下的女红绣具与她喜爱的诗词文集,然后为自己倒了一碗热茶,坐在大厅座椅上等着师兄。

  一直等一直等,厅外明灿的日阳成了绮丽的暮霭,再徐徐交织染就一院清辉寂寂的月华。

  后来,院落的大门被推开了,在她满是期盼的目光下走进来的,却是一位面容慈爱的妇人。

  妇人说她是住在隔壁的苏大娘,谷四镖头遣人交托,因他未能及时赶回,便留下了银钱,请苏大娘让他的师妹在她家中用一顿晚饭。然后苏大娘也不等她反应过来,硬拉着她到隔壁去了。

  花雅雨原是有些胆怯,跟陌生人交谈总让她感到紧张,还好苏大娘一家很是亲切和善。而苏大娘的两名小孩更是张着一双好奇的大眼,待她用过晚饭后,缠着她说要跟她一起玩耍。

  待两名小孩睡下了,苏大娘笑咪咪地将她送回院落里,花雅雨跟大娘道了晚安,便关上了大门,一人坐在厅前石阶静静地发着呆。

  这是她离开了自小待着的梅花山,来到平城的第一天。

  接下来等着她的,会是怎样的日子呢?

  师父、师娘要她到山下历练,但她心里清楚,她不像师兄习得一身武艺,除了绣花写字,从没学过什么本领。这样的她,想要在城里赚钱糊口,恐怕是痴人说梦。

  可是,谷阳师兄却答应了师父、师娘,说要好好照顾她。

  唉,离开了梅花山,还是得依靠他人生活,这就叫历练吗?怎么她好像还是米虫一只,只是养她的人换了主?

  心思晃晃悠悠,有些空虚有些茫然,花雅雨欷吁不已地叹了口气。

  本想着见了谷阳师兄,说不定这样虚虚浮浮的不踏实感就能消去了,没想到等啊等的,就是等不到他回来。

  眼看子时都快过了,向来早睡早起的花雅雨,忍不住秀气地掩着樱唇,轻轻打了个呵欠。

  脑际昏昏沉沉的,就是师兄在此时回来,她也无法好好跟他说话吧……花雅雨揉了揉睡意迷蒙的水眸,决定先去睡觉,天大的事情都留待明天再想好了。

  可是,当她睁着一双困倦的眸子,灭掉了厅中的烛火,迷迷糊糊地来到了阒暗的内室,卸去了乌黑发丝上的珠花、发带,换掉了素白裳裙,身上仅着中衣地站在被褥整洁的床榻前,她不禁感到有些迟疑了。

  混沌一片的脑海,缓缓浮现了一个大大的疑问──

  院里只有一间内室,内室只有一张床,她睡在床上,那师兄回来后怎么办?他该睡哪?

  然而,花雅雨只迟疑了短短一瞬。

  再也抵受不住瞌睡虫的她,在想到解答前,已软绵绵地躺倒在诱人床铺上,沉沉睡去。

  香软柔美的身子蜷缩在温暖舒适的被窝中,嗅闻着被褥上残留着的男性清爽气味,花雅雨秀净的唇角抹上娇怯甜馨的笑意。

  “呼……”沉溺在甜美梦乡中,她轻悄地喃喃呓语着。

  梦中的景色不住地变换,她的身子轻飘飘的,仿如行走在丽白云絮上。

  忽而一阵温柔清风将她的身子柔柔一卷,凝神细看才发现自己身在漫天飘雪的梅花山上,一道黑俊的少年身影背对着她,红梅如血泪的花瓣盈盈落在他的肩上。

  “谷师兄……”她悄声唤着他,正要迈步越过绵绵白雪走向他,脚下的银白雪地却在此时如流云消逝,翩翩飞散。

  惊觉踩空之际她轻呼一声,如坠深渊的感觉狠狠地攫住她。

  花雅雨惊恐地挣扎着,猛地一跺芳足,整个人自梦中挣脱了过来。

  犹陷在梦魇中的意识带着浅浅昏沉,她浅促地喘着气,惊魂未定地张着睡意迷蒙的眸子。

  “做恶梦了?”低冷的男音带着浅浅的困倦,含糊不清的嗓音宛如呢哝,轻轻地自她的头顶上方飘来。

  意料之外的问句,教花雅雨微微愣住。

  “嗯。”仍未全然清醒过来的她,顺从地乖乖回答。

  “乖,没事了。”温热的大掌轻轻抚顺了她微乱的水滑青丝,而后以温柔的力道将她的螓首压向他暖烘烘的胸怀,“再睡。”

  “好。”她下意识地应道,一双秀眉却轻轻地蹙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直到意识涓涓滴滴回到脑海中,缭绕在意绪中的睡意渺渺散退,她才惊愕地睁大了水亮眸子。

  师兄回来了?还抱着她,跟她睡在一起?

  “师兄?”花雅雨错愕不已地仰起螓首,不敢相信地凝看那个抱着她沉沉入睡的男子。

  沉稳低冷的嗓音,清伟俊魅的面容,确实是谷阳师兄没错。

  可是、可是……待她向来态度清冷的师兄,似乎连话也不愿跟她多说一句的师兄,何曾这么亲密地碰触过她?

  “不是叫你睡了吗……”一而再地遭她扰乱清梦,谷阳微感不悦地轻睁眼缝,大掌不容拒绝地按住她细弱的挣动。

  睡?这要她怎么睡啊?

  抬起两手想要推抵贴靠在身上的燠热男躯,却遭谷阳按在她腰际的大掌牢牢制住了,花雅雨心下着急,微微曲起膝盖想要顶开他,他的长腿便先发制人地勾缠上纤盈的腿儿。

  几乎是整个身子贴在谷阳身上,花雅雨当下羞红了一张脸儿,只觉暖融融似要灼人的体温不住地从他渡向她,让她感到燥热不已,一股奇妙的酥麻感更自体内深处腾腾升起。

  “师兄,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她又恼又羞地嚷道,甜暖的嗓音带着一抹娇柔的颤抖,她却未有察觉。

  “你才是想要做什么呢?雨丫头。”谷阳略带喑哑的男嗓沉沉地说着,微微俯首凑靠在她的耳畔,炽热的气息一下又一下地拂着她的鬓发。“大半夜还在吵吵嚷嚷……自己不睡,也不让人睡了?”

  她本能地缩了缩纤肩,只觉随着他每一下的气息喷吐,又是痒又是酥的,身子竟彷佛被抽光了力气似的。

  她断断续续的说着,“我……我不是不睡……而是、而是……”好奇怪,怎么连话也无法说全了?

  听她颤抖的语调就清楚她的脑海里在想些什么,更明白不跟她好好谈过,她是决意不让自己如愿睡觉。谷阳一脸不耐地勾了勾唇角,主动奉上一句问话,“而是不想与我共睡一床?”声音带着似醒非醒的暗哝。

  这不是她想不想的问题好不好?花雅雨苦着一张脸,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你……我……非夫非妻……”别说是共睡一床了,就他现下抱着她,已是既不合宜也不合礼的行止了!

  他低稳的语调懒懒地提议,“那你是要我睡地上?”

  她想也没想便慌忙否决,“不、不是……”这是师兄的家,哪有要师兄将床让她的道理?

  仍是那睡意浓浓的男嗓,还附上了一个大呵欠,“那你是要睡地上了?”

  “我……”花雅雨怔怔地呆了片刻,听见他有些不耐地发出含糊的浅呢,只得叹息似地说︰“好吧……”奔波多天才来到平城,她早已累透了,虽是很不愿离开舒服的床榻,可眼下除了让她打地铺也没别的法子。

  不想她才刚作势要推开牢牢困住她的胸怀,谷阳彷佛早已料到她会有如此决定似的,微微侧过长躯,在她怔愕的轻呼声中,稳稳将她柔香软绵的女体压在了身下,制住她所有的举动。

  “雨丫头,别乱动……”他低俯俊颜埋在她的颈肩处,张合呢喃的薄唇不住地摩弄着她雪白的肌肤,“师父要我好好照顾你呢,我怎可让你睡地上?”

  他不愿让出床位,又不愿让她睡地上,那他是要怎样啊?从未被男子碰触过的身子,此刻被他暖热的体温包覆着,花雅雨心跳纷急如擂鼓,简直羞窘欲死,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听师兄的话,乖,快睡。”薄唇几乎是完全贴在她粉嫩的肌肤上,吻擦着道出模糊不清的男音。

  说不过他,力气也比不过他,花雅雨只能僵着身子,放任他体贴地调整她的身姿,让她睡在床的内侧,并将她抵放在他胸前的纤手揽放在他的颈后,使她轻轻软软的女体与他更是紧贴。

  没多久,便听他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喟,而后沉稳绵长的吐息有规律地响起,一下又一下地吹拂着她颈侧的雪肤,而挤压在她柔乳上的结实胸膛,也不疾不徐地起伏着。

  满脑子的震惊早将睡意驱赶得一丝不剩,花雅雨只能哑然张大了眸子,一夜无眠。

  明净的日阳自窗棂翩翩映落,拂照在花雅雨疲惫的睡颜上,微启的樱唇逸出一声低弱的轻吟,她挣扎着睁开了重若千斤的眼皮。

  想想她张大两眼,僵着身子硬撑到将近天明,才抵不住睡意悠悠睡去,也不知她睡下有没有一个时辰……

  身后空落落的,昨夜烘偎着她一整夜的暖热男躯不知何时离开了。师兄不在床上,想来该是到镖局去了?

  揉了揉困得快张不开的眸子,花雅雨半梦半醒地坐起了身子,神智模糊地张看着内室。

  昨夜她胡乱散落一地的发带、珠花、外裳,此刻全整整齐齐地放在了柜上。床边架上搁着一盆清水,而小几上则置放着本应在包袱里的裳裙。

  短短的一瞬间,花雅雨便立刻清醒了过来。

  师兄不但将她弄乱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还替她取来了漱洗的清水跟更换的衣裳,而寄人篱下的她,却贪懒赖床不起?

  惨了惨了,师兄会不会以为她长成了懒散的坏姑娘?

  急急忙忙地跳下了床榻,花雅雨飞快地漱洗完毕,取来木梳梳顺了发丝,正要更衣之时却顿住了动作。

  一双水亮清澈的眼眸,定定地看着那袭搁在小几上的衣服。

  她记得她的包袱里,除了裳裙,好像还有……

  花雅雨屏息地伸出了小手,颤抖着扬掀起小几上的素白裳裙,静躺在裙下的藕色抹胸与亵裤,瞬即映入她的眼帘。

  “噢……”她想死!她想撞墙!以手掩着赤红红的小脸,她羞愧难当地发出模糊呻吟。

  与内室之间仅是一座屏风之隔的大厅中,轻飘飘地传来了谷阳低稳淡冷的嗓音,波澜不兴似的问着,“雨丫头,醒来了就快来用早饭。”

  吓!师兄就在外头?花雅雨登时不敢再多想,连忙换妥了衣裙,就着清水倒影束好了发丝,便迈步绕过了屏风。

  坐在桌前的谷阳,正拿着茶碗默默喝着茶。向来冷淡的脸上不见一丝温情,英挺的俊眉斜斜微挑着,漆黑焕亮的瞳眸不带情感地睨向她。

  花雅雨开始有点怀疑,眼前这冷漠如寒冰的人,真的是昨夜拥着她不放,今早还替她整理衣物的师兄吗?

  不过,这倒还比较像是她所熟知的,那个疏离又冰冷的谷师兄……

  “师兄早。”脸上犹是热热的,不太敢迎上他清冽的眸光,她畏怯地低垂着水莹眼眸。

  下意识地挑了个离他最远的座位坐下,花雅雨默不作声地伸手取来桌上的荷花饼,食不知味地啃着。

  灿灿日阳自糊纸窗棂外斜斜映入,伴随着鸟语啾啾。雅致大厅内,他喝茶,她吃饼,两人皆是不言不语。

  好尴尬……她想说些什么,可是也实在想不出有何话可说,只能放任这诡异的沉默盘旋不散。

  以往在梅花山上,她多是远远地偷看着他,偶尔会跟他说上一两句话,但也只是礼貌问候。现下要与他像是家人般话家常,她真的做不来。

  不似她的满心不自在,谷阳又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而后将茶碗搁回桌上,发出了一记清脆的微响。

  埋首吃食不作声的花雅雨,当下受惊似的抖了抖身子。

  “雨丫头,昨夜睡得不好?”淡冷的嗓音漫不经心地问道,伴随着碾冰似的寒凉视线落在她身上。

  被他抱在怀里还能睡着已经很勉强了,她怎可能会睡得好?

  驳斥的话语在芳唇唇际冒涌着,最后还是轻轻抿勾为一抹不自然的笑意,花雅雨放下荷花饼,生硬地笑着,“我认床,不太习惯……”是她说了不能让师兄睡地上,而师兄也是心善不忍她打地铺,若直说是他让她不舒服睡不好,似乎很失礼。

  “哦,那过两天就该习惯了吧?”谷阳微挑了挑眉宇。

  等她习惯?习惯他的怀抱吗?要一个姑娘家习惯男人的怀抱?脑海里模糊一片,花雅雨呆呆地望着他,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问话。

  难道就不能再添置一张床榻吗?粉樱唇瓣微微蠕动了下,她终究是没敢说出问句,气馁地垮着小脸。

  “我想是吧……”真有习惯的一天吗?花雅雨好怀疑,可是不敢说,唉。

  谷阳淡淡应了一声,拿起茶碗喝一口茶,又慢慢说了句,“今天晚上你还是到苏大娘家用饭吧,累了就先睡,不用等我。”他似是很满意她的表现,淡冷的嗓音添了丝丝柔意,只是此刻陷入自身思绪中的花雅雨听不出来。

  在交情疏冷的师兄面前,纵有满心的不情愿,她哪来的胆量对他的安排说一句不满?

  “明白了。”花雅雨有气无力地回话。

  得到她的回应,谷阳便搁下了茶碗,自桌畔立起转身,迈步往院落大门走去。

  她抬起一手支着下颔,微侧首静看着他在柔和早阳下一身墨玉黑衣的背影,正巧迎上他步出大门前回首投向厅内探看的视线。

  他似是没有料到她会目送他的离去,向来冷清无表情的脸上明显地愣了愣,而后傲冷的唇角微不可见地往上浅浅一勾,这才大步步出了居处。

  那……是微笑吗?

  花雅雨眨了眨眼眸,不太相信自己方才所见。该不会是她没睡好,竟有了幻觉吧?

  “唉……”想起师兄出门前所说的话,她又忍不住开始发愁了。

  这就是她接下来将要过的新生活吗?受制于师兄的冷情下,乖乖听从一切指令?就连一个床位也争取不到地过日子?

  花雅雨为时已晚地察觉到,她羞怯怕事的性子,似乎再次无意地将自己推上绝路……

  ☆☆☆   ☆☆☆   ☆☆☆

  平心而论,这样的日子她过得还挺舒心的。

  每天早起,便有人备好了早饭,不用她辛辛苦苦地熬米粥。跟师兄一起吃早饭时,虽仍只是三言两语地交谈,但她已渐渐能自在地跟师兄说话,偶尔提及在梅花山上的趣事,她便会忍不住微微笑了开来,而看见她笑了,师兄冷淡的俊颜似乎也柔和了一些些。

  用完早饭,师兄便出门到镖局,而她一人待在家中绣花练字,后来觉得闷在家里无聊,她便坐到家门前的大树下看书。不想有一天午后,苏大娘出门买菜,便托她代为照看小孩。两个五六岁的孩子看她手里的书册满是他们看不懂的墨字,便好奇问她里头写的是什么,她一时兴起教他们写字认字,之后又说了一些书中的神话传说。

  由那天起,每天苏大娘要到市集买菜,两个小孩便央着要找雨姊姊学字听故事。到了后来,花雅雨干脆每天午后都搬了张椅子坐在树下,而小孩们也学着搬了张小木椅坐在她身前,摇头晃脑地听故事。渐渐的,小孩子又拉来了他们的好朋友,学字听神话的孩子越来越多。只要到了午后,便有一群孩童围着她坐在门前大树下,邻人们见了,还会笑笑地唤她一声“雨小夫子”。

  在苏大娘的解释下,大家也就知晓了她是谷阳的师妹,就如谷阳的亲妹一般。而她的温和良善好脾气,也让大家对她很是喜欢,因她教导孩子们识字,邻人偶尔会送来一些菜蔬、猪肉之类的吃食,以作答谢。

  认识更多的人,接触更多的事,这就是历练吗?虽然跟师父带着师兄在江湖闯荡有点不一样,但她的生活确是比以往待在山上精彩多了。花雅雨渐渐有些明白,师父、师娘要她到山下生活的用意了。

  如果真要说现在的生活有哪里让她感到不满意,那就是晚上非得与师兄同床共枕一事。

  每晚到苏大娘家里用过晚饭,她便回到院里绣绣花看看书,待得身子困乏了,漱洗过后便会先睡觉。起初她甚是不适应,躺在床上仍是神智清明得很,紧绷着身子直待得师兄回到家里。师兄梳洗过后便上床将她揽进怀里,仍是那紧贴不分的姿势。察觉到她尚未睡去,他便会淡淡跟她说着镖局里的事情,脸容上仍是那万年不变的平静冷淡,彷佛两人身穿中衣拥在一起是平常不过的事情。因他的若无其事,她也捺下了满心的不自在,渐渐的她便会在他低沉的话语声中睡去了。

  到了后来,被他拥着拥着,由不习惯变到适应了,紧张的感觉全都消弭不见,好几次他还没回来她便已躺在床上呼呼睡去。有时夜半醒来,她还会发现自己伸出两手紧紧环住师兄的腰际,羞得她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自一个月前谷阳离家走镖,每天夜里早上都只有她一人,反倒教她有些不习惯了。

  谷阳离家前说过,若有什么事儿便到云龙镖局去,只管将话告诉当时待在镖局中的镖头,自然会有人将消息捎给他。可是这些天来也没什么特别事情,她又不能跟镖局里的人说自己一人待在家里不习惯,于是也就只能强抑着乱如麻丝的心绪。

  直到某天,她实在忍不住满心浮漫的思绪,腼觍着脸儿走到了云龙镖局前,向站在门前的小扬探问谷四镖头的归期。

  不想满脸羞红的她,才刚吞吞吐吐地把话问完,小扬便侧首朝镖局内大声一喊︰“二镖头、三镖头,四镖头家中的雨姑娘特意过来了,还问四镖头什么时候回来呢!”

  四镖头家的?特意来问?怎么说得她像是苦等丈夫归家的小妻子似的?

  花雅雨一张本已扑满粉绯的小脸,当下更是如遭火燃似的,比夕影晚霞还要来得娇艳欲滴。

  然后在镖局内的伙计、镖师们笑意满满的眸光下,她低垂着头让小扬请进了大厅。那一身槐蓝外衫如晴空的清朗三镖头,仍是一副意态闲适状,慢慢取出与谷阳一道走镖的总镖头在日前飞鸽传回来的信条,跟她说谷阳该在两天后便会回到平城,要她不用担忧心焦。

  匆匆道谢过后,羞得几乎想要落泪的她,逃也似的狼狈跑出了云龙镖局,并在心底暗暗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踏进镖局一步。

  担忧心焦?她才不会呢!听邻人说,谷阳师兄自投身云龙镖局后,原本只是寻常镖师的他,没过多久便以一身好武艺调升为四镖头,这样的他不拿刀剑乱砍别人就很好了,她需要为他担心些什么?

  即使今天便是三镖头所说的“两天后”,而现下已是丽月当空,但她可是一点也……一点也……

  好吧,她是有点小担心,但也只有一点点而已。

  静坐在厅前石阶上的花雅雨,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后,缓慢收回痴痴凝看着大门的眸光。努力想要平复自今晨起便躁动不已的心绪,她起身走回大厅里,不料正要自架上取下一本书册时,便听见院门被推启的声音。

  急急回过螓首,果真见着一身墨黑武衣的谷阳,在素雪似的月波中徐徐踏步而来,她慌忙将书册放回架上,急匆匆地跑到他的跟前。

  谷阳微微止顿步履,挑扬起秀长眼角,俊颜是一贯的清冷无表情。

  “师兄……”好久不见?我好想你?话语在粉嫩舌尖上翻来覆去,花雅雨努力着想道出心中的念想,可迎上了他清亮如银月的眸光后,只是害臊地垂下了潋滟水眸。“你、你回来了……”

  “嗯。”他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便绕过她大步往厅内走去。

  花雅雨怔忡地静站在院中,清辉润润的月华如水似的,森森寒寒地浇了她一身,连带着湮灭了因他的归来而兴奋炽热的心绪。

  整整一个月没见面,他都没别的话要跟她说吗?

  他的冷淡、他的清傲,看来是那么的熟悉。心里冒出一股凛凛的寒意,她彷佛回到了年稚时那个飘雪如雨的下午,他站在红梅树下,她怯怯地走在他的身后。她羞红了脸,心跳得飞快,想要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想要启唇唤他的名字,结果他……

  花雅雨微喘口气,有些迷茫地蹙起了眉宇,抬起纤手轻抚着如遭噬咬的胸臆。

  怪了,怎么又是这感觉?

  没事的,师兄向来待她就是冷冰冰的,她又不是不知道,她早就习惯了的。

  他本不爱多言,更何况刚在外奔波了一个月,身子自然是累得很,回来只想休息,她还扰他跟他说话,也难怪他心情会不好了。

  师兄不是讨厌她,师兄只是、只是……只是向来如此。不要多想,不多想她就没事了。

  深深吸了口气缓下心里怪异的感觉,她踏着轻细的步子慢慢回到未着烛火的内室,不意却看到了正背对着她更衣的谷阳。

  下意识地轻呼一声想要避开视线,可在窗外明净月光的映照下,她似是看到了他背上的、背上的……

  察觉到她步入大厅时,谷阳马上加快了更衣的速度,怎知还是没来得及在她进内室前将上衣穿妥,只得在系好衣带后,回过长躯迎上她惊愕的眸光。

  “师兄,你受伤了?”熹微的光影中,花雅雨一张娇美的小脸染上凄白,柔甜的嗓音也泛着浅浅的颤抖。

  谷阳有些气闷地拨了拨头发,微感不快地皱起了俊眉。

  他这小师妹打小便在梅花山上长大,生活单纯不染尘俗,一如那雨后洗尽尘华的明净梅花。就知道她会被他的伤势吓怕,因此他在回到平城后,不愿让她见着自己衣衫上满是汗污血迹的模样,特意在镖局清洗换衣妥当了才回到家里,没想到还是让她瞧着了。

  他仅是云淡风轻地说︰“走镖在外,难免会受伤的。”不过是背后添了两道刀疤,死不了。

  花雅雨自然知道镖头保镖是在刀尖上讨生活,受伤本是难免,可两道新添的血疤在宽背满满的旧伤痕上狰狞盘踞着,教她看了就忍不住感到惊心。

  “你……你先坐着……我帮你、帮你涂药包扎……”她慌张地上前,拉着他的臂膀要他坐在床缘后,回身走至柜前想要翻找师娘在她出行前要她带上的伤药。

  看着她慌乱不已的样子,谷阳微地感到心烦,很是不乐意看到她这副吓得泪花乱转的样子。

  他走至她的身后,扬起大掌按止她不住翻找的小手,清冷嗓音沉沉的,“雨丫头,不用了。”多年来随着师父行走在外,他早学会了基本的伤口包扎之术。刀伤是在十多天前添上的,他当时已大略处理过了,这点伤势再过些日子也就好了,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很是不满他的轻描淡写,在心底暗暗燎起的微恼释去了对他的畏怯,花雅雨难得不顺从地挣开他的大掌。

  自木柜前回过身来,她抬起秋水盈盈的泪眸瞪着他,带着微颤的泣音浅浅逸出唇瓣,“怎么会不用?受伤了不好好包扎,要是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一个月未见,辛辛苦苦自外头赶回来,可不是为了看她端出一脸愠怒不已的哭相。被她哭得心烦意乱,谷阳的气息渐渐变得浓重,冷厉淡吐着话语,“好了,别吵。”嘴上是清冷的语句,拭去她眼角泪珠的长指却是与语调全然相异的温柔。

  “我又不是没道理的在吵!”气恼着他对自身的不细心,花雅雨忿忿地挥开了他落在她粉颊上的大掌。

  她没有料想到,因她不经意的动作,谷阳漆黑如深潭的眸底抹过一道阴冷的燃光,她还没有会意过来,柔软的身子便遭他一把压在木柜上。

  高壮的长躯压贴在她身上,她徒劳无功地想要挣扎,仰起满是讶异的娇颜看向他,“师兄,你──”

  有力的长指勾抬着她的下颔,低附下来的薄唇精准地噙住了讶愕微张的粉樱唇瓣,未竟的甜美嗓音消没在贴合相依的唇齿间。

  濡湿暖热的舌尖轻轻巧巧地绘着她的唇形,他并没有深入她甜蜜的口腔内,仅是深深浅浅的吮吻着她粉嫩的唇瓣。酥麻的刺激感猛地窜过了全身,花雅雨有些透不过气来地细碎喘息着,当他轻轻咬着她娇嫩的嘴唇时,她模糊地嘤咛了一声。

  “嗯……”他亲她?为什么?诧异地张大了两眼,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止住了吻触后,仍贴靠在她唇上的男人。

  他低冷的嗓音带着平日没有的热意,“不是要你别吵了吗?”黝黑似子夜的眸底在一片幽暗微晦中看来竟熠熠似星辉,正定定地锁住她的眸心。

  “我……你……可是……”无法相信方才发生之事,她的思绪仍是乱乎乎的,只能呆呆地说着。

  听着她破碎的甜音,他反倒浅浅的笑了,薄唇温柔地摩擦着她的樱唇,引出她轻浅若无的喘吟,醇酒似的哝语字字句句含吐在两人的唇间。

  “还在吵?雨丫头,你怎么就这么不乖呢,嗯?”他抬起另一手抚按在她的腰际轻轻施力,逼使她挺起胸乳紧贴向他的怀中,更是灼热的气息尽数喷吐在她甜美的唇齿间。

  麝香似的魅惑气味,教花雅雨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口干舌燥,她下意识地伸出粉舌舔了下唇角。紧盯着她的深墨玉眸微地一黯,下一刻,探出齿际的软绵柔舌便被他火热的舌尖挑勾着,诱入他湿暖的口腔内让他深深地吸吮。

  “唔……嗯……”甜腻的轻哼自她的口中浅浅逸出,似是鼓舞着他更热切地欺弄似的。

  湿润的舌尖乘势窜进她娇嫩的口腔,搅弄着她甜美的芳津,他不住地舔吮着她红嫩的柔舌,逗引着她与他互相缠磨。

  口鼻中满是他浓烈的男性气味,花雅雨浅促地吐息着,一颗心急速地跃动。她脑海里的思绪早已糊成了一团,如同陷身在雨后的泥泞中,又似是困囿在烈焰火堆中,只能依随着本能,追逐他的唇舌带来的刺激欢愉。

  轻睁着的灿亮明眸渐渐蒙上了迷离水雾,再徐徐地合上,她扬起纤白的藕臂环上他的肩颈。勾抬着她下颔的大掌不知何时滑按在她的脑后,在他热切的诱哄下,她微侧着螓首,承迎他更深入的吮吻。

  “师……师兄……嗯……”花雅雨含糊地喃吟着,思绪早已溃散纷飞。

  青涩地探出濡湿的软红柔舌,主动地勾吮着他灼热的舌尖,隐约地听见他发出模糊的沉吟,落在她粉颜上的急促吐息当下更是激切。他贪婪地舔弄、含吸着她娇嫩的柔舌,湿淋的吮吻在两人的唇齿间牵引出一缕又一缕暧昧的晶莹银丝。

  燥热酥麻的感觉让她双膝发软,柔绵的轻软女体偎靠在他的怀里,如一朵遭火焰燃烧着的纤云,支在她柳腰后的大掌热情地上移,隔着单薄的衣料用力搓揉她微微胀疼着的绵乳。

  “疼……啊……”浅浅的泣嘤遭他含吻至唇中,她无措地喘息着,落在柔绵胸乳上的大掌不住地抚弄着、挤捏着,带来一阵阵又是难受又是舒畅的快意,教她只能无助地挣动。“啊嗯……”

  耳际缭绕着她邀请似的媚人泣吟,更深的渴求自体内不断冒涌,谷阳轻轻以齿啮咬她水光柔润的嫣唇,炽烫的唇舌舔弄着她甜美的唇角,徐徐下滑至她小巧的下颔与雪白的颈侧。

  火烫的吮吻落在她素白的衣襟,他自喉间逸出一声不悦的低哝,抚揉在她脑后的大掌略微粗暴地下移,拉扯着交缠在她腰际的衣带。

  因他拉扯衣带的动作,襟领微微地滑移,露出了她晶莹光滑的纤肩,他炽热的唇舌急切地舔吻着柔美的肌肤,发出暧昧的吸吮水响,继而烙下了一个又一个水光晶莹的赤艳印记。

  犹未餍足的男人不耐地粗喘着,猛地一施力解开了她素色的长衣带,包覆在媚香女体上的衣裳当下凌乱散滑,牵缠在她的手肘间,露出粉樱色的抹胸与一大片柔腻的雪肤。

  身上泛起的凉意,让她微微清醒了过来,察觉到两人的身躯正煽情地交缠在一起,花雅雨当下羞红地推抵着压伏在身前的谷阳。

  “师兄……不要……”甜腻的嗓音带着软绵的泣啼,轻悄地嚷着。

  因她细碎惑人的制止泣吟,埋首在她胸乳前的男人止住了甜蜜的抚触,纷急浓浊的喘息不住喷吐在她泛着微微粉绯的身子上,教她止不住地颤抖。

  “……这样……不行……”她羞惭地咬着唇瓣。

  伏在她柔弱女体上的男躯仍是没有动作,直到她忍不住微微抬起双手,挣动着想要将滑落的衣裳覆回身上,额上布满了汗水的他紧咬着牙,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极力自制着往后退了一步。

  不敢再多看她魅惑的情态,他万分僵硬地背过长躯,忍耐地将话语一字字迸出牙缝。

  “穿好衣服!”谷阳低冷的语调泛上了从未有过的浓烈火气。

  娇软的身子犹未自情醉中恢复过来,花雅雨颤抖着纤手,越是急着想要将衣裳穿妥,便越是弄得凌乱不堪。素白的小手轻扯着长衣带想要束好,偏偏就是无法打妥束结,急得她几要哭出来。

  听着身后的她忍抑地发出细浅的泣音,他心思躁乱地低狺了一声,终究忍不住转过身来,以略微粗重的手劲替她束好衣带后,再将怔愣不已的她拉到了床榻边。

  轻轻施力把她推到床上,也不管她躺好了没有,谷阳满心烦乱地取来锦被,飞快地盖上她的柔躯,将她包得像只粽子似的。

  “给我乖乖睡觉!”恶狠狠地抛了一句气息粗急的话语,他便木着黑脸朝大厅走去,再也不看呆坐在床上的她一眼。

  在他将要绕过屏风步离内室之时,花雅雨总算回过神来,喘息细碎纷乱的她,犹带着几分羞怯,轻声细气地问︰“师兄,你、你……你要去哪?”他不是才刚回来吗?

  “你若是不想继续刚才的事就别多话!”冷硬的话语夹带着浓重的火气狠狠刮来,吓得她慌忙攥紧了身上的锦被,再也不敢多吭一声。

  背对着她的男人仍是一丝不动,良久,似是不欲她胡思乱想多作担忧,勉力稳下满腹情焰遭打断的恼意后,他才生硬地道出两字──

  “洗澡。”

  语毕,谷阳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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