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 发表于 2013-12-23 12:05

《夫债欠不得》(下)作者:沐清雨

书  名:夫债欠不得(下)
系  列:单行本
作  者:沐清雨
出版日期:2013年12月25日

【内容简介】
为了想嫁他,不小心的勾引,她的腰差点断了;
为了想娶她,他的占有很直接,啃得很是尽兴。 

像他这种身强体壮,床事纠缠的男人,
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再说米佧这不识好歹的女人,
全身上下能亲不能亲的地方都被他亲过了,
不能做的该做的,也全都做足了,她说不嫁,
他可没说他不娶。这女人却直嚷他好色,
她也不想想,男人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有非分之想,
不管上半身还是下半身,肯定会狠狠的折腾个尽兴才甘休。
他从小到大蛮横惯了,可惜他再蛮横再混蛋,
为了娶这女人回家,哪还敢嚣张?
谁教他哪个女人不要,就偏偏爱上眼前这位笨拙,
傻气又爱哭爱撒娇的米家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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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 发表于 2013-12-23 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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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米屹东的突然晕倒吓坏了爱琳和米佧,幸好邢克垒的有条不紊稳住了局面,他把米屹东背到楼下安置在车上,让米佧和小夏上了邢校丰的车,他则载着束文波和爱琳直奔陆军医院,路上还让束文波提前打电话安排,等他风驰电掣地赶到医院,一切准备就绪,分秒未误。

  当米屹东被推进急诊室,邢校丰和米佧他们才到,米佧既愧疚又担心,却又极力忍住不在爱琳面前哭,大眼睛里氤氲出微微泪光,楚楚可怜的模样让邢克垒心疼。

  她向来被保护得很好,哪里经历过这些,邢克垒过去搂住她的肩膀,以有力的声音安慰说:“不会有事的,别怕。”

  米佧却固执地挣开他的怀抱,迳自走到爱琳面前,蹲下来握住她的手。

  爱琳眼睛湿湿的望着女儿,手上微一翻转反握住米佧的手,“没事,多少大风大浪你爸爸都挺过来了。”

  米佧的眼眶酸胀得厉害,她哽咽:“对不起!”一低头,泪水蜿蜒落下。

  爱琳将女儿抱进怀里轻拍,“傻孩子。”像小时候她闯了祸一样温柔轻责。

  像是极为害怕失去什么般紧紧抱住爱琳,米佧以带着哭腔的声音安慰说:“妈妈你别担心。”

  爱琳的眼泪无声地落在米佧肩膀上,“佧佧也是。”

  爱琳的眼泪唤起邢校丰的诸多回忆,他记得当年听闻米屹东结婚的消息,她那么平静地坐在窗前,反覆摸着平坦的小腹,半晌她只说了五个字:“不用担心我。”话音未落就有晶莹的液体滑出眼角,阳光下,她的伤心和绝望一览无遗。

  邢校丰承认,那一刻他的心那么的疼,当时他也像米佧一样蹲在她面前,握住她冰冷的手,小心翼翼地说:“还有我。”

  爱琳含泪笑起,却是明显拒绝的意思。

  邢校丰的心像有针在扎一样疼起来,拉起她的手抵在胸口,他试图用最残酷的消息让她清醒,“琳琳,他要娶别人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爱琳的表情坚定得无懈可击,“那也不妨碍我爱他。”

  邢校丰微微仰头,沉默良久之后告诉她,“他知道你怀孕了。”在爱琳惊诧的目光中,邢校丰继续说:“以为是我的。”

  难怪未等她开口把怀孕的好消息告诉他,他就说如果不再爱他,选择邢校丰也是极好的归宿;难怪他会向父母妥协,答应娶门当户对的李家女儿,原来不是和父母的抗争让他疲惫,而是误会她背叛他们的爱情才放手成全。

  爱琳的情绪忽而激动起来,她疯了一样捶打邢校丰的身体,“你害得我的孩子没有父亲了知不知道?你害死我了!”

  邢校丰承认为了得到爱琳他是用了些手段,小伎俩暂且不提,就凭让米屹东误会爱琳留宿在他那里,然后无意间在医院碰上独自来检查的爱琳时,他状似无心地把米屹东引过来,让他看见自己陪着爱琳做检查,就足以令四面楚歌的米屹东失去信心。

  后来为了让他们决裂,邢校丰联合米鱼妈妈李曼,动用关系让米家的生意陷入危机,总之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因为爱上了爱琳,逼米屹东另娶他人。

  哪怕从来没有得到过,可是那种彻底失去的痛还是让邢校丰的心不受控制地疼起来,当时他抱紧爱琳,哽咽难言,随后邢校丰亲自开车送爱琳去米屹东的婚礼现场,然而由于车速太快,在一个十字路口与一辆违反交通规则的卡车相撞。

  危急之时是邢校丰以命相护,只可惜爱琳的孩子终究没能保住,米屹东和李曼的婚礼也如期举行。

  邢校丰醒过来时,爱琳已经出院,守在病床前的是邢克垒的妈妈夏宇鸿。

  年少轻狂的偏执造成了很多不可挽回的错误,幸好在兜兜转转之后,大家都各归各位,各自幸福。

  如果不是邢克垒和米佧相爱了,米屹东和爱琳、邢校丰与夏宇鸿这两对夫妇,或许此生都不会相见,无关风月,只因那些伤害无力弥补。

  邢校丰的本意当然不是气病米屹东,他只是检查工作时路过,顺路去五三二团看儿子,结果得知邢克垒赶去看米佧,在持续打不通邢克垒电话的情况下,邢校丰才直接去了米家。

  尽管当年有很深的过节,可是如果不经历那些,邢校丰永远不会懂得什么样的爱情最为厚重,想到结发之妻,同样不希望米屹东出事的邢校丰难得地放下身段,他对爱琳说:“孩子的事情,等他醒了,我去找他谈。”

  爱琳叹气,“其实他也不是真的反对,只是见到佧佧被欺负才动了怒,现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火气自然就消了。”看向邢克垒,她抱歉地说:“垒子,你别放在心上。”

  邢克垒心里像火烧一样难受,他本以为挨顿揍、听听训,以后再好好表现一下,米屹东终究会接受他的,邢克垒那么聪明的人,在挨米屹东第一脚时就从那句“枉我一忍再忍”中听出了端倪,他不禁想,或许在某种程度上米屹东已经认可了他,当然前提是不横生出沈家的枝节。

  却没想到会把米屹东气进了医院。

  说到底自己才是罪魁祸首,邢克垒愧疚,“伯母你别这么说,别说打我几下,针对医院发生的事,伯父没干脆不让我进门就是给我机会了,说真的,我这脸都不知道往哪放。”看着米佧,他承诺,“那边的事我会处理好,请伯母放心。”

  自然明白他所指的那边是哪边,摸摸米佧的头发,爱琳点头,“先和你爸爸回去吧,部队不同于普通单位,有严格的纪律要求,再说你留下也帮不上忙,等你伯父醒了,让佧佧通知你。”

  邢克垒明白爱琳是在缓和他和米佧的关系,一言不发地脱下外套披在米佧身上,在没有得到她任何回应的情况下,只好先行离开。

  当然不会真的走,父子俩都是重情重义的人,在米屹东没有脱离危险前,邢克垒和邢校丰谁都没有离开医院,等待的时间里,邵宇寒匆匆赶来,意识到米屹东的情况不乐观,邢克垒的心跳忽然就快了,不顾腿上的痛感,他急急迎上去,“你怎么来了?难道伯父他……”

  邵宇寒已经接到小夏的电话,清楚患者是谁,脚下未作停留,他语带匆忙,“我先看看再说。”

  这种时候已经没有心情再想其他,邢克垒一瘸一拐地跟着他上楼,站在楼梯转角处听到他安慰米佧,“别怕,交给我。”然后迅速换了医生白袍,戴上无菌手套进入急诊室。

  无影灯下,米屹东紧闭双眼,根据心电图显示,他的心脏似是在疲惫、无力地跳动。

  邵宇寒冷静地交代医嘱,“心肺复苏。”

  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邵宇寒在急诊室里紧张地忙碌着,当心电图从一条几乎拉平的直线开始恢复波动,在场的医生和护士都屏住了呼吸,一个波动、两个波动,随着时间的推移,心电图终于正常,被推进病房时,米屹东的生命迹象平稳。

  ◎       ◎       ◎

  次日清晨米屹东醒过来时,病房里围了很多人,唯独没有米佧。

  注意到米屹东搜寻的目光,爱琳俯身握住他的手,“她在外面。”

  米屹东眨了一下眼睛表示知道了。

  爱琳笑得温柔,像哄孩子一样柔声慢语,“你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治疗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你只要乖乖听话就行。”

  对于自己的身体,米屹东是清楚的,心脏不好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手术的风险很大,没有哪个医生敢保证百分百成功,所以在中医调养效果很好的情况下,他是抗拒手术的。

  之前之所以会恰巧在陆军医院撞见米佧和沈家母女的冲突,就是由于明明没有过大的活动量,却出现了呼吸困难的症状,这才约好了去检查,结果被沈家母女一闹也没顾上检查了。

  米屹东轻轻回握了爱琳的手,安慰眼底满是血丝的妻子,“老毛病了,不要担心。”

  爱琳抬起他的手贴在脸颊上,微微嗔道:“护理了你大半辈子,听得最多的就是这句了。”

  米屹东抿唇,目光中蕴含着歉意。

  爱琳拍拍他的手背,“那你答应我不和孩子们生气了,我就不担心。”

  米屹东虚弱地笑。

  爱琳体贴地为他掖了掖被角,爱意深浓地握住他的手。

  “确实不能再动气了。”陆军医院外聘的心脏专家陈文边帮米屹东检查边说:“你再不注意,别说是院长,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你。”

  半夜赶过来的米鱼顿时不乐意了,“陈叔叔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陈文以责备的眼神看了老友一眼,“嫌我说话难听就别到医院烦我。”交代完医嘱,带着护士退了出去,见米佧坐在门口的长椅上,他故意大著嗓门说:“都守一夜了不累啊?你爸没事了,回去休息吧。”

  担心了一夜,米佧显得很憔悴,可是无论米鱼和小夏怎么劝,她只是低着头抱膝,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一动也不动,最后还是邢克垒强行把她抱走,她才搂着他的脖子哭出声来。

  邢克垒边抱着她下楼,边附在她耳边哄:“没事了,宝贝,都过去了,不怕了啊。”一路把人抱到停在院门口的车上,他额头全是汗。

  “都是我不好。”他以指腹为米佧抹泪,不停地说对不起,之后更是拉起米佧的手重重地往自己身上打。

  两相拉扯下,米佧用力抽手时不小心将邢克垒推倒在地,米佧一惊,邢克垒则扣住她手腕,疼得咬牙,“宝贝,我好像骨折了。”

  当然不是邢克垒不济,被米屹东几脚下去给踹骨折了,实际上是因为他腿上原本就有旧伤,随后在新兵营指导训练演示时被撞击才导致复发的,那时并没有明显疼痛的感觉,因而没有引起重视,加上他忙着追米佧,腿伤什么的自然就忽视了。

  得知邢克垒小腿骨折,赫义城也来了,见那家伙腿上打了石膏歪靠在病床上,他忍不住笑了,“不愧是我赫义城的部下,颇有我的风范啊。”

  先是被米佧埋怨,接着又被贺雅言训,现在还被首长嘲笑,邢克垒不禁揉太阳穴,“如果老大你是来探病的,我深表感激,如果是来嘲讽我的,那我就要休息了,不见客。”

  赫义城可不管他是见客还是休息,拉过椅子往床边一坐,故意板着脸问他,“你说你离开我眼皮子底下怎么这么没用啊?还被老丈人修理了,喂,我说你可千万别告诉我是被打到骨折的,身为你的首长,我丢不起那个人啊。”那语气、那神情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从小到大蛮横惯了,说实话真没这么窝囊过,可是邢克垒再蛮横、再混蛋,也不敢跟米屹东叫嚣,毕竟还要从人家手心里娶走老婆呢,天大的脾气也大不过泰山,邢克垒很能正确对待先前在米家遭遇的不平等对待,“没看见不代表不知道,首长你也别挖苦我,据我估测,在老丈人这个问题上,我俩绝对半斤八两。”

  赫义城摘下军帽砸他,“谁和你这家伙半斤八两。”

  邢克垒接住军帽笑说:“知道你和大嫂求婚成功了,恭喜首长终于修成正果。”

  赫义城眉一挑,笑纳了他不伦不类的祝福,随后言归正传,“怎么办?老头子都进医院了,这局面有点不好扭转啊,米佧的个性你再清楚不过,战斗力不能和你比,你们硬来是不行的。”

  提到米屹东,邢克垒也很头疼,换别人,耍点心眼也许就过关了,偏偏现在这位于他而言是个重要人物,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他搔搔头发坦言道:“还能怎么办,发毒誓表决心也不是我的风格,除了实心实意讨好他,我是真的没辙。”

  军事方面,赫义城有足够的发言权可以指点一二,这种事他是没有什么经验可分享的,拍拍邢克垒的肩膀,他鼓励,“以心换心,老头子总会明白你是真心实意的。”

  邢克垒点头。

  “好好养伤,算是之前在师部欠你的假。”抬腕看看时间,赫义城起身,“和老丈人成病友的机会不是谁都有的,把握住。”

  话音刚落,贺雅言推门进来,“有你这样的吗?病假给人家当年假,便宜都被你占了。”

  赫义城就笑说:“没让厉行把他抬回团里养伤就是对他的优待。”

  贺雅言嗔怪地看他一眼,替邢克垒抱不平,“白帮你卖命了。”

  邢克垒含笑着向大嫂拱手作揖。

  贺雅言却不领他的情,“幸好没出现明显的移位现象,透过石膏固定来治疗,伤处能够快速愈合,不过如果你不配合的话,难保不留下后遗症,到时候隔壁那位嫌你腿脚不俐落,哭都没用。”

  邢克垒识相地说:“保证听从大嫂指挥。”

  贺雅言没好气,“懒得管你,反正有现成的护理人员,看你能怎么折腾。”

  邢克垒笑嘻嘻的,“大嫂你说我家米佧啊?人家先前就表态了,不能自理的话有护理站。”谁教他旧伤复发不早说,米佧帮他处理伤口时就在摆脸色了,实习医生也是医生,修理病人谁有她们有经验呢?再说那是出于心疼,邢克垒是很享受的。

  “对付你们这种不爱惜身体的人就不能给好脸色。”贺雅言为他调了调床的高度,“别贫嘴了,休息一会吧,佧佧得等一下才回来。”

  走到门口又停下,犹豫了大概几秒,她转过身来,“我也是昨晚才知道沈嘉凝和你的关系,邢克垒,在这件事情上,我觉得我表哥没做错什么,分手是沈嘉凝提的,辞职也是她坚持的,我表哥挽留过也阻止过,身为一个不愿被公开承认的男朋友,他能做的都做了,我想你明白是出于什么,或许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吧,我总觉得真正的答案在沈嘉凝心里。”

  邢克垒沉默了一瞬,“这件事确实挺奇怪的,当初我也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是现在我也不明白,怎么就有那么狠心的男人弃女友于不顾?不过大嫂,真正的答案于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他邵宇寒面对沈嘉凝时问心无愧就行。”

  可是这个答案却对邵宇寒很重要,在沈家母女和米佧发生冲突后,在得知沈嘉楠是沈嘉凝的妹妹后,再从沈嘉楠嘴里获知沈嘉凝的近况后,邵宇寒去了五院,面对神智失常的前女友,他绷了整个下午的心弦瞬间就断了。

  邵宇寒不清楚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令沈嘉凝变成现在的样子,他对沈嘉凝最后的记忆是分手时她的尖锐和绝情,在无力挽回的情况下,他接受了院方安排,到军区总医院进行交流学习。

  一年后回来,离职的沈嘉凝音信全无,而他终于停止了一直以来持续不断的电邮及简讯方式的问候,没有回应的付出被磨灭在现实的残酷之中,然后他开始准备出国的事。

  正如贺雅言所说,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而真相只在沈嘉凝心里,她一天不清醒,众人就无从得知,而她清醒的希望,邵宇寒去五院时听贺熹说:“如果邢克垒唤不醒她的话,或许你可以。”

  陡然间有种前所未有的崩溃,邵宇寒不敢想,如果他真能唤回沈嘉凝的记忆,那说明了什么?

  ◎       ◎       ◎

  趁米佧回家帮米屹东取日常用品的空档,邢克垒补了会眠,可是腿上不自在,他睡不熟,所以当米佧轻手轻脚进来时他就醒了,睡眼惺忪地凝望着米佧,他从薄被中伸出手,“宝贝。”

  米佧回家梳洗了一下又换了衣服,比起清晨的憔悴,现在精神好了不少,一把揉乱邢克垒精短的发,她淘气地把微凉的小手伸到他脖颈处冰了他一下,小声地问:“吵醒你啦?”

  邢克垒笑着摇头,捉住米佧作乱的小手握在掌心,示意她坐到他眼前来。

  米佧乖乖地坐到他手边,身体微微前倾,“饿了吗?吃不惯我们餐厅的菜吧?等一下我姊给我爸爸送饭来,我讨点来给你啊。”

  邢克垒听得想笑,心尖却有一股暖流滑过,捏捏她的小手,他微微嗔道:“当我乞丐啊,还用讨的。”

  米佧扯扯他脏兮兮的衣服笑话他,“你现在的样子还不如乞丐呢,对了,我用你的手机打电话给贺熹姐了,晚点厉参谋长会把你的日常用品送过来,到时候我帮你打理一下吧,脏死啦。”

  她眉眼弯弯的样子是那种娇憨纯净的美,眼底流溢的清澈更是令邢克垒怦然心动,以目光细细流连米佧的五官,邢克垒凝望着米佧的眼睛,声音低且坚定,“我没碰过她。”所以那个孩子和他无关。

  在他眼底看到小小的自己,米佧轻轻“嗯”了一声。

  一个含混的音节让邢克垒如释重负,不再迟疑地吻住她微微开启的口,不复以往那样霸道地攻城掠地,邢克垒吻得温柔而动情。

  之后米佧很乖地趴在邢克垒胸口,依赖地搂住他的脖子,难得的温柔时光,邢克垒希望它不要流逝得太快。

  不知过了多久,他打破了一室宁静,“去看过你爸了吗?”见她不吭声,邢克垒摸摸她的头发,“一会就去,我这里晚上不用陪护,不想回家的话就去陪你妈妈。”

  很快,李念从邢府带来慰问品,邢克垒把其中一份给米佧,“给我老丈人送过去。”

  米佧不情不愿地接过来,小声嘟哝说:“是不是还不一定呢。”

  “怎么不一定?”邢克垒掐她脸蛋一下,“肯定!”

  从小到大,米佧获得最多的当属亲情,如同邢克垒所言,她被保护得很好,这份保护来自她的家人,所以在米屹东突发心脏病时,米佧有过放弃爱情的想法不足为奇,毕竟她不能弃父亲于不顾,这种情况下,邢克垒唯有体贴地退一步,以缓和米佧和米屹东的关系。

  然而这场老丈人和女婿之间的冲突也未必就是坏事,在邢克垒这件事情上,和当年报考医学院一样,米佧选择了坚持。

  不经历这些事,米佧或许还意识不到邢克垒在她心中的分量。

  在米屹东说出不允许他们交往,在亲眼看见邢克垒挨打,米佧发现她心疼且难以接受,生平头一回,米佧那么想要和一个人在一起。

  米屹东和爱琳的事情从前米佧也略知一二,毕竟同父异母的姊姊米鱼的存在是所有人回避不了的,但一直以来米佧仅以为是由于爷爷奶奶的反对才促成了父亲的前一段婚姻,直到和邢克垒的恋情曝光,米佧终于知道父母历经波折的爱情竟与邢校丰有关。

  难怪父亲对军人有偏见,一切的不可理解都有了答案,一边是给予她生命的至亲,一边是让她的灵魂丰盈的恋人,米佧左右为难。

  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邢克垒状似熟睡的脸,向来不知愁滋味的米佧轻轻叹气,把他裸露在外的手臂放进被子里,米佧贴在他耳畔小声说:“你睡吧,我去隔壁。”

  洞悉她的担心,邢克垒以累为由假寐许久,为的就是让米佧去隔壁病房陪米屹东。

  那么黏老婆的一个人,在正经事情上有着异乎寻常的坚持。

  站在外面犹豫了片刻,米佧推开了病房的门,她放轻了脚步进来,悄无声息地把盛了汤的保温瓶放下,低头绞了半天的手指才有勇气看向米屹东,见老爸闭着眼睛似是睡着了,她明显松了口气,然后怯怯地与爱琳对视一眼就默默地退了出去,整个过程没发出一点声响。

  爱琳轻浅的叹息声中,米屹东睁开眼睛,正好看见小女儿纤瘦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米佧静静地守在病房外许久,直到里面的灯熄了她才离开,本以为邢克垒睡着了,结果她才小心翼翼推开病房门就听他问:“伯父他们睡了?”

  米佧吓了一跳,捂着胸口镇定了一下,她凑过去,“你怎么还没睡啊?”

  “等你。”邢克垒往一边挪了挪身体,“躺上来。”半晌不见她动,他“啧”一声扣住她手腕,“装听不见呐?”

  米佧只好躺下,为免挤到他,她侧身躺着,小手搂在邢克垒腰上。

  邢克垒伸出手臂给她枕在脑下,偏头亲她头发一下,“睡吧。”

  更紧地贴着他硬邦邦的身体,一天一夜没阖眼的米佧很快就睡着了。

  次日清晨,米佧被邢克垒下巴的胡渣扎醒,如小猫一样在他胸前拱来拱去,邢克垒轻笑,使坏似的吓唬她,“我可是听见隔壁起来了,不想被人看见你躺在我床上的话……”话音未落,睡意全消的米佧迅速爬起来。

  邢克垒捂着被她手肘撞到的腹部,皱眉说:“老爸果然比老公有震慑力。”

  米佧洗漱后,细心地为邢克垒整理了一番,除了母亲,邢克垒没被谁这样照顾过,捏捏米佧的小手,他认真地说:“老婆真好。”

  米佧脸颊红红,“谁教你生病了呢,难道真的把你送护理站啊?”

  邢克垒手上略微用力把她扯进怀里抱紧,“就知道你舍不得。”

  回应他的是米佧轻却坚定的拥抱。

  第二章

  接下来一段时间相对很平静,考虑到心脏病的多发性,邵宇寒和陈文建议米屹东留院观察。

  邢克垒则在女友的精心治疗和悉心照顾下恢复得很快。

  至于米屹东和米佧的关系始终僵着。

  一日三餐,米佧都会在邢克垒的“监督”下准时送到米屹东那边,只是她一直像个小哑巴一样在病房进进出出,任由邢克垒教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不敢开口向老爸道歉。

  终于有一天,米屹东的忍耐力到达了极限,在米佧再一次放下保温瓶,悄无声息退出病房后,他对爱琳发火,“越活越回去了,连句话都不会说。”

  爱琳嗔怪地看了老公一眼,“换成我是她,见你虎视眈眈的样子也不敢说话。”

  “我哪里虎视眈眈了?”米屹东不服气,“她瞒着我和当兵的谈恋爱,还不让我发火了?”

  爱琳拿出一面小镜子递到米屹东面前,边照边调侃,“看看你是怎么虎视眈眈的吧。”

  米屹东被气笑了,转而握住妻子的手。

  爱琳微微嗔道:“你啊。”

  十指交缠在一起,两人相视而笑。

  晚饭过后,爱琳陪米屹东散步,“垒子那孩子挺好的,被你劈头盖脸打了,连声都没吱,又顶着腿伤送你来医院,现在还不能下地呢。”

  “就他那点本事,该重新锻炼了。”邢克垒住院的事,米屹东了然。

  “人家本事多大我是不清楚,我只知道某个施暴的人挫伤了手。”爱琳手上用力掐了丈夫一下,“你女儿是女儿,别人儿子就不是儿子了?下那么重的手,看你以后怎么和他妈妈见面。”

  米屹东脸一扭,“谁要和他妈妈见面。”语气是负气的。

  然而有些话是说不得的。

  两天后,邢克垒的妈妈,那个成功收服了邢校丰的女人就出现在米屹东面前了,在此之前,夏宇鸿在丈夫的陪同下先去看儿子。

  病房里,米佧正在为邢克垒检查伤口,“有痛感吗?”

  邢克垒配合著她的手劲轻轻动了动,模棱两可地回答说:“还好。”

  “就知道逞强!”米佧抬眼瞪他,“痛就是痛,什么叫还好?”

  邢克垒清朗地笑说:“我是真强。”

  不理会他的嬉皮笑脸,米佧仔细检查完,嘱咐说:“晚上我再用药帮你敷一下,保养几天,照X光看看断处骨痂生长情况怎么样,在此之前,没有我陪同你不准乱动。”

  邢克垒敬礼,“是,首长。”随后凑到米佧身边,“老婆我想方便一下,你陪同吗?”

  米佧挥粉拳捶他肩膀,“坏蛋。”

  邢克垒在她嫩嫩的脸蛋上咬了一口。

  夏宇鸿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看着米佧把邢克垒扶进洗手间,片刻后又进去把人扶出来,红着脸抱怨说:“伤的是腿又不是手,裤子却穿不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边把邢克垒安置到床上。

  夏宇鸿隐去唇边的笑意,象征性敲了一下门,跟着她走进病房的还有老神在在的邢校丰。

  见到两老,邢克垒泰然自若,“爸妈你们来了,这是米佧。”然后看向米佧,“我爸妈。”

  米佧微愣,随后拘谨地和两老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看起来既年轻又高贵的夏宇鸿微微点头,开口时声音清冽又不失亲切,“你好,米佧。”

  想到老爸对邢克垒的排斥和施以的暴力,米佧觉得邢家夫妇是不可能喜欢她的,于是她在帮邢校丰和夏宇鸿倒了杯水后说:“叔叔阿姨坐,我去工作了。”就退了出去。

  去到隔壁病房,米佧替午睡的米屹东掖掖被角,就回办公室了。

  ◎       ◎       ◎

  见贺雅言不在办公室,米佧趴在桌上休息,或许是这段时间体力透支得厉害,没有午睡习惯的她迷迷糊糊睡着了,半梦半醒间,米佧隐隐感觉先是手背,然后是脸颊被什么触摸着,猛然惊醒,就见傅渤远站在面前。

  米佧倏地站起来退后两步,一脸戒备和敌意,“你干什么?”

  傅渤远的手僵在半空,神色阴郁的脸上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米佧你这是干什么?我不过是看你脸上有东西。”

  米佧并不相信他的话,不满地说:“不劳主任费心。”同时绕过办公桌向门口走去。

  从见到米佧的第一眼起,傅渤远就对娇俏的女孩有了非分之想,几次三番的暗示后,这个看似绵软的实习医生居然很不识抬举地拒绝他,这让无往不利的傅某人更有了兴趣,而前几天无意间得知026病房的邢克垒是米佧的男朋友,他的所谓兴趣就转变成了恼怒。

  傅渤远拦住米佧的去路,以森冷的目光盯着她被医生白袍包裹的身体,“急着去陪男朋友?”回想值夜班那晚,米佧进入邢克垒的病房就没出来,傅渤远撕掉伪善的面具,说出的话不堪入耳,“当兵的体力不错吧?”不给米佧躲闪的机会,他欺身靠近,“在我面前装得多清纯,却迫不及待爬上别人的床,米佧,你可真让我意外。”

  单纯如米佧被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着,甩开他的手,她后背紧贴墙壁警告,“主任你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我会喊人的。”

  傅渤远却丝毫不在意地冷笑,“那你喊啊,正好让你男朋友见识见识他女人是怎么被我吃豆腐的。”他当然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对米佧怎么样,可是此时此刻却控制不住在言语上冒犯她,确切地说是侵犯。

  米佧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不堪,大眼睛里泛起晶莹的泪光,她破天荒地骂说:“你滚!”然后使出浑身力气推开傅渤远,冲到门口要跑,但门在傅渤远进来时就被反锁了,她一下没拉开,情急之下,米佧的眼泪掉下来,她害怕地喊:“邢克垒!”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迟迟等不到米佧回来而来寻人的邢克垒,几乎是在她呼救的下一秒就出现了,原本被邢校丰扶着的邢克垒在听到米佧近乎尖叫的哭喊,他拖着一条伤腿奔过去砸门,“佧佧?”

  门打开的瞬间,米佧哭着扑进他怀里。

  反锁的门,哭泣的人,以及里面站着的猥琐男人,不需要米佧说什么,邢克垒就明白了,将米佧抱在怀里轻拍她的背安慰,他一身杀气地盯着傅渤远。

  偷鸡不成蚀把米,傅渤远根本不敢看浑身透出危险气息的邢克垒的眼睛,他试图解释,“误会,是这样……”

  “误会?”邢克垒微眯眼睛,一字一顿说:“是吗?”然后将米佧交给身侧的邢校丰,在傅渤远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他忽然近前一步,一记狠猛的拳头砸在对方脸上。

  腿上有伤,行动不便多少影响了发挥,但邢克垒的拳头更用力,加上他本来手劲就大,坚硬如铁的拳头毫不客气地砸在傅渤远身上,打得他没有还击之力。

  办公室因两人的厮打被砸了个乱七八糟,傅渤远起初还叫喊着抱头鼠窜,后来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抱着头不停地求饶,就差给邢克垒跪下了。

  有医生和护士听到声响跑过来,见身穿病服的邢克垒在殴打骨外科主任,有意上前阻止。

  邢校丰将米佧护在身侧,挡在门口,炯炯的目光如鹰般犀利地扫过众人。

  身处陆军医院,但凡看到邢校丰肩膀上闪亮的徽章,谁敢对军区首长造次,聚集过来的人都识相地退到旁边紧张地观望,也有机灵的赶紧去通知院方。

  邵宇寒闻讯赶来,与此同时,米屹东也在爱琳的陪同下也到了。

  见到军装在身的邢校丰,邵宇寒抬手敬礼,“首长,我是陆军医院院长邵宇寒。”

  目光掠过他白色的医生白袍,邢校丰侧身放行。

  邵宇寒疾步进入办公室,试图在半空中截住邢克垒的拳头,却被一股大力逼退了两步,如果不是清楚邢克垒的身手,不敢硬碰硬,那力道足以让邵宇寒腕骨骨折。

  邢校丰阻止米佧靠近,开口制止儿子,“垒子。”

  他的声音不高,却具有十足的震慑力,邢克垒闻言,朝傅渤远身上补了两拳就停手了,看了眼傅渤远的姓名牌,邢克垒以手指戳他脑袋警告,“傅渤远是吧,我记住了,我姓邢名克垒,要上军事法庭的话我随时奉陪!”

  邢克垒半瘸着站起来,把身体的重量依附在米佧身上,“我不管什么误会不误会,谁他妈碰我女人,我就和谁不共戴天!”不解恨似的蹲下身,抬手扇了傅渤远两个大巴掌,“就他妈讨厌你这德性的,行医救人你也配?”

  原本邢克垒的腿伤好到石膏都撤了,结果暴怒之下对傅渤远动起手来,伤口又裂开了,所以离开众人视线后,他锁眉向米佧报告,“宝贝,我的腿痛得很厉害。”

  米佧随即找来轮椅,把邢克垒推进治疗室,为他处理伤口。

  看着女儿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为邢克垒止血、上夹板固定;看着她处理好一切,含着眼泪为邢克垒擦额头的汗;看着邢克垒一面用指腹为她抹泪,一面哄她,“我可不是故意不听你的话和人打架啊,那混蛋太不是东西,居然敢欺负你,不一次让他怕了,他还会不老实。”米屹东转身离开。

  等在治疗室外的夏宇鸿语有不善,“怎么样,我儿子今天表现还可以吗?”

  米屹东抿唇不语。

  “沈家的问题或许是他没处理好,如果因为佧佧无辜受累你打他,我什么都不说,就当你替我们夫妻教训儿子了,谁教他连女朋友都没护住,挨揍也活该,可是如果因为当年那点陈年往事你看不上他,米屹东,你是不是就犯糊涂了?”

  不给米屹东辩驳的机会,夏宇鸿继续说:“当年就是因为父母的反对,你才和爱琳错过了六年,当然了,老邢也是‘功不可没’的,可是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难道我们还要犯同样的错误,拆散一对相爱的人吗?看在我挺着大肚子和老邢登记结婚,看在直到今天他还在愧疚没能给我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东哥,对我儿子公平一些。”

  回想当年因自己执著于爱琳,让妻子受的委屈和伤害,邢校丰的眼睛开始泛酸,握住夏宇鸿的手,他低声阻止,“别说了。”

  夏宇鸿看向米屹东,“垒子是什么个性我清楚,他能心甘情愿被你打,说明他认定了米佧,非她不行,东哥,你要是能挑出他有什么不良嗜好而否决他,我为今天说的这些话向你道歉。”

  “宇鸿,当年的事都过去了,尽管有些遗憾弥补不了,所幸最终我们没有错过彼此深爱的人。”爱琳挽住米屹东的手臂,“经历过那样的风波和分离,对于垒子和佧佧,我相信没有谁比我们四个人更希望他们幸福。”

  明白爱琳这是表了态,夏宇鸿缓和了语气,“东哥,垒子办事有欠妥当之处,还请你多担待。”

  发现外面的阵仗,邢克垒立刻就出来了,他敛去惯有的玩世不恭,“伯父,我知道你因为佧佧受了委屈生我的气,沈家的事情错确实在我,我无可辩驳,可是你能否看在我是真心想和米佧在一起,给我一个机会?”见米屹东沉默,他把握着的米佧的手递过去,“即便你一时接受不了我,也别因此影响了父女关系。”

  邢克垒的话不多,字字句句都透着真诚,米屹东怎么会听不出来,而邢克垒把米佧的手放入他掌心的动作莫名就感动了米屹东,所以当米佧哽咽着唤他“爸爸”时,他沉沉叹了口气。

  等米佧和爱琳扶米屹东回病房,夏宇鸿对着邢克垒的脑袋抬手就是一巴掌,“和你老爸一个德性,打起架就不要命是吧。”她恨铁不成钢。

  对于当年邢校丰一怒为红颜才勉强过了老夏那关,随后更是邢老太太代儿子上门提亲,邢校丰才能娶了夏宇鸿,邢克垒是早有耳闻的,他挽住老妈的手臂提出请求,“妈,过几天你领我去提亲吧。”耍赖的语气。

  邢校丰把儿子拎开,斥责道:“看你那点出息,站好了!”

  扶邢克垒站稳,夏宇鸿没好气,“什么爸有什么儿子。”

  别看邢校丰在战场上是条硬汉,在儿子面前又是八面威风,背地里和别人一样惧内,闻言只能小心翼翼地问:“我又怎么了嘛?”

  ◎       ◎       ◎

  那边邢克垒和米屹东的关系得以缓解,这边邵宇寒已经示意外科医生先替傅渤远检查伤处,随后让贺雅言询问了米佧,得知事情的起因经过后,怒极的邵宇寒将手中的资料甩到副院长面前,命令说:“彻查傅渤远。”

  然而要办傅渤远并不容易,傅渤远之所以敢为所欲为,仗的是傅母的娘家在政界的威望和影响,先不说查不查的,就凭邢克垒把傅渤远打得半个月下不了床,爱子心切的傅母就容不下,她先是想方设法要毁了邢克垒的前途,接着又在放下身段亲自拜访邵宇寒被拒后,嚣张到试图动用关系拉这位年轻的院长下马。

  面对重重压力,邵宇寒召开紧急会议,掷地有声地宣布全院人员全力配合检查组,对傅渤远进行调查,如有人包庇隐瞒,一经查实一律开除。

  院长的态度摆在那,无论是检查组抑或是其他院领导人,对于傅渤远的事情给予高度重视和配合,然后很快地,傅渤远的无耻行径被揭发出来,只不过令人想不到的是,第一个站出来指证傅渤远的竟然是和米佧同批的实习医生许研珊。

  当着检查组的面,许研珊哭着讲述了入院以来,傅渤远如何利用工作之便对她进行性骚乱,更藉值夜班的机会几次要侵犯她,身为一个没有靠山和背景的小小实习医生,她是如何的敢怒不敢言。

  有许研珊开了头,开始有人回应,任职院长不到半年的邵宇寒这才知道,傅渤远,军医大学高材生,著名骨外科主任,竟然把陆军医院当成他的风月之地,长年骚扰院内年轻漂亮的女医生和护士。

  调查结果一出,傅渤远先被吊销了医师执照,至于后续的处理结果,在傅家的多方干预下,一时还没有公布,不过从邵宇寒坚持的态度看来,他势必要让傅渤远在医学界无法立足。

  邵宇寒的软硬不吃彻底惹恼了傅家,在院方明显没有责任的情况下,接二连三发生医疗纠纷让人应接不暇,即便如此,傅家也没能扳倒邵宇寒。

  当邢克垒把一份资料甩到傅母面前问她,“你说如果这些东西见报的话,傅老先生的脸面何在?你们母子又将何去何从?”傅母终于偃旗息鼓。

  米佧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问他怎么知道傅渤远不是傅老先生的亲生儿子时,邢克垒漫不经心地解释说:“傅家大家大业就傅渤远一个儿子,出了这种事,他妈的反应合情合理,毕竟再不争气都是她儿子,可是身为老爸,傅老头就显得太冷漠了。”

  他宠爱地轻刮她鼻梁,眉一挑,“所以我就找人查了查傅渤远的底,结果就发现这个惊天秘密了。”

  米佧打赏他一个吻,并给予口头表扬,“你怎么那么聪明啊。”

  邢克垒的俊脸上写满得意洋洋,“好歹我也是半个商人,没点脑力怎么赚聘礼娶你。”

  米佧笑咪咪地搂住他脖子,“我爸爸好像没那么讨厌你了呢。”

  活动了一下痊愈得差不多的腿,邢克垒感慨,“不枉我二次骨折了。”

  ◎       ◎       ◎

  米屹东出院时,邢克垒的腿基本上可以自由活动了,面对泰山大人的冷暴力,他闷声不语地主动包揽了一切体力活,跑前跑后办好出院手续,又把米佧收拾好的米屹东的日常用品拎到车上。

  老神在在地看着邢克垒把米屹东扶上车,名义上来接岳父出院,实则什么都没干的谭子越笑说:“有个连襟的感觉就是好。”心想以后岳父大人再也不会对他一个人发飙了。

  邢克垒抓抓精短的发,笑得有几分矜持,“还望姊夫帮忙美言几句。”

  接到小姨子递过来的眼神,谭子越爽快地应下,“那是肯定的。”随即上车,很有姊夫样子地表示感谢,“辛苦了,垒子,腿伤还没痊愈,多注意休息,等出院了来家里坐。”

  邢克垒微一拱手,然后倾身对米屹东道:“伯父慢走,改天我过去看你。”顺手关上车门。

  邢克垒根本没指望米屹东会搭理他,结果车门关上后,车窗降了下来,米屹东也不看他,眼睛望着前方,淡声吐出四个字:“注意分寸。”

  等米屹东走了,米佧歪着脑袋憨憨地问:“什么分寸啊?”

  邢克垒但笑不语,米佧追问了一路,直到回到病房门关上的瞬间,邢克垒把她困在墙壁与身体中间,吻住她前回答说:“敲山震虎,怕我吃了你。”

  尽管米屹东的态度还是冷淡的,却没再说不允许邢克垒和米佧交往的话,加上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好,连邵宇寒都肯定地说不必做手术,米佧总算松了口气,她高兴了,邢克垒自然就开心了,所以接下来留院观察的日子,他过得很有品质。

  对军人越来越多的了解,让米佧意识到他们的身体的确是倍受摧残的,以致对邢克垒的腿伤十分谨慎,生怕他逞强隐瞒病情而留下病根,她的紧张让邢克垒高兴得恨不能住一辈子医院。

  米佧听到这话揪他耳朵用力拧,“下次再受伤住院,看我还伺不伺候你。”

  邢克垒见惹恼了米医生,忙求饶,“哎哟,轻点,老婆我错了,再也不敢受伤了。”

  米佧松手,想想觉得自己手劲用大了,又心疼地帮他揉揉,“现在年轻还不明显,等老了,这些旧伤就全找上来了,到时候你有得受了。”

  邢克垒揽臂将她带进怀里搂着,厚着脸皮承诺,“我以后一定注意,有训练我逃,有危险我跑,绝对以身体健康为第一考量,好不好?”

  米佧掐他手臂,“还是军人呢,没有职业道德。”

  邢克垒对着她脸蛋咬一口,“我老婆进步了,都能对我训话了。”

  “别耍嘴皮子了。”米佧推他,“我有正经事和你说。”

  “什么事等一下说。”邢克垒说着就亲她,被米佧偏头躲过了。

  他不甘心地凑过去,贴着她小巧的耳垂暧昧低语说:“接个吻也害羞,以后我还得干比这更不好意思的事呢,你掐我,我也得干啊,谁教你是我老婆呢,现在我行使的只是准老公的权利,到时候可就是现役老公了。”边说边把手探进她衣服里,轻轻抚摸着米佧腰间的细肉,“现役老公有什么特权你知道的吧,嗯?”

  地球人已经阻止不了邢克垒吃豆腐了,米佧伏在他怀里,任由他满足了才说:“我们院要派医生到乡下,和县里的医院合作,雅言姐让我和你商量。”

  “合作?”邢克垒想起来赫义城和他提过一次,“卫生单位下达的任务?”见米佧点头,他摸摸下巴。

  米佧的表情很严肃,“陆军医院最不缺我这样的实习医生,但县里的医院医生少,加上医疗设备相对差些,很多患者得不到很好的治疗,我就在想,我在那里应该更能发挥作用,为他们解除病痛之苦。”

  邢克垒斟酌了一下,“但你有没有想过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说不定一去就得一年半载,我们怎么办?”

  米佧搂住他脖子,“所以雅言姐才让我和你商量啊。”

  “我不希望你离我太远。”邢克垒直言不讳,随即拍拍她的背,“让我想想。”见米佧欲言又止,他明白她是急著作决定,“明早给你答案来得及吧?”

  米佧点头,乖乖地依偎着他。

  第二天邢克垒出院,米佧特意调了休陪他,回到公寓后他终于说:“你想去就去吧,我刚下团,即便同城也不见得有多少时间顾你,况且从这里到为民乡也不是很远。”

  不是没想过留下米佧,毕竟邢克垒不放心也不舍得让她到乡下,可是身为实习医生能够被院方选中,足以说明她的行医能力,邢克垒不愿米佧的职业生涯存有遗憾,等她回来,他应该可以再向中央迈进一步,那时结婚也就水到渠成了。

  依邢克垒的脾气,米佧以为他会霸道地说“去什么去,留下”的话,如今他同意了,米佧反倒隐隐失望起来。

  觉察到她的情绪,邢克垒叹气,“不让你去会不高兴,说不定和我吵一架,怪我不支持你的工作,让你去了又在想是不是我对你不在乎,宝贝,你到底是想要我怎么样啊?”

  听了他的实话,米佧的心莫名就安定了,她嘟哝说:“我就是舍不得你。”

  邢克垒叹气,“那就别去,嫁给我当老婆。”

  米佧坐在他怀里,“你都答应了,不能反悔。”

  邢克垒揽住她,“我说真的,等你回来,我们就结婚。”他从来不觉得求婚非得要有计画、有排场,情之所至,他也就随心而行。

  邢克垒的步伐不是一般的快,米佧有点跟不上节奏,可是在他殷切的目光下,她说不出拒绝的话,“如果你能无条件服从我,不欺负我而且宠着我,对我好又让着我,那就结吧。”标准的米佧式回答。

  从和解到答应求婚都是要有前提条件的,邢克垒觉得他的小女人是天底下最可爱的,紧紧地抱住她,他承诺,“都依你。”

  寥寥数字代表一份坚定的允诺,米佧听了顿觉安心。

  邢克垒轻轻亲了亲她,“在你去乡下前,我去正式见一下伯父,时间允许的话,把婚订了。”

  然而订婚一事终究由于时间过于仓促没能达成,陆军医院很快就和当地政府及卫生局联系好,确定了举行共建仪式的日期,以至于属行动派的邢克垒只来得及和准岳父进行了一次还算友好的会晤。

  米屹东表态,“你爸打过电话了,我的意见是等佧佧回来再办不迟,不必操之过急。”

  邢克垒只能笑脸回应,“是是,我也不想委屈了佧佧,时间充足,我也好充分准备。”

  米佧见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很想笑,可是又有种无法言喻的感觉,一个桀骜不驯的痞子在面对她家人时也会紧张,那么认真的语气,那么恭谦的态度,仿佛抛开所有的骄傲,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和她谈婚论嫁的男人,生怕被挑剔。

  突然就在他身上找到一抹温暖的感觉,暖心的那种,米佧悄悄把手伸到桌下覆上他手背,下一秒已被邢克垒反握住,他掌心有潮湿的汗迹印在米佧手上。

  后来米佧送他出门,邢克垒坦言说:“宝贝,我是真的有点紧张。”

  何止一点,米佧微笑,树影下,她踮脚搂住他脖颈,吻上他的唇。

  第三章

  当一个人学习爱、懂得爱的时候,就会得到更多的爱,如同“舍得”一样,是必然的因果关系,内心有感恩才会肯舍给你,内心有爱才值得被爱。

  米佧和贺雅言出发那天,邢克垒和赫义城去送行。

  为赫义城理了理衣领,贺雅言叹气说:“照这么发展,八十岁也难嫁出去了。”

  赫义城未语先笑,“没事,就算八十岁你还没过门,我老婆的名分也非你莫属。”

  “好像我多稀罕你似的。”贺雅言板起脸审他,“上次师部门口和你说话的女兵是谁啊?看样子你们挺熟的,赫义城你说实话,在我之前真没交过女朋友?”

  赫义城就差把心掏出来给她看了,“不是都解释过了吗,那是坦克旅陈旅长的外甥女,以前吃饭时见过,那天正好碰上就聊了几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以前光顾牧可了,哪有心思交女朋友,等她被你哥骗走,我不也找到你了。”

  贺雅言心里百分百相信他,嘴上却说:“别被我发现你对我不忠,否则让我哥揍你!”

  赫义城笑得傲气,“他是我外甥女的丈夫,你问他敢对我动手吗?再说了,撇开辈分不谈,我还是他首长呢,好歹要尊重上级吧。”

  贺雅言嗔怪地看他一眼,赫义城揽臂把她带进怀里。

  贺雅言吓一跳,推他,“那么多人看着呢。”

  赫义城抱她更紧,“看着怎么了,我抱抱未婚妻又不违反条例。”

  那么温暖有力的怀抱令贺雅言忍不住轻轻叫他的名字,“义城。”

  “嗯?”他低低地应。

  回抱住他,贺雅言低且坚定地说:“我爱你。”

  赫义城先是没说话,之后手臂更收紧,半晌说了三个字:“我知道。”

  贺雅言把脸埋在他颈间轻责,“你这下联接得不太对吧。”

  赫义城就笑了,矜持的那种,“昨晚我说过了。”

  贺雅言打他。

  这边邢克垒把米佧的背包放到车上,有交代不完的嘱咐,“跟你说的话都记住了吧?时时注意人身安全,远离一切男性病毒。”忽然想到什么,他闹起别扭来,“我怎么有种送羊入虎口的感觉?宝贝我能不去吗?你看我这腿好像没好。”

  明白自从发生了傅渤远的事,对于她的人身安全,邢克垒总是放心不下,米佧调皮地敬礼,“我保证照顾好自己,随时报告行踪,定期汇报近况,请长官放心。”

  邢克垒却不相信她的所谓保证,“怎么照顾?骂人都不会,傅渤远那混蛋不是头一回欺负你了,之前也不吭声,傻乎乎的。”

  米佧拉着他的手晃来晃去,“那我学凶点嘛。”

  “怎么凶啊?你凶一个我看看。”邢克垒不为所动。

  米佧翻眼想了想,然后做了个龇牙咧嘴的动作惹得邢克垒大笑,末了他感慨,“原本还指望你为我生个女儿,但你自己都还像个孩子呢,先当女儿养着吧。”然后俯身亲她额头,低声要求,“早点回来跟我圆房。”

  米佧羞得踩他一脚,邢克垒却只是无赖似的紧紧抱住她。

  ◎       ◎       ◎

  在盘山路上颠簸了将近一天,米佧和贺雅言在傍晚时分赶到了乡下,开始为期一年的共建工作。

  这是很偏远的乡镇,别说医疗水准与城市相差甚远,就是生活条件也很艰苦,把最好的宿舍腾出来,也不过就是一间只摆得下两张单人床,连独立洗手间都没有的房间。

  原本还担心米佧适应不了,令贺雅言意外的是,她居然能苦中作乐地早起和院长大嫂学厨艺,贺雅言见状忍不住调侃说:“拿手术刀和现在炒菜的手怎么好像不是同一只。”

  米佧“窘窘”有神地打电话给远在别城的邢克垒,接通后诚恳检讨,“我以后再也不说你吹牛了,炒菜确实是件有难度的工作。”

  彼端出早操的邢克垒不明所以,“说什么呢,宝贝,睡糊涂啦?”

  米佧望天,然后吼:“我要去义诊啦,坏蛋!”

  邢克垒揉揉耳朵,自言自语说:“小女人敢吼我。”

  米佧随贺雅言在乡里义诊,随后又转战县里的医院,一段时间之后,就开始有各村各乡的病人慕名而来,专程找她们看病。

  米佧进步奇快,到乡下不足两个月就能够不必贺雅言指导,独立行医。

  得知共建工作的进度,邵宇寒派车送去药品和闲置的设备。

  当米佧的诊台前开始排起长队,当她以出色的表现独立完成一个有难度的手术,当有出院的患者送来感谢信,县里的医院把她和贺雅言的照片挂在了宣传板上,显然她们成为了医院的招牌。

  只可惜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尽如人意,当米佧在共建工作中懂得了身为医生的价值,有两位不速之客出现在就诊的队伍里。

  邢克垒去沈家翻脸的事,小夏是对米佧转播过的,此时沈家母女的出现令她因意外而愣住。

  一改以往的犀利,沈嘉楠开口时语气略显谦卑,“打扰你了,米医生,能给我们点时间吗?我妈妈想和你谈谈,只要一会就行。”

  医院里沈母神智不清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米佧迟疑地看向憔悴的她,“你们专程来找我?”触到沈母近乎乞求的目光,她拒绝不了。

  可是贺雅言却不放心,扣住米佧的手腕,她看向沈嘉楠,“我没兴趣知道你们和邢克垒有什么交情,但有一点我得提醒你,米佧是邢克垒的女朋友,这个身分让邢克垒不会允许任何人让她受委屈,你想好了。”

  沈母看看贺雅言的医生白袍,态度诚恳,“这位医生别误会,我们来是向米医生道歉的。”握住米佧的手,她说:“上次是阿姨失了心智,小姐,你能原谅阿姨吗?”

  她们的转变出乎意料,米佧不免心软。

  贺雅言当然明白人家不辞辛苦追到乡下,无论如何是要谈的,见米佧以恳求的眼神看过来,她只能低声提醒说:“再被欺负哭了,我马上打包把你送回去。”然后离开,把空间留给她们。

  见到沈家母女那一刻,米佧就有了心理准备,她们翻山越岭而来,无非是希望她放弃邢克垒。

  米佧是柔弱没错,但不代表别人就能随意操纵她的感情,尤其现在她的感情已属于邢克垒。

  她冷静地抢先开口,“如果你们只是为上次的事来道歉,那我接受了,要是还为了沈嘉凝和邢克垒,那肯定是白跑一趟,因为……”迎上沈嘉楠的目光,米佧的语气异常坚定,“他所说的我都信。”

  得知有沈嘉凝的存在,米佧不否认曾一度对她和邢克垒的爱情丧失了信心,毕竟那是个在邢克垒生命里存在了十四年的女子,她也会害怕他念念不忘。

  可是当小夏告诉她,邢克垒如何在沈家大发雷霆,以及他说的“就算有千万人阻止,就算连米佧都退缩不要我,我也非她不可”一句话,他的爱,米佧再也不质疑,这也是到乡下前她对沈嘉凝的事只字未提的原因,相信邢克垒是对他的爱最好的回应,只是信任这东西往往不堪一击。

  沈嘉楠的表情没有变化,她伸手把一张照片递过去,“看了这个你还会这么说吗?”

  视线的落点是照片上邢克垒怀里那个泪眼蒙眬却不失美丽的女人,不必说,米佧也知道那是沈嘉凝,米佧死死盯着照片右下角的日期,一句话都没说。

  换成以往,沈嘉楠势必要嘲讽地笑,但她没有,“我姊姊现在就在你们医院,当然不是邢大哥接她过去的,是邵宇寒。”

  ◎       ◎       ◎

  贺雅言并不知道沈家母女和米佧说了什么,只是等她们离开后,米佧站在山脚下很久,然后说:“雅言姐,你能别告诉邢克垒吗?”

  贺雅言没有正面回答,“不要和小七犯同样的错误,对于爱情来说,误会是致命的。”

  贺熹和厉行由于误会分开六年,米佧是知道的,“我对他没有误会,我只是……”黑亮的眼里盈满了水雾,米佧哽咽:“承受不了她们那沉重的一跪。”

  米佧努力忍住泪意,强忍住没哭,“她们求我让邢克垒去陪陪沈嘉凝,说除了他,沈嘉凝不让任何人接近,她的情绪很不稳定,病情在加重。”转过身去,她望向远山,以负气的语气说:“他不是我男朋友吗?我是要有多大度才能允许他去陪别的女人啊,她是病人,可是也不能这么欺负我吧,我不愿意!”

  “还好,没傻到家。”贺雅言含笑把手机放到耳边,“听见旨意了吗?让你别去。”

  米佧一愣,半晌才从贺雅言手中接过手机,就听见彼端的邢克垒认真地说:“宝贝,我哪也不去,就在家等你。”

  低沉的音色醇和入耳,米佧听着,撇撇嘴说:“那你说,为什么背着我去见她呀?”照片右下角的日期明明是她来这里以后。

  明明该是指责的语气,出口却更像撒娇,邢克垒无声笑起来,“想知道为什么没告诉你?”尽管是问句,但其实并不是要她回答,他迳自说:“当时米叔也在场。”

  米佧讶然,“我爸爸?”

  那是一个月前,米屹东在程助理的陪同下到陆军医院做心脏复检,当时邢克垒恰巧外出办事,得知消息后,他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米屹东略显意外,“部队不忙?”

  身穿便服的邢克垒和他并肩而行,“还好,晚点名前回去就行。”

  米屹东点头表示知道了,“有小程在,忙你的去吧。”

  邢克垒上前一步为他推开检查室的门,语气诚恳,“没要紧的事,等一下检查完我送你回去。”

  话语间电话进来,邢克垒退出去接,期间见邵宇寒疾步往楼上去,起初他并未在意,等陪米屹东做完检查准备离开时,恰逢沈母神色匆匆而来。

  仿佛溺水的人抓到浮木,看见邢克垒的瞬间,沈母的眼圈就红了,“垒子。”

  即便米屹东在场,重情重义如邢克垒也不会对她置之不理,“沈姨哪里不舒服吗?”

  沈母摇头,“是嘉凝。”发现米屹东的存在,她欲言又止,拉着沈嘉楠上楼。

  当她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米屹东抬眼看向站在原地的邢克垒,“去看看。”目光和语气没有丝毫考验和试探的意思。

  尾随沈家母女来到十二楼VIP病房区,邢克垒听到熟悉的近乎尖叫的声音。

  蹲在墙角的沈嘉凝面容苍白、目光涣散,意识到有人靠近,她以带着哭腔的声音喊:“禽兽,别碰我,滚开、滚开!”双手抱住自己,她面露惊恐之色,“放过我、放过我,求你……”

  邵宇寒阻止护士和沈母上前,放柔了声音,“嘉凝别怕,你看清楚,是我,我是宇寒。”

  听到他的名字,沈嘉凝仿佛反而被刺激了,她疯了一样揪扯自己的头发,反覆重复着三个字,“别碰我!”

  得知沈嘉凝的境况后,邵宇寒去五院了解她的病情,在院长和主治医生同意的情况下,他把沈嘉凝接到了陆军医院,亲力亲为照顾她。

  一直以来,沈嘉凝除了嗜睡,大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发呆,今天突发的状况令人措手不及。

  邵宇寒再也顾不得其他,揽臂将她抱住,“别这样,嘉凝……”

  突来的亲近令沈嘉凝更惊恐,她像小兽一样挣扎,不只撞翻了桌椅,力气更是大得连邵宇寒都有些招架不住。

  邢克垒推门而入,将邵宇寒拉开,他捉住沈嘉凝的双手握在掌心,拔高音量,“嘉凝,嘉凝你看仔细,我是爸爸,我是爸爸!”

  熟悉的声音和气息令沈嘉凝瞬间停止了尖叫和反抗,她怔怔抬头,直直盯着邢克垒的脸,呢喃着唤:“爸爸……”随即扑进邢克垒怀里,像个孩子似的泣不成声。

  五年里,邢克垒经历过无数次沈嘉凝发病,从起初的束手无策,到他灵机一动以沈父之名唤回她的神智,简直是不堪回首的过程,幸好后来她的病情稳定许多,邢克垒才勉强过了几天安稳日子。

  回想那段时间,只要见到沈嘉凝主治医生的电话号码,邢克垒的太阳穴就突跳。

  和以往一样,沈嘉凝在邢克垒怀里安静下来,然后疲惫睡去。

  邵宇寒在不惊动她的情况下把人抱回床上,呆坐在病房很久,他的侧脸在傍晚的天光里半明半灭,一如此时的心情复杂而焦灼,不知过了多久,他体贴地为沈嘉凝掖了掖被角,起身离开。

  邢克垒在外面久候他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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